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溪河水向北流 305 阿毛啞了

作者 ︰ 兔四哥

田樹勛在蔡紅玉身上折騰時,李忠良正在錢北小學,同朱麗雯談論田樹勛的這次「慘敗」.網

朱麗雯萬豐遭辱,王宏銘打電話給蔡阿毛,蔡阿毛沒說二話,立刻讓李忠良接回朱麗雯。李忠良一直就喜歡朱麗雯,此刻更為關心;「木材事件」後,朱麗雯非常消沉;李忠良雖不知底細,更是時常與她閑談。朱麗雯在李忠良身上得到了慰籍;倆人成了知音。

李忠良很不理解,論口才、文才、革命理論,田樹勛都應在林木森之上;而林木森能把難事作成好事,田樹勛卻往往會事與願違。

朱麗雯說︰「我們不去探討他倆的思想目的,單說他倆的工作方法。時我阿公行欣賞木森,曾對我說木森是務實。阿公說,中國古時有句治理名言,‘將欲取之,必先與之。’木森就是這樣,‘先給後取’。在太湖大隊,他在建‘東環主干道’工程時,修了兩條排渠;這等于修了兩條河道,給蘆葦蕩敞開了大門。他先發展集體經濟,組織‘知青’辦‘蘆蓆場’;又讓社員加班替‘蘆蓆場’完成任務。這一下,全大隊都調動起來了。太湖大隊的‘社教運動’不溫不火地,是因為自留地已不成為社員的家庭主要經濟來源。木森的‘先給後取’在漁業大隊更突出。他修建‘漁民新村’,給每戶都建豬羊棚;只要你一養,豬羊要吃,就得去給豬準備飼料,給羊去割草,大隊集體種藕種菱要修堰,豬飼料要去種。把這一些解決了,社員也增加了收入,大隊新的‘經濟體’形成新的環境,工作也好開展了。田樹勛卻相反,‘先取後給’;一個收回自留地就鬧得天下大亂,怎樣繼續工作?」

李忠良說︰「是呀!如果林木森來錢北收回自留地,他首先會擴大養雞場,辦蔬菜園,組織專業生產隊……擴大了集體經濟,增加了收入,使得你眼紅,要求參加;他心里高興得不行,卻裝出很無奈,讓你去求他。他再提什麼條件,你都會答應。」

**社會總給于人們以一種充滿著神秘感、理想化的空間;以革命導師的描繪,在思想上,**的目的,是世界大同,是人類的「各盡所能,各取所需」,這是種類近乎于、又高于「自由、平等、博愛」的世界大同目的,是一種偉大的、神聖的思想境界。而**社會的真髓,其實在中國的思想史中,早就提倡過,在《禮記》的「禮運」篇中,就說︰「貨惡其棄于地也,不必藏于已;力惡其藏于身也,不必為已。」前者之意即為「各取所需」,後者即是「各盡所能」。

究竟什麼是「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分配方式」?似乎單從理論上都很難簡明地述說得清。一九五八年,龍溪人民公社同各地一樣,龍溪鎮上高高地懸掛大紅橫幅,宣告「人民公社是金橋,**是天堂。」公社也推行了各種形式的「準**方式」的供給制加工資制的分配制度。先實行了糧食供給制(按國家規定的糧食供給標準,把口糧無價供應給社員),後砸爛私有制,各家拆除行灶,將鑊鍋打破去煉鋼,改為伙食供給制(辦食堂,實行吃飯、蔬菜、食油不要錢),準備過渡到基本生活供給制(實行吃飯、穿衣、住房、生育、教育、看病、婚喪「七包」。有的大隊甚至還包理發、洗澡、看戲、看電影、烤火費)。

盡管後來受了三四年苦,隊里的老人說起剛開辦食堂的日子,巴嗒煙竿的嘴都會垂下長長的唾液。「大鍋飯、小鍋菜。用蒸谷大鍋煮飯,火大,燒滾;大鏟翻轉,中火收水,小火燜熟。用大木桶盛上,在牆邊放上一排,噴香的晚粳飯。八人一桌,四菜一湯,兩葷兩素。用家里盛湯的大藍花碗裝菜,除了葷菜,根本吃不了。後來改用菜碗,還是有剩,每餐都挑兩擔「飯腳水(剩飯、菜)」到養豬場。早上有糕團,餐餐有魚肉,天天殺豬。後來一看不行了,豬長得沒有吃得快。就隔天殺一頭,也不行,城里人也要吃肉,國家建設也要豬,就每周殺一頭了……」但這種種分配制度當時是建立在脆弱的集體經濟基礎上的,即使是一再降低供給制水平,也沒維持兩、三個月。到年底,食堂已岌岌可危,其它早已名存實亡。過了幾個月的「**」,便吃光了全年的糧食。隨之而來的是勒索褲腰帶的苦日子……

