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銘,你看得懂碑文上的字?」
林銘一驚,轉頭看向老先生,恭恭敬敬地道︰「回老師話,我看不懂。」
老先生一點也不意外,盯著林銘看了一會,沒看出什麼不對,也就作罷,他知道林銘這孩子打小就很老實,謊話估計是說不出來的,而且他本來就不認為這孩子能認得上面的字,想來頂多是好奇罷了。
他卻是不知道,這小子的靈魂已經換了一個人,老實巴交的林銘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作為一個神棍的兒子,演戲這回事雖說不是無師自通,但是耳濡目染也多少有些道行了。
林銘暗暗松了一口氣,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些人為了這座石碑在這里蹲了十幾年,在沒搞清楚之前怎麼也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能看懂石碑上的字,更何況自己也不好解釋為什麼能認得這些字,穿越的事情更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跟著老先生住了十多年,他人品比較堅挺,對他林銘還是比較放心的,如果可以,他也不介意告訴他石碑上面的字,而其他人就算了,你們懂不懂關我啥事,和你們又不熟。
「你來這里做什麼?」老先生又問道。
「老師,我想學習功夫。」
「功夫?」老先生一臉疑惑。
「額……」林銘想了想道︰「就是打斗的本領,飛檐走壁那種,」
「呵呵……」老先生笑道︰「你是說你想修行麼?」
修行?林銘點頭道︰「是的老師。」
「修行很苦的,要想成為一個武者並不是簡單的事。」
見他沒否認自己有那等本事,林銘頓時大喜道︰「我不怕苦!」
「那你為什麼要修行呢?」
林銘指著自己青腫的臉,苦笑道︰「老師,您看我臉上還不夠明顯麼?」
老先生問道︰「誰打的?」
林銘臉一紅,這事可說不出口,被一個女孩子打成這樣本來就是很丟臉的事。
「修行可不是好狠斗勇,如果你為了打斗而修行,我是不會教你的。」老先生語重心長地道。
林銘趕緊點頭道︰「老師,打架只是小事,我想修行是因為我不想做一個平庸的人。您說的我明白,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嘛。」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說法倒是有趣。」老先生笑著道︰「你不知道,就算我想教你,以你的根骨資質也沒有太高的成就,何不如做個凡人呢……或許,這樣還能安安穩穩地過一生。」
根骨?怎麼回事?林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這尼瑪的是營養不良引起的好不?又不是上屠宰場,要挑肥的宰?
「老師,您放心,我會吃得白白胖胖的!」林銘連忙說道。
老先生一怔,笑道︰「不是胖瘦的問題,根骨,還有悟性,這是一個武者修行的最重要因素,而恰恰,這兩樣你都比較欠缺。」這還是給他留了點面子,換個人或許就會說,你丫還修行呢,就你這資質渣都不如啊!
林銘無語,好吧,根骨不行就算了,這個沒法和你爭,但是悟性咱不差吧,又不是以前的林銘了,怎麼說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不過這也沒法說出口,可也不想就這麼放棄,于是擺出一副很堅決的樣子道︰「老師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只要您給我一個機會,成不成那我也認命了,而且我也相信,人不是一成不變的!」
老先生有些意外地看著林銘,感覺這孩子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以前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怎麼現在口才如此好了?
他挺喜歡這孩子,也有些可憐他,看見他渴求的眼神,有些不忍,思慮了片刻,才緩緩點頭道︰「好吧,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前提是你要做好一件事。」
「老師您說吧,別說一件,就是……兩件也行!」本來想說十件都行,一想到萬一他當真了那自己不是自討苦吃?于是連忙改口了。
「你要把你這身體鍛煉得健健壯壯,否則一旦修行,你是堅持不住的。」
就這事?我當什麼大不了的,林銘趕緊答應了下來。
林銘走後,老先生無奈地嘆了口氣,說真的,他是很不看好林銘,可是又不忍心拒絕他,只好提了這麼一個條件,就是想讓他知難而退。
「陸老,你真的要收他為弟子?」四人中唯一的一個婦人問道。
老先生沉默了一下,道︰「他長這麼大都是瘦瘦弱弱的,其實身上有病,這病很古怪,我也束手無策,他想練得健健壯壯,怕也不容易。」
「這身體究竟怎麼回事?」林銘氣急敗壞地把碗給砸了,這都一個多月了,身體還是那個樣子,蒼白的臉色絲毫不見好轉,這還不算,運動量一大就氣喘吁吁,就算他用上了前世的調理方法,也是一點起色都沒有。
胃口不差,還嗜睡,一天至少要睡上七八個時辰,就是養頭豬這一個月下來也該長不少吧?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有問題了。
消化系統問題?不像。甲亢?更不像了。那這怎麼回事?
