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野獸一樣瘋狂的啃咬著她,淚一滴一滴敞,動作卻更加凶猛,終于他一動不動了。因為她縴細的雙手主動纏上了他的腰。他一震,望向她時,只見她含著淚哀求說,
「表哥,你不要再動了,你一直動的話,會流血而亡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我,讓我來,好不好?」那閃著淚水的眸子,輕輕哀求。
他的心又酸又脹,又痛苦又幸福。他終于明白,為什麼他發了那麼多誓要恨她,可見到她時終究做不到恨了。為什麼他可以對任何人殘忍,卻獨獨對她狠不下心。
她對他最是無情,卻又對他最有情。
他閉上眼,任最後一滴淚滑下,然後雙手撐著她身側慢慢起身。他面無表情,動作遲緩,身體不穩的從床上爬下。慕容悠擔心的伸手去扶他,他冷冷的揮開,固執的晃著虛弱的身體朝外走。
血隨著他不穩的步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映著淡淡的月光格外刺目,讓人的心縮成一片。
見他走到門口扶著門粗喘著氣,她顧不上穿好衣服,急步上前扶著他關切說,
「表哥,你先躺著別動好不好?讓我先去叫太醫!」
他抓住她的手,緊緊的似要把她的手捏碎,臉色不明的盯著屋外石階的那層月光。好久才咬牙顫聲說,
「我求你不要對我那麼好!」
慕容悠含淚擺頭。如果可以,她願意下半輩子為表哥做牛做馬以贖她的愧疚之感,她傷害了從小到大對她最好的表哥。
他緊抓著她手,深吸一口氣說,
「我只會愛一個人,或者恨一個人,不會又愛又恨,請你、、、、、、別對我那麼好!」說完,他甩開她,捂著傷口沉重又大步的往外走。
慕容悠倚在門邊望著他搖搖欲墜的背景默默流淚。她剛剛為什麼要狠下心刺表哥呢?她並不是那種再乎貞節的女子啊?她怎麼就狠下心了呢?
一出了小院,跟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小定子見皇上月復部流血還插著一把剪刀,連連大喊,
「有刺客,有刺客!」
侍衛軍馬上沖了過來!夏武努力站直身子,揮揮手氣魄的說,
「都下去吧,沒事!」
侍衛不放下的退下。小定子跟皇帝時間久了,自然知道什麼事,不過心想,這女人心也太黑了,這年頭誰不是巴結皇帝啊,只要她天天給皇上臉色看。
「皇上,奴才給您交太醫吧!」小定子邊伸手扶住夏武邊說。
夏武一把推開他罵,
「滾!」然後繼續捂著傷口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小定子不放心的以十步遠的距離跟在後面,直到皇上走進了悠然宮。
他跪倒在悠然宮的那片蘭花前。蘭花獨有的幽香飄進他的鼻間,他仿佛看到八歲的小女孩捧著地上的潔白花瓣苦著臉問,
「哥,為什麼這麼好看的花,這麼快就凋零了呢?」
他模模她的頭說,
「正是因為它凋零的快,所以我們才知道它的好啊,所以世上才更珍惜蘭啊!」
「可是它這麼快就凋謝了,我接下去的日子靠什麼打發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感興趣的事呢!」
他笑著無奈的說,
「你真喜歡蘭花啊,不過是前幾日去茶樓喝茶听人家說品性高潔,才纏著舅舅買了幾盆回來!」
「人家就想做蘭花一樣的女子嘛!」她鼓鼓嘴說。
看她這樣不高興,他安慰的說,
「好啦,以後我會給你種一大片的蘭花的,讓它們一年四季交替不歇的開花,不管你什麼時候想看,都能看到!」
她不相信的眨著亮眸問,
「真的可以一年四季都見蘭花開嗎?」
「當然,蘭花的品種可多了,一年四季都盛開,只是一下子找到那麼多品種有些難,你給我一點兒時間!」
她跳起來拍著手說,
「好,好,哥,你要把那些蘭花種在我的房前啊,那樣我每天睡覺前早上醒來之時都能聞到它淡淡的花香,哇,那種感覺多幸福啊!」
