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板子重重地打在婉令的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啊——」婉令承受不住這火辣辣的錐心之痛撕心裂肺的慘叫月兌口而出,她是咬緊了牙關來受這一下的,但是疼痛的程度遠非她所能想象。
婉令的全身立即布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將頭微微抬起睜眼一看,慕兒的小臉皺成一團,握著拳頭似是要沖上來阻攔,她沖慕兒擠出一絲笑容,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啪、啪、啪……」板子接二連三地落在婉令的上,因為吃痛婉令的慘叫一聲淒厲過一聲地回蕩在浣衣所的上空。不出十下婉令的粗布衣裳已經被血浸染成一片鮮紅,連圍觀的婢女們見到婉令此刻皮開肉綻的慘狀都已經紛紛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好」沈銀環的心里卻解恨得緊,不由得將心里話說了出來,「我看你這副模樣還怎麼去勾引王爺」
此言一出,听者全都不由得心頭一震。婉令果然是遭人陷害的,可更讓她們震驚的是沈銀環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竟然歹毒至此
紫芳听了沈銀環的話心下頓時明了,見婉令已經承受不住毒打生生疼得暈了過去,心里一緊,走到陳嬸跟前附耳低語了幾句。陳嬸伸頭看了看凳子上一動不動的婉令道︰「看看還有氣麼?」
壯漢停下板子,探了探婉令的鼻息回說尚有氣息。陳嬸揮了揮手讓壯漢把婉令抬回她屋里,轉身跟沈銀環有說有笑地走了。
婉令被放在床鋪之上尚未蘇醒,慕兒淚眼婆娑地守在床邊,用浸濕的汗巾輕輕地擦拭著婉令臉上的眼淚和汗水,紫芳見到這一幕不由得心里一陣酸,吩咐慕兒道︰「你這幾日都不必干活了,就留下照顧婉令吧。」說著一邊往外走一邊嘆氣,「唉,得罪誰不好……」
永華殿旁邊的書房雲舒閣里王爺正和唐昊天品茶下棋,王爺手執白子正舉棋不定之時忽听門口傳來「喵——喵——」的兩聲貓叫,他的眼前頓時浮現出一個瘦弱的身影,捏著手中的棋子站起身來。
「王爺可是認輸了?」唐昊天見他听見貓叫便沉不住氣笑著打趣道。
「唐都尉你去看看可是‘如雪’回來了?」少年王爺明明心急卻假作無心地道。
唐昊天走到窗邊推窗一看,只有雪白的一團正在不停地撓門,並不見婉令的身影,便打開門讓貓兒進來,回稟王爺說婉令並沒有來。
王爺听到想見的人沒來眼光黯然了些許,將手中的棋子往罐子里一扔,說道︰「你將‘如雪’給她送回去吧。」
唐昊天領命將貓兒抱在懷里大步走了出去。
「這是……?」唐昊天一進房看見婉令俯臥在床,褻褲褪到臀部以下,整個臀部是一片血肉模糊,連忙轉過身去驚訝地問道。
「嗚……是教她們給打的……」慕兒早已泣不成聲,抽噎著答道。
「何人所為?」唐昊天心想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動用私刑,打的還是王爺中意之人。
「沈銀環……嗚嗚……陳嬸……」慕兒心想王爺的貼身侍衛過問便是等同于王爺過問,這回婉令可找到說理的地方了,總算沒有白受冤屈,便嗚咽著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向唐昊天說了個清清楚楚。
唐昊天本就是個正直之人哪听得了這種屈打成招之事,氣得飛身趕回永華殿。
「什麼?」王爺一听婉令被打得皮開肉綻至今尚未清醒,氣得一把將桌上的茶碗掃到地上「啪」地摔了個粉碎,怒聲罵道,「該死的狗奴才」話音未落便朝下人房的方向疾行。
王爺進了西側院直奔婉令的房間,推門一看,婉令的傷口鮮血淋灕早已看不到一寸完整的皮膚,頭發被汗水浸得濕漉漉地貼在額前,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氣息微弱得好像隨時就會停止。一旁的慕兒眼楮腫得像核桃還在不住地抹眼淚。
王爺氣得轉身來到院子里向唐昊天低語兩句,便面沉似水地負手而立。片刻的功夫整個浣衣所的人都在院子中央整齊地站成兩排,陳嬸也被人帶了過來。
「婉令所犯何罪遭毒打至此?」王爺沉聲說道,面上的怒氣竟全數隱去。
