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事故（下）
「你要小心劉庰。」
鄭麗娜走後，這句話一直回響著……那麼熟悉……尹睿文思考良久，終于記起還有誰說過這話——是父親。
為什麼他們都說要特別小心劉庰呢？進報社已經兩年多，但細想起來，大家見面的次數是用手指頭都能摳算出來的……難道這件事劉庰也有份？
沒錯，資料是鄭麗娜提供的沒有錯，但即使聰慧如她，也未必會操作，如今日所見，她肯定是愛父親的，對她而言，這只是一個沖動的決定。但是每個圈子都有它的游戲規則，她不可能那麼快知道規則，甚至熟悉規則——是的，她不可能懂
——也就是說，還有其他人，而那個人一定熟知媒體行業的游戲規則
——難道那個人是……劉庰？
是的，他是報社總編，在媒體業混跡了這麼多年，這個圈子的游戲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但是，為什麼？……劉庰……父親和他有瓜葛嗎？正在尹睿文混亂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鄭麗娜的聲音——
「那你記得之前的交通事故吧？」
「之前的老婦人……雖然造成一人死亡在名義上是重大事故，但你我都知道塑城每年交通事故的死亡人數也不在五千下，算下來哪天都有十幾起這樣的事故，為什麼明確指明要把這條消息放在了第二版主版，還要你自己親自跟這條消息……你一點都不奇怪嗎？」。
——奇怪，當然奇怪怎麼會不奇怪呢？
「你對五年前的事情真的沒有一點印象嗎，啊？」
鄭麗娜突然轉換話題。毫無征兆。
……
沒錯也就是說，這兩件事一定是有關系的
但是——
五年前的事故，老婦人的事故……會有什麼關系呢？
為什麼鄭麗娜欲言又止？
這一切到底有什麼關聯？
……
劉庰，五年，老婦人，事故……尹睿文的腦子一片混亂，完全找不到方向。
「啊對了說不定，他們記得」
尹睿文立刻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是的，那時候，正上大學，自己、黎博濤和崔浩宸，大多數的時候，我們是和三劍客一般，一起行動的……說不定，他們記得。是的，他們也許記得……一定要記得……
「你好，哪里？」電話那頭傳來崔浩宸的嚴肅聲音。
「手頭的事情停下，有重要的事問你。」尹睿文正色回道。
「我現在有事，稍等一下可以嗎？」。崔浩宸很少听到尹睿文這麼嚴肅。但現在確實有事。
「一分鐘。你記得五年前發生的一場事故嗎？」。尹睿文急于知道答案。
「五年前的事故？什麼意思？沒印象啊，兄弟，我這邊的事故還沒有完全解決，晚點聯絡。」听得出尹睿文的確很急，但崔浩宸確實沒有想到什麼，他腦子里現在全是事故的後續處理。
人類就是這樣的物種，最重要的始終是自己的事。就算再有愛心，再擔憂，還是想要先解決自己的問題。崔浩宸匆匆掛斷了電話。
是啊，崔浩宸的事情也是亂七八糟吧？算了，他本來是是大大咧咧的，不記得也正常。尹睿文
黎博濤那小子說不定會記得的吧？那小子的記憶力是很好的吧？他的話，應該會記得吧？尹睿文滿懷期待地撥通了黎博濤的電話。
「睿文，你還好吧？」電話剛通，便傳來黎博濤焦急的聲音。
「嗯……還好吧。」尹睿文軟綿綿地回復著，心里流進一股暖流。
「啊……你看我這人，不會說話……」是啊，這樣問是讓人無法回答的啊，這種情況肯定是不好的，怎麼可能會好呢？但也不能直接說不好啊……在這個時候他打電話給我一定是有什麼事吧？
「那個，睿文，有什麼事嗎？」。黎博濤緩解著自己制造的尷尬。
「濤，你記得五年前發生的一場事故嗎？」。尹睿文認真道。同樣是急切，但是這種語氣和崔浩宸說話時的急切是不一樣的。在听到黎博濤聲音的那刻便已被他溫暖。
「五年前的……事故？什麼事故？」黎博濤疑惑地反問道。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沒印象……但是，鄭麗娜反復提到那次事故，還有之前的事故，就那個老婦人的意外事故，記得嗎？」。尹睿文慢慢坐下來，能有人傾听，感覺好了很多。
「嗯，這個記得。但那個老婦人的事情不是證實是場意外了嗎？」。
「的確是那樣。但是不光鄭麗娜提到這些事……其實，我也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麼總編和我父親都那麼重視那個事故呢？明明那麼重視，為什麼又草草收尾呢？……這里面有太多的疑問……」尹睿文顫抖的手慢慢恢復平靜，有人幫助一起分析，心便平靜很多。