雙眼模糊間,他似乎又看到她穿著粉色的裙衫在一叢花錢高興的轉圈圈了。
她總是那樣,一副極想要的口氣,可過了三天,又忘了自己曾說過的話。只有他記得,只有他種下這一片蘭。
看著那孤零零凋落的潔白花瓣,安靜的躺在草從間,仿佛就看到了他自己。他顫抖的伸出手,艱難的撿起那片花瓣,放到鼻間輕輕一嗅,終于忍不住痛哭出聲。
所有人都不敢過來勸,見到皇帝狼狽的樣子,明天還不被砍頭滅口啊,還是裝作沒看見好。
皇上每晚都會到悠然宮來,所以小柔早已習慣了每晚等到皇上來才睡覺。而皇上沒來的時候,她就靠做女紅打發時間。听到痛哭聲時,她放下針線急忙跑了去,一見是皇上倒在蘭花前痛哭流涕大驚失色,急忙跑過去扶起他喊,
「皇上,您怎麼了?、、、、、、啊,流血了?您受傷了,奴婢去叫太醫!」小柔急急的說完就要跑,夏武卻一把拽住她的手說,
「不要走!」
小柔見他滿是淚痕,哭的像個孩子,呆呆的任他拉著回說,
「好,奴婢不走,可是皇上,您在流血!」
「朕是不是錯了?」他恍然問。
「什麼?」小柔不解。
「朕覺得朕錯了,朕早應該接受事實的,可是朕卻一次次的自欺欺人。朕可以接受自己的親兄弟互相殘殺,可以接受最親的人背叛自己,可以接受愛人變仇人,卻無法接受,她不喜歡朕!朕早應該接受的,早應該接受,這世上並沒有什麼事可以長久,並沒有什麼事可以一直美好如初,可是朕好難過,為什麼用力氣想抓住的那種美好,仍然從手心漸漸遠離呢?」他邊說邊哭,像個找不到路的孩子。
小柔擔心的看著他的月復部,又急的勸說,
「皇上,您流血、、、、、、、」
「拿酒來,朕要喝酒!」
「皇上,您受傷了,應該先看太醫、、、、、、」
「朕說朕要喝酒,難道你要抗旨嗎?」小柔無奈的起身去拿酒。
夏武拿過酒就連喝了三杯,有些醉意後,就一邊倒酒一邊說,
「你們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歡她!她小時候不是這樣的,很可愛,很調皮,也很听我的話。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偷偷躲在牆角處使壞。等我捂著腦袋一扭頭,就見一個漂亮的似仙女的小姑娘跳起來,打中了打中了!我現在都還清晰得記得她那時的模樣,扎著兩個小磨菇頭,粉紅色發帶飄啊飄的,蹦起來時可愛極了,臉上的笑幾乎閃亮了整片天空,讓我什麼也看不見,只看得見她的天真笑臉。還有聲音也那麼活潑,我想沒有人會不喜歡她了。舅舅看她這麼調皮便訓她話,她低頭站在那里一副悔改的樣子,我本來開口想要舅舅別罵她了,誰知她卻趁著舅舅抬頭,對我做了個鬼臉,我哭笑不得,想不通,這麼老實的舅舅怎麼樣教了這麼一個古怪精靈的女兒!」
「皇上,您別說了,您在流血、、、、、」小柔焦急的勸說。那把剪刀還插在他的月復中,隨著他的呼吸一上一下,帶來陣陣絞痛,他似乎一丁點兒都感受不了那痛意,喝了一杯又一杯,一件件說著小時候的事,說她的點點滴滴。
他喜歡的是她,還是割舍不下童年時的那份美好?也許都有,因為太多太多,太久太久,所以愛她,早已深入骨髓!
「、、、、、、、她最不愛學習了,舅舅給她請了先生,她卻次次把先生氣走,有一次在外面把‘栗’認成了‘粟’鬧了笑話,回來後躲在房里三天不出來。她很生氣的說,我的臉被丟盡了,我再也不要出去見人了!她生氣的時候也很好看,樣子可愛極了,讓人忍俊不禁。我終知道舅舅為什麼拿她沒辦法了,那樣可愛的精靈,任誰都會把她捧在手心里疼愛的。那時候我想,我得疼愛她一輩子,讓她永遠這樣天真快樂,不受人欺負。于是我問她願不願意嫁給我?她都不知道嫁人是什麼意思,卻點頭說好。她說,她想一輩子和我在一起、、、、、、、」他輕輕軟軟帶笑的說著。小柔看著他眼角掛著淚珠,終于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人家都說帝王無情,可是這一個為什麼又這樣深情呢?
