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雪芙捂嘴偷偷打量了一下林若琪……
粉女敕如花瓣的臉頰,一雙大大的美目瀲灩生輝,顧盼間小女人的姿態就顯現出來了。再看看她的皮膚,粉紅水女敕,如水蜜桃般分明是被男人疼愛過的嬌媚。
平日里的林若琪哪有這般的羞澀?哪有這般的小女人?嘿,分明是經過昨天那一晚,這兩人肯定是已經有過夫妻之實了。
思及此,桑雪芙又偷偷地笑了笑……
要是若琪懷了身孕,有孕在身就不能到處走動了,這樣一來,媽想看她也就不容易了……
這邊桑媽媽听見了也直點頭,連忙伸手招呼著林若琪在床邊坐下,而林若琪一時倒沒意識到桑雪芙口口聲聲說「過一段時間」的真正含義,只微笑著和桑媽媽說話。
而桑媽媽想見林若琪也是真事,畢竟經常從桑雪芙口中听到有關于她的事,難免覺得好奇。
姬烈辰是自己唯一的佷子,是自己親姐姐的遺孤,不該她關心又該誰關心呢?更何況結婚這種大事,更是要小心謹慎的。
她想起幾個月前,曾打算拜托朋友們給這個唯一的佷兒物色一個合適的相親對象,沒想到被他一口否決了。拗不過他,便找了個合適的機會跟他談了談。
「小辰,你選擇女友的標準是什麼?」
「懂事,不煩人就可以了。」當時的姬烈辰隨口說道。
這顯然是個敷衍的答案,桑媽媽不滿地說,「乖巧董事的女孩子不是很多嗎?你身旁應該也不缺乏這樣的人,為什麼到現在還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姬烈辰不置可否,只說,「懂事,不煩人的是很多,不過夠特別的卻很少。」
再過了一段時間,听雪芙提起了林若琪,知道很多關于這個女孩子的趣事,直覺她就是小辰口中所說的那種特別的女孩子。
連小辰都覺得很特別的女孩字,會是什麼樣的呢?
思及此,桑媽媽不由多打量了林若琪兩眼。她容貌清麗,眉眼純淨,一舉一動不卑不亢,舉止得體,是個清秀的女孩子。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下意識地遮掩了自己的缺點……要不要試一試她呢?
話說回來,用得著她試嗎?小辰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唬弄的……
林若琪也能感覺得到桑媽媽打量自己的目光,那眼神有些奇怪。要說哪里奇怪,她又說不上來,總之就是覺得老人家似乎對自己充滿了好奇心。只不過素來無厘頭慣了的林若琪,倒是不太畏懼桑媽媽的目光,而且林若琪個性單純,一點兒也不會往壞處想,電視劇里那些狗血的公婆為難兒媳婦的劇情,她是不會想得到的。
當然,桑媽媽也沒打算為難這位佷兒媳婦,頂多也就是想要考驗考驗一下她對姬烈辰的真心而已。
趁大家正說笑氣氛很好時,桑媽媽突然沒來由地一問,「若琪,待會兒我們一起去農莊挑菜吧?」
挑……菜?
頓時回過神來。哦對了,這後面就是農場嘛,當然會有菜地,可為毛讓她去挑菜?