「是吧？」黎博濤對這些事並不了解，所以並未過多評論，但听尹睿文這麼說又確實像有疑問。
「是的，我覺得這一切一定有關聯……」尹睿文幽幽得說。
「這一切？什麼意思？難道不止這兩件事？」黎博濤听得有些雲里霧里。
「濤，我總覺得這一切都有關聯，這絕對不會是巧合……甚至覺得，我總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很奇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我覺得我父親根本就不是意外」尹睿文激動起來。
「睿文，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伯父的事情警方都已經……」
「濤，你听我說」尹睿文粗暴地打斷了黎博濤。
「嗯。」黎博濤點點頭。心里暗思著︰看來這次的事件對尹睿文的打擊確是太深，警方都已經證實了這是場意外……是啊，換成自己遇到這樣的情境會怎樣呢？想到這里，便覺得不論尹睿文怎樣，都是能理解的。
「濤，你听我說我知道警方證實了那是意外，沒錯，那看起來是意外，但是和鄭麗娜見過後我就知道，不是。是的，不是意外，父親是自殺的。」尹睿文的聲音輕啞下來。
「你先听我說，」作家望著吃驚的黎博濤，繼續道「但是，父親是被逼的該怎麼說呢，我覺得這所有的一切是一個陰謀，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控制的也就是說父親是被人逼死的，是被人殺死的」
黎博濤很詫異，說這些話時，作家竟然沒有了之前的激動，也沒有咬牙切齒，只是語氣很深沉，仿佛電台主持人在讀故事稿，不是自己的事，只是完全融入了故事。
只是——黎博濤清楚地看到尹睿文的眼里全是決心，全是殺意，那是一定要將幕後那人千刀決心，將他萬剮的殺意。
黎博濤忽然覺得全身的寒毛皆數豎起。認識尹睿文這麼久今天才知道，溫柔的人發起狠來是很這般恐怖。
「濤，你怎麼不說話？」作家語氣更加平靜。
「嗯？」黎博濤再看尹睿文，非常平靜，眼中已全無殺意，和剛才判若兩人，黎博濤甚至懷疑是自己出現了錯覺。
「也是，你對這件事並不了解。」黎博濤的反應似乎在意料之中。
「你也對五年前的事故沒印象嗎？」。對于這件事，尹睿文已經不抱有太多希望。
「這個，連你們都不記得啊，不說浩宸吧，連你都不記得，我怎麼可能記得……剛才全腦搜索了一遍，實在沒有搜索到與這個關鍵詞有關聯的信息啊。不好意思。」黎博濤聳聳肩，無奈地看著尹睿文。依然一臉平靜，那一瞬間仿佛是幻覺。
「沒事，不用說對不起。你說得對，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你有什麼好抱歉的」希望破滅，但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看來，只能通過其他方式去查找相關資料了。
「謝謝你，濤。你先上班吧，改天再說。」
「不好意思，沒能幫到你。」黎博濤愧疚道。
「傻瓜，兄弟之間，不要這樣說。好了，掛了吧，我去找資料了。謝謝你」黎博濤總是很容易當真，沒想到談話的最後竟然變成了自己安慰他。尹睿文無奈地笑笑。
「嗯。」黎博濤乖乖地掛了電話。
尹睿文突然覺得很好笑，剛和鄭麗娜談話的最後，是自己在安慰她；現在和黎博濤談話，也變成了自己安慰他。到底是誰需要安慰呢？世界還真是混亂啊
話說回來，如果大家都不記得，就只能通過其他方法查了，只是，五年前的事故，要從哪里查起呢？……
黎博濤掛斷電話後，立刻沖進了洗手間。放在桌上的手機霧氣騰騰，手機屏幕滿是水珠。椅子左邊的扶手水珠順著椅子慢慢滑落。
「你們都不記得啊，我怎麼可能記得……」
在這個寒冬的上午，洗手間里的黎博濤用冰冷刺骨的水一遍一遍地搓洗著手，一次一次地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你們都不記得，為什麼我會記得……
（待續…………文文木有存稿的哦，邊寫邊改邊發，親們有什麼好的意見請不吝賜教，淺淺定當努力有關于故事情節的發展問題和建議也歡迎親們討論哦~O(∩_∩)O~企鵝交流群︰552185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