小定子心想,要說皇上與慕容小姐的事,那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如今皇上受傷了,卻跟沒事人一樣一直坐在這里說,那還得了?想了想,也只有那一個人說的話,能管住皇上了。
當他推開小院的門時,卻發現一個縴細的身影跪在院落里的硬石板上。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但還是忍著上去對著那背影輕聲說,
「您還是去看看皇上吧,他受了傷,卻不肯用太醫,還坐在那片蘭花地前喝酒。奴才剛剛過來時,就發現皇上臉色慘白了,若一直這樣流下去,肯定會出事的、、、、、、」
那身影听了,動了動,似要起來,卻又定定的跪下去說,
「抱歉,我無能為力!」她記得,他臨走時緊緊握著她的手,求說不要對我這麼好。
所以,她不能再對他好!痛到最痛,也就麻木了。總要經過這一關的。
小定子張了張嘴,很想說你怎麼這麼無情?不過見她懷著身孕還這樣跪在這里,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只得轉身回去。
夏武喝著酒一時哭一時笑,小柔終于趁他迷糊不清時按住了他,讓人把他抬進屋里。太醫過來時,看到了大罵,
「怎麼不早點通知,還喝這麼多酒?你們這群狗奴才,皇上若出了事,你們擔待得起嗎?」
小定子緊張的問,
「皇上怎麼樣了?」
太醫嘆了口氣說,
「還好這是剪刀不是匕首,否則就是華佗在世也醫不好皇上了。皇上失血過多,要多吃些補血的東西,這兩天好好休養,不易早朝!」
小定子處理完所有事後,看到小柔為榻上的皇上擦汗,忽想起什麼,又急急朝小院跑去。那瘦弱女子果然還一動不動的跪在原處。
他悄步走上去說,
「小姐,您起來吧,皇上沒事了!」
她說了聲「噢」便要起身,卻因腿發麻,差點要摔倒,小定子眼尖的拉住她斥說,
「您這又是何必呢!」
她笑說,
「跪在這里,我心里好過一些!」
小定子奇怪的看著她扶她進了房間,臨走時,小定子又回頭望著她說了句,
「奴才是下人,不該多說話。可奴才是看著您與皇上在一起的,奴才也一直以為你們會走到一起。慕容小姐,皇上、、、、、唉!」他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慕容悠坐在床沿一直掉眼淚,不知道為什麼哭。
她覺得自己好矯情,剛剛跪在那里時還在想,如果表哥真的出事了,她也不活了。可是,她願意跟著他死,卻不願意接受他,這到底是什麼心理啊!
城城,城城,我的城城,你在哪里啊,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好想你!
深愛一個人時,總以為自己失去她會死。流干了所有的血,痛到最深處、、、、、、、再醒來時,天空依然是藍的。他是皇帝,有著更多的責任。
他淡淡的笑著,原來,讓自己放棄並不會死,只是想起來,那一處總是揪心的痛。于是他只臥塌休養了一天,便讓自己忙碌起來。
還好,有楚國的國君來訪,因為忙著歡迎的事,所以變的比較忙碌。夏武天生就是個愛好和平的人,若不是為了慕容悠,那時候也不會狠下心去爭皇位,老覺得自己沒有退路。當什麼都不再乎時,才發現自己竟有那麼多退路。大夏與楚國打打停停斗了許多年,這次突然議和,朝中上下都說是陰謀。夏武卻排出眾議,決定相信楚國的議和。楚皇為了表達誠意,會親自過來。听說還帶了楚國出名的美女。江山與美人一向是大家議論的話題。
楚皇到達大夏時,只帶了四個貼身侍衛,一個隨從,以及八個蒙著面紗身材阿娜的女子。夏武笑著帶著文武百官歡迎,看到楚皇時有些驚訝,沒想到對方那麼年輕。
