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一早起來就開始收拾自己昨晚用的蓋被薄毯,她生怕吵醒了蘇禾便躡手躡腳地動作很輕,正思量著現在搬開涼床還是等會兒蘇禾起床後再搬,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嘆息,月娥一愣,心里嘀咕道自己好歹也是練家子的,動作夠輕的啊,怎麼還是吵醒了禾兒姐?
掀開水綠色的雙層紗帳,月娥便瞧見蘇禾蔫蔫的樣兒,臉色暗沉,眼圈發黑,六神無主地盯著床的上方。看了又看,帳上確實沒有什麼東西呀,月娥看著蘇禾臉色不太對,便細聲問道︰「禾兒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她是親眼看見蘇禾昨晚發病的慘狀,當下一想不由開始擔心起來。其實,若不是有昨晚的親眼目睹,月娥心里是存在極深的懷疑的,平時百病不生的人怎麼說病就病在了西意閣?
蘇禾搖了搖頭,眨了眨干澀的眼楮,轉向月娥說道︰「給我弄些吃的吧,我餓得慌」
月娥听後,稍微安心地點了點頭,當即便去廚房搜羅了一番,尋出不少好吃的端了過來,蘇禾雖然精神萎靡不振,但吃得卻是津津有味,估計到最後實在撐不下了,才離開桌子跑到床上繼續睡覺。
月娥輕手輕腳地收拾了桌子,略微整理了下房間,隨後出來到屋檐下坐著無事可做。怎麼感覺禾兒姐怪怪的,但怪在哪里又說不準,還有,自己也有些地方不對勁,昨天那麼緊急的情況下怎麼就神不知鬼不覺地睡著了呢?
月娥一只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耐地想東想西,但就是想不明白,心里只道自己老是胡猜亂想,這下把腦子弄得不中用了。她正這般頹然沮喪,連有人走近了也無所察覺,猛地抬頭看到了腳跟前站著的意秋,不由得嚇了一跳。
意秋的精神狀態顯然也極差,打著哈欠問蘇禾今天怎麼樣,月娥騰地一下起來站直了,恭恭敬敬地如實回答。意秋听後皺著眉頭進了屋,掀開紗帳看見蘇禾歪著腦袋呼著小氣兒睡得正香,不由咧開蒼白的嘴唇笑了笑,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自己的屋里。
蘇禾一覺睡到下午三四點鐘左右,起床後簡單地在房里漱洗了,便又坐回床邊呆呆地想著什麼。月娥輕輕地推門進來,看見蘇禾總算醒了,笑道禾兒姐你都快成睡神了。蘇禾無奈地笑著點頭,看著月娥花樣的笑顏,心下忖度著要是時間久了,也不知那丸子會不會對這丫頭身體健康造成影響。
「禾兒姐,早上意秋公子來看你了哦,嘻嘻,我覺得公子他對你很上心哦」月娥說著,挨著蘇禾坐了下來。
「意秋……」蘇禾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腦中自覺地想起了昨晚在牆角下听聞的那些,一時間心里五味陳雜。月娥見她不說話,頓時感覺自找無趣,便起身在一旁鏤刻的衣櫃里拿出一個包袱,尋出一套窄袖交領襦裙遞給蘇禾。
「月娥,我有點餓。」
蘇禾每次醒來似乎總是喊餓,月娥听後便想掩嘴偷笑,忽地想起蘇禾從早上猛吃一頓後這都大半天都沒進食,立馬跟個小蜜蜂似的撲騰著去準備吃的。
蘇禾展開衣服來換上,一條及地竹葉長裙外罩碧色水紋短襦,她先上後下地折騰了半天才穿好,嘴里不停地嫌麻煩,不過這身衣服倒是極致清新淡雅。再找了根黑色發帶,蘇禾把及腰青絲統統地攏在腦後。
月娥端了食盤進來,見了蘇禾的裝扮不由「呀」了一聲,隨後嘻嘻地道︰「禾兒姐,我就說這身衣服你穿著好看吧,等會兒我再給你梳個雙環望仙髻,嘻嘻,活月兌月兌天仙下凡呢……」
蘇禾陪著笑臉听月娥胡侃,嘴里卻只顧著吃,剛吃了個半飽,意秋不請自來,後面跟著畫弦提著一個藥箱,月娥趕緊請坐斟茶,蘇禾笑意盎然地道聲「你來了」,意秋點頭示意,坐在一旁看著蘇禾吃飯。
這一來,蘇禾越吃越不是滋味,加速地再吃了幾口便讓月娥收了,畫弦看月娥一人一次拿不下那麼碗碟,便主動拿了幾樣跟著月娥出去了。
