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書 第三十二章 東風無力百花殘

作者 ︰ 公子春秋

)

PS︰我承認,我是有點狗血了,我對不起蝶舞菇涼,你原諒我吧!!!

未央一直不明白太後對她的態度前後轉變為何如此巨大,還記得初入宮時的太後和善慈愛,如今這些看在眼里全都是虛偽假裝。近來宮里連續發生諸多變故已讓她應付不暇,讓未央沒有空余去探究其中因由,現在想來,該是因為太後忌諱李妃和太後心底中意宇文直的關系。

太後話不多,說不上幾句就是一陣靜默,未央猜不透她的用意,也只是敷衍了事,這一頓飯,吃的讓人好不別扭。

紅耀耀的銷金火盆上,熱浪逼的屋中九鳳華帳如同隔了水看,盈盈晃晃。伺候用膳的宮人撤席退了下去,未央正想著該怎樣告退,太後開口道︰「你也難得來一趟,哀家知道你精擅棋藝,不如陪哀家下幾局。」說著也不等未央反對,伸手讓芷蘭扶起,往早已擺好棋盤的小案行去。

未央拿捏不準她的用意,又見太後似乎早有準備,無奈起身恭敬的道︰「喏。」

太後和她下的象戲,日月星辰,八乘八格,黑紅分明。未央自知並不棋藝並不如獨孤月容,哪里又敢和太後真的博弈,下了兩盤,皆敗。

重又擺子,太後平靜的道︰「這是皇帝根據漢家六博改進的,正所謂‘河界三分闊,智謀萬丈深’。這下棋就如斗智,若不智高一籌,就是輸了。」

未央抬眸瞥了一眼她,「太後娘娘說的是,太後娘娘棋藝超卓,妾身不是對手,聖上寫的這《象經》,妾身並不大明白。」

太後若有似無輕輕一笑,道︰「那就多動點腦子,總是哀家贏多沒意思?」

這句話未央听出點兒意思來了,宮里屢生事端,相互之間皆有得失,但若論及真正的贏家,到最後都是太後坐收了漁翁之利。

宮人掌起宮燈,把更漏填滿了沙子,塞子一拔,沙粒順口而下,沙沙沙的響。未央余光一瞥,倒吸了口涼氣,那更漏中的沙子填的滿滿當當,足矣漏到明日天亮,難不成太後今夜想要和她下一宿的棋。

想起宇文邕此刻必是在去昭陽殿的路上,縱然之前是想著躲避,現在卻擔心宇文邕等的急了。一顆心思早飛的老遠,落子也亂了章法,又是一局敗北,太後冷笑一閃即逝,道︰「一子錯,滿盤皆輸。」她凝視著未央,別有深意的道︰「你有點兒心不在焉。」

未央心思本不在此上頭,聞言隨口答道︰「沒有。」

太後略作不滿的皺了皺眉頭︰「那就是覺得哀家不配做你的對手?」

未央也皺了眉,倒不是因為太後這句話,而是待得太久未免心煩,道︰「妾身不敢。」

太後挑了挑眉梢,故作不知道︰「天色尚早,哀家今天興致很高,許久沒人陪著下棋了,來,接著下。」

未央自然不會在太後面前吐露心事,見太後說的隨和但儼然有股不可抗拒的壓力,只得抿了抿嘴,跟著太後的手法落子。

時至子時,太後依然沒有放人的打算,未央心煩意亂,氣息越發的焦灼煩躁,但又不敢開口要求,只得瞅準太後專注棋局的空檔遞了個眼神給青娥。青娥領會,悄悄退了出去,吩咐何泉守候,飛快的往昭陽殿奔去。

這個動靜太後並非不知,嘴角掛著若隱若現的冷意,裝作不知,平平靜靜的繼續下棋。又過了一個時辰,還不見青娥回來,未央已有些坐不住了,終于是開口請求道︰「太後,已經丑時了。」