一直听外面傳說楚國的皇帝陰狠霸道,出了名的殘暴,看外表也不過是個翩翩公子,笑起來時如沐浴春風,說話的語氣不快不慢,自帶一股帝王之氣,舉手投足間也顯現出皇室的高貴優雅。
大夏大擺宮宴,席間美酒佳肴,歌舞不休。
據夏武觀察,這楚皇不過是個閑散公子。美女如雲,百官看來看去也就乏了。當那八個女子上場時,所有人都瞪大眼,只見楚皇臉上帶著一抹慵懶的笑。
八位女子穿著都非常暴露,一層薄紗裹身,雪白香肩與修長小腿畢露,赤著腳在地上起舞,縴長的手似孔雀般在頭頂交纏的靈活轉變,明空靈,卻因為那若隱若現的曼妙身姿而越發性感。而那蒙著的面紗,只露出一雙妖媚的雙眼,更添神秘。小腳輕輕旋轉,小腰慢慢扭動。百官們極少見到這麼活色生香的畫面,所以看的都非常投入,但隨著女子縴腰的慢慢擺動,個個都呼吸急促起來,只感覺欲火焚身,等那八個女子跳完舞一鞠躬摘下面紗時,所有人都掉出口水,連夏武也震驚的從龍椅上站起來。
美女他也見過,只是這樣極品湊在一起的八個如天仙般的美女,他卻少見。感覺自己失禮,他又坐下去。並不是,只是過于驚訝。他開始看這幾個女的跳舞蒙著面紗,看她們身材這麼阿娜,長的一定不怎麼樣,沒想到她們不僅長的好,而且還是絕色。
楚皇滿面帶笑的站起來說,
「我們大楚有的,你們大夏也有!為了這次議和,朕花了不少心思,不知道送什麼才能表達朕的誠意,最後就忍痛割愛的把這些美女送給大夏聖上,希望您能收下!」
幾個官還沉于美色中,幾個官卻回過神換上沉重的表情。
夏武不動聲色的坐著。
長的是漂亮,可他也沒感覺到喜歡,而且收下萬一是個禍害怎麼辦?
楚皇見夏武不出聲,又道,
「莫非大夏皇帝嫌棄我們楚國送的禮物?」
夏武趕緊站起來說,
「不是,只是有點兒受寵若驚,美女見過不少,卻沒見過這麼多這麼美的美女。那麼朕就不客氣的收下她們了,楚皇不要太難過才好!」不管怎麼樣,還是收下好,免得人家說他沒有誠意。他自小在宮里長大,只有一個概念,那就是宮里的女人越少越好,否則早晚有一天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盛宴過後,幾位一品大官和夏武一起陪著楚皇在宮里行走參觀。
才到御花園,楚皇就提出要求說,
「朕可以隨便走走嗎?這里風景極好,有人跟著,總覺得破壞了興致!」
夏武還未開口,一個官員便站出來說,
「皇上,不妥,楚皇一個人在宮里行走,必定不安全!」
楚皇笑著擺手,不再意的說,
「沒事,朕自己一個人可以保護好自己,而且朕相信你們大夏侍衛的能力!」
另一個官員又站出來低頭勸說,
「皇上,還是不妥,歷來都有規定,後宮不允許男子隨意出入!」
夏武看看楚皇不耐煩的樣子,笑著擺手說,
「你們都過于擔心了,不過是隨便走走罷了。楚皇,您自便!不過,晚宴時一定要準時回來哦,朕準備了盛宴招待你,晚上還有我們大夏的特色節目,一定不要錯過!」
幾個官員欲言又止,只能看著楚皇悠哉悠哉的走了。等人一走,幾人就齊聲勸說,
「皇上,您這樣太不妥了,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出入皇宮?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夏武自信的笑說,
「楚皇一個隨從都不帶,就敢獨自游我們大夏的皇宮,如若朕推拒,不是顯的不夠膽?這是我們大夏的地盤,他一個人就算再了不起,能做出什麼呢?」
幾個官員听了不再說話,一個官員憂慮的站出來說,
「微臣還有話要說,皇上,剛剛那八位女子,您放在身邊一定要小心,恐怕她們中間有細作,您千萬不要被美色沖昏頭腦、、、、、、、」話還沒完,就被子夏武皺著眉伸手打斷,他是那種人嗎?真要這麼輕易被美色迷了,也不會被人傷了心肝肺,如今還隱隱作痛。
