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微風暖暖。慕容悠的日子就是在這種閑散又輕松的感覺下,一天天渡過。當她那次原本想陪那些後宮的女人玩玩,卻發現自己什麼也不會時,好似瞬間清醒,發誓說要用心學一個拿的出手的技藝。等考慮了兩個月,終于決定學什麼時,肚子里的女圭女圭又要呱呱墜地了。
老太太很是喜歡這個女圭女圭,滿月那天,慕容悠抱著孩子與楚無極一起去看老太太。听說老太太病了一個多月了都沒能起床。
老太太看到孩子很是欣喜,掙扎著要坐起來。等慕容悠把孩子抱到老太太面前時,老太太又揮手說,
「別靠近我,免得把這病傳給乖孫兒!」
楚無極看老太太笑的歡心,便讓老太太給滿月的男娃起名,老太太先是推拒著說不用了,後來在慕容悠與楚無極的僵持下,才想了想說,
「不如就叫平安吧,一輩子平平安安的?」
慕容悠剛想說,「平安」這個名字太沒創意了吧,卻被楚無極暗中撞了兩下,扭頭望去,只見楚無極笑著連連點頭說,
「娘,平安這個名字真好听,就叫平安吧!」
老太太一听到楚無極說好听,便笑了起來,顫抖的伸出手想模模小男嬰。慕容悠趕緊抱著孩子湊近,只見老太太瘦的皮包骨頭的指尖顫抖的輕輕觸上小嬰兒光滑的臉蛋,輕輕叫了聲「平安!」手便突然垂落。
慕容悠驚的瞪眼望去,只見老太太已閉上眼。她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幾乎望了呼吸,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一個人死,剛剛還說著,還笑著撐起身,就這麼一眨眼的時間,便永遠的閉上眼。
楚無極好像早就知道這一天,笑著輕輕說,
「娘睡著了,我們不要打擾她!」
慕容悠含淚望著他,突然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他說老太太被疾病折磨的生不如死,卻為了看到他的孩子出世,咬牙硬撐著。
她當時不以為然,如今親眼看到老太太閉上眼,才知道,原來,老太太是真的很痛很痛,痛到只看孩子一眼,便永遠的閉上眼楮,再也不能堅持一刻。
老太太走的很平靜,入土的那天,楚無極拉著她的手說,
「謝謝你,是你讓娘沒有遺憾的閉上眼!」
她笑著回握住他的手說,
「不用謝我,你應該謝謝平安!」那一刻,在她眼里,他不是皇帝,只是一個失去摯愛親人,需要人安慰的平凡男子。
老太太雖然死了,可平安卻被所有人當成了楚無極的兒子。為了顧忌楚無極的面子,也為了讓平安快樂幸福的長大,慕容悠做了楚無極名義上的皇後。
楚無極不像夏武一樣給她壓力,慕容悠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她甚至不敢去回想,那天從父親口里听到葉傾城死去時的心情,那是一個永遠不能觸模的疼。
她害怕那種疼,寧願永遠逃避。所以,她安心的帶著孩子長大,兩耳不聞窗外事。可是平安越長大越調皮,連她都治不住這臭小子,只好去找楚無極。
去御書房時,楚無極正在發脾氣甩折子,臉色都青了,一臉欲吃人的表情。慕容悠第一次看楚無極生氣發怒,愣了一愣,想到從前他們談過的話,便笑著走近說,
「原來你發脾氣時,真的很嚇人啊!」說完,便彎腰去撿扔在地上的奏折。朝那個嚇的顫抖的太監使了個眼色,太監連忙感激的退了出去。
楚無極看到是她,站起身苦笑著說,
「煩死了,每天都有批不完的奏折,連玩一下的時間都沒有。還有,老是問朕同樣的問題,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他們自己解決不好?事事都來問朕,想要把朕累死不成?」說著說著又發起火了。
慕容悠連連跑到他身後給他捏著肩說,
「別氣別氣,誰叫你是楚國最偉大的皇帝呢,人家說能者多勞嘛,你消消氣,往好的方面想!」
「你怎麼來了?」
慕容悠這才想起來,不好意思的說,
「還不是平安那個小鬼,竟敢笑話我,說我沒他聰明,所以他才不要听我的話。把我給氣死啦,他才四歲就敢這麼囂張,以後長大了還得了?都是你把他寵壞了!」
楚無極得意的眨眨眼說,
「好歹平安叫朕一聲父皇啊,朕當然要疼愛他。好了,我們一起去陪他玩吧,小孩子真是有趣極了,朕總是會忍不住的想,他的小腦袋里每天到底在想些什麼,要是能進去瞧瞧就好了!」
他說完便拖著慕容悠往外走。慕容悠厭煩的說,
「你能不能別在我面前左一個朕字,右一個朕字?」
楚無極嚴肅的說,
「在別人面前可以不用朕,但在你面前一定要用朕自稱,否則你總是忘了朕是皇帝,在朕的面前沒大沒小的!」
慕容悠對他擠眉弄眼的哼哼兩聲,她不過就是和平安一起在他臉上畫了只烏龜,被太監宮女看到不小心沒憋住笑,這男人便整天把這事掛在嘴上,真是太小氣了。
