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森的夜色,飛沙走石。
垂直的崖壁上一只巨大的走獸踩踏著峭壁,如風般襲來。原以為是翅翼煽動的狂風,不料卻是走獸以極快的速度帶起的颶風。這是何等的疾速
它的身影巨大,有如兩匹駿馬的大小。但是這般體型絲毫不影響它的行動,待我眼楮捕捉到它的身影時,它已離我不出一丈。
「啊」只感覺到一道影子撲面而來,凌厲的刀風劈中我和夏雨澤靠著的欄桿。幸好及時抓著夏雨澤的腰帶把匆匆把他帶離,否則我倆將如那欄桿一般,一分為二再落入萬丈深谷。
我和包子往後退了數步,那巨大的走獸便踩上了隨風亭。這時我們才看清楚它的模樣,我果然沒有看錯,它就是一只豹子
包子也從剛剛的驚嚇中清醒過,他掙月兌我的手,有點沒男子氣概地往我身後退了一步。此刻已經沒有功夫與他計較,因為我們面前立了一直凶猛異常的古獸。
《山海經•西山經》記載︰「章莪之山,無草木,多瑤、碧。有獸焉,其狀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其名曰猙。」
傳說上古時候有一座章莪山,山上沒有花草樹木,一片萎靡之態。然而沒有綠葉的襯托,章莪山卻依舊四季綠意盎然。如果夜晚立在山腳望去,可以看到山體散發出幽幽綠光,鮮女敕欲滴的綠意染翠了夜幕一角。如此美麗的景象因為章莪山四處都是瑤、碧一類的美玉,它們不止埋藏在地底,就是隨手拾來的山澗石子也是綠意盎然的玉石。不無夸張的說,整座章莪山就是玉石雕刻而成。
然而從來沒有敢去這座滿是寶藏的山采玉,因為山上常常出現怪異物象,經常看到體型有如牛犢般大小的野豬被拋上樹梢,尸體被撕扯得幾乎無法辨認。如此巨大的野豬竟被輕而易舉捕獵,這讓山下的人不敢接近,將那里封為禁地。每到夜深,山上會傳來「 —— ——」的響聲,好像石頭的哀鳴,遠達千里,讓人心彷徨不安。
這一切皆因山上有凶猛異常的走獸,名曰猙。體型有兩匹馬大小,形狀如赤豹,金綠色的瞳孔散發出幽幽異光。它身後長著五條尾巴,向五條毒蛇般在空中發出吐信的聲音。猙頭上張有一只巨角,巨角所觸之物無不被它的銳利所摧毀。
不過,我以為這家伙殺傷力最大的是它的體味……它以猛獸、毒蟲為食,然後把毒素通過皮膚分泌出來,每一根看似柔軟的細毛上都涂滿了致命的劇毒。因此,它身上總是散發出腐臭,千步之外就能聞到那然人作嘔的氣味。現在我和包子被它的體味包圍著,有種窒息的感覺。
包子站在我身後拾起我的袍角捂著鼻子,聲音因為濃重的鼻音變得更加女乃聲女乃氣,失去剛剛的故作威嚴︰「快……快點收了它……我,我不行了……」
我剛想開口,泄了好不容易屏住的呼吸,比臭雞蛋、死老鼠臭上百倍的味道洶涌而來,胃里一陣翻騰,晚餐差點**而出。
猙似乎對我倆無視它帥氣十足的登場想當不滿,他口中發出低沉的咆哮,五條尾巴互相擊打,發出震耳欲聾的「 —— ——」聲。原來《山海經》真的不可盡信,說什麼「音如擊石」簡直害死人。原來那五條看起來軟綿綿、毛茸茸的尾巴竟如堅石般,要是被它踫一下,估計五髒都會碎裂。
此時,猙弓起身子,雙眼盯著我們,在它眼里我們好像已經是死物一般。突然,它像彈簧一樣凌空躍起,直撲過來。
我和包子分別往兩邊滾開,我倆剛剛站過的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猙站在裂痕的盡頭緩緩轉過身來,似乎對我們的躲閃十分不滿。
包子在另一頭朝我大聲叫嚷︰「拖拉什麼,快點收了它」
我以袖掩鼻,額上的青筋因為包子的態度,「突突」地跳了兩下︰「鬼叫什麼,你能分出它是猙,還是獰嗎?」。
是的,我一直遲遲不動手是因為我無法分辨它的公母。猙這種生物,雌雄外形上張得一模一樣毫無分別。雄性名猙,雌性名獰,我和飛的一樣,如果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完全束手無策。
眼風掃到包子臉上一閃而過的鄙視神情︰「不是任何走獸都要听你的話嗎?你馴服它呀」
不知是猙還是獰的猛獸不待我說完就朝我撲了過來,我所處的位置避無可避。「含光」
喊聲剛落,一道白熾亮光出現在我手中,「當」一聲,抵擋住與猙的頭角,迸射出陣陣火花。或許因為強烈的光亮驚嚇到猙,它大吼一聲躍上石桌,如王者般俯視著螻蟻。
包子臉色變得煞白︰「你……你沒死吧……」
「快了」握著含光劍的手不停顫抖,剛剛勉力擋了一擊,兩手頓時抖得像篩糠。「你不是騎士嗎?快點受了它」雖然我還不清楚騎士是什麼,但是好歹可以騎在它身上,穩住它吧……
「我……我,我是小孩」
震驚地看著包子,此時他眼中含著淚光,楚楚可憐。
「你怎麼可以把十歲的孩子推出去……」包子一聲比一聲委屈,好像我怎麼了他似的。
我滿額頭爆出青筋,你大爺的現在就是十歲小孩,剛剛拿鞭子抽我的時候你又是什麼?你小子囂張半天,原來是一啞炮
猙似乎對我們還有時間聊天十分不滿,五條吐著信子的尾巴突然瘋狂揮舞,一道道強勁的風刃在隨風亭中刮起。密集的刀風讓我們無處躲藏,身上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口子,滲出黑紅的血液。
完了難道這刀風也有毒?
