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一聲新生兒的啼哭顯示著這個村莊又添了新的生命
臨時隔離出來的產房門口圍著一堆顯得很混亂的男女老幼,听到哭聲,一個滿頭大汗卻又臉色發白的中年男人立刻沖到門口「男的女的?」「男的女的?」跟著擠過來的一個手捧一碗甜酒煮雞蛋的老婦人以異口同聲的問道。其他圍觀的人已同時抬著頭齊齊的盯著從產房剛走出來,臉頰邊掛著汗珠雙手抱著孩子的胖胖阿婆。
「閨女」阿婆邊把孩子給男人邊說著,听到這男人臉色瞬間由白變青了,接過孩子沒有再抬頭。捧著湯碗的婦人剎那間變了臉,沒有只言片語便端著碗離開了,連孩子都沒瞧上一眼。「家里還有事,我先回去了。」阿婆邊察汗邊說。「家里還有事,我們先回去了」圍著的人已同聲說到。
「造孽哦」「壞事干多了」「良心不好」「前世欠的債哦」「」指著聲,同情聲,嘆氣聲伴隨著村民的離去。
沒人看過屋里暈躺著的女人,甚至沒人問起過,包括前一刻還噓寒問暖的丈夫婆婆。
暗黑的房間里冷清清的,「哇哇哇」從寶寶哭聲中醒來女人疲憊的睜開雙眼,轉頭看見用舊衣服裹住的孩子放在身邊,女人痛苦的使勁閉上了眼楮。再次睜開,一只顫抖的手慢慢伸向了孩子的脖子這時,嬰兒把漏出來的小手放到嘴里允吸了起來,小眼楮直直的看著女人。女人愣了一下,終是垂下了手臂「孩子,你為什麼要來啊你為什麼要害我啊為什麼要選我吶」「我留下你,你已不會好過的你不會幸福的」
據說,這是一個被詛咒的村莊。誰家生了女兒就注定要家破人亡。這個嬰兒被取名「悔生」,後悔生了她之意,亦有讓其活著後悔之意。
「悔生」一個面黃削瘦的小身影出現在門口,頭上歪歪的用雜草胡亂的綁著兩個松松垮垮的辮子。傷痕累累的小臉低垂著,「女乃.女乃」「有.有什麼要我做的嗎」顫抖的語調泄露的她的害怕。「你個死丫頭!」一只手忽地伸過來拉住了她枯黃干燥的小辮子,「你個死丫頭,一眼沒盯住你就死不見了哈看我不打死你個掃把星,喪門貨」說著隨手就抄起門板上的頂門栓往這個8歲的小生板上敲了下去。「我.我只是去扎了一下頭發,好更方便干活的」「別.別打了」帶著哭腔的聲音一邊解釋一邊求饒著松垮的辮子此刻早已散開亂搭在頭上。
「快點把這些米糕送到村頭大叔家去記住別在給我添亂了人家兒子要跟你玩,你就陪他,要是別人在告訴我你惹別人哭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可.可是」「可什麼可,你大叔好像不那麼介意你這個災禍,有意讓你嫁個他那麼歪嘴跛腳的寶貝兒子,你可得給我好好表現了要是再給我搞砸了看我不要你的命我們可再沒閑糧養你個多余的貨」
「我這該怎麼辦啊,誰能幫幫我啊,女乃女乃經常拜拜,真的有神明嗎?有為什麼看不見?為什麼帶走了爸爸媽媽卻又留下了我」一路躊躇著,來到一處「小洋樓」處,掛滿淚珠的臉抬了起來,「扣扣」「悔生啊來啦.來.進來坐」「我.我只是女乃女乃只是.讓我把這些米糕.給叔叔你.我.我這就走了」「來撒.走什麼走.急什麼哦.你女乃女乃說了.家里不用你.你可以好好玩.晚上都不用回去了.看你囧二哥已在吶,來見見」說著便伸手把小悔生拉進了院子。
「嘿嘿嘿和親親親親要親親洞房親親」剛踏進門,一個帶著歪草帽掛著鼻涕的中年男子就好像螃蟹似的一掛一掛的沖了過來拉住了小悔生就要把嘴瞅到悔生臉上去「哥.哥哥」「叔.叔叔」「悔生乖,陪你哥哥玩玩嘛,你看他可喜歡你呢你就要給他做老婆了,還害什麼羞嘛」「我.我女乃女乃不是」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悔生沒有在多說什麼,或許知道說了已是徒勞吧。只得拼命的用小生板抵抗著,期望或許可以逃月兌
