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沐白總算冒出了些興趣,打算試試手的時候,卻被無辜地灰骷髏告之——
「杰森沒有獨立修習祈寧術的習慣,按照他的方法簡直就是胡來」灰骷髏搖頭晃腦,扼腕直嘆,然後反復強調,「祈寧術上我們瑟多爾人才是大師」
「氣機的產生是一種循序漸進的過程強悍到足以承載奧流的身體是必須的,否則反而會傷到身體」灰骷髏語氣激烈,然後手上敲打沐白動作變得越發用力。
「痛停下,先停一下」沐白被陷入了奇怪狀態的灰骷髏敲得抱頭鼠竄。
「聞著冰鳶花的花香,每天在入睡之前,催眠自身,與余燼產生共鳴就足夠了現在的狀態就非常好每天晚上都會有大量的余燼進入你的身體,強化你的骨骼與血肉雖然難免會做做噩夢,第二天精神不振——但是這正是余燼在提高你的冥想活躍度的證據」
被敲得無處可逃,滿頭是包的沐白跳上了桌子,氣喘吁吁,「停下再不停下我就拔劍了」
沐白賭咒著,把手按上了腰間的劍柄,自從木劍被陷入了狂亂狀態的灰骷髏打掉之後,她就被灰骷髏單方面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幾次嘗試去揀劍都被敲了回來。
不過知道這時,她才意識到,晚上的怪夢原來是灰骷髏搞得鬼。
「你現在已經死了」灰骷髏向沐白豎起拇指,永遠暴露在空氣的灰牙堅挺,「身為一個戰士,你不能僅僅依賴于手中的刀劍——除非你能保證它永遠不會月兌手,否則就至少把空手躲劍的技巧學會別說嘗試了,被敲了百十下,你連類似的想法都沒有」
「該死正常情況下誰會從一個超過自身好多級的劍士手中奪劍啊」沐白也是氣急了,不管不顧就對著灰骷髏一番亂喊。
「放心我會放水的」
「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你會放水啊蠢貨」
「白痴之前配合得那麼好,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傻丫頭了呢?你不會幼稚到以為之前我一直在用全力跟你打吧?」
「廢話誰想得到還有這招可用」
「徒手擊打的技巧的學了那麼一大堆,連融匯變通,舉一反三都不知道」
沐白語竭,愕然愣了半天。
然後突然跳下桌子,突然出手去奪灰骷髏手中的劍。
「傻蛋,那麼明目張膽地沖過來,你以為對手都是傻子嗎?」。灰骷髏不屑一顧,翻轉手腕,就打算在沐白手背上敲上一擊,結果卻砍了個空。
「哎呀?」稍稍有些驚訝,但是灰骷髏並沒有停下攻勢,而是直接向著沐白的心口戳去,以沐白多次經歷的經驗,如果正中的話,足夠將她一擊刺倒了。
然後沐白不閃不避——
「又打算故伎重施嗎?」。就在灰骷髏這樣嘲笑道時候,沐白迅速地從背後抽出一本厚皮書,一把架住了灰骷髏的砍擊,然後另一手劈手按住了木劍的劍柄。
就像是約定的那樣,雖然沐白奪劍的技術還非常粗糙,但是它還是簡簡單單地就松開了持劍的右手。
「我覺得你該給我準備一把匕首了。」神情稍微有些得意,卻又語帶苦惱,沐白這樣對灰骷髏說道……
在劍術課結束之後,沐白按照灰骷髏的指示在睡覺之前,端了盆冰鳶花過來,放在面前盯著看了一刻多鐘後,才轉進了久違的被窩。
按照灰骷髏的話來說就是,雖然普通人類無法聞到,但是冰鳶花的花香卻可直透心靈,燻染靈魂——沐白聯系自己的感覺,總結了一下,灰骷髏的意思大概就是說,冰鳶花的花香具備催眠的效果。
另外雖然不知道正常的浸禮祈禱法是該怎麼樣的,但是沐白按照灰骷髏的指導,只是用被子裹著身體,盤腿坐在床上——當然姿勢與她接下來所要做的事情無關緊要,只是這個姿勢可以讓她用資源有限的被子,把自己裹得更嚴實些而已——沐白將意識沉入身體之中,而在一篇安謐中,靜靜地去感悟平日里,那些並不會被清楚地發覺到的細小存在。
它們如此細微,而不易被察覺,即使用銀環巫妖最好的入微鏡也無法看到,因而被稱以魔力余燼的名諱。
但是對于世界上萬物的萬靈而言,它的存在卻也並非絕對無法感覺到。
因為它們是如此渴望生靈的靈魂細語,只要試著去與之溝通的話,就會發現它們在心靈中的投影,遠比現實中的個頭更大。
不過,第一次嘗試,沐白什麼都感悟到,就因為身體上的疲憊,深深陷入了夢鄉,金色的發絲掛在她粉色的嘴唇上,沐白靠著牆壁靜靜地睡著了。
雖然她疲憊的睡臉讓人揪心,但是唯有嘴角末端那抹淡淡笑意,是如此的獨特。
讓人看了心碎……
你的心,是什麼顏色的呢?