見她愣住,桑媽媽笑吟吟地說,「我們家大部分的菜都是自己種自己挑的,一會兒你和我們一起去挑一挑,反正我在屋子里待太久了,心里悶得慌。若琪,你願意陪我嗎?」
林若琪這下听明白意思了,趕緊點頭。
復又有些擔心,她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姬烈辰,他對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讓她覺得心里暖融融的。
轉身,趕緊扶住正準備起床的桑媽媽,「姨母,您慢點兒,我攙著你。」
桑雪芙叫家僕搬來了輪椅,兩個女孩子攙扶著桑媽媽坐在了輪椅上,一行人便出發去農莊。
臨出門前,林若琪似又想起了什麼,說了聲「等一下」,就往折回小洋樓里……
林若琪曾听雪芙說過,桑媽媽的腿不靈便,因為年輕時就落下的舊疾,到現在也好不了。剛才來的途中,林若琪就注意到外面的陽光並不充足,她擔心農場里有積夜的露水,要是桑媽媽打濕了腿腳,會引起關節疼痛的。
思及此,她立刻折回二樓臥室里,從床上抱來一床毯子,蓋在桑媽媽的腿上。
桑媽媽將她的悉心看在了心里,回頭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姬烈辰,兩人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就連桑雪芙也忍不住會心地笑了笑。
這妞兒,看起來是個大馬哈,沒想到這種時候倒是挺細心……
「我們家的人啊,個個對吃挑剔得很,我算是最不挑的了。這個農莊是我過世的老爸弄的,他嫌外面的食物用藥太多不安全,就專門拓展了綠色農作物的業務,這塊農場就是我們家的自留地。就連我老哥家里的菜,也是從我們這里送去的呢。」
桑雪芙一邊推著桑媽媽,一邊笑盈盈地解釋桑家農莊的來歷。
對于姬少爺挑剔的習慣,林若琪並不是很清楚,不過奢侈的程度嘛,她倒是清楚得很。林若琪不免回想起第一次在他家吃高山羊女乃、龍蝦粥,以及意大利茄汁面的經歷……
林若琪搖了搖頭,真是不堪回首啊……
姬烈辰看見她一個人走在後面若有所思地想些什麼,折回來和她平行前進。
輕笑道︰「在想些什麼?」
林若琪仰起頭,回答︰「在想第一次在盧登堡的時候,你給我準備的大餐啊。」
她這番話,恰好被走在前面的桑雪芙听見了,撲哧一聲笑出來,然後被當成笑話講給桑媽媽听。林若琪臉蛋紅紅的,盡管被當成了笑料,卻一點兒不難為情。因為,這樣一大家子邊說邊笑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小洋樓離農場的路程並不遠,桑雪芙的解說還沒說完,一行人就到達目的地了。
這里不僅有農田,還有池塘,西面還有塊空曠的空地,有人正在空地上挑挑撿撿,大概是在挑選中意的果蔬。其中一個瘦瘦高高的,帶著草帽的俏麗女子首先笑吟吟地迎上來,「雪芙。」
桑雪芙一怔,「盈盈,你怎麼來了?」
桑媽媽驀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哎唷,你瞧我這記性,我忘記跟你說了,剛才盈盈來看過我。」
復又回頭看向柳盈盈,「盈盈啊,我還以為你走了呢,怎麼來農場了?」
「我想著現在該是做飯的點兒了,就想替阿姨您做一頓飯,所以就來農場挑菜了。您瞧,這小白菜很新鮮,正好給您熬豬肝湯。」
桑媽媽嗔怪道,「你也真是的,都叫你別做這些了,怎麼每次來,都還照做不誤呢?你再這樣,我可叫雪芙把你劃為拒絕往來戶了哦。以後不許再做這種下人做的活兒了,听見沒有?」
柳盈盈笑道,「哎呀阿姨,您這是舍不得自家的菜呢,還是心疼我做飯啊?」
話落,她的眼楮看向走在一行人最後面的姬烈辰身上,一眨不眨地,落落大方地說,「阿辰哥,好久不見了。」
姬烈辰點了點頭,「你好。」
站在一旁的林若琪在柳盈盈電光石火的眼神中,難得敏銳地看出了真相︰哇,敢情這位俏麗的草帽女郎是姬烈辰少爺的仰慕者?還阿辰哥,嘶……好肉麻的稱呼!