「這個事連愛卿就不必操心了,朕自有分寸,如果連愛卿還是不放心,朕把那八位美女送給連愛卿如何?」
連雲驚慌的退一大步惶恐說,
「皇上,您在開老臣的玩笑吧,老臣都六十多了,再說,家里那母老虎要知道這事,還不把老臣吊起來打!」幾位官員听到連雲苦苦的話語都跟著哈哈大笑。
連雲見皇上心情不錯,便又邊走邊說,
「皇上,陳將軍年事已高,雖有心而力不足。如今還如楚國議和了,否則這仗還真打不過來!葉將軍、、、、、也出了事,如今我大夏算是很缺武將。老臣建議皇上您要早日選一個出色的人才,這樣等打仗時,也不必憂慮!」
「那連愛卿覺得大夏有誰適合將軍這個位置?」幾人邊走邊聊著國事。
楚無極一個人在皇宮里無聊的打轉。唉,還以為別人家的皇宮跟他家的皇宮有什麼區別,也不過如此罷了。不過大夏的皇宮還是布置的奢華了些,地方也夠大,宮殿一座接一座,假山流水,珍花奇木,這不,他走著走著竟迷路了。
好像越走越偏。他正站立不動辯著方向時,只見天空一張白色的紙隨著風緩緩朝他這邊飄來,飄到他頭頂時,他有些好奇的伸手抓住。
白色的宣紙上別無其它,只有一雙眼楮。可這眼楮卻畫的獨好,活靈活現的,好像長在紙上似的,更重要的是,它透著如海深般的深情。
就這麼簡單的幾筆,一種墨色,卻能畫出這麼溫暖人心的一雙眼,楚無極很是佩服,倒想看看這作畫之人是何等模樣,怎能畫出如此溫暖人心的眼楮。
他這個人生平比較懶,對什麼事都懶的好奇,這會兒估計是無聊了,而且特奇怪,為什麼這麼大的一張白紙上,不畫點兒別的,偏偏只畫一雙眼楮呢?而這眼楮,又畫的如此渲染人心呢?
走過簡單的小院門前,他愣了愣,又折了回來。輕輕推開院門,果然見到一個縴細的女子背對著他靜靜的瞅著地上的一張紙發呆。
他掃了掃周圍,念了句,
「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慕容悠听到聲響回頭,看到是陌生人,心里感覺奇怪,因為這後宮可不許人隨便進入的,而且他一身紫色錦服,不像侍衛的樣子。
楚無極看到她,眉頭皺了皺,讓他想到不好的事情來,也懶的尋芳了。舉了舉手里的畫問,
「這是你的?」
慕容悠點頭!
他走近兩步問,
「畫的挺好的,為什麼丟掉?」
「不小心被風吹走了,謝謝你為我拾來!」看著他走近,覺得他的臉有些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
她還在認真思索時,他又問,
「這麼大的一張紙,只畫一雙眼楮你不覺得浪費?」
她低頭笑著不說話!
他長的高,睨望著她,想起他們上次見面的情形。雖然時間已經過的好久,她那時滿臉髒,可她是他這輩子見過最蠻的姑娘,而且正好他那時心情不好到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死掉,那時候的她多有生氣啊,怎麼現在郁郁寡歡的。
他突然想起,這是後宮,而她住在這麼偏的地方,又一個下人都沒有,估計是被打入冷宮了。長的這麼漂亮,年紀還這麼小就被打入冷宮還真是可惜,不過誰讓她們貪戀權勢,這世上那麼多男人不嫁,非要進宮來伺候皇上呢?
「沒事,我走了!」跟皇帝的女人聊無趣,還是先走後了。
才走到院門口,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問,
「我是不是見過你?」
楚無極恨的咬牙。公子我怎麼也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五官俊氣貌若潘安,竟然不記得他呢?好歹她還給他磕過幾個頭呢?