走到一半兒,慕容悠又想起來的問,
「你不是說還有很多奏折嗎?這樣出來有沒有事?」
楚無極不再意的說,
「沒什麼大事了,這兩年我都沒有搞什麼選妃,他們不會給我蓋上的罪名。倒是陪平安玩成了我最感興趣的事,看平安那麼可愛,我都想要個孩子啊!」
听到別人夸自己兒子,慕容悠自然得意,笑著說,
「你後宮女人那麼多,想生還怕沒有啊!」
楚無極可憐兮兮的看著她說,
「你也知道我的啊,除非你願意合作!」
慕容悠干脆拒絕說,
「咱們那時可說好了的,除了做兄弟,沒有其它關系!」
楚無極突然仰望天空一臉認真的問,
「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
慕容悠豎起耳朵認真听,听了好一會兒疑惑的答,
「沒听到什麼聲音啊!」
楚無極痛苦的捂著胸口說,
「心碎的聲音啊,我真是太難過了,我這麼玉樹臨風的才子在你身邊陪了你五年,你居然不動心?」
慕容悠馬上做出嘔吐的表情,走了幾步,又扯住楚無極嚴厲警告說,
「我警告你,千萬不要把你的這些花花腸子教給我兒子喲,我兒子跟他父親一樣沉默老實,才不要像你,整天像個孔雀開屏一樣,花里花俏的!」
楚無極不以為意,煸風點火的涼涼說,
「唉,也不知道是誰,老說她兒子皮的不象話,恨不得一掌把他打回肚子里重造!」
說到一半,楚無極突然想起來的正經問,
「悠兒,這麼多年來,你都不想孩子的爹嗎?」因為慕容悠的身份是大夏皇後,楚無極也一直以為孩子的爹就是夏武。
慕容悠突然低下頭,沉默的不說話。那樣的表情讓人心疼,楚無極的心就像被人用根細線系著,然後慢慢撕磨拉扯,疼。
慕容悠黯然,如果可以做到不想多好!
但是閉上眼,腦子里,夢里,全是他。
就是天上的那朵白雲,明明知道遙不可及,卻仍會想,如果我可以捉住它,那該多好!
楚無極看她一直沉默,故作輕松的說,
「過幾日,全國各地的君主都會來訪出國,大夏的君主也會來,如果你想見到他,可以和我一起出席!」他沒說,大夏皇帝有可能不是夏武的事。可能是他的私心,也可能是他不想讓她難過。
慕容悠點點頭沒說話,直到看到兒子平安才笑了出來。
平安長的特別可愛。圓圓的臉,大大的眼楮,粉雕玉琢的討人喜歡,讓人看著就想親一口。楚無極一看到平安,就忍不住的把他提起來,舉的高高的轉圈圈。站在一旁的慕容悠看他舉的那麼高,轉的那麼快,一直擔心的喊,
「慢點兒,慢點兒!」而回答她的,卻是平安天真又清脆的笑聲。
那一串串清脆的笑聲,伴隨著暖暖的陽光,把快樂撒滿了整個花園。慕容悠就笑的站在旁邊,看他們一大一小戲耍。
真好!
有了兒子後,她才知道做女人的真諦。從前厭煩的東西,為兒子做起來卻是心甘情願。每次模著兒子熟睡的臉,想到記憶中那張帶有刀疤的臉,表情總會格外溫柔。
仿佛看著兒子就是看著他,原來,他可以長的這麼帥!
因為各國的君主要來,楚宮很是忙碌。慕容悠也慢慢期待起來,她走了許久,表哥應該不再執著于她了吧。
生了孩子後,腰身有些變粗了,慕容悠又懶得理,這會兒穿鳳袍卻是很難穿上,幾個宮女用折綢布緊勒她的腰,痛的她差點把腰都折斷了。可那該死的楚無極還偷笑。
慕容悠氣急的說,
「我不去了!」
楚無極又連連上前哄,讓她稍晚再去,又說壓軸的都在後面,他的皇後這樣漂亮,肯定會吸引所有人的眼球了。
慕容悠已經許久沒被人夸過漂亮了,特別是從楚無極的這張臭嘴中,擺著架子應了。
楚無極到時,幾個國家的君主已經到了,他們帶笑的話語,暗指楚無極擺架子,楚無極只好自罰三杯,以示誠意。
當太監報,大夏國的君主到時,楚無極不禁望過去。
兩個男子,一前一後。一個書生氣,一個面目冷硬。
楚無極沒看到夏武,心里松了一口氣,正要移開眼楮時,卻對上一雙黑眸,很熟悉很熟悉的黑眸,仿佛他在夢里見過千百次!
誰呢,會是誰!
那麼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他努力回想著,連招呼都忘了打。
又自罰陪酒後,卻突然震驚的朝那個黑衣男子望去,手緊緊的捏著酒盞。
他想起那雙眼楮了。
那天他在大夏的皇宮游走,手一伸抓住一幅畫。畫上只有一雙眼楮,便是這雙眼楮。
只不過,眼前的這雙眼楮更為真實生動,少了那一抹溫柔罷了。
一個女子千萬遍的畫一個人的眼楮?而她千方百計的逃離皇宮,楚無極想到什麼,正要站起身阻止慕容悠出來時,只見那一身鳳袍的女子,如高高在上的太陽,亮麗又高貴的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一身金黃,襯的她越發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