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的話無疑是一記重錘,讓紅翎和翠羽兩個都不知所措了,小姐感染疫癥,這怎麼可能呢?小姐不是好好的在家里待著?都沒出去怎麼能感染上疫癥?這個家里別的人都好好的,怎麼就小姐會感染上病,這不是連自己這些人都好好的?
「難道是小姐那天出去的時候不小心感染上的?你們不是說,小姐那日出去的時候和一個有可能感染病的人有接觸?」翠羽忽然想起來,說道。
「應該不會,小姐出去之後這都十好幾天了,要是那時候感染的話,早就發病了,不會等到現在。」月華眉頭緊鎖,苦苦思索,實在想不到原因。
「翠羽,你去稟告老太太,就說小姐病了,都暈過去好幾個時辰了,讓老爺請寧世子來看,要抓緊,要不然又生命危險。」月華想了再三還是決定讓寧世子來比較好,自己畢竟不了解這一次的病,而且醫術也遠遠不及寧世子。
「要告訴老太太,小姐是疫癥嗎?」翠羽問道。
「不要告訴老太太,等寧世子來了以後再說吧。」月華想想還是說道。這個家里除了二小姐和她身邊的這兩個丫頭之外,沒有人知道自己懂醫術,如果讓別人知道自己診斷小姐得了疫癥,倒是不好。
「我這就去。」翠羽忙就說道,說著就匆匆忙忙的朝著上房跑去。
「翠羽,記得一定要求老太太找寧世子來,別人只怕是不濟事。」月華在背後忙就說道。
「我知道了。」才回答完,翠羽已經跑的遠遠的了。
「紅翎,小姐這幾天可有接觸什麼東西?」月華總是覺得這個事情不對,要不小姐那麼多天以前出去的,怎麼會到了此時才發病?雖然自己不了解這個病因,可是到底是也能想得到,這個病的潛伏期沒有這麼長的時間。就因為小姐前幾日自己仔細觀察也沒有發病的跡象,這幾日自己才會疏忽了的。
翠羽到了朱氏的門口只是求見朱氏,朱氏正在丫頭的服侍下打算用晚飯,因听說是趙晴嵐的丫頭來了,倒是也沒多說,只是說讓進來回話。
「老太太,我家小姐病了,這會兒已經暈過去好幾個時辰了,求老太太差人找老爺,讓老爺請寧世子過來一趟。」翠羽見了朱氏心中著急,只是顧不得別的,忙就跪下來說道。
朱氏听了這話,心中大驚,怎麼這時候就生病,而且還暈過去好幾個時辰。怎麼會這樣?人都暈過去幾個時辰了,這才來找自己找大夫,這些人都是做什麼的?每天操什麼心呢?
「你們是怎麼伺候小姐的?怎麼能讓人暈了幾個時辰才知道?就該拖出去亂棍打死。」朱氏皺緊眉頭說道。
「回老太太的話,小姐今日中午吃了飯只說是身子乏得很,要躺會兒,我們就伺候小姐睡了,因小姐一直沒醒來我們也就沒過去打擾,這會兒差不多是晚飯的時間了,這才去請小姐起來用飯,就發現小姐不是睡著是暈過去了。」翠羽這會兒心中也懊悔,怎麼就沒多留心小姐一點呢?要是自己活著紅翎中間過去看看小姐,也不至于耽誤到這時候才知道。「老太太要懲罰奴婢也是應當的,可是小姐等不了這麼長的時間,求老太太等小姐的病好了,怎麼懲處奴婢都可以。」
「老太太,可不就是這個話,這時候也不是和她們算賬的時候,還是先讓人去找老爺給小姐治病要緊。」劉氏正好也在一邊,因听說是趙晴嵐病了,故而忙就笑著對朱氏說道。
「你去找人趕緊給老爺送信去,就怕是這孩子上次病了至今沒有大好,這幾天操心的事情又多,這就舊疾犯了。」朱氏倒是擔心這個事兒。
因趙晴嵐那時候本來是沒病的,所欲翠羽都將這事兒給忘了,朱氏這會兒提起來,翠羽才想到,可不是,小姐那時候病了就是讓寧世子給看的,這會兒找寧世子來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老太太說的是,小姐這病因只怕就是那時候的呢,所幸的是寧世子如今就在我們山南縣,要不然還不知道上哪兒找這麼好的大夫給小姐看病呢。」
