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國春歸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謀

作者 ︰ 孔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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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梅若蘭靈透,想她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又久居舊京,怕是對于江南的事情不大了解,便釋疑般說道︰「不知四小姐有沒有听過北有張作凌南有容國鈞這句話?這容紹宋便是容家的三世祖,容國鈞的嫡親孫子。」

北有張作凌南有容國鈞,這話宛春已經是第二次听到了,上一回還是表妹金麗提起,原來真的是她孤陋寡聞。那容家既是可以與總統府平起平坐,想必勢利不凡,容紹宋身為容家的孫少爺,也當是勢利不凡。這般叱 風雲的人物,怎麼會同杜九起爭執呢?

她還沒有問出口,梅若蘭便又說道︰「說來該是我要遭這一難,容家根基本在南京,不知是何緣故,他們竟到上海來。這也不算什麼,本來他們容家權大勢大,家中子弟出公差游玩都是常事,不過聞听家風嚴謹,風月之地倒是少見他們的身影。這一次容家的孫少爺能到上海大樂園,實在出乎大家的意料。他原是輕裝而來,不曾漏過口風,我們便只當他是尋常客人,又那麼不巧,他點了我的戲。那場是昨日的最後一場,我在後台無事已打算卸妝,報幕的送了戲單子來,九爺恰好也在,他意思叫我不必去了,換個人唱便是。我太過謹慎,想著點我名字來听戲的,必是老客戶,若讓人替代,叫他看出端倪,定會鬧出個翻天兒來,就沒听九爺的勸告,換了戲服出去。哪知……哪知他……」

梅若蘭說到這里不覺吞吞吐吐起來,宛春想這大概就是事情的起因了,細觀梅若蘭其人,她本身的姿色就已十分出眾,戲台上的妝容又似桃粉,便是殘淚半干,都綽約逼人,可見盛裝之後的梅若蘭是多麼光彩亮麗了。那容家的孫少爺必是看她姿色出眾,所以出言不遜,杜九本人在大樂園,為了保護梅若蘭定然不會輕饒了他去。他不肯饒,容家又豈是好惹的?

前因後果,宛春大抵想了個完全,只是不做任何聲響。她知道梅若蘭經此一事,心里憋著很多的委屈來不及發泄,她找到自己,肯定有許多的話要說,自己若是貿然打斷,倒是更添她的傷心。

果然,沒過多久,梅若蘭舒緩過心情,繼續慢慢說道︰「我的戲才唱到了一半,那容家的少爺就著人看賞,出手就是一百個大洋。依規矩,遇上這等出手闊綽且是新面孔的主顧,我們都應當下來道謝的,我就去向他告了謝。豈知我一下台去,他便出手拉住了我,先是言語調戲,在我警告無果之後,緊接著就要強行帶我出上海大樂園。我在戲班子里怎麼說都是老人了,班主見我受困,自己又勸不住那容少爺,只得去請九爺出來。九爺那人的脾氣……四小姐或許是領教過的,向來只有別人對他惟命是從,倒是第一次踫見來他場子里鬧事的人,況且那少爺看面相不過二十上下,年輕得很,九爺自然更加惱怒,就叫阿狼他們關起門來,親自動手,將容少爺一頓好打,吩咐人丟出門去。原本,我們都以為是外地的客商不長眼,才會到大樂園里恣意放縱,打完了人九爺叫我們收拾收拾,該干什麼干什麼去。我受了驚,班主著人在後頭給我沏茶,前後也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在我們要關門的時候,從大樂園外呼啦啦涌進一大幫人來,皆是戎裝,身配長槍。領頭的男子也不過二十余,他一進門二話不說,直接命人見物就砸,見人就打,只除了不動老弱婦孺。他這樣的鬧,九爺和阿狼他們自然不依,雙方當下起了爭斗,都是拿刀拿槍的人,我听了動靜從簾子里往外看,只看著不停的有人受傷倒下,那領兵的人顯然是生了氣,舉著槍啪啪的就朝空放了幾槍,我便听他說到,這是容家的親衛隊,識相的討幾下打就算了,不識相的別怪我容六爺不客氣。」

容六爺?真是好大的架子呀,連親衛隊都帶動了出來。

宛春無聲的悵然,想到季元在舊京撐死也就尋尋花問問柳,比起這個帶兵鬧事的容家六少爺,倒是老實得多了。「可這樣,就沒有警察來管一管嗎?」。她輕輕地問。

梅若蘭一時苦笑,搖著頭道︰「警察?這蘇、錫、常、鎮、上海、南京,哪里沒有容家的人?說句大不敬的話,北國算是天高皇帝遠,實在管不到南國的事的,警察局來到大樂園一听是容六爺在,哪個敢留,早就裝聾作啞地躲起來了。」

「這……這也太不像話。」

宛春簡直有些大驚小怪,在她而言,北嶺李家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尚不敢如此囂張,如何南京容家就這般大膽起來?