林若琪甩了甩兩只胳膊,又抖了抖自己的身子,想要甩掉身上的雞皮疙瘩……
很顯然,這位柳盈盈是為很會說話的女人,不著痕跡地大大恭維了桑雪芙一番,又旁敲側擊地和姬烈辰套了一下近乎,但從頭到尾仿佛沒看到林若琪的存在一般,沒打過一聲招呼,更別說問候寒暄之類的客套話了。
林若琪就像是個來打醬油的,站在旁邊插不進一句話。
不過她的腦子倒是沒閑著,邊听邊檢討自己。看吧看吧,這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啊,泡帥哥就是這麼泡的!看人家那叫一個專業啊有木有!天南地北聊個遍不說,還運用了欲揚先抑、**迭起等等諸多技巧!她真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最先發現她不對勁的,是姬烈辰,但他沒做任何表示,只抿了抿嘴唇,莞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桑雪芙在一旁看林若琪神思恍惚的樣子,以為她是在不高興。
呃……林若琪確實有些不高興,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的,新婚第一天就看見別的女人勾引自己的老公,這滋味能好受嗎?
桑雪芙自是知道老哥姬烈辰對柳盈盈完全無意,覺得有必要向林若琪解釋一番,便湊近她耳根,悄聲道︰「柳盈盈是我的中學同學,也是我的閨蜜,從小就仰慕著我老哥,不過我老哥對她是沒有那個意思的,你放心……我保證沒事兒。」
當然,她的重點在最後一句。
不過有一點桑雪芙卻忽略了,她的一句保證,怎麼能抵得過柳盈盈同學的猛烈進攻呢?林若琪雖然不說,但心里表示十分懷疑。
果然,下一秒就听見柳盈盈說道,「對了阿辰哥,要不我們去釣魚吧,正好給阿姨熬魚湯喝,你覺得怎麼樣?」
桑雪芙听了,也不免黑線滿額。
看來自己的這個閨蜜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一直以來柳盈盈只覺得自己出身一般,而姬烈辰氣場太足,她不敢表白,心思都是藏著掖著的,如今大概是听說了老哥和若琪的事,今天又得見了林若琪本人,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就前所未有地積極起來。
桑雪芙有點兒自責,也怪自己,還沒來得及跟柳盈盈明說老哥已經結婚的事兒。要不然,這妞兒肯定沒今天這麼大膽了。
其實,柳盈盈的心思就是不明說,大家也都看的明明白白,心思縝密的姬烈辰又豈會看不出來?之所以一直不揭穿她,就是看在桑雪芙這個表妹的面子上。
桑雪芙本來想攔著柳盈盈的,沒想到姬烈辰已經點了頭,桑雪芙心想︰大概老哥是想親自跟她說清楚,畢竟這件事,還是要當事人自己說清楚更有效。
于是她也不阻攔,轉身對林若琪說︰「若琪,你也去挑點兒喜歡吃的菜吧?我陪你。」
卻被人喝住,「桑雪芙,你把姨母照顧著點兒,別讓她受寒。若琪,你跟我過來。」
姬烈辰說完便去拿漁具,柳盈盈緊隨其後,林若琪側頭看了看桑雪芙,對方茫然地搖了搖頭,意思是在說,她也不知道老哥是在搞什麼名堂。
無奈,林若琪百無聊奈地跟在姬烈辰和柳盈盈身後,慢吞吞地往池塘走去……
老實說,林若琪根本就不懂怎麼釣魚,更別提能否釣到魚。只不過她打算相信姬烈辰一回,既然他叫上她,一定是有理由的,再說自己也不能示弱不是?灰溜溜地跟桑雪芙去挑菜,仍由柳盈盈霸佔自己的老公去釣魚,那叫什麼事兒?!
她林若琪的人生中經歷過無數的挑戰,而柳盈盈的挑戰,挑釁意味這麼明顯,她怎麼能甘心示弱呢?!
迎頭接招,那是必須的!