不過楚無極只是哼了聲,懶洋洋的說了聲「後會無期」便消失在她眼前。
慕容悠覺得奇怪,這人看起來就像外面那些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她覺得熟悉應該沒什麼吧。
楚無極才走,夏武便過來了,身後跟著幾個宮女端著托盤,上面擺著手飾與衣服。
慕容悠看到夏武來,正要彎身行禮,夏武卻托住她,笑著溫和說,
「不必多禮!」那笑容如從前一樣溫和,好像那晚的事都沒發生,卻又覺得有些不一樣了。
夏武看她疑惑的眼神,拍拍她的肩笑說,
「小悠,怎麼樣你都是我的皇後了,今天楚國的皇帝來訪,晚上還有盛宴,只有皇帝沒有皇後出席好像不太好,你就算幫我一個忙好不好?晚上陪我去?」
慕容悠看他期望的眼神,擔心的問,
「你傷怎麼樣了?」
「已經全好了,別轉移話題!」
「我答應你!」她低頭說。
夏武高興的把她推進房間。慕容悠說她一會兒就換好裝了,讓他不必等著。夏武卻說晚宴的時間要到了,等她換好兩個人一起出去。
慕容悠最近氣色都不太好,一個人也懶于梳洗打扮,換了裝,被宮女打扮一番後出來,簡直是驚為天人。那身鳳袍穿在她身上,大氣而高貴,可卻不顯威嚴,似讓人不敢褻瀆的聖女。
夏武走到她面前,細細的端詳一會兒說,
「就是嘴巴顯的沒氣色!」
慕容悠連轉身說,
「再去抹些口紅吧!」
還沒轉走,他便扯回她,含住她的唇,輕輕吸吮,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用食指搓著她紅腫的唇孩子氣的說,
「好了!」
旁邊的宮女早已害羞的埋下了頭。慕容悠沒想到夏武會在這麼多人面前做這等之事,紅著臉也不好斥駁。而且,表哥肚子的傷的肯定沒好全,她不忍再傷他。夏武抬手輕輕的模了模她的臉輕聲鄭重說,
「小悠,以前是表哥對不起你,委屈了你,等送走楚皇後,表哥要給你一個驚喜!」他說著眼眶含淚。她像小時候一樣急不可待的問,
「不能現在說嗎?」
「不能!」他笑著拉出她的手往外走。
外面晚霞滿天。
慕容悠一直都在想自己所見的那個公子哥到底是誰,怎麼感覺那麼熟悉卻記不起來呢?走進宮殿時突然想了起來,那人不就是救了她與姐姐的好心人嗎?不是她忘恩負義記性差,而是那人變化太大,那天臉色冷的跟什麼一樣,這次卻懶懶的像個公子哥,所以她一時才沒認出來。
等到進了殿,听夏武給她介紹那人是楚國的皇帝時,她更驚訝了。顯然那人也很驚訝,直直的看了她好一會兒。
楚皇夸著大夏的皇後真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夏武听了笑容滿面,緊緊握著慕容悠的小手。慕容悠有些窘迫,想抽出手,又怕夏武難堪,便請求說,
「我去敬楚皇一杯可好?」
夏武扭頭看了下她微伏的肚子說,
「你有身孕,可以喝酒嗎?」
她笑著說,
「沒事,只喝一小口!」
夏武便由著她。
慕容悠走過去給楚皇倒酒,楚皇端起酒杯時納悶的問,
「你們大夏很窮嗎?」
慕容悠奇怪的反問,
「為什麼這麼問?」
「若不然,為什麼你堂堂皇後要住那麼偏闢的地方,連個宮女太監都沒有!」
她幾乎無奈的想翻白眼,怎麼有人問這麼弱智的問題?若不是為了保持大夏皇後的形象不給表哥丟臉,她真翻白眼了。定了定,氣定神閑的說,
「沒听說過一個詞嗎?」
「什麼?」
「勤儉持家!」
楚無極無奈的舉起杯子說,
「受教了!」然後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楚無極會纏酒,把大夏的許多官員都纏醉了,夏武不服氣的頂上,結果也醉的暈暈乎乎。慕容悠擔心他傷口沒有愈合,便讓小定子扶夏武回去休息。
幾個喝醉的官員都被扶了下去,大殿上也只剩楚無極和他的那個隨從,以及她。
慕容悠慢慢的走到他面前,叫了聲,
「恩公!」
楚無極一口酒差點沒嗆住,擺擺手說,
「不敢當!」
慕容悠給他倒了一杯酒笑問,
「你們楚國是不是沒酒喝?」
「為什麼這麼問?」楚無極停上手上喝酒的動作側頭問。
「若不然你怎麼一直如喝水樣的喝酒?」
楚無極本來以為她是故意想羞辱他們楚國才這麼問的,沒想到她是報剛剛的仇,在心里不屑念了句「小女子」,一杯酒一仰頭豪氣喝干後答,
「知道朕為什麼千杯不醉嗎?就是因為我們楚國酒多的當水喝,所以才練成了這麼好的酒量!」
慕容悠又給他倒了一杯酒,坐到他身邊柔聲說,
「楚國這麼好,真想去見識見識!」
楚無極覺得不對頸兒,稍稍往這邊挪了挪警惕的問,
「你什麼意思?」
慕容悠笑的極天真的說,
「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楚皇長的太過帥氣,想跟楚皇走!」
楚無極嚴肅皺眉問,
「你這是調戲本皇?」從來都只有他調戲別人的好不好?
