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灰骷髏將浸禮祈禱法再一次還到沐白手中的時候，已經是四個小時之後了。
沐白手中捏著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冊子，看著被改得一塌糊涂的紙頁，雙唇顫抖。
「你怎麼可以……」
「杰森那里我會抽空找他說的，放心好了」灰骷髏豎起指甲剝落的大拇指，向沐白表示「大丈夫，沒問題」
「不……我是說……」沐白在心中掙扎了半天，努力想要組織出一句完整的話，結果最終她放棄了，「算了……」
「你把它改成什麼樣了……至少這點可以告訴我吧……大師。」
「實際上我也沒有動多少的地方。」灰骷髏從腰間抽出長劍，看起來並不打算直接回答，「改動之前的東西你看不懂，那麼改動之後，你也沒法直接看懂。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在閑適地聊天之前，最好先讓我們把身體活動一下。」
「哈？」沐白手中拎著冊子，歪著腦袋無語了，「好吧，我知道了。」
把被涂得亂七八糟的冊子拋到了書桌上，沐白把腰間的那柄木劍抽了出來。
說起來也奇怪，最開始的時候，即使腰側多了一柄長劍，都能讓沐白在意上老半天。但是睡著幾天時間的過去，沐白對腰間兩柄沉重的武器的存在，已經越來越習慣了，連那加起來近10榜的重量也變得逐漸不再在意起來，大概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習慣了這兩把劍的存在吧。
擺出姿勢後，灰骷髏率先發動了攻擊，試探了一下。
「在說明祈寧法與那本所謂的‘浸禮祈禱書’的區別之前，你首先需要知道，什麼是奧流。」
沐白小心地往外撥開了灰骷髏的劍，借助意識加速快速地虛刺了一下，但並未深入。
「那是什麼？秘技嗎？」。
沐白下意識地問道，但是趁著沐白說話的時候，灰骷髏發動了一連串的疾攻，打得沐白一陣左支右絀，連連跳腳，好不容易才重整好姿態。
「奧流，就是奧流，我們亡靈稱呼它為奧流，奧法能量，人類法師稱呼它秘元素，法術能量，武道家們將其喚為氣，或者秘義，而聖徒們則以神力相呼。」
「但是無論它有多少種名字，我們都可以用同一種東西來稱呼它——這就是奧流。」
「無論它存于吾等亡靈之身，爾或在于汝等活人之軀，皆可以其喚其名。」
「奧流無處不在，也並非僅僅只可存在于吾等身體之中。」
「聚于天空，即為暴風環道；凝于大地，即為元素地脈；沉于大洋，即為魔力洋流。」
「落于法師之手，其可為風暴烈焰，繪于石板金器之上，亦便能堅韌其形，而入吾等之身，既可強化吾等之軀。」
「甚至連吾等所佇立的此司埃德城上空的銀之環奧能防護體系中，那些無數的銀弦線簇，實際上，亦可稱呼其為奧流。」
「奧流是魔力殘渣的凝聚體，是其萬態能型中，所有流動構型的稱謂總和。」
「而無論是浸禮祈禱法所修煉的神煉息*，還是吾等亡靈所掌握的祈寧術所得之奧流，實際上，同乃一物——唯一不同的，僅在于其能態構型上。」
注︰終于正式定名了……
嚓，踫砰砰砰
灰骷髏的話語，如同其口中的木劍一般，迅疾無比地向沐白的大腿，小月復，胸口，額頭等各個地方招呼過來。
沐白一邊要小心防備，一邊還要努力將注意力放在灰骷髏的話語上，這讓她的注意力分散得利害，結果就使得她沒有多余的功夫說話，或發動反擊——即使這樣，她依然還是挨了灰骷髏好幾下毫不留情的重劍。
不過灰骷髏的壓制也不是無法破解的，因為有個在意的問題，所以沐白使勁刺出一劍，然後在灰骷髏反應過來之前，向後猛跳，總算抽出了一個機會說話。
「呼……一直听大師你說構型、構型的，‘構型’究竟是什麼東西？」
不給沐白繼續喘息機會，灰骷髏進擊一步，向沐白壓迫了過來，逼得已經退至了牆角的沐白向左平移，以獲取更大的移動空間。
「奧流構型不是東西，是一種結構。」
灰骷髏揚起一劍，趁著沐白左移步伐稍亂的時候，就是一記重刺，嚇得沐白猛地一揮，實際上它卻是虛晃一槍，趕在恢復身體的重心之前，就是一個小跳步返身重斬，一下砍在沐白的腿彎上，將她擊倒在地。
「奧流基元一共只可分為十余種，而奧流構型，理論上卻可有無數種。」
「每一種奧流構型都有其獨特的特性與構造，它跟組成它的奧流基元成分有關，但是同時也有著不同于基元屬性的‘特性’。」