思及此,林若琪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此時,柳盈盈似乎才發現一行人里面還有個林若琪似的,回頭含笑說,「耶,還沒請教這位小姐是?」
林若琪輕輕一哂,微微頷首,「我是林若琪,你好。」
柳盈盈也禮貌地回禮,「我是盈盈,和雪芙是中學同學。」
她直接把姓省略了不說,隱隱透露著自己和桑家特殊的親昵意味,緊接著又笑道,「剛才听阿辰哥叫你若琪,若琪小姐,能否容我冒昧地問一問?」
林若琪愕然,不明白柳盈盈為何突然變客氣了,「……你請問。」
對方面露難色,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羞答答地問道,「那個……請問你是不是阿辰哥的……女朋友?」
林若琪嘴角一抽,尷尬地回答,「呃……不是。」
的確不是嘛,應該說她是姬烈辰的老婆才對,當然,她做他老婆還不到24小時,不過有紅本本在手,怎麼說也是合法夫妻啦。
聞言,柳盈盈松了一口氣,捂著胸口拍了拍,「那我可就放心了,我還以為……」
話到一半兒,她狀似不好意思地睨了一眼林若琪,繼續道,「我听說他最近和自己的私人護理走得很近,家僕們都說不知道那女孩子使了什麼**計,迷得阿辰哥成天圍著她轉……我知道那些都是謠言,可有一個成語叫做空穴來風,我擔心這些謠言對他不好……畢竟,他擔負了姬家的重擔……」
听到這里,林若琪的唇角抽筋了。
一剎那,林若琪看著她的眼神仿佛有種錯覺,她覺得柳盈盈是故意的。
干笑了兩聲,林若琪說道︰「那個……呃,對不起打斷一下哈,剛才有句話我沒跟你說清楚。」
柳盈盈被她生生打斷,顯然意猶未盡,怔忪道,「……沒說清楚?」
林若琪一臉認真地解釋︰「剛才,盈盈小姐問我是不是姬少的女朋友,對吧?」
對方愕然地點頭,不明白她想說什麼。
林若琪笑了笑,繼續道︰「是這樣的,我的確不是他的女朋友,但我是他老婆!」
為了證實自己所言非假,林若琪從包包里拿出今早才扯的小紅本子,攤開有照片的那一頁,一字一眼地指著上面的小黑字給柳盈盈邊看邊讀。
「你瞧,這是我們倆今早才去扯的小紅本子,持證人、登記日期、結婚證字號、姓名什麼的,都白底黑字清清楚楚寫著呢。」
見狀,柳盈盈被徹底噎住了。
人家把婚都結了,證也亮了,她還有什麼可念想的?!頓時,一張臉刷白一片。
看她的樣子,林若琪知道她是搞清楚自己和姬烈辰的關系了,便輕輕地拍了拍柳盈盈的肩膀,說道,「謝謝你這麼關心我老公,那個私人護理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我會看著辦的。以後有時間,歡迎盈盈小姐來盧登堡一游!」
哼!敢你勾引我老公!你要真敢來,我就放我老公的藏獒寶貝們去咬你!
轉頭看向走得老遠的姬烈辰,林若琪心里還有點兒郁悶,最後又給柳盈盈撂下一句話,「哦,忘記告訴你了,我就是你說的那個不知道對姬少使了什麼**計的私人護理!」
話落,轉身,快速跟上姬烈辰的步伐。
一手親昵挽住他的手臂,揚聲道,「老公,我還不會釣魚,你要教我。」
語氣似是在撒嬌,卻又略帶了點兒大女人的霸氣。這話,當然是說給柳盈盈听的。
兩個女人之間的一番交談,姬烈辰是听了個清清楚楚,雖然嘴里不說,心里確實明白得很。
這小女人還算不笨,總算是知道為他吃醋了。本來他是想親自跟柳盈盈說清楚的,免得耽擱了人家的青春,可林若琪的一番表現,卻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這個小妻子,真是越來越不容小覷呢……
唇角一勾,淺莞出一抹醉人的笑意,悄聲調侃,「不會釣魚?老婆,我怎麼覺得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放長線釣大魚呢?」
林若琪愕然,「釣……釣魚?你說我?」
她幾時會釣魚的?還放長線釣大魚?她連怎麼拋魚線都不會,好不好?!耶,等等,他這話里好像話中有話……
反應再度遲鈍,林若琪一時半會兒無法領會姬烈辰的意思,不解地仰頭看他。
姬烈辰也俯視著她,她的眸底永遠像是漾著淺淺水波,有種動人的迷蒙,小嘴微微噘著,似乎還在為剛才柳盈盈說過的話而制氣,粉女敕的唇瓣俏皮地嘟著,令她看起來可愛得緊。
這麼近距離地看著她,連她身上那種獨有的馨香也能聞到,姬烈辰想起短短一天一夜里所發生的這所有事,不免感慨兩人之間的感情有了突飛猛進地發展。
心里一暖,小月復便莫名一熱,回過神來時,自己已是情不自禁地俯,大手抓住她的肩膀,在她唇上印下一個炙熱的吻。
這個吻,並不長久,但足夠林若琪回味無窮!