他不是醫生,醫術那是半點都不會,就算有病也沒法治,更何況還不知道這是啥病呢。莫不是像自己父親說的那樣,鬼上身了?
呸,這都哪跟哪啊,真是疾病亂投醫,連鬼神之說都能想到,那麼多年數白讀了。林銘有些悲從心來,作為一個穿越者,混到這個份上也太悲催了吧?
想著想著頭腦發昏了,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還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夢。
夢里,他看見一個中年人,被綁在山腰的大石碑上,他渾身都是血,兩眼無神地看著林銘,嘴里喃喃道︰「兒啊,父親好餓,好餓……」
于是林銘端著一籃子面餅,送到他面前,中年人伸手接過,然後沖著他笑了笑,笑容慘白慘白。
「啊!」林銘一聲慘叫,從睡夢中醒來,滿頭大汗的他大口大口地呼著氣,隨後四下望了望,黑漆漆的屋子是那麼熟悉,剛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
林銘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原來是一個夢啊!
忽然,記憶用上心頭,他心里一突,這個夢,不只是他,好像以前的林銘也經常做?似乎一兩個月就會做同樣的夢?
尼瑪,不會真是被鬼吸魂了?
以前他那神棍父親說過,有些人經常做同一個夢,夢見自己拿著食物給同一個人吃,那是被鬼引誘吃掉魂氣的情形。
父親說,有些鬼因為被一些特定的環境困住了,沒法去陰間,又吸收不到天地之間的陰氣保證自己不魂飛魄散,只好呼喚自己的親人過來,吸收他的魂氣護住陰魂,而被吸取魂氣的人,就會體弱多病。
想到這,他又出了一身冷汗。
林銘以前沒少被父親拉去湊數,給一些人家做法事,但他從來就不信這些,後來上了大學他都沒怎麼回過家,放假時候大多在外打工,就是怕回去父親又把自己拉去做法事。
真有鬼神?他現在不得不正視一個現實,想想連穿越這麼離譜的事情都會發生,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為了證實這個想法,他一大清早就爬了起來,去尋找驗證的道具。
牛眼淚、柳樹枝,這些都容易找,從小就被父親灌輸道公的知識,就算不信,理論基礎還是扎實的。
很多人都說用牛眼淚和柳樹葉擦眼楮,能看見鬼,父親說過,這個說法沒錯,那叫開陰陽眼,不過可不是人們說的那麼簡單,最重要的是,普通人就算這麼做了也看不見,還得做法事,請神靈賜法才能看見鬼神。
而做法事又不是那麼輕松,不是所有的神棍都叫道公,那需要有大法力的人給你傳承你才能成為一名有法力的道公,就像那些靈物要開光一樣,要不然就只是混吃混合的騙子而已。
以前父親說的時候林銘只是笑,在他看來父親就是一個騙吃騙喝的神棍。而這個神棍父親還曾經給他做了一場法事,說是讓他傳承道公的衣缽,父親說自己是第四十九代傳人,到了林銘,正好是第五十代。
反正做完法事,和之前根本就沒什麼兩樣,林父就更被坐實了神棍這一頭餃。
現在林銘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這人生都這麼扯淡了,再扯淡一些又有何妨?
除了牛眼淚好柳樹枝以外,他還準備了桃木劍,山里桃木很多,削一段做把木劍那是兒時常做的事。
他倒是想再找點狗血,據說是闢邪驅邪常備的物品,無奈村子里就那麼兩三條狗,鄉親們待他不薄,若是把他們的狗也給宰了,無論如何良心上是過不去的。
至于符,他也是會制作,那就更別說了,這個世界有沒有制符用的黃紙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沒見過。
想想要真有鬼魂的話,光憑一把桃木劍能不能制服它還不好說,難不成還和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既然它都這麼做了,至少證明這個兒子在他心目中沒什麼地位。
于是他又準備了一樣物品——童子尿。童子尿陽氣重,對鬼魂是很大的威脅,要說以前,他還真沒這玩意了,現在倒還是有的。
一切準備就緒,另外一個問題又來了,那四個人長期呆在石碑那里,他要到那里做個法事,豈不是要露陷了嗎,所以必須想辦法把他們引開!
如何引開他們,又是一件頭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