「哦?」太後似乎這才醒過神來,看了看更漏道︰「喲,真是丑時了,怎麼,急著回去?可是有什麼事掛記著?」

未央不得不搬出宇文邕來,垂下螓首道︰「妾身擔心聖上去了昭陽殿沒有人伺候。」

「哦,那你可放心,這宮里伺候的人多了,不少你一個。」太後不冷不熱的說了這麼一句話,未央怔了怔神,隱隱覺得不安,已知太後今日是故意留住自己不讓她去見宇文邕,正想著太後這麼做是何用意,只見芷蘭換了茶水上來。

太後深深看著她,道︰「留你陪哀家還真是不容易,即然留不住,想回就回吧。」

未央來不及多想,就要起身告退,太後又道︰「路上遠,今晚茶也喝的少,仔細口渴。」

未央不以為意,只念著趕緊回宮去,接過芷蘭遞來的茶盞一飲而盡,然後施禮告退。誰知沒走幾步,突然覺得頭暈目眩,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上腦海,頓時站立不穩。當她倒在迎上去的芷蘭懷里時,已是沉睡不省人事。

芷蘭回頭看著太後,太後以眼神示意她把未央扶回原位,笑看著趴在案上深睡昏迷中的未央,喃喃道︰「果然不容易呀。」

芷蘭從旁輕笑出聲,去攙扶太後,太後道︰「那邊安排的如何了?」

芷蘭點頭道︰「都按太後的吩咐辦了。」

「嗯。」太後滿意頷首,整了整衣襟,隨她往寢殿步去,邊道︰「到了時辰再叫我,千萬別錯過好戲了。」

……………………

回去的青娥,遠遠就瞧見了坐在台階處打盹兒的數名宮人,竟一個都不認識,其余的宮人卻都也一個不見。廊下的氣死風燈隨風搖擺,四下里一片沉沉暗黑。她陡然覺得步入了一個陰森可怖的地方,然而這個地方卻又是無比熟悉和親切的。

「姑姑!」從暗影里出來個宦者,當先攔住了青娥的去路。

青娥不認得他,蹙眉道︰「你是誰?」

那宦者態度恭敬,但明顯的倨傲︰「奴婢是宣室殿的。」

「宣室殿?」青娥眯起雙眼瞅著他,越發覺得詭異,道︰「李福生呢?」

「李總管在宣室殿。」

青娥愣了一愣,李福生怎麼可能不隨行宇文邕的,她隨手蕩開這個宦者,卻被驚醒的其他宮人給攔住。一眼看過,全都是不認識,青娥背脊生寒,從未有過的懼怕襲上心頭,知道事不簡單,沉聲道︰「做什麼?」

宦者們雖然奉命,但也知不能得罪了她,還是那個宦者低聲道︰「聖上已經就寢,姑姑還是請回吧。」

青娥頭皮發麻,娘子不在,皇帝又怎麼可能在這里就寢,她見他們的眼神都帶著邪惡的笑意,抑聲道︰「是誰在里面?」

宦者們面面相覷,好似遇上天大難言的事,當先那個宦者回頭看了眼朱紅色的殿門,再回頭諂媚的笑道︰「姑姑,這,嘿,奴婢怎麼好講呢?您就別難為奴婢們了,聖上的事,奴婢怎敢過問呢?」

青娥腦中嗡的一聲悶響,腳底打了個踉蹌,被宦者們堪堪扶穩。她幾乎不可置信的緊盯著緊緊關閉的殿門,澀聲道︰「胡說!」

那宦者把青娥拉到一旁,低聲勸道︰「姑姑,您是宮里的老人,這種事還是少管為妙,听奴婢一句勸,打哪兒來回哪兒去,留在這兒,吃虧的總歸是自個兒。」

青娥猛然驚醒,驚疑不定的看了他半晌,這才明白一切都是設計好的,是太後,一定是太後。想到這里,她已顧不得追究,得趕緊回長信宮去回稟未央,她又再看了眼昭陽殿的牌匾,哀嘆了口氣,這要她如何向未央交代吶!