松開她的雙肩,看著她傻傻呆呆的樣子,姬烈辰眉宇間躍起一絲笑意,低聲調侃道,「老婆,我這條大魚好吃嗎?今晚還想不想再吃一吃?」
「……」再怎麼遲鈍,這麼風騷露骨的話,林若琪也該是听出來了。
頓時,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雞十六!你……你下流!你忘記自己還病著呢?!」林若琪心里急了,一記粉拳揮過去,這番話便不經大腦,月兌口而出。
聞言,姬烈辰身子一僵,眸底閃過一絲陰霾。
之前幾乎忘光的煩惱,一剎那如即將結痂的舊傷被小小的針尖刺中般,又開始隱隱作痛……
然,他的表情卻毫無動蕩,伸手一把捉住她的柔荑,狀似輕松地道,「我這就下流了?要不要更下流一點兒給你看?」
林若琪也發覺自己說錯話了,但看他不以為意的痞相,也就放下心來。
復又想起姬烈辰最後說的那句話,一張臉更是燒起來一般。這男人,真是越沒臉沒皮了……
姬烈辰見她不語,莞爾,不再逗弄她。但轉身後,心里卻是百味雜陳……
最後,柳盈盈並沒有與姬烈辰和林若琪夫婦倆一同去釣魚。她再怎麼沒臉沒皮,也還是有點兒自知之明的,一看他們倆就知道正值新婚期的甜蜜中,自己就算使出渾身解術也無法在他們中間插入一腳!
柳盈盈也算是個識大體的人,她一直堅持到最後,臉上始終維持著笑容,只不過怎麼看都像是在強顏歡笑。
林若琪看她這個樣子,有點兒自責。
姬烈辰拉住她的手,朝她眨了眨眼,輕聲道,「你別管,長痛不如短痛。」
這句話,林若琪倒是听明白了。微怔,默認了他的話。
桑媽媽的眼里看到的只有姬烈辰和林若琪的新婚甜蜜,對眼前的這一幕還是滿意的。至少在她看來,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親姐姐的遺孤完成終身大事,她的心事也算是了了一樁,何況這個佷兒媳婦,她是越看越喜歡……
于是,笑眯眯地道︰「來來來,難得一家人在一起,一起拍張全家福吧!」
姬烈辰和桑雪芙听了,都圍到桑媽媽身側,一人一邊,再自然不過了。而林若琪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那樣親密的三個人,她感覺自己似乎插不進去……
「若琪,你杵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點過來!」桑雪芙見她還站在原地站著,催促道。
「若琪,來來來,你站小辰身邊。」桑媽媽坐在輪椅上向她招手。
「老婆,走吧!」姬烈辰走回來,牽起她的手,一同站在桑媽媽身邊。
林若琪的眼神有些渙散,眼前的影像漸漸模糊起來……
姬烈辰側首,擁了擁她的肩膀,輕輕地說,「別擔心,以後這個家,就是你的家了!」
那一瞬,林若琪眼眶一熱,淚水差點涌了出來……
他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說出最溫馨的話來,讓她的心熱絡得不行。
原來,最惡魔的男人也有很溫暖的一面……