「回王爺的話,婉令她膽敢將王爺的袍子割破,理應受罰。」陳嬸心下暗忖,這銀環小姐是王爺日後的側室,又是王爺女乃媽沈大管家的女兒,有她撐腰自己還怕什麼。
「可有證據是她所為?」王爺不緊不慢地說道,听不出喜怒。
「回王爺,是銀環小姐親眼所見婉令在花園里將衣物割破後匆匆放入袋中。」陳嬸忖度王爺年少並不能拿自己如何便毫無懼意地回道。
王爺沖唐昊天使了個顏色,唐昊天便轉身出去,片刻功夫帶了沈銀環來到院里。沈銀環本以為王爺差唐都尉來喚自己一同玩耍,來到院中一見這陣仗心下便明白了幾分。
「你把剛才所言再說一次。」王爺沖著陳嬸說道。
陳嬸一見沈銀環來了,心里更添幾分底氣,大聲地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你撒謊」沈銀環指著陳嬸的鼻子怒喝一聲,「哪個指使你來陷害我?」沈銀環一副被冤屈的表情憤恨地看著陳嬸。
「銀環小姐你……」陳嬸見沈銀環翻臉不認人,又急又驚之下竟結巴起來,「分明是你口口聲聲指證婉令的,大伙都親眼所見哪」說完求助地看向院子里的人。
「王爺,她冤枉人家」沈銀環梨花帶雨地抓著王爺的胳膊使勁兒地搖晃,「人家才沒有說那些話不信你問問院子里的丫頭們,誰親眼見了親耳听了」說完惡狠狠地朝婢女們掃了一眼,眾人心里不由得一驚。
「不錯,本王不相信一個浣衣女婢會大膽到故意割破衣物,更不相信銀環會說謊。」說著看向院子里的一眾女婢。
銀環一听王爺當眾表明態度說相信自己,心里的得意全寫在了臉上。一眾婢女剛剛親眼見過沈銀環對付婉令的惡毒手段,又見她對陳嬸的翻臉無情,各個三緘其口明哲保身。
陳嬸一見沈銀環翻臉矢口否認,就連婢女也沒一個站出來替自己說話,心里一陣後悔,實在不該幫蛇蠍心腸的沈銀環去毒打婉令,眼下所見責罰下人的小事卻惹來王爺親自過問,婉令豈是婢女這麼簡單?唉,都怪自己瞎了狗眼,靠錯了大樹。
王爺見陳嬸滿面絕望之色,朗聲說道︰「王府之中動用私刑該當何罪?」
陳嬸听了王爺的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使勁兒地抽自己的嘴巴一邊說︰「奴婢糊涂,奴婢知罪,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爺饒恕……」
王爺冷眼看著陳嬸狠狠地抽打著她自己的嘴巴一言不發,眾人見到往日里凶神惡煞的陳嬸竟也有今天,無不在心里暗暗叫好,過了半晌,陳嬸的臉腫得老高,顏色也由紅變成了青紫,嘴角早已有血蜿蜒流下,王爺才一揮手示意可以停了。
陳嬸獲了赦免不停地磕頭謝恩,想到沈銀環的惡毒她恨得牙根癢癢,同時也暗罵自己糊涂。王爺今日為了婉令那丫頭竟如此費心,可見她與別人是有些不同,沈銀環即是如此冷血無情以後倒不如多在婉令身上費心了。
王爺心知此事始作俑者並非陳嬸而是沈銀環,對陳嬸略懲小戒以儆效尤也做得夠了,沈銀環一向仗著她娘在府中驕橫跋扈他並非全然不知,只是現在實在不是動她的時候,今日這一場戲雖然是殺雞儆猴警告眾人也是讓一眾女婢看清沈銀環的為人,日後切莫依附于她。
王爺臨走經過婉令房前望了一眼關著的房門卻並沒進去,而是轉身吩咐唐昊天早一步先回去將上好的金創藥和小還丹送過來。
落日西斜,婉令的房里窗門緊閉,慕兒正在用汗巾沾了水輕輕按在婉令干裂的嘴唇上,突然門被推開了進來兩個穿著十分講究的丫鬟。
「你就是慕兒嗎?趕緊將東西收拾收拾,王爺將你和婉令升做永華殿里的二等丫頭了。」個子高些的丫鬟說道。
「連我也……」慕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幾日她親眼所見婉令與王爺在花園里談笑風生倒是不假,可這好事竟然也輪到了自己頭上卻是她不敢想的。
「沒錯,你動作快些,王爺遣了抬婉令的小廝和拉東西的小車還在門外候著呢。」矮個丫鬟見慕兒滿臉淚痕呆頭呆腦的樣子忍不住催促。
慕兒趕緊用袖子抹了抹眼淚,先動手收拾婉令的東西,卻發現除了她身上穿的一身粗布衣裳別無它物,轉而將自己的一套換洗衣裳和桌上的半舊茶具往包袱里裝。
「若沒有細軟只是這些你就不必拿了,永華殿里什麼都不缺。」矮個丫鬟是個急性子,見慕兒將粗布衣裳和破茶具當做寶貝一般不禁出聲提醒。
「呃……」慕兒的臉一下子紅了,低著頭拿著衣衫走到婉令跟前,她想在小廝進來抬婉令之前將傷口罩上,卻在手伸到婉令鼻前的時候驚呼了一聲︰「啊沒,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