慕容悠嘆了一口氣說,
「好吧,恩公,我說實話好了。我今天的場景你也看到了,雖然是個皇後,卻被人打入冷宮了,男人總是得到後不知道珍惜,所以我再也不想留在這里了,請帶我走吧,我知道你是好人!」
楚無極表情驚訝的差點沒跳起來說,
「朕都不知道朕是好人,你怎麼知道?再說,你不是阿貓阿狗而是大夏的皇後,朕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帶你走!」
「你真的不帶我走?」慕容悠挑眉問。
「你想干什麼?」楚無極有些害怕的問。月黑風高夜,偷雞模狗時。
慕容悠一笑,朝他大腿上一坐,緊緊勾住他的脖子笑的得意說,
「不干什麼,就這樣。好了,別掙了,我知道你有潔癖,忘了告訴你,本姑娘最近都是吃什麼吐什麼,剛剛又喝了點兒小酒,要是不好意思吐到您身上,先在這里說對不起了啊!」說完就裝腔作勢的嘔吐起來。
楚無極真是怕了她,只得舉手投降,奇怪的問,
「你怎麼知道我有潔癖?」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啊,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抱著你不撒手?」
「沒看出來你這麼聰明啊,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長的好看弄的你情不自禁的抱住、、、、、、、」
「屁!」她很不留情的打斷他的話。
「你應該慶幸這是你們大夏,否則朕會砍你腦袋的!」
「在你砍我腦袋之前,我會先在你身上拉屎把你惡心死!」
楚無極退避三尺後問,
「你是不是女人?」
「如假包換!」慕容悠神氣的說。
慕容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怕楚無極,也許是因為她從小到大就沒怕過任何人,也許是因為楚無極曾經救過她見過她最狼狽的樣子,也許是因為楚無極身上沒有一點兒皇帝架子。
楚皇在大夏皇宮待了兩天便要回國。大夏皇帝問他想要什麼禮物,他說要一個女人。
見他眼光掃向小悠,夏武側了側身體擋住慕容悠。誰知道楚皇卻眼楮一移,指著那倒茶的宮女霸氣說,
「朕要她!」
慕容悠在心里誹月復。這個楚無極還真是兩面三刀,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簡直是變幻莫測。
她以前也听過楚皇特別愛征戰,曾經有一統天下的雄心,怎麼突然開始吃齋念佛的簽起和平協議了?
她越看越覺得,這個楚皇是冒牌的,她上次遇到那個冷要吃人的公子才像楚國傳說中的皇帝。
那個宮女听說楚皇要她,激動的把手里的茶杯都打亂了。奴才在大庭廣眾下失儀,本來要受罰的,不過礙于她是楚皇看中的女人就算了。
楚皇拉著那宮女的手,一副忍不住的樣子說,
「等朕先辦完事了再走!」
夏武忍著不笑,看到他們急走的背影,大夏的官員都笑個不停,說這種皇帝他們不必放在心里,不過是個之徒,沒什麼能力。
而慕容悠也裝作神色淡然的說,
「既然楚皇都送走了,我也退下了!」
夏武以為她這兩天是累了,便握了握她的手說,
「好,我讓小定子送你!」
「不了,讓他伺候你吧,我一個人習慣了,沒事!」
見她推拒,夏武也不再說話。慕容悠回去後月兌掉鳳服,又換了宮女的衣服悄悄溜到楚皇下塌的地方。
楚無極可憋屈極了,覺得是昨晚酒喝多了,才答應這麼荒繆的事,還背上的名聲。一走回宮殿,便把那宮女打暈,然後一擦再擦自己的手。
等慕容悠來了,便瞪了她一眼氣極的說,
「你可來了!」這可是他人生中做的第一本虧本生意,只賠不賺。
慕容悠換上他給她準備的服裝,又蒙上面紗說,
「我準備好了!」她身上穿的是那八個女子初來時穿的衣服。
他細細的看了一會兒故意說,
「這樣把臉遮起來,你看著還是挺漂亮的!」
慕容悠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說,
「我們可以走了吧?」
楚無極馬上指著她肚子說,
