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國春歸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尋親

作者 ︰ 孔詞

仲清聞聲站住腳步,同譚汝霖詫異回頭看去,但見欄桿外頭站了一個西裝筆挺的青年男子,左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眉眼俊秀,風采奪人,只是唇角太薄了些,使得人的面龐也比別個男子陰柔許多。

她是不大認識這個人的,印象里唯眼熟爾,譚汝霖倒是識得來人,不覺開口驚道︰「陸次長?所來何事?」

陸次長?哪個陸次長?莫不是陸家老太太的大兒子陸建豪,時任財政部的陸次長?

仲清心下納罕,不知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

來人果真誰陸建豪,也是他心機謀算得深,自那日看望過老太太之後,回去就到倉庫里翻找謝雅嫻出嫁時帶來的那個錦匣了。他記得岳母曾鄭重地囑托過謝雅嫻,要她務必要妥當收好了錦匣,他那時還當是岳母為謝雅嫻積攢下的嫁妝錢,倒沒想過會是另外的東西。

&lt若是那里頭藏著謝雅嫻的生身證物,豈不美哉!

叵耐他家的倉庫堆積了太多雜物,翻檢到最後也沒找出個所以然了,他心里正怕是母親給弄丟了,不提防看家的婆子走過來,見他在雜物堆里挑三揀四的,才說起他妹妹陸建裙回家一趟也在倉庫翻找了些東西帶走了。

他震驚之後便是盛怒,陸建裙眼皮子底向來只往錢看,若是她從雜物堆翻出東西帶走了,那必是很貴重的東西才入她的眼,錦匣保不齊就讓她給拿走了。

果然的。這出門一打听,陸建裙還真將東西都拿出去典當去了,連帶著母親舊日的床板都讓她賣到了廢品站里。他一路尋過去。好容易尋到那當鋪,便听店老板說東西已叫鎮守使署買去了。

這倒又算是飛來之福,他原還想東西找不到,無憑無據的總不好到鎮守使署去攀親帶故,眼下東西既是已經到了鎮守使署,他竟有了現成的借口去登門拜訪了。

以前他也來過鎮守使署,不過那次是為了給鎮守使家的小公子辦滿月酒。且他以往身份地位皆是下品,提為財政部次長也不過這半年多的功夫,倒還不夠資格同鎮守使把酒言歡。但這一回不一樣了。這一回因謝雅嫻之故,他再看鎮守使夫婦,倒有些親近的態度來。

設若謝雅嫻不死,他如今該叫仲清和譚汝霖為姐姐姐夫的——哦。不。即使謝雅嫻死了,他依然可以稱呼仲清和譚汝霖為姐姐姐夫的。

畢竟,謝雅嫻生前是他的妻,而他為了謝雅嫻,至今還未娶呢。

光是這麼想一想,陸建豪都覺得此番自己實在是勝券在握,底氣十足,緩一緩口氣便道︰「打擾了。鎮守使,太太。陸某此番來不為別個,只為昨兒舍妹無意當掉了家中至寶,聞听是貴府買了去,所以心急難耐,一早就趕來想給二位陪個不是,不拘二位花了多少錢陸某都願意出,只盼二位能將舍妹典當之物還給在下,在下便感恩不盡了。」

「你妹妹的典當之物?」譚汝霖嘴里嘟囔,他不知道仲清給季元買東西的事,自然也就不知道買回來的東西里摻雜了些什麼。但看陸建豪有名有姓的找到家里來,想必是真的有東西賣到了這里,便問仲清道,「咱們家最近都買什麼了?」

他這話正問到仲清的心事,原本她就因懷表的事而對陸建裙心存疑慮,這會子眼看陸建豪急慌慌的找來,必然是與那懷表有關系的。只不過,她是個極精明的女子,深諳自己家族的舉重若輕,並不願被有心人攀附,故此只佯裝不知的樣子,笑道︰「不過是讓侯升給季元買了些小玩意,一禿嚕的都叫母親帶回舊京去了,我也沒看仔細,哪里知道買些什麼了呢。倒是陸次長說的典當之物讓我好奇,不知令妹典當的是什麼?」

「是我太太的錦匣,據說匣中裝著一只畫琺瑯的懷表,那表看著是陳年舊物,或許並沒什麼稀奇處,但于我而言,卻是我太太留給我的一個念想。夫人……夫人不嫌麻煩的話,還請往舊京去封信問一問,是否貴府的太太帶回去的東西里有一個畫琺瑯懷表?」

他盡量說的詳盡,亦盡量說的情真意切,言語動情處,讓仲清都心頭陡然一跳。若說前時她還對陸建豪懷有戒心,這會子已然都叫他三言兩語打消掉了。

他說懷表是他太太的,母親卻說懷表是外祖母送給叔雲的,那是不是就說明陸建豪的太太是叔雲?這下子倒是對應得上了,她就道陸建裙那個樣子不大像是她們李家的人,若是陸建豪的太太……

仲清勉強壓抑住心中的激動,胸腔里長長舒口氣,手指松了巾帕,便叫人將欄桿打開,邀請陸建豪道︰「有什麼話,還請陸次長到屋里說罷。」

說著,就同譚汝霖一道往屋里去。

譚汝霖不明所以,悄聲問她︰「這到底怎麼回事?」

仲清紅了紅眼眶,輕笑道︰「是好事,我曾給說丟了的那個妹妹,或許馬上就要找回來了。」

找回來了?就憑他,陸建豪?