「只是不知道如今寧世子有沒有時間,我听說寧世子如今正是為了疫癥的事情在忙,就怕手里的事情擱不下。」朱氏鎖眉說道。
「老天太,可一定要是寧世子啊,如果不是寧世子小姐這病怕是不容易治好。」翠羽有些著急的說道。
「呦,究竟是什麼病?還就一定要是寧世子才能治?莫不是相思病吧。」一旁趙晴嫣酸味十足的說道。
寧世子自己那時候也是見過一面的,倒也是十足的美男子,只可惜的是對自己一點都不友好,如果他對自己能好點兒,自己也就不至于要去做毓親王府的妾室了,直接求著爹爹讓找他去了。
思來想去,那就是這個寧世子在給趙晴嵐治病的時候,暗生情愫,這才會不理會自己。現在趙晴嵐也不知道是真的病了還是假的病了,這個丫頭居然就一定要寧世子來看病。
「三小姐這話從何說起?我家小姐現在暈厥在床上,奴婢不過是想著寧世子對我家小姐的病熟悉,這才會說這個話,何至于就讓三小姐質疑我家小姐的操守了?」翠羽到底是跟著趙晴嵐多年的人,這會兒維護自己家小姐,口氣可是一點兒都不軟。
「祖母你看看,什麼樣的人教出來的就是什麼樣的丫頭,二姐姐這丫頭的嘴巴好生厲害,就連我這個主子也敢這麼說。」趙晴嫣被翠羽一頓搶白,只是對朱氏說道。
「她也是護主心切,罷了,原是你的不是,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操守,你這樣說嵐兒本來就不合適,雖然不是一個母親的,但是你們總是姐妹,應該相親相愛才對。」朱氏听了趙晴嫣的話,也覺得不舒服,這是什麼話?要是被外面的人听見了,可不是要說自己家的女兒沒有家教了?何況話又說回來了,要是趙晴嵐能嫁給寧世子,這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了,就是自己家也能沾光不少了。就怕的是,趙晴嵐沒有這個福氣。
「你就別杵著了,趕緊讓人去找老爺報信,讓老爺差人找寧世子過來給小姐看病。」罵完了趙晴嫣,朱氏看著劉氏還在,所以又生氣的說道。怎麼府上這些人現在一個個都是這個樣子了,可不是都不讓自己省心。
劉氏忙就答應著退了下去找人。
趙晴嫣原是想著讓朱氏懲罰翠羽,沒想到的是朱氏居然說是自己的不是,因此心中很不樂意,可是朱氏說的也沒錯,自己今日這話說的是不合適。自己就是這點兒不好,遇事急躁,說話總是不經過大腦,以後可是少不得要改改。
「我們過去看看晴嵐,病成了這樣子,也真是可憐了。」朱氏起身說道。
趙晴嫣自然是不願意過去看趙晴嵐的,在他看來,趙晴嵐就是病死了才好,自己才說痛快呢,何必要過去看她。
可是朱氏瞧著趙晴嫣和趙晴然沒有過來,所以說道︰「你兩個還杵在哪里干嘛?我剛才說的話都沒听見?」
這兩個丫頭果然就是路氏那個賤人教出來的,一點情意都沒有,不管怎麼說晴嵐也是她們的姐姐,怎麼能這樣的態度?尤其是晴嫣,這都是要嫁去王府的人了,怎麼能這樣沒有城府?就算是心里不痛快,難道就不能掩飾一下?做什麼事情讓人一眼就看穿了,以後就算是在王府只怕是也不能安身立命。
趙晴嫣和趙晴然這才無可奈何的跟著朱氏朝著外面走去。也罷,就只當去看趙晴嵐的笑話了,一個病秧子,看著也痛快。最好是這一次病死了才好。
翠羽因之前月華說了,說是有可能是疫癥,因此想著要攔住眾人,可是轉念又一想,自己今日還真是不能攔著,如果攔著,可不是授人以柄,讓三小姐更有理由說這是自家小姐和寧世子有不清白的關系才讓人去請寧世子的,要不怎麼都不敢見人?
