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媳婦自從嫁到蘇家的那天起,就操持著里里外外,大大小小幾十口子的吃穿用度。從沒有一天敢偷懶,也不敢有怨懟,我辛辛苦苦的不外乎想著自己沒兒沒女,將來還指望著錦娘能照拂一二,卻沒想到這後娘真是難當啊!即使如此,那老太太就換了別人來當這個家吧!」錢氏說著看了看孟氏。
孟氏被嚇得往後一跳,她住在這京城里頭,可是一分錢沒花過,若是將這一大家子攤給她,她想死的心都有。
老太太臉色不善,盯著錢氏一陣運氣,他們這一大家子誰呆著沒事拖家帶口的往京城里跑啊!還不是為了老三家操持,到頭來自己竟成了人家的負擔了。
錢氏千算萬算,就是沒算著自己智商太低,脾氣又經不住撩撥,本性里的七分賴性,光靠壓是壓不住的。王嬤嬤听著這話的時候,忍不住的瞪大了眼楮,隨即又嘆了一口氣,心說,她家夫人還是沉不住氣啊。
蘇錦娘一直看著錢氏的臉色,見她眼中火苗亂竄,知道再說下去也是無用,老太太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只會把她逼急了,來個一拍兩散,到時候她還不是錢氏案板上的肉,任她宰割?
她緩緩地爬下炕,將錢氏扶起來,感激地說道︰「母親對女兒的用心良苦,女兒感恩戴德。這事兒不願王嬤嬤,只怪女兒進去的不是時候。」
錢氏雖然厭惡蘇錦娘,可這個時候還不能將她甩開,當即也含了淚對著蘇錦娘說著︰「娘的好女兒,不虧娘拿了嫁妝填補你,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今日這事完全是孟氏一手挑起來的,到頭來卻是什麼都沒得到,還看一場母慈子孝的場景,。當即有些臉黑。看著跪在地上的王嬤嬤,柳嬤嬤,總覺得不能輕易放過她們。厲聲說道︰「失手打了小姐,也是打了,總不能我們蘇家好好地閨女讓一個下人打了,這要是說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老太太也覺得這件事雖然蘇錦娘不想追究,可也不能放過敲打錢氏的機會,于是冷著臉說道︰「將這個不長眼的婆子拉出去打十板子,以後誰要再敢對主子無狀,就打斷她的腿兒。」
錢氏听得眉頭一跳,心道幸好不是柳嬤嬤,不然的話,她侵吞蘇錦娘財產的計劃就全泡湯了。至于王嬤嬤挨不挨打,倒是沒那麼在意,那粗胳膊粗腿的,不過是幾個板子,打一下又不會死。
錢氏沒出聲,那些下人自然干得分外賣力,不一會兒門外便想起王嬤嬤猶如殺豬般的嚎叫,驚得人心驚肉跳的。老太太听得眉頭亂跳,擺擺手接著說道︰「將她的嘴堵了,犯了錯還叫的這麼大聲給誰听呢?」
十板子雖然不算多,但是也不少。蘇錦娘特意瞧著王嬤嬤被架下來的時候,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身下也是血跡斑斑,連路都不會走了,還是兩個小廝硬架著回了錢氏的院子,估計有好些日子夠錢氏煩心的。
這一半響,她的大伯娘陳氏愣是一句話都沒說。蘇錦娘總覺得有些奇怪,照理說這大伯和大伯娘最是黑心爛腸,當初為了吞佔三房的財產,連她們姐弟都能推下河。這時候眼看著自己的嫁妝就要被吞佔了,而且這其中還有他們的貢獻,竟然半句都沒吭聲。
蘇錦娘偷偷地瞄了一眼陳氏,只見她雙眼如炬的盯著柳嬤嬤,倏忽之間冒出了一股殺氣。見蘇錦娘看過來,陳氏立即恢復常態,扶著蘇慧娘的手站起身來傲視的說道︰「這時候也不早了,啟兒和玉兒也該回來了,我去小廚房看看飯食準備的怎麼樣了。」
蘇啟和蘇玉是陳氏的大兒子和二兒子,也是整個蘇家的長房長孫,老太太甚是看中。听了此話,也就點點頭,還忍不住添了一句,「兩個孩子跑了一上午肯定累壞了,讓老李家的去美味齋定個回鍋肉,回來也好下飯。」
孟氏聞言,忽的轉過頭來,眼巴巴的看著老太太,她家的蘇響雖小,可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在錦州的時候,總想著省錢,這孩子雖說比村里的孩子享福,但是還是不如那兩個長房的嬌生慣養。現下,老太太光想著那兩個孩子,怎麼就把他家的孩子忘了呢?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才又從懷里模出十幾個銅板,有些不悅的說道︰「給小蘇響也定一碗小的,他人小吃不完,沒得糟蹋糧食。」
孟氏雖然心有不甘,但好歹是沒把他家的孩子落下,遂得意的看了看裝清高的陳氏,不屑的冷哼一聲。又轉頭看了看有些魂不守舍的錢氏一眼,湊上去說道︰「弟妹也別眼饞,等你啥時候給咱蘇家生個大胖小子,婆婆照樣也疼。」
這句話像是戳到了錢氏的痛腳,她猛地抬頭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孟氏,咬牙一撇頭,就不說話了。
蘇錦娘低著頭想起自己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傻弟弟,不由得有些心中酸澀。這些人似乎根本就沒想起過,他也是蘇家的血脈啊!
孟氏這傻了吧唧的人總是辦這種缺心眼的事,正經事情她也辦不來。老太太似乎也十分清楚,冷哼一聲說道︰「你管好你這張臭嘴吧!老三家的才結婚幾天,你就說這些沒譜的事,是唯恐天下不亂呢?趕緊的回自己的屋子呆著去,沒事兒少出來溜達!」
孟氏吃了癟,臉上訕訕的,撇著嘴,不情不願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這邊錢氏雖然被老太太維護了,可是心里到底不好受,照說她和蘇志勇結婚前就已經做過了那事,可這麼長時間也沒有動靜,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打鼓。
其實她心里一直藏著一件事,當年回來的時候她是懷了孕的,只是不想今後有拖累,所以一狠心打掉了。大夫當時就說,再懷孕的幾率不大,可她自己這些年光跟錢較勁了,就沒去想那些。現如今自己也定下來,是該想想子嗣的問題了。現在蘇家還指靠著哥哥幫襯,可是將來若是自己不生下個一兒半女的,日子可就沒現在這麼好過了。
錢氏心事重重的從老太太的屋子出來,魂不守舍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本想找王嬤嬤開解開解,可是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也就沒心思說了。
他們這一大家子湊在京城這個小院子里,多有不便。可是誰又都不肯搬出去,怕費那幾兩銀子。是以,這每天里磕磕踫踫的事情沒少發生,
現如今珍珠和柳嬤嬤被派給了蘇錦娘,蘇錦娘就猶如那被上了枷鎖的囚徒,想要邁出小院子半步都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