「吃好了?」意秋淺笑不止,神色溫存,一問之下開始打開隨便攜帶的藥箱。
蘇禾看著那張魅惑人心的妖顏,心髒登時漏跳了兩拍,瞬間又想到昨晚的事,臉上不由紅了一道,嘴里勉勉強強地吐出一個「嗯」。當看見意秋取出來一包長短不一的銀針時,蘇禾再也沒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滿心滿月復的盡是他想干什麼。
「你要給我針灸?」蘇禾尖聲問道,她記得昨晚意秋說過要配合針灸治療,當時並未想太多,此時看到這泛著寒芒的一顆顆長針,頓時覺得手足癱軟,異常恐懼。
意秋笑道︰「你顱內有少量瘀血,加之氣脈多有受阻,針灸治療起效最快,我來施針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針又不扎你,你當然不擔心了,我、我不要」蘇禾氣急說完,抿嘴想了想又說道,「你說我腦袋里有血,還有什麼氣脈不通的,是怎麼回事?你不給我說清楚,我堅決不同意讓你扎我」
意秋抬起眸子看了眼蘇禾,這一眼看得蘇禾心驚膽戰,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穆白說「你是蘇禾,也不是蘇禾」時的那種眼神,不知怎地,她忽然覺得意秋應該知道了什麼,只是還沒捅破道明而已。
「瘀血是器物重擊頭頂造成的,除此你還受過杜十香的燻染,導致功力散失殆盡,如果治療順利不出意外,十日應該可以痊愈,至于內功啊,你再這麼任性胡鬧不配合的話,我可保不準能恢復幾成。」
意秋的聲音淡淡的,蘇禾一時听不出他情緒如何,生怕自己再問杜十香為何物之類的問題正中意秋下懷,他若真有猜測便被落實,自己倒成了不打自招。
杜十香的問題還是留著晚上再問吧,但一想起初次醒來時的情景,自己現在這種狀況大有可能是穆白鏡月所為,那樣的話那個人應該會過濾掉這樣的問題吧,哎,蘇禾暗自嘆息,一時心亂如麻。
意秋曉以利害地講了針灸之效,蘇禾又不是傻子,如果自己真有病,那確實是要抓緊時間治療,當下心里一權衡,便擺出了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隨便扎吧,別把我弄成篩子就行了」
意秋被蘇禾的話逗得一笑,「哪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針孔都是些小孔孔,你就放寬心吧,不會很疼的」
蘇禾立即反駁,「誰說我怕疼可是小孔孔也是孔啊,你要輕點,輕點兒啊」,意秋笑了笑,準備施針。
蘇禾躺在床上,想著命運應該是公平的,以前自己拿小白鼠當試驗品,今天輪到自己當小白鼠了。她瞪圓的眼楮瞅著意秋手里的長針離自己越來越近。在沒入皮膚的前零點一秒,蘇禾嚇得身體瑟縮,雙目轟地閉上,全身變得僵硬無比。
「放輕松,不會疼的,就跟小螞蟻叮了一下……」
耳邊傳來意秋溫和的聲音,蘇禾在這充滿寵溺的輕聲催眠中略感心安,待她繃緊的身體稍微放松,意秋便將銀針對準穴位捻轉而進。這針扎入肌膚的感覺並沒有蘇禾之前想象的那麼恐怖,只覺得有點發脹發麻,還有一點點癢。
「不疼吧,小螞蟻只是爬了爬,都沒有下口咬哦,只要放松身體就好了……」
隨著意秋低聲說著話兒,銀針一根一根相繼扎入穴位。蘇禾的頭發早被意秋分成兩股垂于肩前,此時她腦門上、後脖子上已經布滿銀針。倏地,蘇禾只感覺背上一涼,有什麼沁涼的東西一點一點貼著皮膚往下扒開衣服。
蘇禾猛地意識到那涼涼的應該是意秋的指月復,驚訝得無以復加,根本說不出話來阻止。這是古代呀,難道自己想錯了,以前和意秋之間並不那麼簡單,那他們之間是什麼關系呢?蘇禾大駭,偏又想起昨晚听牆角的事來,冷汗一股一股地流。心里不停安慰道沒事的,不過啊轉念一想,以前穿…一式泳衣學游泳時怎麼也沒這般不自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