心下想著,翠羽也就沒管,只是跟著朱氏等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才到了門口,就見巧芫帶著自己的丫頭采荷迎面走過來。
「老太太。」巧芫躬身見禮。
「你這時候怎麼過來了?」朱氏問道。
「這時候想著是老太太該用晚飯了,妾身過來伺候。」巧芫是極聰明的,知道朱氏喜歡守規矩听話的,所以從嫁了趙靜源到現在一直都是只要有時間就伺候朱氏用飯。
「你一天也是忙,何苦還巴巴的過來這一趟。他們伺候著也是好的。」朱氏笑著說道。
「老太太今日這般時候已經用完飯了?」巧芫奇怪,怎麼這時候就要出去,還帶著這麼多人。
「不是,適才這丫頭過來說道,晴嵐病了,這都暈過去好幾個時辰了,我哪里還能吃得下飯,這不就是要過去看看?正好你來了,一同過去瞧瞧吧。」朱氏說道。
巧芫攙了朱氏朝著外面走,邊走邊說︰「這幾日我就瞧著二小姐身子不怎麼好,總是有些乏,今日中午過去,正好看到她睡著,也就沒打擾,怎麼倒是暈過去了?」
巧芫心中,趙晴嵐現在和自己是一路的,趙晴嵐的安危與否關系自己的利益,自然是不能輕慢。
「是,芫姨娘,那會兒我們都以為小姐是睡著了,故而都沒有管,只覺得小姐睡的香甜,讓他多睡一會兒,哪里知道是這樣,要是早知道我們也不能讓小姐就這麼昏迷。」翠羽說著淚珠子都掉下來了,小姐怎麼就能得了那樣的病?這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落啊。
「你也別著急,你家小姐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一定沒事,上一次那樣的病不是也好了?」巧芫一面安慰翠羽,一面又說道︰「可有讓人去找大夫?」
「已經讓劉氏差人找老爺,正好寧世子現在在山南縣,有他治療更加穩妥些。畢竟嵐兒的病以前就是他看的,此時他能來也就得心應手了。」朱氏借口說道。
「只听說這寧世子一般不會輕易給人治病的,我們這次能請得動嗎?就是京城中的皇親貴冑也未必就有這個面子。」巧芫不無擔心的說道。趙家能有這個面子請得動這樣的人來給二小姐看病嗎?
「我們府中別人他未必能動,可是我想晴嵐他會來的,既然以前能給治病,這一次自然也是會來。」這一點朱氏倒是不擔心,慶國公府和寧國公府的關系可是非同一般,兩家世交也有些糾糾纏纏的親戚關系,寧墨軒就是看著慶國公府的面子也會來。
朱氏這一說,巧芫也想起來了,可不是,以前夫人在的時候,趙家和寧國公府也算好了,只是夫人如今不在了,兩家的關系自然也就沒有了,不過二小姐是夫人親生的女兒,自然不一樣的,想來寧世子以前看病就是受了夫人的托付,這一次依然會給夫人這個面子吧。因此巧芫只是點點頭不再多說。
到了趙晴嵐的門口,月華早就離開了,這時候就只有紅翎一個人守著趙晴嵐直哭。
「你家小姐不是還活著,你哭什麼喪?」趙晴嫣開口就沒好話。
「你怎麼說話的?你姐姐躺在哪里,你還說出這般沒有情意的話來。」朱氏忍不住怒斥趙晴嫣。
趙晴嫣說出這個話以後就後悔了,可是話已經說出來了,也就不能收回,不過心中暗自懊惱,自己怎麼就傻了,明明知道祖母不喜歡,怎麼還這樣說,這一下祖母不是更不喜歡自己了,真是失策了。
趙晴嫣涼薄,巧芫早就看出來了,可是沒想到這趙晴嫣現在越來越沒規矩了,不管怎麼說,就算是不相干的人病了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何況是自己的姐妹。好在自己一直不曾和趙晴嫣來往,二小姐還是好一點。
「是,祖母。嫣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這丫頭這麼哭著晦氣的很,因此才會罵她,可沒有詛咒二姐姐的意思。」趙晴嫣忙就解釋。
朱氏冷哼一聲,這丫頭當自己老糊涂了,她心里怎麼想的自己就當真是不知道?他心里只怕是恨不得晴嵐立刻死了才痛快呢。恨不得晦氣的事情全都在這個屋里才好。
「祖母,三姐姐從來是不會說話的,祖母不要和三姐姐介意。三姐姐也是因為二姐姐病了,心里著急,才會亂說話。」趙晴然看著自己的姐姐被責備,所以忙就賠笑說道。
趙晴然一般不說話,可是說出來的話都是頂用的,此時他開口,朱氏明知道趙晴嫣的意思,可是還是點頭。
趙晴然冷眼看看自己的姐姐,覺得自己這個姐姐真的是沒有腦子,怎麼就能說這樣糊涂的話?就算是心里恨毒了趙晴嵐又何必說出來,只是冷眼看著就好了,怎麼這人年紀在漲,智力不漲?