傍晚拖著酸疼的手腳,一路踩著月光坑坑窪窪的回到了自己平時棲身的窩棚。「還好騙那個傻子要娶過門拜堂了才可以洞房親親,才暫時躲過一劫。不過已被他折騰得夠嗆的,不知道他爸又會給女乃女乃怎麼說呢哎明天又是一個難熬,只希望今晚能安然些吧」心里暗想著,悔生邊躺在了棚里的稻草上,準備趕緊休息一下「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你還有臉睡你還睡得著哈你怎麼就回來了啊不是叫你好好討好嗎怎麼就回來了啊回來干什麼啊看明天你大叔要是說什麼不滿意,看我不打死你個不真氣的還指望你能讓我過個好年吶你說你啊,就人家能看上你就不錯了你還想挑吶有你這命就不錯了」「女乃女乃.我.我能不能.我就陪你,可以麼.我可以再少吃點.多干點.我給你好好養老送終」「呸你想得美還想吃我住我啊那麼多年還不夠啊養老?你想早點氣死我好自己當家做主吧你做你的夢明天不給我好好去到個歉還指望年前把你嫁出去好過年吶還給你那死鬼爹媽買紙錢吶你想不孝啊你都是你克死的喪門星」
「賣米糕咯買米糕啊」都已經深秋了,小悔生還穿著前年用女乃女乃的破褲子亂拆解縫合成的補丁衣褲,薄薄的衣料已經洗得發白到快變成紗布。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悔生繼續在集市叫賣著,這些都不是她最在意的,只希望能被少打少罵些,在冷在餓都還能扛得住其實,直到現在悔生都沒有能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從記事起就被同村的小朋友欺負,毒打。被親人歧視,甚至走在別人旁邊或者前面已會被揮巴掌和扔石子到底為什麼啊難道是自己滿月那年,父母去給村長家干活,被天火引燃稻草燒死的原因麼?事實究竟怎麼一回事根本沒人知道,當天就爸媽2人,事後接到通知時,女乃女乃只看到了2具燒焦的尸體而已。但是村長是那樣說的全村都說是我引來的報應,從此我就在女乃女乃的詛咒和村民們的欺壓和不滿中度日「真的是我麼?怪我麼?為什麼又不帶走我」每天,悔生都會這樣問。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似問蒼天大地。回答她的永遠是社會的炎涼,淡漠。
‘賣米糕啊米糕米.‘「喲!這不是詛咒之身的小悔生麼」一雙男子的手邊說邊模上了悔生那毫無半點血色的小臉,「來,哥哥親個你詛咒我吧讓哥哥我看看就你這小娘們能不能有那麼靈啊?哈哈哈哈哈哈」「牛.牛二哥,別.別這樣村.村長會罵你的」悔生邊伸出小手想剝掉村長兒子哩著自己下顎的手,一邊揚著小身板試圖護住身後裝滿米糕的籃子「哈哈哈哈哈哈和和哈哈哈哈哈哈和和」牛二身後跟著的村里的孩子便全都哄笑了起來。「罵我?你沒听說過「我爸是李剛嗎?」。我爸是村長你可是知道的哦過來乖乖給哥哥們都親個否則,今天你這框米糕可是馬上就賣完了哦嘿嘿但是.到時候,你有沒有錢交給你女乃女乃就不知道了哦」「求求你們,別踫我的米糕。你們可以打我.來啊,你們可以像以前一樣踢我罵我。就是請你們不要在為難我了好不好」悔生一邊護著女乃女乃交代的東西一邊慘白著臉乞求著這些都是村里的男孩子,悔生好後悔剛才沒有早點發現然後躲開,現在
「牛二」在村長兒子正準備再次伸出手抓住小悔生時,一個聲音制止了他。回頭看見自己的父親正朝著這邊走過來,牛二恨恨的說道「這次就放過你,下次再敢讓我們遇到,剝光衣服丟大街」說著伸手抓了一把米糕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同行的孩子以一窩蜂的涌了過來爭先恐後的搶起米糕來,末了,還不知道是誰把籃子踹翻在地上,還踩了幾腳。被推倒在地的小悔生無助的看著他們揚長而去快被風吹干的淚水又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的往下掉轉過頭看像村長方向,村長嘴巴張了張,像是要說什麼卻又好似不知道說什麼好。終是沒開口。悔生就這樣望著他。他以這樣看著悔生。「唉」終于還是無話,村長只是嘆了一聲氣就離開了。好似後悔這什麼,又好似在同情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