平常拍照的時候,林若琪最是沒心沒肺喜歡擺搞笑造型的那一個,可現在的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整個拍照過程,她唯一感受到的,就是姬烈辰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從來沒有放下來過……
她想,要是忽然有一天,他真的就不在這世上了,那她就真的成了最最孤單的那一個……
她和他完全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種人,無論是出身、經歷還是生活圈,沒有任何相同之處,唯一的共同之處就只有他們都失去了父母這一點上。可是,這樣的他們卻成了夫妻,成了一家人。
她忽然想到了四個字——天意弄人。
思及此,她不自然地笑出來。
照片拍得並不多,拍完後,桑媽媽一張一張地細細挑選著,眉目間全是慈祥。
「唉,小辰還是長得更像他媽媽啊……」桑媽媽忽然感嘆。
三個年輕人听了,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尤其是姬烈辰,只覺得喉嚨脹痛脹痛的,像是有根刺哽在了喉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安靜,包裹著屋內的所有人。
桑媽媽覺察到自己失態了,趕緊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抱歉地說,「哎唷,你瞧我這把老骨頭,又說這些有的沒的,惹你們不高興了吧?走,都去客廳看電視去。對了若琪啊,你跟我一起去臥室,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好 ,姨母。」
此時的林若琪倒是很敏銳,隱約覺得老人家這是故意支開桑雪芙和姬烈辰兄妹倆,想要單獨找她談話呢。
雖然狐疑,但她心里卻無半點兒畏懼,小心翼翼地推著桑媽媽往臥室走去。
來到臥室,桑媽媽從衣櫥左側最底部的小櫃子,取出一個小木盒,遞給林若琪,「若琪,這是給你的禮物,你打開看看吧。」
林若琪受寵若驚地不敢去接,「這……」
桑媽媽和藹地笑道,「來,你打開看一看。」
思考片刻,她終究是接過來,打開,里面是一整套的鑽石首飾,項鏈、耳環,還有手鏈,雖然款式老舊,但鑽石璀璨的光芒依舊閃亮。
林若琪心里一抖,知道這東西有多麼貴重,連忙合上首飾盒,搖頭說道,「姨母,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桑媽媽和顏悅色地雙手捧住林若琪的手心,語重心長地道,「孩子,你就收下吧。這是小辰他媽媽嫁給他爸爸時所戴的首飾,雖然是舊了點,但我一直替她妥善保管著,就是為了把它交給小辰未來的妻子。現在,你已經嫁給了小辰,我和雪芙也很喜歡你,若是小辰的媽媽還在世,也一定會喜歡你的。」
林若琪呆住了。原來這是姬烈辰母親的遺物,這麼貴重的東西姨母竟然打算交給她,那說明她是承認她這個佷兒媳婦了……
思及此,林若琪滿心的歡喜,卻又無端地心里有個地方扯著疼……這麼慈祥的老人家,她知道自己佷兒的病情嗎?
