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劍與火（中）
書，是知識與文明的載物。
作為承載著文明的璀璨結晶，它卻又是如此的脆弱，無論是火燒水浸，還是風吹蟲咬，都完全可以，輕易破壞這些珍貴的脆弱縴維。
或許正是作為承載歷史與文明的紙張，這種無比脆弱的特性，才反過來，使得人們得以更敏感地意識到自身與自身文明的脆弱。
就像是刀劍與炮火可以輕易湮滅掉書籍那樣，也同樣有太多的東西可以將我們自身的文明從這個世界上抹除。
但是即使作為文明的火種，紙張是如此的脆弱，但是即使到了沐白所生活的這個時代，廉價而制作容易的紙張，依然沒有被各種電子信息載體所完全取代，依然活躍在信息與文明的舞台之上——唯一的區別，大概就像是宣紙與銅版紙的差別那樣，配方幾經改良的AT國標紙，無論在抗損度，還是抗腐蝕性上，都遠遠超過了舊時的紙制工藝了吧。
當然，作為學生而言，沐白倒也很清楚，相比之拍制出各種類似《華氏451》、《圖書館戰爭》之類的圖書運動作品的舊時代，她同年代的學生們，對于作業紙的印象是相當不好的——沐白經常可以在晚上看到抱怨「某太監為什麼要發明紙張」的帖子，因為如果不是因為有紙這種可靠而穩妥，絕對不會因為設備代差與消磁現象損毀的「紙張」的話，所有家庭作業都可以通過COPY完成了。
當然，沐白對此類見解的看法，只能斥之愚蠢，即使少了紙張這種玩意，教育局的那些委員依然可以做出類似竹簡一類的塑料紙，打上一次性的電子保密碼充當作業素材；而換句話說回來，沒了紙張這偉大的發明，人類還不知道要在蒙昧時代與文明初期中反復模爬滾打多少年呢。
而跟現實中的情況類似，在沐白眼前，以漂亮而規範的深藍色如尼文書寫成的書籍，無疑是紙制的。
原本沐白還以為，說不準灰骷髏會端著一大摞羊皮紙出來，不過從眼下裝訂成冊的厚皮書上看來，連一根縫線都看不到灰白色牛皮圖冊，制作精美程度堪比後時代仿古產品。然而在此基礎上，卻少了份精確而冷冰冰的機油味，多了份厚重的煙塵感。
在打開整本書之前，沐白查看了下書籍。
不知道是不是魔法的效果，沐白不僅僅是找不到裝訂縫線，甚至連膠水的跡象都找不到，整本書的書頁都天衣無縫地從皮質書梁上「長」了出來。
（好吧，又是這種超不科學的感覺……）
再一次試圖以現實中的思維模式，代入這個世界，結果失敗了之後，沐白總算是將精力轉回了書本本身上。
（唔唔……讓我想想，具體該怎麼做的來著。）
回想著論壇上的辦法，沐白用食指，在手中封面上沒有任何標注的灰色牛皮書上，輕輕叩了叩。
一道只有沐白才能看得見的淡淡微光突然亮起，沐白眼前的整本書都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銀光。
而在沐白眼前半透明的操作模板上，也果然如同論壇上所說的那樣，彈出來了一個新的對話框︰
「請問是否開始讀取此文本？
該文本為︰《生死的奧秘》，作者為︰艾蘭德?居琺?諾爾斯多德，內容包含如下︰
知識文明50/127、知識不死生物35/1721、知識地理23/307、知識宗教13/375、知識歷史11/187、知識神秘7/761……
請在選擇您所需要的方面後，投入技能經驗，目前所需技能經驗總值為︰－－－－－點
預計總耗時如下︰－年－月－日。」
（唔……主要是說不死生物的書？）
系統給出的信息很一目了然，沐白甚至不用選擇重新排序，也能一眼看出來，她手上這本書中內涵最多的信息便是不死生物。1千7的經驗，也就意味著，如果沐白把這本書讀完，她這門知識等級，足以瞬間升到5級的頂峰（總經驗1800升級）——當然，這是在有意忽視了閱讀耗時的情況下。
（嗯嗯，很好用的功能。）
對于試驗的結果沐白感到很滿意。