梅若蘭明白以宛春涉世未深的思想,只怕想不透這里的緣由,就只撿緊要的說道︰「我們那時才知前番挨打的那個人,是容家的第三輩里的七少爺,與領隊的容紹唐是一個門里的堂兄弟。他是隨他哥哥出門公干的,因素日貪玩,所以從公府里偷溜出來,單身一人跑到大樂園里鬧了一場。挨打之後,那些得知他偷跑出來的隨從,正滿世界的找他,一見如此忙回去稟告了容紹唐,容紹唐一樣是血氣方剛的少年,怎肯忍下這口氣,就帶了近衛隊回來照舊把九爺他們打了一頓。那個容紹宋瞧著有人撐腰,自然硬氣,嫌打一頓不解氣,就命近衛隊的人以人身傷害之罪把九爺帶走了。」

宛春忙道︰「他們要帶他去哪里?」

梅若蘭搖搖頭︰「不知道,他們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我本想跟著追出去,是二爺聞聲趕回來拉住了我,他怕我出去後落入容家兄弟手里,于事無補反而受罪。」

「二爺又是誰?」宛春直覺這事鬧的太厲害,一會兒一個九爺,一會兒一個六爺,這二爺又是何方神聖?

梅若蘭便輕聲解釋給她听道︰「二爺是我們九爺的結拜兄弟,其他幾位爺都出差了,沒在上海,二爺新近才回來,可是出事的那一晚他恰好沒在大樂園。不過他來了也幫不上多大的忙,都是一樣的出身,九爺動不得容家,二爺自然也動不得。所以我在他出去找門路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四小姐。我知道您是大家小姐,原不該和我們這些人扯上干連,可我……可我實在沒有別的法子了,九爺的命危在旦夕,我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求一求四小姐,您的姐姐是鎮守使夫人,鎮守使同容少爺總可以說得上話的,只要四小姐你開口向你姐姐姐夫求個人情,讓他們向容家通融通融,好放了九爺出來。要是他們容家還不肯消氣,一人做事一人當,該我受得罪就由我來受好了,與九爺無關的。」

她言辭懇切,看得出來對待杜九她是真心實意的,宛春輕嘆口氣,握了握梅若蘭的手。梅若蘭若以別的事求她,或者她還可以作壁上觀,說兩句推月兌的話,可那個人是杜九,是她童年里的伙伴杜重光,縱使昔人已非當年故人,但她內心里仍不願他就此丟了性命。

不過,要說向姐姐姐夫求援,那倒是傻話了。其一,她今生作為李四小姐,與杜九非親非故,便是杜九上次謊稱從綁架案里救了他,姐姐他們也未必肯出手相幫的。因為姐夫的鎮守使在李家看來都不算是大官,在容家就更稱不上了。其二,便是姐姐姐夫肯願意幫忙,見了容家的面兒,以什麼理由去求情?難道要說杜九救過她李四小姐一命?那麼,母親首當其沖就是不答應的,原本這件事李家就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豈能因一個外人,而授人把柄?

如此看來,只有她們自己想主意了。

可是,她和梅若蘭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弱質女子,拿什麼去跟容家斗?

宛春一時陷入苦思中,梅若蘭瞧她神態,正是為此事發愁的樣子,自己也知此番舉動實在太過貿然,心中又羞又愧,又不免感恩。畢竟人家是堂堂李家四小姐,與自己與九爺都是非親非故,何況九爺上次又綁架了她,四小姐不計較也就罷了,便是不願意幫忙,都沒有什麼關系,倒是難得她心懷仁念,還願意出自己的一份力。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眼看著秀兒就要打了水回來,梅若蘭不著急都不行了,只得輕輕晃著宛春的胳膊,道︰「四小姐,四小姐,你可有好主意了?」她真怕秀兒回來以後,會讓四小姐更加的為難。

宛春何嘗不是如此,只是思緒萬千,當真是一點主意也無,讓梅若蘭晃這兩下子,不由得更添煩亂。她壓著愁索,正待出聲的時候,忽的又听一聲四小姐,腦中像是裝了一個機括,登時被打開一樣,驀地就有了主意。

四小姐雖然不能拿容家少爺怎麼樣,可是容家少爺也不能拿四小姐怎麼樣。那容紹宋,若當真如梅若蘭所說,是個無謀之人,她倒是有辦法對付了。

前後再三思量,確定唯有此主意最宜施行,宛春便輕一拍掌,低聲笑了兩聲,招手附耳問梅若蘭道︰「你可知容家的兩位少爺住在哪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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