冥冥之中,有細微的聲音在輕輕踫觸少女的心靈。
什麼?
少女下意識地做出了回應。
每個人的靈魂都有它自身獨特的顏色,或許你的靈魂會是我們喜歡的顏色,所以能讓我們看一看嗎?
對于莫名的呼喚,少女迷茫,不知所措,對于它們的要求,被包裹在重重外殼中的心靈深處,卻下意識地發出了抗拒——
不要偷窺別人的心靈就有那麼開心嗎?
為什麼?為什麼?
小小的聲音發出了不解的詢問,環繞在少女身畔的每一處,到處都是那細小的「為什麼」。
不要問不想說我不會告訴你們
為什麼?為什麼不敞開心靈?放開心靈的話,會感到很幸福的,如果僅僅藏在自己心靈構築的防線之中,那麼只會讓自己變得狹隘,與更加痛苦而已。
聲音們循序勸誘道。
不對向外界求援助只不過是軟弱的表現而已外在的聯系看似再緊密,如果內心不夠堅強的話,所有的外在支柱只不過是脆若蛛絲的存在而已
對于聲音們的勸誘,少女卻僅僅是激烈地抗拒著。
黑色的黑色的
突然之間,就像是少女心靈的倒影一樣,聲音們也興高采烈地高唱了起來。
沒有色彩的心靈之中,只可能是黑色的骯髒的惡心的自我的腐臭的傲慢的
黑色的靈魂丑惡的心靈在懊悔中哭泣吧
在罪惡中沉淪吧你不會得救你的心靈會死去成為贖罪或復仇的空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聲音們開始放聲高歌。
閉嘴給我閉嘴
少女拼命地想要捂住耳朵,但是在這個世界里,她無法拒絕聲音們的存在。
在如同風暴與潮涌的轟鳴風暴中,在無數「哈哈哈」的嘲笑聲中,少女的心靈顫抖著收縮成了渺小的一團。
告訴我告訴我們你的願望您的願望是什麼
你想要什麼的你想要做什麼你想要得到什麼什麼都可以
所有的願望都被實現無論是白色的,紅色的,藍色的,綠色的,紫色的,灰色的,無色的或是黑色的
沒有差別所有的願望都會被實現
只要提出我們就會給你實現它的力量
快說快說快說
你的願望是什麼快說
被如同海嘯般聲音們瘋狂地撕扯著,少女的心靈如同裂革發出悲鳴。
不要我的願望我要自己來實現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們滾滾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聲音們集體發出巨大的嘲笑。
來到這里的每一個人都需要力量他們渴望力量他們渴望獲得外界的力量既然你來到了這里,那麼你的內心之中必然有渴望實現的願望與力量
不可能我的願望你們根本不可能實現我想要回到過去但是你們辦得到嗎?你們可能辦得到嗎?
聲音們突然沉默了。
然後它們齊聲說道。
不行做不到我們做不到
我們的力量無法作用于過去但是我們可以改變你的未來敞開你的心靈吧讓我們看看你內心的顏色這樣我們或許可以給予你救贖
救贖……
少女在重新平靜下來的空間中,喃喃地低語。
那是我需要的嗎……
無論你是否需要,但把你的內心敞開吧
聲音們齊聲喝道。
封閉的內心來自身都看不清楚,迷茫的靈魂會變成空殼,現在還不遲,在你的靈魂寂滅之前,敞開它正視它重新試著去接受這里的一切
去尋找去尋找可以改變過去的辦法去尋找可以救贖心靈的途徑
敞開心靈不要在過去中寂滅放開腳步前進前進前進
在聲音們山呼的「前進」聲中,少女依然迷茫。
她依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她發現自己原來「真的不知道想要什麼。」
迷茫與不知所措比孤獨更可怕。
少女在迷茫中,得出了結論,下定了決心。
封閉的心靈之壁緩緩開啟。
與之俱來的,是痛苦、惡心與巨大的罪惡感與悔恨。
心底深處的陰影化為煙雲,蒸騰而上,覆蓋了一切。
但是與少女自身的感覺卻並不一樣,聲音們發出巨大的歡呼。
打開了打開了打開了
是灰色的是灰色的是灰色的
不不不!
看到了那純淨的白色
純淨的純淨的白色
就像是光筆直的毫不猶豫地矢志不渝地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