「你家小姐這是怎麼了?除去暈厥可有別的癥狀?」巧芫扶著朱氏坐下來以後,走到了趙晴嵐睡著的榻旁邊,問紅翎。
「芫姨娘你看,小姐這會兒就是連呼吸都急促起來了,臉也開始變紅了,只怕是不好。」紅翎哽咽著說道。
「你也別著急,你家小姐一定沒事的,不是都去請寧世子了,那可是能從閻王手底下搶人的人,你家小姐病的還不是那麼嚴重,寧世子開兩幅藥吃了也就沒事了。」巧芫拍拍紅翎的手說道。
「是,芫姨娘。」紅翎伸手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說道。
「你去洗把臉,我看著你家小姐吧。」巧芫和紅翎等人以前的時候同是丫頭,又都是各自主子跟前有頭有臉的大丫頭,因此感情也算是不錯,這會兒說話也就隨意多了。
紅翎也並不多說,只是出去自己洗臉去了。巧芫看著趙晴嵐臉色越來越紅,所以只是讓翠羽打了水來,擰了毛巾給趙晴嵐敷在額頭上,只盼著趙晴嵐能好過一點。
不多時,果然趙靜源就帶著寧墨軒來了,朱氏帶了眾人回避,畢竟都是些閨閣中的,實在是也不適宜見人。
寧墨軒听說趙晴嵐病了,可是比趙靜源還著急,當場差點兒就抓狂了,這丫頭怎麼這般時候就病了?早知道她這個身子這般不好,那日見了的時候就該先給她開兩幅藥補補才好。
一路上寧墨軒馬不停蹄的才到了縣衙,趙靜源早就候著了,心中也想著情況危急,所以直接就帶著寧墨軒過來了。
只等進了屋里才想起來該是要先讓趙晴嵐用簾子遮住才好,畢竟是外男,不宜相見。不過被寧墨軒阻止了。
「趙大人,事急從權,令千金現在病的嚴重,醫術上講究的是望聞問切,我需先觀一下令千金的面色才好。」不看到人,寧墨軒的心中到底是不能放心,所以也就顧不得講究了。
對于女兒忽然之間就病了的這個事,趙靜源也覺得心中不安,這時候外面疫癥橫行,總不是無意間感染了疫癥吧,要是如此,還是讓寧墨軒看著吧,畢竟還是生命要緊。故而趙靜源也就不阻攔了。
寧墨軒看到趙晴嵐的那一刻就在心中大叫不好,這癥狀,分明是和自己這段時間接觸的那些病人一樣啊,不,怎麼會呢,要是她那日出去被感染上的話,早就該發病了,這幾日沒人來找自己,自己懸著的心才放下,怎麼就出事兒了?再說了,她身邊不是還有個會醫術的丫頭嗎?怎麼就這麼不濟事?就這樣看著讓自己的主子生病?
心下想著,寧墨軒急忙就抓起趙晴嵐的胳膊診脈,趙靜源看著寧墨軒忽然這樣反常的舉動,也是下了一跳,繼而才想起來,這樣是不對的,男女大防,怎麼能這樣直接號脈?最起碼也該是擱著一層帕子才好。
「寧世子魯莽了。」趙靜源總是文人,說話的時候也是斟酌措辭。
「趙大人見諒,令千金感染疫癥,所以我才著急。」寧墨軒這才想起來自己是當著趙靜源的面,因此忙就解釋道。
趙靜源朝著後面蹬蹬蹬就退了三步,很明顯是听到疫癥兩個字嚇的。寧墨軒是在沒想到,趙靜源這個父親是這樣做的,听到女兒生病居然是這樣的反應,那麼听到別人感染疫癥又會是什麼樣子可想而知了,這樣的人怎麼會有仁愛之心?怎麼能將這山南縣這些百姓的命當做自己的命一樣珍惜?
「你說什麼?嵐兒感染了疫癥?」趙靜源半晌才擠出這一句話來。
「要是我診的不錯,應該是疫癥,這癥狀什麼都合適。只是我奇怪,令千金身在後宅怎麼就會感染疫癥?」寧墨軒鎖緊眉頭說道。
自己研究這幾日的疫癥,大概也是知道一些這個病的來源,晴嵐這個病應該不是那日感染上的才是,應該是最近這幾日接觸了病源才會導致,不過現在要緊的是,縣衙里面已經感染到了,這趙家人這麼多,萬一感染了別人可就不好了。
「有勞世子,敢問一句,嵐兒這個病可有辦法醫治?」趙靜源冷靜下來這才問道,可是人怎麼都不往前一步,只是恨不能立刻就退出門去,離得遠遠的才好,免得連自己都感染了。
「我這幾日一直都在研究這個病的方子,如今雖然是有些眉目,可是總也是不能有完全的把握。趙大人見諒。」寧墨軒實話實說。
看著趙晴嵐這樣躺在床上,寧墨軒的心中真的不是滋味,可是既然已經感染了,自己除了盡力之外還能如何,不管要自己費多少的心思,都要治好晴嵐,如不然自己這一輩子怕是再也不能安穩過日子了。
趙靜源听了寧墨軒這個話,只是立時就站不起來了,還沒有治好的把握,這可如何是好?難道就放著這麼一個病源在自己家中?要是感染了家中其他的人怎麼辦?總不能讓全家人為了這一個丫頭陪葬吧,趙靜源心中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