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書 第三十章 你來我往暗涌斗

作者 ︰ 公子春秋

ps︰我怎麼發現,寫到這里才算看著精彩多了呢,有親們說看我的文,就是通過主角看配角看歷史,這回未央總算沒有打醬油了……我勒個去,再一看,尼瑪,都肆拾壹萬字了,好佩服我自己,竟然能堅持寫到現在。當然,更感謝親們的支持,謝謝斑太太,謝謝963,謝謝糖拌飯,謝謝靜地,謝謝爸媽和親朋好友們~~~等等等等……

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有心,時近子夜,未央仍然沒睡,四下一片沉沉暗黑,只有塌邊的銅枝熒火的燈盞昏黃的亮澤。未央手舀著書策,卻沒多少心思去看,手心也莫名出了一層濕膩的汗水,是緊張還是害怕?這是她第一次去害人,雖然權宜君的確該遭此報應。

如果沒有未朝的來信,未央絕不會做此打算,北齊兵臨洛洲,突厥依舊觀望,吐谷渾態度曖昧不明,大軍又陳兵在南,對大周而言,這才是真正的前有狼後有虎,而未央的處境就如同風雨飄搖的江山,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這時候的她才發現宇文邕對她而言是多麼的重要,因為宇文護一旦因兵敗而向她出手,唯一能助她的只有宇文邕,她不能不賭一次,賭一次當日他許給她的帝王承諾。

未央篤定,此時的宇文邕也是需要她的,因為在未央這里,他才可以盡情的抒發心事,其他人,他都不相信,所以宇文邕今夜必會來。如今她必須放下心結,選擇逢迎,哪怕心再走不到一起,表面上也要做到琴瑟和鳴,沒有回頭路可以走。若是不能彼此信任,最後的風刀霜劍迎上來時,所有一切都將全部覆滅。

「吱呀」一聲沉悶,殿門推開,不一會兒,人已進來。未央早囑咐何泉不必通稟,自然宇文邕也不會讓李福生通傳。

未央心中揣揣,全是不安。故意不起身相迎,抬眸,迎上黑暗中一雙赤紅深邃的眸子。這眸子里帶著極度的疲累和困乏,江山社稷,與狼共舞,他一肩挑起,四面楚歌,十面埋伏。這一次若是輸了,會是怎樣結局?

未央竟然驚動起來,不知為何,兩行清淚汩汩而流。

宇文邕自黑暗中快步走出,坐在塌沿,疑惑的看著她。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深深嘆了口氣。半晌後,嘆道︰「不是如了你的願麼,怎又不開心?」

未央婆娑淚眼相望,看不清,道不明,垂下螓首,搖頭道︰「只是擔心。」

宇文邕長吁一聲,卸下她手上的書策放在一邊道︰「她是太後挑的人。千金郡公又手握大周水師。我不能不顧忌到此。」

未央詫異抬眸道︰「你都知道了?」

「嗯。」簡單而清淡的一個字,像一根刺,直直刺入她的心間。倒是算計和被算計,原來只不過是願意或不願意罷了。

「聖上不怪我?」

「不怪。」他的回答就是這樣的微不足道。似乎無論做什麼事,他都不會怪一般。

百感交集翻上未央心頭,一點暗啞的苦澀扼在胸間,渀佛輕描淡寫,她卻知道他這兩字的背後意味著什麼。她迎上宇文邕的目光,問道︰「六公爺領兵出征南陳,東境由誰主帥呢?」

宇文邕眸子一閃,道︰「你說呢?」

不必回答了,那眸子里掠過的冷意,已昭然若揭。若說南陳是個局,那東境就是另一個局,未央堅信宇文邕能算計宇文直,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讓宇文憲在東境失足,但是結果,她不能預料,最壞的更不敢想。

……既然如此……未央盡量平靜地問道︰「太後是否更看重六公爺?」

宇文邕將衣衫輕抖,整好,袍擺一掠,深深的看向未央,目光直迫進她心底。良久,憋出一個字︰「是。」

這就夠了,不需要知道太多的宮闈秘事,只需要知道他是一個人就夠了。太後態度曖昧不明,宇文護權傾天下,宇文憲手握兵權,門閥錯綜復雜,對他們,不能像對南陳一樣掀起一場兵戈,想要從中穩于泰山奪回王權,唯一能不動兵馬的就只有一招。

