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淺叫了幾聲,陸驀北都沒睜開眼,身體似乎還有些發顫,白淺求救似的看向莫均昊,彼時莫均昊正看著他們,知道她的意思,他揮揮手,身後的兩名保鏢走過去,背起陸驀北上了後面那輛車。
白淺跟著要上去,被莫均昊拉住了胳膊,「我留下人來照顧他。」
她看了看歪躺在里面的陸驀北,心里早就亂成一團,早就不在自己身上,她擼下莫均昊的手,低低說了聲,「對不起。」
然後坐上車,將陸驀北的身子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扶著他的頭枕在肩上。莫均昊目光縮在他們身上,手指微微握緊,目光森森,外邊天寒地凍也比不上他此刻所散發出來的冰冷,然而白淺卻是無暇顧及的。
沒有得到命令,司機不動,白淺探上陸驀北的額頭,燙得嚇人,她有些著急,回頭看向站在外邊的莫均昊,「我沒忘記我說過的話,你、你說過要給我時間的。惚」
莫均昊盯著她,幽黑的目光忽的有些淡漠,「送他們去醫院。」
司機得了話,車子發動,沒一瞬便駛出。
其實陸驀北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只是燒的有些糊涂罷了。昨天他等了整整一個下午,白淺都沒有過來,他始終抱著些希望,卻不料這邊公司來了一個又一個。他生病的消息,誰都不知道,除了Diego和白淺,他一想就知道是誰透露的,目的又是什麼溫。
晚上幾乎又是一夜無眠。
早上護士剛掛上吊瓶,他便呆不住了,拔下針頭,披上大衣,出了醫院,沒想到一下車便看到了那一幕。
原來她是真的不想管他了。
腦袋雖不清醒,他心里卻有一個念頭,不放手,怎麼都不放手。
于是,直到醫院,保鏢抱他下車,護士給他打針,一直折騰到躺在床上打吊瓶,他都沒有松開,手一直緊緊的攥著白淺的袖子。就是閉著眼,那樣子都執著的很。
安靜下來,白淺坐在他旁邊,他燒的很厲害,縱然睡著,手依舊拽著她的袖子,緊緊地,只要她一動,他又會自動的拽緊。
「我不走,我去一趟洗手間。」白淺俯子在他耳邊輕輕說著,雖然如此,他也沒松手。就連在睡夢中都抓的這樣緊,生怕一松開就沒了,什麼都沒了。
白淺忍了忍,不動了,由他那麼抓著,定定的看著他,手不由自主的撫上他的臉。
他瘦了很多,以前臉頰上還有些肉,現在,下巴也尖了,一模都能模到骨頭,眼底有些發青,憔悴了許多,現在就連睡著都是眉頭輕蹙。
這是——為她嗎?
這樣想著,眼眶有些濕潤。
打從公司里的知道他們大老板在這里生病了,便每天都有人來探望,這會兒不知道是哪個高層提著一籃子鮮花進來,看到那一幕,眼里閃過一絲訝異,不過很快的又恢復正常,他將花放下,見陸驀北還沒醒,和白淺說了兩句話出去了。
可能那人交代過什麼,整整一上午,都沒有人再來打擾。
白淺實在憋不住,硬把陸驀北的手扯開,便來不及看他,直沖沖的走進衛生間,所以她並沒有看到就在她扯開的瞬間,陸驀北睜開眼楮,然後又閉上了。
等白淺從衛生間里出來,剛坐下,他似乎有感覺般的自發湊近她,抓住她的袖子。看得白淺又是心疼,又是稱奇。
一瓶吊完,白淺模了模陸驀北的額頭,已經不怎麼燙,護士過來拔針,嗖得一下,動作很輕,陸驀北驀地睜開了眼楮。
朦朧中帶著不安,欣喜中帶著委屈。
就是這樣一雙眼楮直直映入白淺的腦海,直讓她瑟瑟開不了口。
看到白淺陸驀北坐起來,因他的動作牽扯,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陸驀北抓著白淺的手,白淺抽了抽,陸驀北這次放開了。
「我睡了很久?」
白淺點點頭,看看時間,已經過了中午,她起身,打算走,陸驀北又重新拽上她的袖子,帶著急切,「你打算跟莫均昊去哪兒?」