怔愣見手中的含光劍劍光大作,劍光照到之處都與猙的刀風相觸,為我們當下大部分攻擊,「當當」聲不絕于耳。
或許被巨大的撞擊聲嚇壞了包子,那小子竟然毫無形象地放聲大哭。眉頭一抽,早前吹噓得這麼無敵。小爺我鄙視你
手腳並用地爬過去抱起包子,鄙視歸鄙視,我還是狠不下心拋下一個十歲的孩子。抱起包子就要跑,猙大吼一聲舉起看起來軟綿綿的巨掌朝我拍來,過程中它竟細心地縮起利爪,只用柔軟的肉墊接觸我的身體。盡管如此,可憐的我還是被它拍飛出去,撞在隨風亭的柱子上,一口熱血噴了出來。
我很能理解為什麼猙特意收起利爪沒有把我馬上置諸死地,因為大貓在進食前都喜歡把食物玩死而不是咬死。嗚……此時的我和耗子沒甚差別。
「哇」包子在我懷中張開喉嚨大哭,「我怎麼遇到這麼笨的人啊搬救兵都不會」
對啊……剛剛腦子一懵,竟忘了我強大的兵團。叫誰好呢?陸吾?開明?腦子過了無數個名字,終于找到救兵了。
猙金綠色的瞳孔因為含光的異光而收縮,變成如針尖般大小。它似乎很不喜歡深處強光之下,想要盡快把我「玩」死。它頭一低,用巨角瞄準我,打算把我釘在柱子上面。
面對撲面而來的猙,剛剛清明的大腦又變回漿糊,「哇啊九尾」
一道紅光閃過,猙收到了驚嚇在空中變換了方向,跳到百步之外,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紅光中的身影。
九尾施施然在紅光中出現,他的紅發潮濕,桃紅的浴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袒露出來的胸膛若隱若現。
「大半夜找我,想和我洗鴛鴦浴嗎……嘔……」九尾正欲轉身對我拋個媚眼,譏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猙身上強大的「氣息」燻得練練作嘔,單手支著柱子彎腰干嘔。
我和包子同時眯著眼楮,鄙視地看著這個一出現就吐個不停的「救兵」。
包子停住了哭泣,幽幽的︰「這麼多彪悍的角色,你怎麼選了個最慫的……」
我老臉一紅,剛剛腦子發熱,見到猙撲面而來,隨後一喊誰知道喊的卻是九尾。小爺懊悔,相當的懊悔……
「呃……九尾你行不行啊?不行我讓陸吾上……」
「蹭」一道死光射到我的臉上,九尾干嘔得發白的臉幽怨地沖著我。「我剛洗得香香的,你非把我叫過來。現在又質疑我不行,你知道質疑男人是大忌嗎?」。
我也意識到剛剛的話有歧義,但是話已經說了,我賠笑道歉。
猙似乎從九尾的隆重登場中清醒過來,對我們幾次三番無視它的存在憤怒異常,連連大吼,似乎在說︰「喂喂喂老子在這呢」
「閉嘴」九尾看也不看猙,一聲怒吼把猙嚇了一跳。顧忌那豹子長這麼打都沒有被人吼過,還是被一只狐狸吼。
「還有你」九尾沖著在我懷里的包子,「誰慫了?本大仙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本大仙的威力。你……」九尾伸手指著我,第一次那麼有男子氣概地對我說話。
「到」很沒鼓起地挺直腰板喊道,要不是剛剛的豹子拳,恐怕此時我會蹦起來,立定站好。
「不許叫別人出來,我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九尾眼中散發出異光,隨手在胸前畫了個法訣,一層無形的法障籠罩隨風亭四周。
嗚嗚……九尾你要耍帥小爺不反對,但是能不能把我圈出結界外呀……
注︰
猙︰《山海經•西山經》記載︰「章莪之山,無草木,多瑤、碧。有獸焉,其狀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其名曰猙。」
含光︰古代名劍。春秋時衛人孔周藏有殷代留下來的三把寶劍︰含光、承影、宵練。《列子.湯問》︰「孔周曰︰‘吾有三劍,惟子所擇。一曰含光,視不可見,運之不知其所觸,泯然無際,經物而物不覺。」(此文將三把寶劍合三為一,白天出現的是承影,晚上出現的是含光,宵練則是之前兩者的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