本章有點重口味,不喜可略過最後六行……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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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夏雨澤快步穿梭在飛崖廊檐下,小子今日格外安靜,包子臉擰成一塊,臉色鐵青。小子從未有過這種面口,好像那當家爹爹是洪水猛獸,連帶著我也緊張起來。小子緊緊抓著我的手,步子邁得緊慢緊慢。
從桃花庵去桃花塢的途中,必然經過「啼血牆」,是一處只允許當家進入的地方。一次我閑著無聊,攜著小畢偷溜了進去。里面也沒有什麼特別,只將一處崖壁開鑿出來,懸掛歷代當家畫像,應該是個祭祀的地方。
啼血牆牆壁鮮紅,當時我沒有點燈,借著小畢身上的光亮,煞是妖艷。猶記得當時空氣中隱隱能嗅到刺鼻的異味,思忖著應該刷了些染料導致,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唯一讓人在意的是夏家當家們的神態,不知道替他們作畫的畫師是不是出自同一師門。每一任當家眼神、笑容、神態都異常相似,不過既然出于同一血脈,稍有相似也說得過去。
因為小子的情緒不高,故意尋了些閑話逗趣一下︰「以後也讓你的畫像掛在這里可好?」
本以小子會因為自己可以破格出現在當家牆上而欣喜,意外的從他手上感受到輕微的抖振,似乎在害怕什麼︰「爹爹和哥哥是當家,雨澤不可以出現在那里……」
我以為孩子謙遜,便加了一句︰「沒事,趕哪天哥哥把當家讓給你玩玩。」
小子臉色古怪地看著,張了張嘴,便也沒說什麼,雙眼定定地看著前方。
抬頭看著,原來是銘叔一臉慈愛的大媽樣站在長廊的盡頭。
說來也奇怪,來到夏家三個月,除了雅寰下人,見得最多的便是弟弟夏雨澤和老管事銘叔。至于當家爹爹……我是一眼也沒有見過。就算傳出夏家千金羽化成仙的謠傳、夏家少主思妹成痴也不能驚動他老人家。因此,我對這位神秘的當家保留了足夠的興趣。
至于銘叔,見他的次數倒是不少,每次都絮叨個沒完。如果說當家爹爹是我的親爹,銘叔就像我的娘。
只是銘叔從不去桃花庵,每次都遣小子來尋我。問他原因,他也笑說當家爹爹身體不好,他不敢離開太久。我是從不相信這般鬼話,替銘叔隨便尋了個理由,便將自己打發了。
銘叔步子很大,雖然已近不惑之年,但是腰桿筆挺,估計也是個練家子。
催促著小腿,一溜小跑跟在後面,「銘叔,爹爹好一陣子沒見我了。這回不是我闖什麼禍事,招爹爹責罰了吧?」小心肝嘀咕著,半月前在影倩居的事情畢竟不好解釋。若是當家爹爹追究起來,得想個妥當的理由才好。
銘叔眯著眼楮淺笑,像他這般年紀的人笑起來還能不顯眼紋,真真讓人羨艷。「再過五個月就是少主十八歲的生辰。」
听到這里,我的心咯 一下,真是快樂不知時日過。不知不覺就要到十八歲,也就是說我和笑一然要盡快完婚。我和她好不容易成為姐妹,若是婚後我天天將她冷落,不與她同房,兩人的情誼怕是長不了了。
銘叔心細,看我一臉顧慮的模樣,以為我因為夏家的詛咒而傷神,故意岔開話題︰「本想等少主行了弱冠之禮才完婚,可是想著當家臥床多時,變相沖喜。少主與笑笑小姐關系頗為密切,為了女兒家的清譽,也不便將婚期拖延。」
銘叔不說則已,說的句句都是我心頭憂,讓我更加提不起精神。
崖下碎石滿布,浪濤前推後擁拍打在崖面上。尖銳的石稜把一陣陣的驚濤駭浪撕扯成朵朵浪花,多少讓我心生不祥。
一身清風自身後刮起,熟悉的氣息包裹著全身。笑容不動聲息地浮現在臉上,關鍵時刻,這家伙果然不會掉鏈子。
「我只能守在你身邊,當家的房子有很強的結界,我不好沖出去。萬事小心。」難得的溫柔,九尾原本溫溫糯糯的聲音染上柔情後,異常動听。
我臉上含笑,一片春情蕩漾。銘叔瞧著以為我想到與笑一然的婚事才露出這幅表情,老懷欣慰的點點頭。
一路無話,當家爹爹院子別人進不得,九尾又無法現身,所以路上不停叮囑︰「平日里你吊兒郎當,沒正行我不管你。但是當家的不是一般人,知子莫若父,你必須按照我平時教你的去做,能做多少是多少……」
臨近走入院子時我終究沒忍住,反駁了一聲︰「橫豎都會被識破,倒不如裝瘋賣傻徹底點罷。」
說完大邁步跨進當家院子,九尾在我走進院子的瞬間消去了聲音。
進入當家的房子,無風,好像一切生的氣息被隔絕在外,光線也格外昏暗。隔十步就栽有一株桃花,密密麻麻,或許因為空間不足,這里的桃花長得怪節嶙峋,格外猙獰。每代當家接任夏家後都會住進這座院子,或許是那奪命詛咒,讓這里的氣息變得古怪駭人。