她想,老人家一定是不知道的,肯定是姬烈辰和桑雪芙不忍心告訴她。說不定,老人家連自己的佷兒是干什麼的都不知道呢……
「若琪啊,我這個佷兒,脾氣高傲,個性又挑剔,從小就是一個目中無人的家伙,有時候難免會說些話不太中听,要是他欺負你,你要及時告訴雪芙,或者直接跟我說也行,我替你罵罵他!」桑媽媽嘆息地說。
關于姬烈辰的壞脾氣,這一點……林若琪倒是深有體會。
她接著桑媽媽的話說,「沒什麼,他的壞脾氣,我已經免疫了。而且,我發起火來,比他還過頭呢。」
「哦,是嗎?」桑媽媽張圓了嘴,下一秒就被林若琪逗樂了,「那就好,那就好啊,這叫什麼?這就叫一物降一物!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啊,就是老天派來給他的克星。」話落,開懷大笑起來。
聞言,林若琪一怔。這話……有點兒耳熟,好像姬烈辰自己也這麼說過。
「所以,這首飾盒你更應該收起來了。」
桑媽媽再一次拍了拍她的手,林若琪看了看那漂亮的盒子,終究點了點頭,把它好好收起來。要是真擔心弄丟了,回頭還給姬烈辰,讓他自己保管好了。
「說起來,那孩子會這樣,也是因為父母去世早的緣故吧,」桑媽媽說著說著,眼里浮現出回憶的滄桑,「小辰這孩子,是我虧欠了他。我就只有一個親姐姐,當年小辰他媽要嫁給他爸的時候,我父親一直很反對,因為他爸的家世背景很復雜……唉,這個事不說罷了,說起來就話長了……」
听到這里,林若琪猜想桑媽媽應該是知道姬烈辰的父親有黑道的背景。沒來得及細想,就听見她繼續說道。
「他爸媽去世後,本來應該由我撫養他的,可是那時候我的腿腳也出了毛病,別說走路,連起床都成問題。沒辦法,就只有交給管家希伯撫養……咳咳。」
大概是話說多了,桑媽媽咳嗽了兩聲,林若琪見她蹙眉咳嗽很難受的樣子,趕緊去樓下要了一杯水,再折回臥室。
「姨母,您慢點兒說,先喝口水。」
桑媽媽感激地點了點頭,接過水杯淺淺地抿了一小口。她發現林若琪端來的是一杯溫水,不太燙也不太冷,溫度正好合適,對林若琪的喜歡就更甚之前了。
覺得喉嚨舒服了些,桑媽媽這才接著繼續說道,「小辰十五歲的時候就去了國外,他還那麼小,人生地不熟,那個時候他的外語也很一般,可想而知那段日子,他過得有多辛苦……二十二歲時,他終于回來了。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他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冷漠了。我不知道他在國外的那七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總之,再也沒見到他在自己父母墳前哭泣過,再也沒見過他開懷的笑過,活得簡直不像個人……這樣的他,讓我這個做姨母的看了直揪心啊……這幾年,他越來越成熟了,雖然個性比以前要溫和了些,但骨子里的那股冷漠卻是沒辦法消掉了……」
林若琪想起初見姬烈辰時的那種感覺,她當時想到的一個詞就是「冷艷」,現在想來,如果拋卻他的外貌,大概剩下的就是桑媽媽口中的「冷漠」了。
對了,還有他嗜血判官的稱號,在訓練營里,她也曾見識過他冷漠的一面。
仔細想一想,那冷漠的背後,隱藏著的又是怎樣的一種心態?
孤獨,悲痛,仇恨,絕望……亦或,兼有?
桑媽媽的眼眶越說越紅了,林若琪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巾,遞給她擦拭。
她嘆息一聲,邊擦邊說,「等到我身體好一些時,想要去關心他,他卻離我越來越遠。如果我刻意想要關心他一下,他又會覺得我拿他當小孩子看待。唉,小辰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不想看到我擔心他,所以每次在我面前都表現出自己過得很好的樣子,其實我知道,這孩子一直很孤獨。若琪啊,我把他就交給你了,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我知道小辰是真心喜歡你的。所以,我十足地信任你,希望你以後替我好好照顧小辰。」
林若琪的眼里閃過瞬間的慌亂,繼而那慌亂漸漸被堅定覆蓋,「姨母,我會好好照顧他!一定!你放心吧!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彌補他所缺少的愛!」
明知道這「一輩子的時間」是個未知數,可在老人家面前,絕不能有半點兒的閃爍其詞。