「我哪兒也不去,回家一趟,等會兒還過來。」白淺沉著眉眼,淡淡說道,陸驀北還是不放,執拗的像個孩子,白淺微嘆口氣,抬起頭,保證道,「我不走,已經出來一個上午,回去跟我媽說一聲,拿點東西就過來。」
陸驀北一瞬不瞬的盯著白淺,好半天才放開手,「淺淺,你別跟他走,我有話跟你說。」
「嗯。」白淺隨口應了一聲,拿起包走出房間,似乎沒將他的話听進心里,不過就在關門的剎那,她抬頭看著他,語有責備,「以後別這麼任性。」
陸驀北輕輕應下,門合上,他以手遮眼,嘴角微彎,顯然是笑了。這樣的感覺真好。她還在乎他。
白淺回到家,鐘素梅什麼都沒問,她將飯菜拿出來,白淺坐下來安靜的吃著,鐘素梅開口問了一句,陸驀北的病情,白淺說沒事,之後便沒再說什麼,不過鐘素梅幾次欲言又止,心里卻有話的。
收拾好碗筷,白淺打開冰箱,看著食材,想著做些什麼,便在這時,鐘素梅站到她的身後,
「他肺炎別給他吃辛辣有刺激性的東西,我這熬了點蘿卜粥,你給他帶過去吧,等明天看看他想吃什麼我再在家做。」
說著話走到旁邊,拿出保溫桶,將粥盛進碗里,蓋上蓋子,遞給白淺,白淺接過來,她沒想到母親竟然為她做的如此周全,「媽——」
「好了,什麼也別說了,趕快去吧,把遙遙也帶上,這丫頭打從你們走了就纏著我問。」
終究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責怪。
白淺抱著遙遙,遙遙手里拎著保溫桶,她騰出一只手打開門,陸驀北正和先前來的那人說著什麼,看到白淺,他停下,淺淺一笑,看樣子似乎好了很多,人精神了不少。
「按我說的做,你去吧。」
那人應了一聲出去,經過白淺身邊的時候微微一笑,頗是尊敬。
「爸爸,你餓不餓?媽媽給你做了飯飯。」遙遙提溜著保溫桶,一看到陸驀北就歡實了,白淺把她放下來,小丫頭顛顛的跑過去。陸驀北俯身,兩只手架在她的胳膊下將她抱起來坐到自己身上,順便將保溫桶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捏了捏小丫頭的鼻子,寵溺的說,「遙遙胖了,也變漂亮了,爸爸都快認不出來了。」
「爸爸可以天天看著遙遙,這樣爸爸就能記住遙遙了。」小丫頭歪著頭撒嬌,眼楮時不時的瞟到白淺的身上,就連陸驀北也是,白淺並無回應。
她只是在一旁安靜的盛飯,之後喚著遙遙,「遙遙下來,讓爸爸吃飯。」
「哦。」小丫頭鄭重其事的點頭,慢慢的從床上倒著爬下來,白淺將碗遞給陸驀北,坐在一旁。
陸驀北攪了攪,只聞了這味,便皺起了眉頭,他最討厭的食物就是蘿卜,偏偏這還是蘿卜粥。
白淺當然知道他討厭蘿卜,跟遙遙一樣,見了蘿卜就皺著眉,一臉想是的表情。不過此刻淡淡看了他一眼,兀自說道,「蘿卜清肺去毒,有利康復,不喜歡你也忍著。」
「只要你做的,我什麼都喜歡。」陸驀北笑著,拿起勺子,吃的‘歡快’
白淺撇他一眼,「我媽做的。」
「嗯,不管誰做的,我都喜歡。」依舊吃的歡快。
白淺越來越看不透他了,陸驀北,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找過來?為什麼一副深情濃意的樣子?
陸驀北吃完,抬頭,剛好迎上白淺的目光,她看著他,似乎隔了很遠,飄渺又迷茫。
「淺淺,以後我都留下來好不好?」彼時,他半靠在病床上,手里拿著一個碗,眉角彎彎。
白淺應了一聲,似乎又沒听清他的話,等反應過來,她便問,「你剛才說什麼?」
陸驀北正要開口,白淺的手機響了。
她拿出來看,莫均昊,想想,按下通話鍵,那邊傳來一個淡漠的聲音,「在哪里?」
「醫院。」白淺毫無隱瞞。
隔了很久,莫均昊開口,「等會兒我過去接你。」
之後不等白淺說話便掛斷,真是霸道的可以。
白淺無奈的抿唇,回頭正對上陸驀北微眯的目光,白淺微怔,裝作無事的坐過去,陸驀北忽的開口,「淺淺,你跟他到了那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