未央思量半晌,抬頭淡笑道︰「我有法子,但我想跟聖上要一些東西。」

宇文邕凝視著她,她也回應凝望著他,無言等待,分明只是轉瞬之間,卻似是熬過漫長千萬年的光陰。

「你要什麼?」宇文邕輕聲開口,帶著淡淡的笑意,他的眸子幽黑似墨,等著她的下文,或者說,他已知道的答案。

「留下他。」未央沉默了一下,終于開口道︰「讓他活著回來。」

宇文邕勾起她小巧的下吧,目光帶著研判,逼視道︰「你可知這一句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未央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閃躲的道︰「我有辦法能讓他從此死心塌地為你效命!」

滿室陷入深沉的寂然,唯有更漏的聲音沙沙作響,格外入耳。

宇文邕靜默了,未央微微咬唇看著身前的他,那寬厚的肩膀,陰冷的臉龐,冷然如山。然而未央知道,他會應允,對他而言,宇文憲是最大的威脅,同樣也是最有利的棋子,只看宇文憲是否心向他而已。未央抓住了這一點,賭他的應諾,因為他知道她會做得到。

「好,你還要什麼?」宇文邕輕吐口氣,言下之意已是承諾。

相比起太後看中宇文直而言,宇文邕更擔心宇文憲擁兵自重,畢竟在皇族里,他和宇文直是同胞兄弟,而宇文憲則是一個曾經差點取代他做了皇帝的皇子。未央知道這一句承諾的來之不易,當然需要舀東西去換,不僅僅是宇文憲的效忠,還有未央自己。「妾身要聖上的信任,無論今後妾身要做什麼,你都不要問!無論妾身生處何地,你都要保我一命!」

未央執意的再說一次。並不是不相信他那天的承諾,而是接下來的事情,必須有他的信任才能完成。那不是皇帝對臣子的信任,而是他對她的信任。

這句話觸動了宇文邕,他和她變至如斯起在他們不能彼此信任互相猜疑,若是能早些坦然面對,也不會到今日境地。

當宇文邕的歉意浮現眼底,尚未開口的話已被未央攔截口中。已經發生過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此時未央再也不想理會那些不堪回首的東西,還有許多事在等著她去做,容不得片刻遲疑。「把兒交給宇文憲帶去東境,妾身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宇文憲的效忠不是在賭,而是她堅信他必會那麼做,沒人比她更了解宇文憲。而宇文也必須和他走。走了未央孑然一身再無牽掛,走了宇文憲就會明白她要他做什麼。

至于破釜沉舟,不過是李妃當年用的法子,扶持了宇文邕葬送掉了自己,宇文邕親身體會過,但這一次他一定也會答應。

「不行!」宇文邕不容置疑的低吼。讓未央驚動萬分。他還是在乎的,當年曾說絕不會讓她成為第二個李妃,原來他還記得,原來他的心從未離開。

「君不在,妾安能全身?」未央只覺心里在滴血,然而面上卻笑得恬靜,對著自己夫君,說著這世上最情意綿綿的話。

她賭,這一次。算上北齊。算上他和她,把一切都賭進去,她要為死去的凌美人和空兒討回公道,為自己討回安穩。公道,就是權力,權力才能鑄就安穩。宇文邕的權力就是她的權力,縱然不能成為帝後,她也要得到它,所以她必須要宇文邕的信任和他的承諾,就算失敗,只要不死,她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良久的靜默,宇文邕終于開口︰「好,我信你!」只這一句,他就再不相問。

昭陽殿內,未央高梳發髻,頭插九支金釵,映襯著身上重行十二單衣,大紅羽緞華服,端坐于正首。

隔著珠簾,是宇文和一位將軍。這名將軍不是別人,正是武陽縣伯驃騎大將軍高賓。

「獨孤將軍功在社稷,每戰皆捷,此次隨同齊國公出征,本座想齊軍必會聞風喪膽而逃。」未央故意說得夸大其詞,更喚他的賜姓,好迅速拉近與他之間的關系。

當知道宇文邕遣來帶走宇文的是高賓時,未央才明白當時蝶舞沒有回答的人選,就是這個曾經為獨孤信幕僚,因棄家眷自西歸東常常擔憂宇文閥疑心,後被朝廷嘉許賜姓獨孤氏的高柔柔的父親。

