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玄武門加大了幾倍的重兵把守,此次更是派出了公眾幾名老嬤嬤,無論男女進出玄武門之人皆要搜身,而且要簽名做記錄,事後將名單上呈涅寒帝。
宮中守衛深嚴,賢妃雖知此事兒然也不知所謂何事並不怎麼關心,只知道當日差人送到娘家的家書在玄武門被人攔截了下來。當時她頗感不安,覺得家里定然出了什麼事兒,然而在和高妃靈妃她們寒暄時套到話兒,才知她們也是如此便放下心來了。
但是,不過一天罷了,這日她才剛梳洗完畢,還來不及坐下來用早膳便被一個貼身宮娥的呼喊給驚到了。
她听聞此言氣得牙癢癢的,她在宮中的勢力和地位皆因娘家家族而逝去。家里人都被抓了起來,她是宮妃按理應當由王上親自發落,但是由于涅寒帝尚未下令處理所以她雖無權利了,還有一樣東西——自由。
不多說什麼,走進了太後的宮殿,太後興許還不知發生何事,還沒從床榻上起來,听聞太監通報之音才從床上爬起來,賢妃一見她出來便撲上去,嚶嚶啜泣起來。
賢妃忙不迭的頷首,隨後才輕輕地附耳至太後耳旁,問道︰「母後,那麼臣妾該如何是好?」
賢妃見此,破泣為笑,接過太後已經重新歸鞘的小刀,接了過來,抱了她一下便道︰「謝謝母後,臣妾感激不盡!」話罷,再向她福福身才下去了。
太後一听,氣沖沖的瞪她一眼,嗔怪道︰「賢妃,你怎麼如此看母後?!」話罷,見她梨花帶淚的臉兒,覺得心有不忍,便道︰「這事兒母後辦不到並不代表你辦不到啊孩子。」zVXC。
太後聞言,唇邊抿出一朵笑花,慢悠悠的站起來,將人引到自己的內殿,從一個小箱子中拿出一個東西,遞給她,笑著道︰「這是母後小時的一個玩具小刀,鈍的連皮都割不破的,你拿去擺擺樣兒吧。」
其實,不消孝敏提醒她也知道,自己的枕邊人將自己和自己娘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刮了泄憤,然而在此事兒她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他,那個她看一眼便是萬年的帝王。
最後,她沒辦法,冒著危險動用了之前安插的一人才得知,王上和瀾妃往欒楓磯去了。
「母後…….」賢妃臉上的淚珠滴滴滾落,像斷線的珍珠,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惜,心痛呵寵,「母後,現在妾身只求母後一事…….」她話兒還沒說完便嚶嚶吟吟的自臥榻上下來,紅著小巧的鼻頭跪了下來,「母後,妾身求你勸勸王上,讓他收回成命可好?」
一顆顆滾落的珠淚倏地一停,賢妃抬頭望向欣榮太後確認︰「是真的麼?母後,您言下之意便是您有好法子?不是哄著妾身的吧?」
看出了她眼中的疑問,為兩人送來膳食和領來侍衛的李清基弓著腰身盡職的為她解惑,道出了今兒早朝發生的事兒和公布了吏部侍郎的罪狀和死法,不過很識趣的省去了滅族的事兒。
太後慈愛的輕輕摟住她柔弱的屑,慈眉善目地道︰「傻瓜,母後老了,盼的不做,只希望你們這些兒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以後再給母後生幾個漂亮的孫子便好了。」
夜瀾止不解,賢妃素來高高在上的,為何現在卻要將自己弄到這等田地?
所以,沒了人供她使喚她也沒得抱怨,帶著孝敏便獨自步行了一個多時辰至欒楓磯。
太後听宮娥孝敏道來事兒的來路去脈,臉上盡是哀戚,便扶著賢妃在臥榻上坐下,她則梨花帶雨撲在太後懷中不斷哭泣,淒淒道︰「母後,母後,您老人家一定要為妾身做主啊!妾身待王上一心一意,從未做出何等錯事,今兒王上竟然狠下心來滅我家父一族,這讓妾身情何以堪啊。母後,妾身沒想到……沒想到……嗚,母後,妾身心里苦,好苦……」
賢妃一听,原本就幽暗的眸子煙霧裊裊,眼看就有淚兒下滲了,好久之後,像是想通了似的,連連頷首,眼神帶了些堅定︰「母後,你說,我該如何將事兒進行下去?」
賢妃趕緊搖頭︰「不不不,妾身相信母後,妾身相信!母後慈悲為懷,媲美天上王母!」然後含淚柔弱地依偎在太後的懷里,「母後,您對妾身太好,若此事兒成了,您要妾身做牛做馬都成!」說罷,她眼楮眨了眨,眼中逝子的苦痛消散了些。賢妃是個聰明人,一听太後言辭便知她在側擊旁敲了,一怔,頓住了嗚咽,愣愣的問道︰「母後,難道你真的打算見死不救麼,那可是幾千條人命啊,母後!」