譚汝霖仍是一頭霧水,然而仲清這麼說總歸是有她的理由的。他依稀記得此前曾問過仲清,為何他們家孫子輩起名,單單把宛春列在外頭,沒隨著兄長姐姐一起排行下去,季雲排行第三,卻偏偏用了季字?仲清那時便說其間丟了一個妹妹。

不過,那個妹妹都丟了十多年了,又听聞帶她的那個女乃娘搬了幾次家,他和李嵐藻夫婦沒少派人出去打听,都沒打听個去處來,這會子說找著就找著了?

那還真是陸建豪的時運呢。

譚汝霖嘖嘖舌,他可是听說了的,岳父岳母對于丟掉的那個女兒一直十分牽掛,正因牽掛太過,故此對于宛春就愈發疼寵。這要是當真找回來了,別的不說,陸建豪的官位起碼得往上升兩級。更何況,李家的人一向出眾,仲清和宛春俱是容貌過人,想必那三小姐也不遑多讓的吧?嘖嘖,無聲無息娶了個李家三小姐,他當年迎娶二小姐都費盡心思了呢,陸建豪還真是能撿便宜佔。

不同于他的艷羨,仲清于此事上就慎重多了,雖是將人帶到了客廳,但未見到陸建豪太太前,她輕易是不會走漏口風的。

陸建豪亦知空口白牙的也斷然叫人難以相信,一進客廳便主動道︰「夫人還有什麼同在下說的嗎?」。

仲清讓他落了座,吩咐僕人端上茶來,才道︰「陸次長說昨兒有一塊懷表典當到了我們家,我在這里不瞞陸次長,那懷表我倒也見過一眼,听我母親所言,倒像是她們余家的東西,只是後來丟了。陸次長既然說是你夫人的,倒不知貴夫人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呢?」

為保險起見,她並沒有說出叔雲的名字,以便給自己留一個退路。

陸建豪道︰「內子姓謝,雙名雅嫻,原同岳母住在蘇州,後來趕上蘇州那邊打仗,岳父亡故,為避難就舉家搬到上海了,我同內子正是在上海相識。」

原住蘇州,遷至上海,且岳父在戰爭中亡故,倒都同那女乃娘的身世對得上。

她又問︰「可知你岳母姓什麼?」

陸建豪道︰「岳母姓楊。」

叔雲的女乃娘可不就姓楊?

仲清放在膝上的手猛然一縮,忍不住月兌口問他︰「那你太太如今在何處?」她幾乎可以斷定這一回是找對人了,真是蒼天保佑,昨兒才拿到那懷表,今日就得了叔雲的消息。假如母親知道,必會高興不已的。

她面色已然帶了喜悅,********的等著陸建豪的回話。

然而陸建豪卻並不如她所料的那樣言明妻子的所在,只是微微低下頭來,似是很為難又很落寞的樣子︰「不瞞太太,內子她……已經于去年過世了,所以我才說要拿回她的錦匣做個念想。」

「你說什麼?」仲清冷不丁站起身來,帕子飄然跌落在地,她卻一點都沒有心思理會,只死死盯住陸建豪的發梢,「你說誰去世了?」她的三妹妹,她們一家找了那麼多年,連面都沒見過,怎麼會死呢?老天不是才把她的懷表送回來麼,人呢,人在哪里?

陸建豪和譚汝霖不提防她如此的不冷靜,乍驚之後,譚汝霖忙起身按住仲清道︰「你且听他說清楚,或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怎麼樣,我能怎麼想?」仲清直覺腦子里似灌滿了水,膨脹得厲害,她猛地拉起陸建豪,幾乎問到他臉上去,「你同她結婚的照片呢?她長什麼樣子,她可……她可曾說過,她或許不姓謝?」

陸建豪讓她揪住領子,人不得不隨著她的力道站起來,面上仍是悲戚︰「自內子去後,我因思念她太深,惹了不少亂子,家中老母實在惱恨,就將我們的結婚照都燒掉了。不過,她倒是留了讀書時的照片在同學那里,太太若要看,在下倒可取來。只是,太太為何說內子不姓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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