恍然若失的她匆匆離開了昭陽殿,卻不料甫一步入永巷,便被四個粗壯的宦者攔住去路。青娥驚退數步,看清楚當先一人,不正是太後的執事宦者麼?

「張德開,你做什麼!」青娥厲聲喝道,戒備心起。

張德開笑意盈盈得道︰「姐姐,太後吩咐,請姐姐去永巷坐坐。」

永巷,不是這條甬道,指的是圈禁犯罪嬪妃的地方,卻是一個比掖庭更孤寂的地方。青娥打了個寒顫,萌生退意。

「姐姐放心,只是去坐坐,明日清晨奴婢會送姐姐回來的。」張德開知道她害怕,笑著解釋,卻不容分說,令手下宦者上前押住她。

一聲驚呼,張德開已眼疾手快用一塊早已準備妥當的絹布堵住了她的嘴,厲色一晃,另外三名宦者立刻壓著青娥往永巷宮方向快速離去。

…………………

猙獰的面孔,被**的身體,刺骨的疼痛,滿嘴的血腥,晃動的寂寥黑夜,每一樣被想起,都會讓她寒冷如冰。那是她一生的噩夢,一輩子都不願在被提及的不堪回首。

也是這樣的夜晚,也是如此的天明。當年陸令萱的義女穆黃花為了爭做晉陽宮的內司陷害她,騙她喝下參了**的酒,送到了太上皇高湛的龍床上。再醒來,已是滿身傷痕的她被陸令萱誤以為她是為了榮華富貴勾引皇帝的賤婢,失去了所有仰仗和依靠。

在投湖被救之後,原以為從此將永遠活在黑暗之中,老天卻給了她第二次重生的機會。她遇上了永昌公主和親的好日子,毅然決絕的選擇了隨同未央來北周,毅然決絕的離開了那個禽獸王朝,混亂不堪的宮闈。

然而,一切原來只不過是從一個不堪跳入另一個不堪。

當年的她或許還有可以支撐著活下去的勇氣,可現在,叫她如何面對?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如此對待她,為什麼要這樣殘忍?這到底是什麼世間,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未央,叫她如何向未央交代,如何面對她?

一杯清茶, 當摔落地上。

宇文邕怒氣沖沖地盯著面前瘦弱的女子。那是他妻子的宮婢,也是他最不該踫的女人。「說!是不是她!是不是她!」聲音低啞,幾乎是從喉嚨里憋出。

蝶舞跪伏在榻上,悲慟的全身瑟瑟發抖,哀哭道︰「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娘子,奴婢是被人陷害的!」

宇文邕緊蹙著眉頭,心卻開始悔恨,未央性子剛烈,必然無法忍受這般,好不容易才言歸于好,可是誰知酒後迷醉竟如此放縱。不對,雖然還有些迷離,但是宇文邕分明記得昨夜見不到未央知她被太後召去就在她寢殿等候,只不過是閑著無事和蝶舞閑聊一起喝了放在案上的酒。

未央是從不會在寢殿常備水酒的,有也只會是宇文憲送的桂花酒,是誰?

太後!一定是她!太後把未央召去長信宮,在酒里下了藥,都是預謀好的。宇文邕一直知道太後和宇文護是支持阿史那做皇後的,落下這個圈套,就是要拆撒他和未央。

宇文邕壓低了身子,猶帶著一絲宿醉,殺意起伏,好半晌,轉身凝看著伏塌痛哭的蝶舞,欲伸手相扶,卻只是哀嘆一聲,閉了閉眼,嘆道︰「這不怪你,只是……今日之事,朕必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拂袖離去時,蝶舞已癱軟在床榻上。

聞聲而來的昭陽殿宮人們駭然相顧,年輕的他們見到凌亂的寢殿已知發生了何事,卻不知該怎麼做,一個個都杵在當地,竟沒有一人敢進來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北朝書最新章節 | 北朝書全文閱讀 | 北朝書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