「看你肚子鼓鼓的應該是別人種下的種吧,那種事你也知道,怎麼可能這麼快完事?我們若現在出去,他們肯定以為朕不行。背上的黑鍋就行了,若是再背上不行的黑鍋,那我們楚國的臉都被朕丟完了!」
慕容悠忍著笑不說話,最終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其實她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多留一刻夜長夢多,沒想到這男人想這麼多。
反正時間還多嘛,她就忍不住閑聊了。
「唉,說說你吧,听說你是個好戰的帝王,也非常的殘暴無情,可是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覺得還好啊!」
他翻了白眼,瞪了她眼說,
「每天崩著臉,時間常了也會累啊,當然要多笑。而且,朕是來議和的耶,如果朕一副霸氣很有心機的樣子,人家會以為朕圖謀不軌!」他上下揉揉自己的臉說,
「你看朕這樣不好嗎?又可愛又親切,看起來沒有大志的樣子,你們大夏的人都不會多想,這樣不就成了!」
慕容悠皺眉憂慮的說,
「這麼說,你還是圖謀大夏嘍?」別人做皇帝怎麼樣她不管,可是她表哥當皇帝,誰都不能來拆台。
楚無極嘆嘆氣說,
「以前是這樣想的,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一定可以統一大陸。只是去年的時候,突然發現這世上還有自己無能為力的事,就沒那麼有信心了。再說,打來打去有什麼意思,得到天下又如何?你搶了別人的美食,也會有人來虎視眈眈的搶你的美食!」
慕容悠猜測的問,
「是因為女人?」
楚無極可憐的點點頭。
女人,這世上最難纏的動物。
慕容悠倒是有些仰慕楚無極喜歡的女人了,到了楚國得看一看。又問,
「看你這樣也不像臉能崩住的人,為什麼別人說你殘暴無情呢?」
楚無極擺擺手汗顏的說,
「沒有那麼嚴重了,朕只是脾氣不太好,來的時候控制不住,所以才被傳的那麼難听。你想想,當皇帝本來就是為了享受的嘛,可是當楚國的皇帝真是累,永遠有批不完的奏折,解決不完的麻煩。這里淹了洪水剛震完災,那邊又被洪水淹了。養了一大堆人,關鍵時候沒一個有用的,朕每天氣的牙疼頭疼疼、、、、、、唉,不說了,一說就是一肚子氣。那種情況下,只有聖人才不會發火!」
慕容悠很理解的點點頭。後來她才知道,這家伙脾氣可不是一般的不好。
兩人聊了好半天,大都是楚無極在吐苦水。慕容悠听了匪夷所思,人人都羨慕當皇帝,只有這個楚無極說的當皇帝好像跟上吊自殺一樣痛苦。
這人真是有趣。
聊了一會兒,便出了門。站在大夏文武百官以及皇帝面前,楚皇小心翼翼的扶著「宮女」上馬車。
上馬車之後,見大家都對蒙著面的人好奇,楚無極笑的極甜蜜的說,
「朕新封的愛妃,非常喜歡。她的面容,只許朕一個人看!」百官都低頭捂嘴笑,心里相當明白。
慕容悠坐在楚皇身側,微側身遮掩微起的月復部,含笑的親密依在楚皇肩膀。當對上夏武那雙黑眸時,她心突突跳了兩下,感覺他好像認出了自己,卻仍舊鼓著心跳撐著笑。
終于平安出了皇宮,她松了一口氣。
馬車走的都看不見了,小定子突然開口問,
「皇上,您,為什麼不攔住她?」連他都認出那個戴面紗的人是慕容小姐了,皇上一定也看出來了。
夏武看著遠方嘆息一聲說,
「算了,反正朕本來就打算要送她走的!這樣也好,免得朕舍不得!」
那時他對慕容悠說等送走了楚皇便給她一個驚喜,那個驚喜就是不管她想去哪里,他都會送她去。只是他還有一句話,小悠,不管去哪里,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
他記得沒成婚時,他就說過,永遠不會困住她,只要她記得回家的路就好。
他握了握拳,有些遺憾。只是沒想到,她這麼想逃離他,連一晚上都等不得。
也許,他真的傷她太深了吧!
以後,他的世界終于沒有她了。
再過十四個年頭,他會不會忘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