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貓既是為你所養,它叫什麼名字?」王爺笑眼彎彎看向婉令,明眸皓齒熠熠生輝,昂首傲立之英姿竟如光風霽月一般讓人神清氣爽,婉令再一次心跳如雷,迷失在少年王爺如墨雙眸里。
「王爺問你話呢,貓叫什麼名字?」唐昊天見婉令一雙燦如星辰的眸子盯著王爺馬上就要流口水了,趕忙出聲提醒。
「呃,」婉令回過神來看向草叢里那雪白的一團,兩只眼楮一只泛著藍光,一只泛著綠光,便靈機一動月兌口而出︰「美瞳它叫美瞳」
「哪兩個字?」王爺笑意更濃興致也更濃地望著婉令。
「美人的美,雙瞳的瞳。」婉令說著指向自己的眼楮。
「好名字」王爺拍掌嘆道,臉上盡是贊賞之意,「你可是念過書的?」
豈止念過?姐姐我可是堂堂名校中文系的系花雖然歷史從來沒有及格過,但國文水平可是班上的佼佼者。本想當個編劇的,誰知道全用在這兒了。
「回王爺的話,婉令幼時家境尚可,先父曾為小的請過私塾先生。」婉令信口胡掰。
「你都讀過些什麼書?」王爺先是訝異隨即面露喜色,看向婉令的目光更添柔和。
「婉令不才,《詩經》《論語》都是讀過的。」因為說的是實話婉令的表情倒是坦然得很。
「難得啊。」王爺嘴角含笑不住地點頭,英氣的面龐盡顯少年老成。
「王爺若沒別的吩咐,婉令就告退了。」婉令驚魂未定只想盡快逃之夭夭。
「好,你去吧。」王爺沖她點點頭。
婉令沖王爺和唐昊天施了一禮轉身便走,心里千恩萬謝各路神靈保佑自己順利過關。
「且慢」王爺的聲音在婉令的背後再次響起,讓她身子一僵。
「王爺有何吩咐?」婉令緩緩轉身故作鎮定地賠著笑臉。
「它」王爺指了指此刻依然站在草叢里雲淡風輕的貓,「你忘了帶走你的美瞳。」
「呵呵」婉令一臉的媚笑頓時化為訕笑,舉步朝著貓走去心里不停地默念,給個面子站著別動,千萬別動求求你了。不想那貓竟似听到了她的心聲一般,果然沒再逃跑任由婉令將它抱在懷里,乖順得很。
婉令懷里抱著貓再次朝二人福了一福,轉身離去。她並未發現遠遠的樹下有一抹嫣紅的身影也憤恨地跺了跺腳轉身離去了。
婉令的背影漸行漸遠,王爺的目光還遠遠地追隨著那一抹瘦小,唐昊天見他一副出神的模樣,忍不住開口︰「王爺,楊妃賞的‘如雪’可是波斯的貢品,就這麼給了那丫頭?」
「呵呵,與‘如雪’相比,‘美瞳’豈不是更添幾分靈魅與貼切?」王爺的眼中竟似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痴迷,「想來竟是她更風雅一些了。」
唐昊天從未見過王爺對哪家小姐有這份贊賞之情,如今竟對一個卑微的丫鬟大加贊揚,心里不禁也對婉令刮目相看了。
這一日午飯過後,婉令與慕兒正躲在樹蔭底下抓石子,嘻嘻哈哈互不相讓。突然之間整個院子鴉雀無聲,婉令和慕兒詫異地抬起頭來。
只見王爺院里的大丫鬟樂蓉正怒氣沖天地拎著一件煙灰色的長衫,雙目圓睜如銅鈴一般惡狠狠地怒道︰「紫芳你給我出來」
紫芳听見有人竟敢直呼她的大名從屋里急走出來正待發作,一見竟是王爺的大丫鬟樂蓉,忙轉怒為笑︰「樂蓉姐姐,所為何事竟勞您親自走這一趟?」
「你看看你們干的好事」說著將手中的煙灰色長衫一抖,一條尺余長的口子赫然在目,頓時連紫芳在內的一干人等均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是王爺的衣衫,死罪難逃了。
「這衣服是誰洗的?」紫芳由驚轉怒,嬌喝一聲。
眾人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半晌才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腿早已經如篩糠一般抖個不停,說話也不利索了︰「是,是我。」
「我看你是作死了」紫芳走到小丫頭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你想死也別累著旁人」
「紫芳姐姐,翠兒不敢,打死翠兒也不敢哪。」叫翠兒的小丫頭頓時淚如雨下,捂著火辣辣的臉說道,「小的洗好晾干、燙疊齊整之後是跟月嬋一同檢查過才交上去的。」
「正是,正是,」月嬋連忙站起身來急切地作證,「確實是小的與翠兒一起檢查妥貼才裝入袋子里的。」說完她突然想起來什麼,回頭一指婉令,「是她是婉令送的,姐姐何不問問婉令為何完好的衣裳從浣衣所到永華殿一路上竟變成這般?」說完惡狠狠地瞪著婉令。
「婉令,此事竟與你有關?」紫芳驚訝地看向婉令。