走進房間,四角立著漢白玉的柱子,四周的牆壁全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紅翡雕成的桃花妖艷的綻放,紅色的紗簾隨風而漾。房子四周點了無數盞燈,生生把房子照得通亮,剛一邁進去,身影在地上投出斑斑點點的黑影。
這個地方,亮得讓人害怕,帶著些許邪行。
紗簾後坐了一個身影,濃重的呼吸聲不時傳出,說明這個人正承受巨大的煎熬。
環視四周,偌大的地方連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這個人應該就是當家爹爹。
「爹爹孩兒想你了」思忖著夏梓澄走之前對我千交代萬交代,父子兩人的感情應該不差,便親熱的撲將上去。
一陣莫名的邪風吹起紗簾,簾後的身影顯現出來。不再魁梧的身體,斜倚在床榻上,一身青衫,行動中帶著優雅。然而他的臉上帶著一個黃澄澄的銅制面具,面具制作得十分簡陋,兩條細長的細縫讓人可以透過它看清四周。嘴巴部分沒有留下縫隙,他說話的時候你看不到嘴巴。用膳時可以把下巴部位拆卸下來,讓戴面具的人不用在人前摘下面具。
看著那張面具,我心中一驚,原本準備撲上前去的腳步生生停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腦子里飛快閃過九尾灌輸給我關于夏家的信息。
夏家現任當家——夏鶴軒,早年喪妻留下一子一女,對子女疼愛有加。
想了又想,試探著︰「爹爹?爸?父親……」
面具眼楮部位的兩道細縫後閃爍著一絲精光,「梓晴羽化升仙的傳言,是怎麼一回事?」
「呃……」眼中迅速醞釀出兩行清淚,「晴兒晴兒死得好慘啊頭七那晚一道天雷穿堂入室劈了進來。當時靈堂只有孩兒,孩兒被那天雷劈暈過去。醒來以後,妹妹……妹妹就不見了……」聲聲血淚,字字真切,我把自己都感動了。
夏鶴軒長嘆一聲,朝我招了招手。我乖巧地坐到他身邊,本想依偎在他肩上。轉念一下,男孩兒似乎不會有這般舉動,旋即用袖子擦拭淚,悄悄把身子移開。
夏鶴軒身上的香味很濃,弄得有點嗆鼻,似乎有心掩蓋什麼似的。不自在地又移開一尺,這味兒濃的已經超出常人可忍受的範圍。就算影倩居的老鴇,也不見得比他味兒濃。
夏鶴軒沒有說話,一直看著我。小爺我心虛啊,要是讓人家知道,我佔了他女兒的身體,害得他兒子飛灰湮滅,我怕走不出這院門。就在這一刻,賊喊捉賊的道理在我身上充分體現。我雙眼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著夏鶴軒,看著看著竟然有點暈眩,身子不自覺晃了一晃。
夏鶴軒順勢把我摟在懷里,好像我還是襁褓中的嬰兒。這個動作可苦了我,靠得這般近,濃烈的異香讓我更加暈乎乎。
「十五那晚為父本想送晴兒最後一程,卻因抱恙而不能如願。想不到晴兒二八年華竟這般福淺……」
听這一番話,心中一驚。夏梓晴頭七那晚明明是初七,怎麼成了十五?夏梓澄和夏梓晴是雙生兒,夏梓澄快到十八生辰了,夏梓晴怎麼還二八?難道老頭病傻了?看向他精光閃亮的雙眼……不他在試探我。
「听銘叔說魂靈若是初一逝去,落到地府必將受惡鬼欺凌。幸好晴兒福緣深厚,頭七初七夜遇到神跡,受天君庇佑羽化升仙。只可惜讓我十八歲生辰要孤單渡過,本是雙生兒如今卻讓我落單……」一番半文不白的話,說得我差點咬掉了舌頭。回憶著與夏梓澄短暫的接觸,那丫好像說話就這麼沒有正行。
「這些天孩兒消瘦了,為父瞧著頗有幾分晴兒的氣質……」
夏鶴軒邊說,手撫過我的臉慢慢滑落,流連在頸項。我雞皮疙瘩抖了一地,這夏家父子關系忒好了點吧?這舉動有點……
「當年你母親生下你們就走了,為父就算用上了家傳的還陽禁咒也無力回天……澄兒所說的那道天雷,與當年情景有幾許想象……」
心中愈發緊張,原來還陽禁咒是傳家法術啊……九尾怎麼沒有提起過。
「如今看到你,如不是早已被告知晴兒羽化升仙,為父差點就把你當做晴兒了……」
夏鶴軒話音剛落,眼中閃過一絲凶光,用力抓著我的脖子,重重摁到床上,另一只手迅速在我胸前衣襟一掃。雲紋盤扣被掌風齊刷刷砍掉,夏鶴軒用力一扯,白色的內單發出壯烈的撕裂聲,一片瑩白出現在夏鶴軒眼前。
誒?誒————
被撲倒了,被掛名老爹撲倒了……
夏家父子關系太好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