在跟藍辛霖在課間聊天的時候，沐白才有些意外地知曉，鏡世界角色知識技能的提升，並非如同其他游戲一樣，只要點下去就行了。而是說，需要依托著知識來源這種東西，才能進行技能經驗的投入。
而投入經驗之後，角色的知識等級也無法立即升級，而是要進行閱讀，消耗一定的時間後，才會獲取到結果——好在這個過程完全可以在離線時，交給生物腦自動運行，所以實際上也並不是很麻煩。
（唔嗯……就從這本開始好了。）
某種意義上，有關不死生物的知識，在這個充滿了死靈潮與殉身者的大地上，就像是人類學對于了解太陽系文明所起到的作用呢。
然後沐白食指從封皮上挪開，翻開了第一頁。而隨之，知識技能投入系統的對話欄，也在沐白的眼前瞬間破碎掉了。
什麼？你說「投入技能經驗的過程呢？」？
蠢貨，又沒升級，哪來的技能經驗這種玩意。
沐白眼角在右上方掛著的職業模板中，有關待分配職業經驗下，那一條待分配技能經驗後面的總值欄上撇了眼。
小小的淡綠色的0字，孤零零地閃動著。
通過做任務與戰斗獲得的職業經驗，與通過提升職業等級所獲得的技能經驗可不是一回事，雖然一開始的新人會因此弄混的人通常很多。
職業經驗也就是通常游戲中所說的升級經驗，而技能經驗在鏡世界中，更像是其他游戲中技能點的概念，根據智力與職業的不同，每個職業等級上所能獲得的技能經驗可是有限的。
不過，如果發現技能經驗不夠用了，也不要覺得奇怪或者絕望，技能經驗在鏡世界游戲系統中，是類似一種系統資源分配額度的玩意，絕大多數情況下，它都不足以讓玩家學到所有自己想學到的本職技能，還會被各種諸如技能經驗投入上限（注︰人物等級+3的標準技能經驗等級投入總額度）的規則限制住。
而相對而言，玩家通過完成類似杰森的劍斗士訓練這樣的課程，或在實戰中所獲得的技能經驗提升，卻不會受到這種系統限制——相比之被戲稱為技能點的技能經驗，這個系統被玩家們戲稱為技能熟練度。
所以按照在論壇上偶爾出沒的資深玩家的建議就是︰「能自己做到的盡量自己琢磨，在琢磨不出來的情況下，再用技能經驗查缺補漏，彌補不足」
嘛，不過對于沐白而言，技能經驗這玩意對于還沒有完成任何一個轉職任務的她，沒有什麼意義。
只是，按照沐白的習慣，即使手頭上有技能經驗，她也會老老實實地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地把手上這本書讀上一遍就是了。
畢竟就像是收集信息這個技能一樣，系統的輔助數據庫只是相當于給了玩家一個數據庫有限的檢索引擎——或者說一個隨身的圖書館。所以有足夠的知識技能等級，也並不是說，玩家本身就了解，或清楚這方面的內容。即使詳細的內容可以通過檢索來獲取，但是基礎性的知識，卻依然有必要自己先了解一個大概。
這讓沐白不禁想起來共和十幾年前曾經火過一陣的腦內芯片，商業公司吹噓這種內置的信息庫系統可以讓任何一個共和公民，通過下載上千PB的電子書，來成為超級記憶超人。引得當時很多人哄搶這種腦內芯片，黑市上，甚至炒到過3千貢獻點一枚的天價。
不過事實證明，這只是這家公司嘩眾取寵的營銷手段而已。
人類的記憶體系遠比使用0與1電位體系的圖靈機系統來得復雜，即使是生物腦，從開始使用，到成熟期，也需要經過30年∼120年不等的時間，更何況是百分之百純天然的人腦。
這家公司說白了只不過是通過腦電控制系統，在人類的腦袋里安裝了一塊數據庫記憶芯片而已，使用起來，反而還不如常規的硬體閱讀器來得方便。
只是在某種意義上，使用腦波控制的隱蔽性，導致在面對面的交談式，這東西很容易用來隨時用來翻閱而已——不過雖然在觀錢塘江大潮時，臨場抄幾手蘇軾的詩詞裝裝樣子，用起來不錯，但是想要以這種粗陋的檢索信息庫來速成工程師，或法學家，哲學家，卻是完全不可能的。
這就跟中古時代，百度黨在論壇上論戰，幾分鐘內就會被業內圍觀人士給戳破牛皮一樣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