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溪河水向北流 246破獲大案二

作者 ︰ 兔四哥
-!龍溪鎮熱鬧非凡;沿河碼頭上擠滿了人,望著對岸往繭站里卸木料、上糧食,七嘴八舌,什麼議論都有-有治安大隊的隊員「站崗」,無關人員一律不許過河。林木森和趙小龍過了河;上岸時,林木森看見「糧船」上有一袋袋的薯干,聞到一股新鮮薯干的粉香味,不由一愣,問;

「這薯干也是嗎?錢北剛挖紅署,這里怎麼有薯干了?」

趙小龍說;「林主任,錢北肯定種的是‘湖薯九號’,產量高,但晚熟,至少要遲挖半個月。」

林木森感到臊得慌,原來自己連最基本的農時都忘了;「湖薯九號」是晚熟品種,還是他自己推薦給錢北種植的。

「湖薯九號」是農科所特地為「山里」引進的優良薯種,因山里光照少,薯種生長期略長;由于山里搞「農田規劃、改造」,許多公社熱衷提高土地單產效益,推行改旱地為水田,薯種便多了。農科所便向湖興縣「推薦」,各公社也都向大隊介紹了一陣;雖說花不了多少錢,可各生產隊都備好了暑種,費了薯種買「薯苗」栽,化不來。加上前車之鑒,直播稻的教訓嚇住了生產隊長們。

林木森堅信良中玉,挨著隊在錢北勸說了一番,還把自留地里的薯秧拔了,讓李金鳳改種「湖薯九號」。薯秧是林木森買的,李阿三沒吭聲。隊長們可不是李阿三,大家不指望薯地里結金疙瘩,只是嘴上應,誰也不動。王阿土、李士元因「大王島求援」連累了林木森,一咬牙,改種了;心想,薯藤總比稻草合算!誰知薯地里還真結了金疙瘩,雖然晚收了十幾天,卻增產了百分之三十五;創下錢北種薯的空前豐收。「種田還真的有科學!」在喝蔡小毛的喜酒時,李忠良還為此奉承了林木森一番。

龍溪繭站的氣氛比較緊張;前庭坪里聚集了漁業大隊、太湖大隊和參于了行動的二三百人。治安大隊全體出動,還調來萬豐、龍溪等幾個大隊的「基干民兵排」;二道石灰線將圍聚的人群攔在「警戒線」外。線內,民兵們荷槍警戒,個個面無表情,無論是「五四」,「三八」,還是「七九」,都擦得油光錚亮,刺刀閃光。

陸寶林雙手叉腰,站在「結帳」窗外的平台上,四下傲視。趙洪權等人聚在他身後高聲談笑;蔡阿田蹲在牆角抽「潮煙」,張國慶獨自身處一邊,手持黑摺扇,扇個不停。

一擔擔黃燦燦的稻谷,銀白的大米,灰白色的薯干被起上岸,挑入繭房;聚攏的人群由恐慌、無奈、焦灼而痛惜,漸漸變成埋怨,負氣而燥亂了。從糧站調過來的庫管員邊過磅,邊有氣無力地唱著每一擔的數字,記賬的邊回應一聲,邊記帳;因是三種糧食混運,不時發生錯亂。龍溪大隊組成的運輸隊伍毫無生氣地運作著;今天的「入庫」沒有在隊里豐收的喜悅,沒有在糧站歡快的熱情,只是機械地運動著。

「你們快點好不好!」趙洪權一遍又一遍地吹噓昨晚的戰果,見大家已不感興趣,轉臉看見散漫的「運輸隊伍」,大聲催促起來,「怎麼一個個象沒吃早飯似地,沒精打采的!」

「吃是吃了,沒吃飽!」龍溪大隊有人接了話;引得一陣笑。

「沒吃飽來干什麼?」趙洪權在萬豐大隊說話可沒人敢回嘴的,「來混飯吃嗎!」

有人不滿了,說;「老子混飯也沒混你萬豐的一粒米,你叫什麼?」

龍溪是公社駐地,人自然「牛」些。一人帶頭,馬上有人響應。

「就是。這里是龍溪鎮,輪不到你來吆五喝六;你凶誰?」

「凶你又怎麼樣?」趙洪權捋起袖子,虎著臉說,「你他姆媽的反了!」

「你他姆媽的!臭流氓!拉泡尿照照自己的臭德行!」

「自己的屎還沒擦,有什麼臉來龍溪耍威風?」

「你,你娘個臭屄!嘴發癢,老子抽你!」趙洪權沖上去想打人,幾個龍溪社員手握扁擔迎上來。陸寶林制止了他們;

「干什麼?你們想干什麼!什麼時候?想鬧事嗎?」

趙洪權被張國慶拖住,他乘機下台;嘴里罵罵咧咧地,退進收繭房去了。挨罵的也不示弱,被人勸說著拖到船上去;庭坪一陣鬧騰,擔糧的隊伍更亂了,拉拉扯扯,踫踫撞撞,打翻了一擔谷。圍聚「警戒線」外的人群**起來;莊戶人惜谷似金,有人不自覺地越過石灰線……

「干什麼!干什麼!」陸寶林大聲吼道,「你們想干什麼?」

「陸主任,哪是我們的糧食呀!」

「是呀,陸主任,是我家七口人的口糧!」

「陸主任,抬抬手!還?p>

愀?頤前桑?p>

陸寶林大聲說;「這些是你們的口糧,是嗎?好啊,是誰家的?是誰家的?來,來呀!這是破壞國家糧食‘統購統銷’政策的罪證;這是投機倒把的罪證;這是破壞‘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罪證;媽的!你們自己來認領,誰先來?來呀!老子讓他挑著谷‘游街’!」

**的人群安靜了;邁進石灰線的懊悔了,慌忙後退。有些人離開了,退縮一邊,蹲在地上憂悶地吸著「潮煙」。舍不得呀!這都是血汗,是全家人活口的糧食……

林木森感到渾身的血往上涌,就是因為看到家里的新鮮紅薯,他失誤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告慰自己。可就這「一失」,他錯估了交換時間,只要提前半天,一切都可避免。林木森從河邊通道走到廚房,老丁頭正在準備中飯;他招呼道;

「老丁頭,把你借過來了?」

老丁頭說;「是呀。林主任,唉……作孽呀!」

林木森說;「有開水嗎?挑擔水給他們喝,辛苦你了!」

「我剛挑了一擔到後院。」老丁頭又嘆了口氣,「等水開了就送去。」

後院里顯得平靜多了;看熱鬧也就十來個人,值勤的民兵坐在「警戒線」內的碼頭上,偶爾關照一下是否有人「越軌」。三條江蘇的高頭船泊在貨運碼頭上,長長短短、粗粗細細的木材捆載在艙面上,引不起絲毫的激奮。四十來人的「搬運人員」都是北山木料船和漁業、太湖大隊糧食船上的人。

扣住了船,誰也不會跑。沒有交換的木料還是屬于江蘇北山的。背的、掮的、抬的、扛的,象是在幫工;只是大家誰也沒有工作樂趣,干不起勁。「北山人」更為低沉,人贓俱獲,身處異鄉,听天由命。

林木森的出現,引得「北山人」一陣**,有人認出他來。這人來北山換過術料!他人挺好,把煨熟的紅薯分給了我們吃。後來,風雨天闖太湖,九死一生撿條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看民兵對他的恭維勁,定是當官了。暗下一問,果然。「北山人」剛燃起的希望熄滅了。

這年頭,當官的有幾個管百姓的生死貧因?沒事還搞運動整人,現在有了把柄,還怕弄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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