林若琪知道,這種時候就算是善良的謊言,只要能給老人家片刻的安心,也是必要的。盡管,她自己也是個缺少愛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去彌補他……
桑媽媽寬慰地看著她,半晌,笑了,笑得很舒心,很安詳。
「我老了,最近身體越來越差了,見你們一次就少一次,有時間就和小辰過來吃個飯吧,別老是借口忙,不來我家玩。」
林若琪低了頭,「是,姨母,我記住了。以後我會經常和他一起來看你的。」
桑媽媽便笑了,「我知道你們听話,只不過人老了就格外嘮叨嗦,就連我那個倔脾氣的女兒桑雪芙,也是一樣的嫌我煩。唉,小辰的事總算是敲定了,這接下來,就該忙活她的了。唉,人老了啊,到底歲月不饒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去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到她嫁人的時候。」
林若琪想起姬烈辰曾經說過,桑雪芙發誓一輩子玩轉單身生活,絕不踏入婚姻半步的事情。立刻就知道桑媽媽的擔心,緣由在哪里了。
連忙道,「姨母,我們哪會嫌您煩?再說,您又不老,還要活得長命百歲呢。」
桑媽媽笑呵呵地道,「你這孩子,說話真甜。」
兩個人在臥室里談了半把個鐘頭,老人家終究體質弱身子虛,漸漸感到疲乏了,林若琪服侍著桑媽媽睡下,這才從臥室里出來。
把門輕輕掩上,剛走過轉角,就見到地上一條欣長的黑影。
她霍然抬首,目光所見,是姬烈辰斜倚牆壁而立,挺拔高挑的身子。似白熾探照的眸光般將她鎖定,唇角正微勾出她熟悉的弧度。
她想,大概之前和姨母說的話,他都听見了……
「誰允許你偷听的?」她嗔怪他。
「不是故意的,就是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姨母人那麼好,她又不會為難我。」她邊說邊從包包里拿出首飾盒,呈給他,「剛才姨母把這個給我了,可我覺得還是交換給你比較好。」
他雙臂抱懷,笑著搖頭道,「這東西不應該屬于我,既然姨母送給了你,就是你的了。」
「可……可這是你母親的遺物,我怎麼能……」
他笑容微斂,「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現在立刻馬上就把它戴上,二是帶回盧登堡替我好好保管。你打算選哪一個?」
她啞口無言。這叫什麼選擇題?
喃喃地反問,「那……我能不能有第三個選擇?」
「沒有第三個選擇!」磁性的嗓音微微滲出點兒寒意,透露出這個男人正在生氣。
林若琪黑線滿額地看他。眸中冷星淡寒,隔陌如疏,不過眨眼功夫,臉色就變冷漠了。還真是不可理喻啊……
好吧,留著就留著吧,反正她也不是不喜歡,只是因為擔心太貴重,自己又很馬大哈,她怕自己會把它弄丟而已……
見她乖乖把首飾盒收起來,姬烈辰這才心情好轉,牽起她的手一同出了桑家農莊,準備開車,打道回府。
回程途中,林若琪心里還有些沉重,大概是受桑媽媽那一席話的影響,滿腦子都在想要怎麼樣才能彌補姬烈辰缺少的愛……
那瞬間,她腦海中飛快地掠過一些什麼,隱隱覺得自己漏掉了某些重要的信息,想了想,決定問出口,「辰……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父母是怎麼去世的?」
是了,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姬烈辰的父母是怎麼去世的……這就像是一個撲朔迷離的謎,大家一直回避著不說,讓她更猜不透。
姬烈辰手中開車的動作,微微一頓。
眼內極快飛起一絲復雜情緒,在眨眼之後消失不見。心里突然有一種莫名復雜的感覺,既開心又黯然,開心的是她輕柔的一聲「辰」,簡直暖到了他的心窩里;黯然的,是父母的死因,一直是他隱藏在心里多年的痛……
側了側首,他忽然說,「若琪,你想知道?」
見她呆呆地點了點頭,他莞爾一笑。其實,他也想要毫無保留地告訴她一切,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覺得對得起她的信任,對得起自己的這份感情。
或許,今晚是時候了,所有的一切都該告訴她了……
思及此,他突然話鋒一轉,「若琪,我們去海邊看日出吧。」
說得很輕松,可只有老才天知道,他是有多害怕讓她知道真相。
因為,這根本就是在賭,賭林若琪對他的感情,能否深到知曉真相後,依舊會原諒他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