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月 八十三章 普陀之哀

作者 ︰ 風過雲芊

「莫掌門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剛罰了她,你們便醫好了這妖人,此事絕沒有這般道理。大家說是不是?」李不雲暗急,看向何斯,上前一步道。

「李少俠說的不錯,我們為正道除奸,普陀卻公然背道而馳,莫掌門你身為泰斗,我想不會坐視不理吧」眾人見狀,心中不快起來,腦子也一熱,本來不想置兮月于死地的人也紛紛改口。

「你們」應芸站起身來,怒視道,「你們非要兮月死不可嗎,對你們又有什麼好處?」

「應姑娘此言差矣,伸張正義之事又何需什麼好處。」李不雲冷笑道。

「你,你……」應芸氣憤難當,竟是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麼一定要我們普陀听你們的話罰兮月。我們堂堂普陀,為什麼要受你們要挾。」

「芸兒,不要亂說話」莫運簾急忙道,這關頭上可莫要火上澆油了。

「哼,普陀自命名門正派,自然不能有這種欺師滅祖的叛道之徒。」李不雲激道。

眾人爭執之時,便也沒去注意地上的南宮兮月,兮月靜靜地盤坐在地上,一言不發地調息了一會兒,短短幾句話的時間里便恢復了小半的體力,聞言慢慢站起身來。

一行人看向兮月,面露詫異之色,皆驚愕這南宮兮月怎麼會恢復得這般快,不愧是普陀的四大弟子中的佼佼者

莫運簾更是焦急,兮月向來是個明白人,怎麼這時卻犯了糊涂,這一起身,他們怎麼會饒了你。又見兮月直直看向自己,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眾人盯著藍衣少女,只見她慢慢走到運簾面前,看著運簾,拱手欲言。

莫運簾看著兮月,心中豁然開朗,是了,沒想到兮月比我想得開,知道‘放下我執放得自在’的道理。我一心想著留住這個弟子,將我普陀發揚光大,他們要我懲罰兮月,我便只能因兮月是普陀弟子而無奈照辦,別無他法。而兮月因要受我普陀門規,便絲毫不能抵抗。但若按她自己的本事反抗,倒還有一絲生機。又看了看面前的各門各派,個個面露殺意,不行,得趁他們有主意前趕緊做決定,是該放手的時候了。

便抿嘴鎖眉,拂袖佯怒道︰「你別叫我,我不是你師父了。」

普陀眾人皆驚,忙道︰「師父,不能趕兮月走啊」

卻見南宮兮月面不改色,呆呆看著師父,暗暗感慨道,師父明白我的意思,逐我出普陀,我便不用受普陀門規的罰,可自行反抗逃走。師父慈厚,能讓我存有生機,我本該欣喜若狂,但此後便不再是普陀弟子,普陀再無南宮兮月,我……我愧對師父的養育之情教導之恩。

想到這里,南宮兮月心中悲傷不已,但也別無他法,只落下兩行清淚來,道︰「師父養我教我,此番恩德,兮月隕首不忘。」便跪倒在莫運簾的身前,重重叩了三個響頭。

應芸忙去拉著兮月,邊看向莫運簾和王慕晚道︰「師父,不能讓兮月走啊,不能趕兮月走啊大師姐,你勸勸師父,你勸勸師父啊兮月你別說了,你快求求師父啊」

「師姐,兮月日後不能陪在你身邊了,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兮月三個響頭已畢,站起身來,拍拍應芸的手背道。

師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走,我又何嘗舍得你們,舍得普陀,舍得這個家……

「芸兒,你回來」王慕晚厲聲呵斥道。

豈料那應芸卻脾氣大了上來,見師父也勸不成,兮月也不听她的話,心中又氣又急,這下更是怒火中燒,沒了理智,瞪著兮月,又看了慕晚和運簾幾眼,傷心道︰「好,好,南宮兮月你給我走,你永遠別回來了師父,師姐,我普陀名門大派,今日卻被要挾逼迫至此,連一個門人都保不住,真是令應芸心寒。」

又指向何斯和李不雲等人道︰「還有,你們這些人,我會記住的」便摔劍負氣跑遠去。

山門前所有人都被應芸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住,竟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莫運簾更是臉色鐵青,回頭再不看跑開的應芸。

「兮月,日後出了普陀,也不可忘了我普陀之精神,救人于水火,做事須得深思熟慮,明辨是非,知曉大義,另外,凡事留有一線,不要太絕,莫斷了自己和他人的後路。」莫運簾道,目光分明冷冷瞥向了何斯等人。

