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孟氏裝作懷疑的模了模額頭，眼角撇著老太太的目光一直探尋的看著蘇錦娘，知道老太太也起了疑心。便更不可能善罷甘休。
她忽然再次將目光對上錢氏，虎著臉說道︰「難道不是柳嬤嬤打得，還是三弟妹打得？」
錢氏听了，更是驚得一跳，心虛的抬起頭來看了看老太太目光，又看了看屋內眾人的目光，當然是不能承認。可是轉了轉眼珠，又覺得她不承認，便坐實了柳嬤嬤。
如果柳嬤嬤被老太太一氣之下趕出門去，那她的計劃不就泡湯了？
「錦娘，你說，到底是誰打你？傷在哪里了？讓女乃女乃看看！」老太太知道這事絕對的了，也懶得看老二家的陰陽怪氣的，直接問蘇錦娘。
蘇錦娘這一次倒是十分佩服孟氏，沒有魯莽的直接攀咬錢氏，而是繞道柳嬤嬤。這樣一來，王嬤嬤、柳嬤嬤、錢氏，還真是一個也別想跑。
可是她說這話也需要技巧的，不能說誰打得，更不可能說沒挨打。只是委屈的掉眼淚，口中說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一進了母親的屋子，便被人死死地抱住了，還不等反應過來，便挨了一竿子，當時就昏過去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二伯娘就來了，至于是誰打的，我真沒看清！」
果然，話音一落，老太太的臉色就更沉了，看著錢氏不是鼻子不是眼楮的。
不管是誰打的，這錦娘可是在錢氏的屋子里出的事，與錢氏定然月兌不了干系。
錢氏氣急敗壞的瞪了一眼蘇錦娘，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好讓老太太懷疑她。
蘇錦娘渾身抖了一下，越發的依偎在老太太身邊，可憐巴巴的看著錢氏。
老太太還不傻，一眼就看出這事錢氏定然是知曉的。現在的蘇錦娘正是她們整個蘇家的希望，錢氏敢對她動手不就擺明了沒把蘇家放在眼里嗎？老太太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錢氏，且不說她那個臭名聲，就是這份躁動不安分的勁兒就不讓人放心。
雖說昨天蘇志勇跑來將錢氏好一通夸贊，可是老太太今兒早上一听，便听出了一點門道，感情是把她親孫女當成手里的丫鬟婆子了。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連他們蘇家湊得嫁妝都敢想法子侵佔。既博得了好名聲，又將她親孫女牢牢的攥在了手里，真是打得好算盤啊！
老太太要是不知道也就罷了，現下被拆穿了，她要再裝糊涂，豈不是寒了上兩房的心，少不得將來以後她這個老太太說話就不頂用了。
余氏將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在心中琢磨了一遍，對著那錢氏橫眉豎眼的訓導，「還不跪下！」
錢氏一怔，心里到底有些突突，不等余氏詢問，便期期艾艾的哭起來，「老太太，我冤枉啊！」
切……孟氏看著錢氏那做作的模樣就是一聲冷哼，對著地上啐了一口，說道︰「這在蘇家呆了還沒幾天呢，就知道虐待蘇家的子女了，還有臉喊冤？」
那王嬤嬤也是跟著錢氏來的，見著錢氏跪在地上先就有些不滿，覺得這老太太實在是有點不知好歹。且不說他們蘇家一貧如洗，吃的住的用的都是她家夫人掏的腰包，就連跟她沒有半分親情的蘇錦娘，都大方的送了嫁妝。
現如今不過是打了那小蹄子一下，便要懲罰這當母親的，若是傳出去，錢氏還不被人鄙視？以後還怎麼在京城的官家親眷中混呢？
王嬤嬤心中有氣，十分不甘，趁著孟氏回頭的空檔，整個搶過身去，猛地跪在了地上。孟氏不防她突然跑過來，著實被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氣得她剛想發怒，卻見王嬤嬤膝行幾步捧住錢氏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道︰「老太太真是冤枉死我們夫人了，我們可是對六小姐疼的心肝肉的，不要說打，就是一句重話都沒說過。早前一天便害怕六小姐在侯府日子不好過，硬是將自己的嫁妝劈了一半出來，送給了六小姐。照理說，我們夫人與六小姐有什麼情義可言，還不是看在六小姐身邊沒有親娘在，可憐她才伸的援手！」
老太太听著雖然刺耳，但也是實話。畢竟錢氏過門還沒兩個月，能做到這一步算是不錯了。當即看向錢氏的目光里頭便含了一絲理解。
孟氏眼看這老太太要心軟，當然不肯罷休，一步跨到炕沿邊，拽著蘇錦娘的衣領子，三兩下扯開來，唾沫橫飛的對著錢氏吼道︰「你說沒打，這傷是怎麼來的？明明是鞭痕子，總不能說是錦娘自個兒不小心跌的吧？這麼隱蔽的地方，她就是在不懂事，她讓哪兒跌去？」
老太太低頭細一看，不由得唬了一跳，初始蘇錦娘穿著小立領子的夾襖，根本看不出來。現在被孟氏一扯，那青紫的帶著血皮的傷口便赫然現在眼前。
眾人一看之下，不由得到吸一口涼氣，看著錢氏的眼光就不那麼友善了。
孟氏眼瞧著眾人的臉色，心中一喜，又加了一把火，憤恨的說道︰「下月初七也就沒幾天了，這傷口這麼深，到時候過了門，誰還看不見啊！新姑爺要是怪罪起來，倒顯得咱們蘇家是心狠手辣的，連自家孩子都下的去手。連帶著咱們幾個伯娘叔父。帶祖母的都被人編排了，你說你到底是安了什麼心？蘇家要是不好了，你有得了什麼好處？」
孟氏一連串的質問，把錢氏問的有些惱火，卻被王嬤嬤硬拉著不便發作。心說，那白府三少爺能不能洞房還是回事呢？現在就操心起這個來了，也不嫌自己一個伯娘臊得慌。
「老三家的，這真是你打得？」老太太面色凝重，冷冷的看著錢氏。
那王嬤嬤心知今日這事算是拖不過去了，不等錢氏說話，自己就先跪在地上磕起頭來，哭著說道︰「老太太息怒，這事兒跟夫人真沒關系。當時是奴婢在訓斥小丫頭，不過是拿著竿子嚇唬嚇唬她，可她卻不服管教滿屋子亂竄。正趕上六小姐進屋，我一個不留神，打了六小姐。都是老奴老眼昏花，都是老奴的錯，還請老太太高抬貴手，放了我家夫人吧！」
說著那王嬤嬤竟然膝行到了炕沿下，對著蘇錦娘就是一通磕頭，咳得蹦蹦響。孟氏沒成想這老婆子竟然這麼彪悍，一時被驚住了。
錢氏早已經回過神來，想著劉嬤嬤和珍珠都不能被牽連，也只好委屈王嬤嬤了。她雖然自私自利，但是對王嬤嬤還算是有一點良心，看這王嬤嬤這麼狼狽，當即就有些眼圈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