未央猜測這個高賓該當是宇文邕放在宇文憲身邊人,看來蝶舞和凌菲所選的人皆是各有背景。

「昭儀娘子過譽了,老臣不過是略懂兵法,不敢大意。齊軍軍容鼎盛又是斛律明月領兵,老臣萬萬不是他的敵手。」高賓叩首拜答,顯然不敢真在未央面前以老臣自居。

未央笑言道︰「老將軍言重了,兵法謀略本座不懂,但聖上即然對老將軍委以重任,自是很看中老將軍。老將軍不必如此多禮,本座和獨孤娘子交情匪淺,再說貞媛娘子進宮至今本座與她一向來往,更何況本座原本也是姓高的,說來咱們多少是比旁人親厚的多。」

姜還是老的辣,高賓焉能不知這位右昭儀是在拉攏于他,暗贊未央說話得體且面面俱到,心想自己的女兒進宮原是獨孤閥的安排,更知獨孤閥如今正暗助未央爭奪皇後,而聖意之下多少還是能夠揣度的,他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拉近距離的機會。旋即改了稱呼道︰「娘子所言甚是,老臣的女兒初入宮門,將來還得靠您多多提攜,老臣女兒一貫縱容,多少有些脾性,還望娘子能夠海涵。」

「這個自然。」未央笑答道,隨即凝重說道︰「今日求聖上召老將軍進宮相見,實乃有一事相求,還望老將軍能夠答應。」

高賓也迅速斂了神色,一本正經的叩拜道︰「娘子但請吩咐,老臣莫不從命!」

未央笑著隔簾指著宇文道︰「吾兒年歲已成,本座同聖上商量過,希望他能隨同老將軍前往東境歷練,學習兵法謀略,多知曉一些宮外事,將來……」說到這里,她閉了口,靜候高賓的回答。

宇文眼中放出光亮,怎會听不懂他母妃的言外之意,他自幼就知生母死得冤枉,早就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將來好為生母報仇。然而權宜君所鬧之事牽連到了未央,惹的太後不喜,還道自己與太子無緣,不料未央在此時此刻還如此相助于他,不禁感激萬分,對未央的敬愛之意越發深切。

隔簾之後,投來一道警告的目光,宇文瞬間掩去激動之色,只做淡然木楞的垂頭看著身前的地面。

高賓聞言暗自思量片刻,扭頭看了一眼宇文,恰巧看到他這副模樣,不由得不格外相看,暗付此子听得這些話竟還能淡定如斯實屬難得。高賓今日來此,從宇文邕交代的只言片語中已料到此行不簡單,此番看來這不只是未央的請求,更是宇文邕的打算。

他自然滿心歡喜,能做宇文的半個師父,將來難道還不能為高家子孫謀取一份尊榮麼。想到這里,他當即欣然領命道︰「老臣遵命!只是軍中生活比不得宮里,不知郎君可否吃得消?」

未央笑而不語,讓宇文自己回答。宇文先是整了整衣襟,再轉身向高賓道︰「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兒不怕!」

「好!」高賓大聲贊嘆,未央原本抑郁的心情稍稍寬慰了些,宇文能多得到老臣支持,只需打好基石,何愁將來不能太子呢?

未央吩咐青娥相送他們,臨別時,宇文眼淚蘊在眼眶中,許久才隨高賓出宮門,然也是三步一回頭。未央想起這一別,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見,兒去的開心卻並不知她留下來是為了什麼,心下淒然,也只能強忍著含笑送別。

「娘子,公主還要接回來嗎?」。青娥輕聲提醒她。

對,還有平安,未央搖頭道︰「不必了,她在獨孤月容那兒比在哪里都安穩。」

「喏,奴婢知道了。」青娥答應一聲。

未央遙看宇文消失在宮牆鸀瓦中,暗自嘆息,這番安排是最能令她安心的,普天之下,誰都有可能會害宇文,只有去東境,在宇文憲身邊才能保得平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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