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貪官和珅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秋狩

作者 ︰ 竹小哥

考核過後的那一天是休沐,學生們放假,而各位翰林和老師們則在官學中認真批改這一次的考核。是龍是蟲,一目了然。每個班的主考老師加上幾個副手一塊批改自己班中的文章,有些有爭議的,便會拿出來大家一起品評一下。

「好!這篇好!」吳省欽忽然大聲夸贊了起來。不只是他,還有他弟弟吳省蘭,也是大聲叫好。在官學里,這種場景並不多見。大家都是讀書人,極有涵養,舉止怎會如此夸張?他倆這喊了一嗓子,旁邊幾個翰林全都圍過來,看看到底是哪一篇文章,連得這兩位老師的贊嘆。

「吳大人,這次黃班的題目也太難了些。」一個白胡子老者模著胡子說道。

吳省欽笑笑,回答道︰「方大人,就是要難些才好,題目越難,越能將眾人分清。這不,這篇文章就鶴立雞群了。您老請看。」說完便略帶恭敬地將文章遞了過去。

這老者是「天班」的老師,做了半輩子的翰林,功力可見一斑。因此,在咸安宮官學中,最受敬重的就是這位方大人了。

當了半輩子的翰林,看了半輩子的文章。就是這樣一位閱人無數的老者,看到最後都禁不住兩手微微顫抖,激動地說︰「好文章啊!真真是好文章!這題目廣之又廣,若是想要面面俱到,恐怕是三天三夜也寫不完。這名學生卻切入其中一點,又是十分緊要的一點,有論有據,老夫我活到這把年紀,居然也有醍醐灌頂之感!這個學生,不簡單哪!」

若是方才吳省欽兩兄弟的感慨還沒有引起眾位大人的重視,那麼方大人的這番話卻著實讓大家吃了一驚,紛紛搶過文章來看。

方大人笑眯眯地模著胡子,還在回味著這篇奇文︰「貪,好一個貪字!論政,論貪。若官場無貪,政治不可謂不清明。可水至清則無魚,如何平衡才是一個大學問。這個學生,寫的好,寫的好哇!哎,對了,這學生叫什麼名字?」

吳省蘭搶著答道︰「這學生叫鈕祜祿和珅,今年剛剛入學。」

方大人沉吟片刻,又拿過那篇文章來細細品讀,自語道︰「這字剛勁有力,看來是下過一陣功夫的。」

「何止,這孩子精通滿、漢、蒙古、西藏四種語文。可不是略知皮毛哦,是精通呢!」吳省欽補充道,語氣中有些淡淡的驕傲。

「哦,是麼?」方大人挑了挑眉毛,「那老夫可不客氣,要將他挖到我們天班來了!」

吳省欽又驚又喜,連忙道︰「那可不是和珅的福氣!我在這兒先代他謝過方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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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吳省欽府上。

「哥哥,好容易有這麼個好苗子,怎麼就輕易給了那方老頭?真是可惜了了。」吳省蘭喝著茶,有些不滿地問哥哥。

「哎,你呀你,就是目光太過短淺。」吳省欽搖頭道︰「就算他和珅一直在我黃班中,將來終究是要畢業的。可是無論如何,我吳省欽都是他的恩師,是他咸安宮官學內的第一位老師!這可是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位置。現如今,方大人看重了他,要將他招入天班,那意味著什麼?這可是破格錄取!那意味著他將來的仕途會比一般的學生要順利的多!這對我可是大大的好事!只有他和珅將來發跡了,有出息了,那我這個做老師的才能跟著沾光不是。」

這麼一解釋,吳省蘭也明白過來了,笑道︰「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哥哥哪兒能做那種糊涂事。」

吳省欽輕輕抿了口茶,又說道︰「從前哪,我就是太過關注那些家中有權勢地位的學生了。可是那些人,事後想來,也大多是紈褲子弟。你看看那個金沐耀,他父親是厲害的緊,可他有個屁用!等他老子一死,我看他也難在官場上混下去。所以說,現在還是要多結交一些有潛力的寒門學子。雪中送炭終究好過錦上添花,誰知道將來他們會不會有平步青雲,位及人臣?說不定,官居一品也未嘗可知!我現在對他和珅好,將來,總有用得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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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學里的小道消息傳得特別快。休沐後的第一日,和珅帶著和琳剛剛踏入院門,就不斷有人對他說恭喜,讓他頗有些模不著頭腦。他只是客氣地點頭,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剛進黃班,金沐耀就不爽地看著他,陰陽怪氣地說︰「還進黃班來干什麼呀?耀武揚威來了麼?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也難怪金沐耀心情不好,他打听到這次考核,全班考的最差的就是自己。如今看到和珅得意了,心里更是極度地不平衡起來。