「拿浸禮神煉息舉例，雖然它的構型結構非常巧妙，但是吸納的基元卻只有阿爾法與歐米茄倆種，比例貼近1︰1，還有少部分的繆與蘭歌達，這里我們就把這種構型稱呼為浸禮構型好了。」
被灰骷髏擊倒之後，沐白半膝剛沾到地面，就已經一個翻滾，從地上爬了起來。
拖著酸痛不已的右腿，還不等沐白做什麼想法時，便听到灰骷髏的說法，差點沒把手中的劍給摔到地上
（……α，ω，μ，λ麼……喂喂喂希臘文嗎？）
沐白拼命壓下了吐槽的沖動，準備听灰骷髏怎麼說。
結果又被灰骷髏出其不備的進攻給偷襲到了，還好擋得即時，這一下只擦到了肩膀。
「這種浸禮構型的性質非常溫和穩定，12種基元質都可以任意代換——換句話說，無論你的身體資質與那種奧流基元耦合程度較高，都可以使用這種浸禮構型，構架起奧流。」
「但是兼容性是這種浸禮構型的優勢所在，卻是它太過敏感的耦合特性，卻也很容易使得修習者的奧流趨于雜亂。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處于信仰或者戰斗力的考慮，這篇浸禮祈禱法的內容，除了有關于構建浸禮構型奧流的方式之外，剩下的近四分之三的內容，都放在了該如何純化雜質上。」
「不過這方面，我們瑟多爾亡靈才是專家。」
灰骷髏扶著劍柄，向沐白翹起了大拇指。
不用說，又像是昨天一樣，渾身酸痛，心中滿是賭咒的沐白，此時正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一動也不想動。
「我們瑟多爾劍士使用的奧流相比之浸禮構型的巧妙，更貼近于法師所使用的法術奧流，在構型上非常尖銳犀利，不適合人類的活血之軀來承受——因為很容易就會因為能量暴走而爆體而亡。」
「活人氣練法，在厄爾利斯本是一件已經被放棄了的課題，不過卻沒想到在杰森身上居然有這種好東西——我本該就想到的，一個被神拋棄的聖武士，怎麼可能依然使用神力治愈他人，這個疑惑雖然一直存在我的心中，卻因為我自身的猶豫，而被忽略了。」
「……那麼，我手上這本冊子上的氣修法，實際上依然是浸禮構型咯？」
沐白緩了半天，缺氧嚴重的腦袋里，總算擠出句話，實際上卻沒意識到自己為什麼要說它。
「既然你不願意轉成亡靈，那麼就只有這種辦法了。」灰骷髏沒有回答沐白，而是自言自語地向沐白解釋道，「但是即使如此，想要修習浸禮構型法，卻依然不容易——相比之一般的祈寧術，浸禮構型，無論是在集中力，還是在感知性，爾或是耦合度上的要求都非常高，這是一道硬門檻，能過去，一切都好，如果過不去——」
說到這里，灰骷髏突然緘口不言，只是不懷好意地掃了沐白一眼。
看著灰骷髏的樣子，沐白打了個寒顫，雖然不明白緣由，但是她還是下意識坐起身來，扯了扯衣領。
「您剛才說氣修法後半段，調整基元成分的氣修法被您換成了其他的形式，請問那具體而言，會有哪些影響？還有，您曾經說過，可能會有一定的治愈能力，不知道您調整出來的奧流是否還有我想要的這個力量？」
沐白整理了下思路，終于把自己最想知道的東西問出來了。
結果從灰骷髏那里得到的回答——
「我不知道。」卻相當地不負責任，「理論上，大概會有淨化，與暫時的止血能力，通過加快血氣循環來實現的愈合能力是絕對沒有了。」灰骷髏搖了搖頭，攤手說道。
「但是這也是理論上而已，雖然浸禮構型雖說精巧，卻不繁雜，使得我幾乎很快地就搞明白了它的原理，但是十二種基元在浸禮構型下的相呼作用卻是非常復雜的課題，這一點上，我也無能為力，具體會弄出什麼特性，只能試試看了。」
「運氣好的話，基本上會有像是杰森那一手光焰劍所需要的凝光，以及類似伊修托利所賜予她的死亡騎士的虛界穿行能力與巫妖所使用的浮空法術的虛行，這兩種特性，其他還會延伸出來什麼額外的能力，我也無法預計。」
（有止血與淨化的話……那麼勉強還是可以接受……）
沐白在心中考慮了一下，如果確實可以換成進攻能力，或者那個听起來很厲害的移動強化能力的話，少些治療手段，倒也並非完全不可接受。
不過不知道為何，雖然灰骷髏的骷髏頭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從它的身上，沐白卻總覺得感到了一種「不懷好意」的莫名感覺。
（嘛……大概只是錯覺吧……）
沐白歪了歪腦袋，最後還是將剛才那背脊上突然一閃而過的顫栗，拋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