「這莫掌門,明著是教訓她徒弟,根本就是含沙射影說咱們做的太絕。」李不雲小聲道,和何斯相視蹙眉。

南宮兮月長嘆一口氣,垂頭道︰「師父,徒兒謹記師父教誨。徒兒不孝,未能侍奉您老人家左右,請萬萬多加保重」

莫運簾搖頭,揮手示意兮月離開。

「莫掌門這,這……」李不雲看向要離開的兮月道。

「李少俠,從今日開始,南宮兮月再不是我普陀弟子,我普陀自然是管不了這孽徒了。各位同道,日後南宮兮月所作所為,皆與我普陀無半絲關系,大家親眼所見,今後莫要再做出逼上我普陀山的事情來。我普陀雖說與人為善,但也不會坐視自己被人無故欺負。」莫運簾厲聲道,「另外,你們要殺南宮兮月,便是你們的事了,不要染了我小普陀山。」

「晚輩不敢,晚輩不敢」李不雲忙道,莫要真在這里逼急了莫運簾,見好就收吧,日後再找南宮兮月算賬不遲,況且她不再是普陀弟子,日後便更好肆意抓她了。也好,也好。

「誒,莫掌門哪里的話,今日各位行事不妥,諸多冒犯,但絕不敢帶有半絲不敬之意,請莫掌門見諒海涵。」何斯見這莫運簾似乎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拱手欠身表明歉意,心中暗道,還是撤吧,我可不想費力不討好。

那邊南宮兮月消失在了密道這端,莫運簾又借機說了一番話後,想愛徒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了,便道︰「諸位,要留下來看看我小普陀風景麼?」

「不了,不了。今日多有打擾,我們告辭了。」何斯松了一口氣,連連拱手,帶著門人便想往山下走去。南宮兮月走遠了,李不雲自然也不想在這里多留,忙也告辭,欲向山下追去。誰知一行人中忽然奔出一人,速度之快,帶得眾人接連站不住腳,一行人忙向後看去。

「莫前輩。」那人一身青藍袍子,看起來像是天守的弟子。

莫運簾看向來人,只道是普通的天守弟子,道︰「還有事?」

又看那男子,一臉悲戚,跪下叩頭道︰「莫前輩,我們逼走了您的愛徒,您一定很傷心。我,我……」

莫運簾一時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只道這男子是心善,見不得今日的事情,便嘆了一口氣,俯身扶起那弟子,道︰「不用如此,事情都過去了,多提無益。你也快回去吧。」便轉身要走。

那弟子老老實實點頭,起身看著背過身去的莫運簾,翻掌就是重重一掌

「砰」

那莫運簾完全沒有料到還有這事情,生生挨了這一掌,向前倒去,被慕晚一把扶過,吐了一地鮮血。

「你」莫運簾反身怒道,抬掌便將男子震飛。

「莫掌門」李不雲、何斯一行人忙拔劍上前,接過那青袍男子的招式,三兩下便將來人制服。

「留下活口」李不雲忙道,那何斯聞言,頓了一頓,卻還是手起刀落砍下了白袍男子的頭來。

「這種人混在我們中,伺機打傷莫掌門,還留他做什麼。」何斯怒道。

「他一死,我們怎麼查他的來歷」李不雲無奈道。

何斯想了一想,道︰「那倒也是……」

眾人中有人道︰「可這袍子,是我天守的道服啊……」

李不雲這才反應過來,驚得上前翻了一翻,連連向莫運簾道︰「莫前輩,這,這絕非我天守弟子啊我帶來多少我必然心中有數,他是多出來的,晚輩不認識他這,這定是有賊人栽贓誣陷要挑撥我們無欲息壤門派間的關系,我們可千萬不能著了他們的道,望……望前輩明鑒啊。」

莫運簾這些日子本就舊病復發,身子不好,再加上閉關中途出關,對筋絡必然有所損傷,再連帶傅喬噬和南宮兮月的事情使得她心中愁苦萬分,又遭了這一重擊,愈發雪上加霜。這會竟是咳得說不出話來,再沒心思管這麼多事情,只無可奈何地擺了擺手,極其疲憊。

「多謝莫掌門,晚輩一定會徹查此事,請莫掌門保重身體要緊。」李不雲心中忐忑道。

「我刑天宮自然容不得此事,不如讓我來效勞吧。」何斯嘆氣道,「再說,此事要不是我魯莽,也不會讓這事變得棘手……」

又見莫運簾沒有反對,便帶著那青袍男子的尸身拱手告辭離去。一行人消失在密道那端。

「師父,師父你怎麼了?」王慕晚扶著莫運簾,卻感覺手上的力量重了不少,想是那莫運簾沒有了力氣,要倒在地上了。連忙道︰「還愣著做什麼,快扶師父進去趕緊把應芸給我找回來。」

弟子們連連應聲,扶過莫運簾,往那青霄yu女峰走去。另有弟子也分別去到各處尋那負氣走掉的應芸。慕晚看著一行人的背影,又看著地上的一灘血跡,心中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前些日子,我們還好端端的聚在一起有說有笑,怎麼……怎麼就忽然變成了這樣。

唉,真是世事難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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