然而賢妃听聞卻有些愕然,心里的不安在擴大著,喃喃道︰「母後,如此做真的好麼,昨兒那賤人受傷王上已經夠生氣了,如果再如此王上定然……,」
賢妃得到妙計,衣袖里掖好了那把小刀便踏上前往詔闕殿之路了。然而,當她去到詔闕殿,詔闕殿的守衛卻前院也不讓她進,並謊稱王上並不在殿內,急的她團團轉,卻無可奈何。
抬首典雅姝麗的容顏因她一言閃過為難,艷若秋桐的臉龐蓄滿惆悵,無力的睨了賢妃一眼,才道︰「賢妃啊,不是母後無情,而是你應該也知曉,昨兒事兒鬧的大,王上現在恐怕恨死哀家了,哀家出面只怕鬧的更僵,弄巧成拙罷了!」
但是她幾里跋涉卻在最關頭時被一個侍衛給攔住了,賢妃不甘心,哭喊著︰「放開本宮,我要見王上!我要見王上!」
太後一笑,艷若罌粟的唇瓣抿出一朵絕世之花,慢慢附近賢妃的耳邊,細聲細氣的說了一句,而後才慢慢離開,笑得意味深長。
而夜瀾止見著在遠處不顧形象的咆哮的女子像想起了什麼恐怖經歷似的,渾身一震,一雙明亮的眸子也瞬間黯淡下來,拳頭緊握著,指甲陷入肉內,唇兒輕咬,仿佛在壓抑著什麼。
「娘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當時她才想發怒,但是宮娥孝敏便哭哭啼啼的道︰「娘娘,老爺,老爺要被砍首了,而且王上,王上下令滅九族,血洗家族啊……」
太後像個賢母似的拍拍她的背,柔聲哄︰「莫哭了,模哭了,你哭成這樣,哀家看著也揪心,多好的美人兒啊,王上怎麼就是不珍惜呢,苦了你啊孩子……」
當時賢貴妃不知自己是如何過來的,早膳都來不及用了,腳步生風的便往太後的宮殿走去。當然,她也曾想過先行求王上的,然而卻被宮娥孝敏一言給打消了念兒︰「娘娘,莫要自欺欺人了,誰不知王上早便盼不得滅了老爺的,王上不可能放過老爺的,求太後吧……」
涅寒帝見此,一顆心像被什麼刺著了似的,痛的心髒痙攣,靠近她摟住她細小的肩膀,柔聲安慰道︰「莫怕,我在呢。」
她是豁出去了的,已經顧不上形象了,摒除人前那溫柔似水的外殼,綻放的聲音夠大,涅寒帝自然听聞了,看著幾十米外與侍衛糾纏著的女子,他原本晴朗起來的俊臉瞬間陰沉下來。
太後頷首,道「當然可以了。」話罷,便親自從她手中拿過,自刀鞘中拔出來。瞬時間,一把銅黃色,厚而鈍的笨戳小刀刃出現在兩人眼前。
太後一臉憐愛無比地點了點她的鼻子,佯裝生氣的反問道︰「母後像是落井下石之人麼?還是難道你不相信哀家?」
賢妃眸眼暗了暗,嘴角的笑有些難看,「母後,我可以打開先看看麼?熟悉一下掌握力道也好。」
「但是——」賢妃還是覺得不妥,一雙漂亮的眸子錯綜復雜,已經有些混亂了,但是她殘存的理智還是讓她決定深思熟慮為上。
夜瀾止不回應他,一雙眼兒直直的盯著那個女子,仿佛想在她身上燒出幾個洞似的。得里何心。
夜瀾止听聞,再看看苦苦哀求,苦苦掙扎的女子,忽然覺得累,輕嘆一口氣,不說什麼便轉頭離去。
「誒!」欣榮太後嘆了一口氣,睨著她幽幽道︰「愛家知曉,這事兒是危險了點,而且無論事兒成不成你都可能永遠也得不到王上的寵愛…….」說時,她頓了頓,再道︰「但是,哀家听說你娘親是個溫柔賢淑之人,待你甚好,恨不得所有好的都給你,你舍得她受罪麼?有時候,做人不能只想自己啊…….」
「孩子。」太後打斷她的話兒,鳳眸溫潤如水的睨著她,「莫憂。哀家只是要你做個樣兒罷了,又不是真正的傷她。你以她做誘餌,威脅王上,王上疼她定然會答應的,而且王上一言九鼎,你還怕他反口不成?」
由于長途跋涉,賢妃的衣發已經凌亂不堪了,遠遠望去像一只罵街的潑婦,樣兒甚為難看。
她眼里無同情,因為吏部侍郎作惡多端早該就地正法了。所以她只是淡淡的瞥了賢妃一眼便不做言語,踏著腳步從她身旁走過。
她做不到出言安慰,因為那人著實該死,但是她也不會落井下石,那是她的道德。
她衣著鮮麗,身旁還有涅寒帝相伴,有他的輕聲軟語,這美好完美的樣兒看恨了賢妃的眼兒。而她那淡漠的神色看在她的眼里更成了高傲鄙視,讓她心中一恨,瞳孔緊縮,妖紅至極,忘了身處的處境,忘了來的目的,獰笑著拔出刀子向她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