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溪河水向北流 201徐武救美

作者 ︰ 兔四哥

蒙蒙雨似有似無在空中蕩,附在臉上,涼涼地-人心也冷冷地、陰陰地、潮潮地、糟透了。

林木森看張愛玲急得欲哭,也著急了,用手一捋臉上雨珠,用力一甩,說︰

「愛玲姐,你不要急。再過五分鐘,徐武不到,我們找甘雪去。」

張愛玲象落水人望到了船,忙說︰「甘雪?對!昨天宏銘听說張主任讓儂也來,就很高興;說儂蠶種場有人,讓阿拉放一百二十個心。阿拉一急,都忘了。快!木森,找她去!」

甘雪正在監督發蠶種;見到林木森,笑著走了出來。听林木森一說,甘雪的彎眉毛變成了利劍,說︰

「你們怎麼派這種人來?木森,我領你們先去場部,趕快補辦手續!」

張愛玲說︰「補辦手續,回去發種時間來不及……」

林木森說︰「雪姐姐,幫幫忙!先發種,再補辦手續。一套‘四屏梅’,行不?兩套!」

「木森,難道是我有意為難你?這是蠶種,你當是桑樹苗!」

甘雪有些惱了。看看他們又不忍心,她轉身進了蠶種發放室,叫出言小蘭。言小蘭听甘雪訴說,丹鳳眼-眨,說︰

「木森,事情我擔了,就說‘領種單’在我這里,先把蠶種給你們。不過,你今天一定要把‘領種單’找來給我。里面忙,我和雪姐進去了。等等,木森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

張愛玲臉上烏雲散盡,沖著林木森笑,說︰「好呀!木森,原來你儂的紅顏知己遍湖興。老實招來,哪里還有?」

林木森說︰「愛玲姐真是翻臉不認人!剛才還急得哭,現在就倒打一耙了!為了公社的蠶種,我可得熬夜作畫了。」

張愛玲說︰「她就是‘林木森作畫戲美人’的甘雪!行了,阿拉回去找張副主任,給儂三五天時間作畫,行了吧!」

林木森笑笑,轉臉看見金德江。金德江氣喘吁吁跑來,見到林木森,舒了一口氣,說︰「木森,是你來領蠶種。給,‘領種單’……」

「徐武呢?」張愛玲氣急敗壞地嚷,「儂是同他-起來的嗎?」

金德江委屈分辯說︰「我……我、我又不是……」

「好了,愛玲姐,快讓人去領蠶種吧!」林木森把「領種單」交給張愛玲,她一走開,便問,「徐武出了什麼事情?」

金德江綴綴地說︰「鬼模了腦殼!徐武‘失戀’了。你還不知道? 里失火後,楊慧麗就和蔡小毛好了。徐武不服氣,去找蔡小毛‘決斗’;開始蔡小毛不理他,他堵在小毛家門口罵,蔡家 的人火了,要打他。蔡小毛攔住了村里的人,答應和徐武比摔跤,小毛在部隊學過搏擊拳,沒有十分鐘,徐武被小毛摔了二個跟頭。徐武感到坍了台,竟然想到去燒小毛的屋,被王大明關了起來。他阿哥徐文找了張國慶,才大事化小。昨天徐武來找我,說張國慶把他弄到紅旗繭站,公社很看重他,派他來領蠶種,收完春繭,肯定會留他在繭站作事。我們高高興興地喝酒,喝著喝著,他又想到了慧麗,喝多了。回轉路上,踫見有人在吵架;他一听有個叫慧麗的姑娘在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去幫忙,結果打了起來。對方是當地青山大隊的,他打傷了一個人,自己也被‘開瓢’;被蠶種場保衛科扣押在衛生院了。」

「他……」林木森想到徐武當初說金德江的話,本想說「他怎麼也想不開」,怕金德江因錢紅英的事產生誤會;改口說,「他可險些鑄成大錯。德江,春蠶事大,我月兌不開身。這二元錢幫我買點東西給他。保衛科態度怎樣?還有,這些事最好不要讓公社知道。」

金德江說︰「保衛科副科長和徐武的哥哥是‘小兄弟’。他不會吃虧!事情鬧開了,恐怕瞞不住。」

說話間,趙小龍他們回來了;正欲說什麼,林木森搶先一步說︰

「小龍,這就是金德江。徐武昨夜喝多了酒,摔傷了,現在還躺在衛生院。德江已把‘領種單’送來了;愛玲姐去排隊了,我們快去領蠶種吧!」

趙小龍他們笑了笑;他們明白林木森的意思,這就是「知青」,有理沒理先幫著。也罷,得饒人處且饒人。

緊趕慢趕,總算在十一點前裝好了船。

甘雪和言小蘭送他們到河邊。言小蘭笑著說︰

「木森,答應的事不許耍賴!」

不等林木森開口,張愛玲便說︰

「放心!今天麻煩二位了。阿拉回去就找張副主任,給木森三五天時間作畫,一定讓他給儂畫畫!」

原預料,領了蠶種回龍溪吃中飯時間有余,現在晚了,張愛玲準備到供銷社買點餅干,給大家墊墊饑;掏盡口袋只有半斤糧票,甘雪和小蘭一見,忙要去買,阿水說︰

「不用了,餅干不頂餓;我們繞到北門去一趟,漁業大隊張支書要搭便船。說好請客吃中飯的。」

張愛玲來湖興「插隊」就是到漁業大隊革委會主任張水旺家「投親靠友」,自然不會反對。多走六七里,想想時間還充裕,誰也沒吭聲。十一點半,機動快艇繞到北門碼頭,漁業大隊黨支書張大發己在潘公橋堍翹望。趙小龍他們忙把漁業大隊的四捆帆索、三簍桐油搬上船。

張大發說︰「起個大早趕個晚市;包子全冷了。怎麼弄這麼久?愛玲,來,北門的肉包,餡香皮薄。」

「大家都趕早,早的也就晚了。」張愛玲見林木森有些尷尬,說,「餓了吃點包子,大家堅持四五十分鐘,回到公社,阿拉讓張副主任設宴款待!」

張大發說︰「我叔叔是只鐵公雞,指望他設宴?還是吃冷包子可靠!」

機動快艇上一片笑聲。

天沉沉,水滔滔,雨水淋灕,河風凜人。「蠶種」是用紙盒包裝的,還襯有油光紙,船上不許抽煙。大家吃了六七個冷包子,都縮在船艙里,有口無心地閑聊,急盼早點到龍溪繭站。前駛了十幾分鐘,機動快艇有些不對勁了;柴油機不時發出「 、 」的異響聲。

林木森有些急了,小聲問阿水︰「怎麼回事?」

「打擺子!」張大發不以為然地說,「機動快艇就這樣,平時開會、學習挺神氣,生產上一用不是傷風就是感冒;真不知你們農機站是怎麼維護的?」

張愛玲忙問︰「有問題嗎?」

阿水說︰「昨天許副站長去南坪還好好地;應該沒問題。」

阿水檢查了-下,說︰「有點漏機油,堅持三四十分鐘,就到了。」

正說沒問題,柴油機停轉了。張大發把外衣一月兌,同阿水一陣搗弄;再一發動,船又開了。大家都舒了-口氣。張大發用破布擦拭手,邊說︰

「對付這些小毛病,我算是神醫華佗,手到病除!」

張愛玲說︰「今天幸虧張支書在船上,不然就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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