究竟怎樣「各盡所能,各取所需」?林木森偏向先作到「各盡所能」,人盡所能,物盡所能,地盡所能。「質美者以通為貴,才良者以顯為為能」。太湖大隊的蘆蓆場就是實例,林木森甚至想把躍龍大隊的低窪淤田全面調整,淺田改種單季稻,淤泥田種藕,,這樣,表面是退了一步,但收獲將會增加一倍。

由此,林木森堅持認定農村必須壯大集體經濟;有了堅實的集體經濟基礎,才能從根本上安排工作,使社員富裕起來。就象當年蔡阿毛改造錢北的電線,整個費用是大隊出的,該怎樣規化就怎樣規化,各生產隊無話可說。

倆人不由哈哈地笑了。這時,李伯林急匆匆跑來了。

李伯林說︰「李主任,快,快!蔡支書變啞巴了!他正和四隊的隊長說話,咳了一陣就失聲了!」

趕到衛生所;醫生說︰「李主任,喉嚨里有個東西,上城里‘二醫院’吧。」

消息傳開,四下震動。李忠良要立刻送蔡阿毛進城,蔡阿毛搖搖頭,伸出兩根指頭,沙啞著嗓子,艱難地說︰「還辦兩件事……阿土……開個會……」

很快,二隊來人讓「治保會」去驗斤;王阿土帶頭「借糧」,不到一個小時,湊集了五百七十九斤「儲備糧」。消息不脛而走,全大隊都行動起來,「強化班」的人都回到家里吃晚飯。

大隊黨支委、革委會委員都到了大隊部,田樹勛沒來。

李伯林說︰「沒找到。他姆媽說,‘中午都沒回家吃飯。’」

蔡阿毛急了,怕田樹勛想不通,出什麼事,忙讓大家都去找。尋了一二個小時,李伯林遇見從外回轉的田樹勤。

田樹勤嘴一撇,說︰「尋什麼尋?我兄弟是干大事的人,這點溝溝坎坎會嚇住他嗎?伯林,告訴你,田支書去兆豐了;‘縣工作組’知道了錢北的事,叫他去了。」

李伯林私下與人一商量,有三個人沒回大隊部,沒參加錢北大隊黨支委、革委會委員會議。

蔡阿毛什麼話也沒說,取出張紙,寫道︰「請公社黨委、革委會同意,調林木森同志主持錢北大隊工作。」

他簽上名後遞給李忠良,望著李忠良,巴動著嘴。

李忠良點點頭,接過筆,也簽上名。屋里幾個委員也相續簽上了名。

蔡阿毛欣慰地笑了。他知道,這是他為錢北大隊作的最後一件事。

錢北恢復了平靜。第二天一早,張國慶領著二名「縣工作組」的同志到了蔡阿毛的家。一個晚上,蔡阿毛的家里堆滿了中草藥。李忠良等人正準備送蔡阿毛進城;「縣工作組」的同志通知蔡阿毛,「經研究決定,蔡阿毛暫時不去‘東方廠’,先把錢北事情處理好。」

「縣工作組」的同志開誠布公,首先肯定了蔡阿毛同志「臨危不亂,沉著地化解了一起事故。」為了更好地開展「社教運動」,必須澄清是非。首先田樹勛同志的《‘社教’工作方案》是在「社教運動」中涌現的「新思路」,雖有些激進,有些問題有待探討,但「革命的大方向」沒有錯;由于階級斗爭的復雜性,群眾的思想覺悟和缺乏革命的戰斗意識,出現暫時的不理解。這更說明「社教運動」的必要性和緊迫性;為消除社員對「社教運動」的誤解,蔡阿毛同志必須作出深刻的檢查,必須公開認識由于他「干涉了錢北的‘社教運動’,使錢北的工作造成了被動的局面。」

蔡阿毛搖搖頭,取筆寫下︰「田樹勛不適合擔任錢北黨支書工作。」

「縣工作組」的同志說︰「這不是你考慮的事。」

張國慶說︰「有同志反映,大隊昨天開了個會;寫了一個什麼決議,有些人簽了名。忠良,決議在你哪里吧?」

李忠良有些慌亂,正不知如何辦時;蔡阿毛一拍桌子,「呀呀」地叫。「縣工作組」的人見他指著胸口,正猜測蔡阿毛是否說是「決議在他身上」?

蔡阿毛從口袋掏出一張紙,三下二下撕破;在眾人驚詫時,他放進嘴,就著一大碗「湯藥」,嚼著吞了下去。平日苦得咧嘴的藥,他喝得十分甜。

「罪證」被毀,「縣工作組」的人只好返回。

沈心田、王宏銘去找王新宇商量,王新宇最後還是同意「先看病;邊治療邊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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