和珅一愣,沒有理他,用詢問的眼神看向秦天。

秦天向他一抱拳,嬉皮笑臉道︰「恭喜兄弟啦,听說你的文章被老師看中了,直接破格讓你去天班學習!估計過一會兒一上課,就要宣布啦。」

這些世家子弟都有各自的關系網,消息當然來的要比和珅快。和珅也確實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好的結果,心中狂喜。

果不其然,還未到上課時間,吳省欽就笑容滿面地走進來宣布了這一結果,讓和珅收拾好東西就去天班上課。和珅有些放心不下弟弟,直到走的時候,秦天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示意會照顧好他的弟弟,這才安心地走了。

天班的氣氛跟黃班很不一樣。對于新來一個破格的學生,大家都沒什麼太過驚訝,只是平靜地在方大人的帶領下表示祝賀,然後就各自做各自的了。

這些學生,資歷更高,眼界更寬,城府也更深,黃班的學生確實不能與之比較。和珅十分喜歡這種環境,表面不動聲色,心中更是喜上三分。

天班沒有這麼多繁雜的事情,每日里只是各自埋頭學習,偶有交好的幾人討論一下文章,大多時間都安靜的很。和珅很是低調,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驕人成績而有什麼傲氣。而周圍即使是家世頗為顯赫的學生也待他十分和氣。畢竟,能進天班的人,大多都可稱之為是天之驕子,將來說不定就是同僚。大家都是聰明人,誰會吃飽了撐的沒事干,去招惹將來可能能夠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人呢。

天班的日子過得平靜而充實,一晃眼,一個月過去了,冬天馬上就要來了。第二次考核,和珅拿了天班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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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前的那個月,官學要舉行一次秋狩的活動。

對官學的學生來講,要學習的東西絕不僅僅是四書五經八股文,六藝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而六藝包括禮、樂、射、御、書、數,即位禮儀、音樂、射箭、駕車、識字、計算。其中的射和御即表明,官學希望的優秀學生是文武全才,並不單單是個柔弱書生。因此,每年的秋狩活動也被大家推崇不已。

和珅與和琳兩兄弟第一次參加秋狩,都有些興奮。和珅早早地帶著劉全去購置了秋狩需要的獵裝、靴子和裝備。他倒無所謂那天表現如何,反正他也不打算走武舉的路,更不想將來當什麼將軍。對他來說,御射純為強身健體罷了。因此,和琳倒是比他雀躍的多。

終于到了秋狩那天,大家在郊外集合。好些學生都在家中擁有自己的坐騎,當然是由各自的家丁領了過來。而官學里交御射的師傅們也早早地為其他學生準備好了馬匹,一行人便熱熱鬧鬧地往西山奔去。

和珅的御馬本領尚可,他不怎麼擔心自己,反而比較擔心弟弟和琳。畢竟和琳還小,雖說是騎了一匹馬駒,可他年輕氣盛,一點兒都不害怕不說,還老想著往前沖。若不是和珅拘著,早就縱馬狂奔到前頭去了。

秋狩並不是什麼考核,主要目的其實就是大家來一起熱鬧一下,彼此之間增加友誼罷了。因此除了御射師傅,並沒有其他的老師在場。想來那些老師也都是文官,讓他們縱馬狩獵,也有些別扭。

一到西山,師傅們叮囑了學生要仔細小心,切不可爭強好勝,更不可打架斗毆,便讓大家散了。只等天黑前大家帶著獵物集合,再一塊去燒制野味,對于這些富家子弟,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話雖如此,但年輕人,總有拔得頭魁的心理。幾個平日里便精于騎射的學生一听開始,便迫不及待地沖進了林子里。

和珅與和琳、還有秦天一起,駕著馬兒小跑著。看到一些小獸,便也射來練練準頭。幾人說說笑笑的,無甚壓力。過不得半個時辰,倒也打來了幾只野兔野雞。

此時,在林子的一邊,金沐耀正自坐在自己那匹高頭大馬上,看著遠處,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不多時,一個學生匆忙駕馬過來,沖他點了點頭,說了句︰「應該是這個方向,他們就快要過來了。」

「嗯,很好。」金沐耀眯了眯眼楮。哼,進天班,得了第一,會四門語文,很是了不起麼?本少爺倒十分想看看你和珅狼狽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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