「婉令冤枉,慕兒可以作證,包好的衣裳婉令從未中途打開,也並不知其中衣物是好是壞」說完回身望向慕兒。
「確實不曾打開過。」慕兒站起來為婉令作證,本就膽小的她抖得如風中的樹葉。
「難不成衣裳會自己破成這樣?」樂蓉仗著是王爺院里的人說話的氣勢竟如半個主子一般,「你們一個個都活得膩了也不必問了,全拉出去打板子就什麼都清楚了」
「不必了」隨著一道銀鈴般的聲音,沈銀環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她盯著婉令的臉一步步走到她跟前,伸直了胳膊朝婉令一指,「就是她」
頓時院子里的人都緊張得屏住了呼吸,抱著看熱鬧的心情等待著一場好戲。
「就是她」沈銀環面朝眾婢女朗朗說道,「上午我經過後花園親眼所見婉令不慎將衣衫刮破之後匆匆放入袋中,然後朝永華殿而去。」
「你血口噴人」婉令被這突如其來的黑鍋氣得不輕,「我好好的打開袋子做什麼」
「那又有誰知道呢?」沈銀環死死咬住婉令不松口,「我不過將親眼所見說出來罷了。」
「你……」婉令氣得渾身發抖,「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何苦來害我?」
「說得是呢,」沈銀環聳聳肩膀雙手環抱于胸前,「正因無仇我何必扯謊?」
「啪——」樂蓉走到婉令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婉令一記狠狠的耳光,「有了人證還想抵賴?這一巴掌是打你不知悔改」說完,舉手第二個巴掌就待落下,突然在半空中被人捉住了手臂。
樂蓉抬頭一看竟是婉令她臉上紅紅的掌印赫然,眼里寫滿了憤怒卻沒有一滴眼淚,此刻瞪著自己的墨染雙眸里竟然閃著寒光,讓她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
「你,你要干嘛?」樂蓉被婉令眼里的寒光嚇得氣勢也弱了幾分。
婉令用力甩開樂蓉的手臂,「這王府里還有沒有王法?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下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斷人生死了?」
眾婢女皆被婉令的氣勢驚呆了,婉令話語之間透出的霸氣讓她們無法將前幾日抱著紫芳大腿極盡諂媚之態的那個妖女聯系起來。
沈銀環一見連樂蓉都被婉令鎮住了,怎能甘心自己的努力付之東流?她心念一轉,將紫鶯喚到身前耳語幾句,紫鶯嘴角閃過輕蔑地一笑轉身出門了。
紫芳見場面僵持訕訕地走到樂蓉和婉令面前,沖著婉令開了口︰「婉令啊,我本不相信是你所為,可銀環姑娘親眼所見也不由得我不信了啊。」
兩面三刀的賤人婉令見到紫芳牆頭草一般如此翻臉不認人在心里罵道。但她轉念一想,對于一個像紫芳這樣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小角色,自己還能指望她不顧自身前途義薄雲天地挺身而出嗎?
很快紫鶯帶著陳嬸和幾個孔武有力的壯漢進了浣衣所的院子,直奔婉令而來。婉令心里暗叫不妙,只听陳嬸手一揮一聲令下︰「給我抓起來」
兩個壯漢領命上前一左一右將瘦弱的婉令死死抓住,婉令拼命掙扎卻是絲毫動彈不得。婉令環視四周,她看見沈銀環勝券在握的笑臉,紫鶯歪著嘴角的輕蔑,還有滿院子的人期待好戲開場的冷眼旁觀,她的心一點點的涼了下去。
「你,給我x邊兒」陳嬸沖著旁邊的慕兒呵斥道。
婉令轉頭看見了如雕像般紋絲不動的慕兒,她因為害怕而全身發抖卻因為憤怒攥緊了小小的拳頭,她咬緊了牙嘴巴抿成一條直線,小小的身體微微地顫栗著胸口卻隨著呼吸明顯地起伏,此刻她正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眼中混雜了復雜的情緒,憤怒,急切,擔憂……
婉令的心再一次暖了過來,在這個冷漠而陌生的世界里至少有一個人是在意自己的,慕兒的憤怒和擔心讓她感覺自己真實地存在著。婉令心知慕兒膽小懦弱,今日能毫不畏懼地站出來給自己作證已經超越了她的底線。婉令突然因這一份小小的溫暖而變得無畏起來。
「給我拉過來」陳嬸話音剛落,壯漢提著婉令如同提小雞一般放在了長凳上。
「狠狠地打」陳嬸一聲令下,旁邊拿著板子的壯漢走上前來,高高舉起的板子朝著婉令的狠狠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