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冷地轉回頭去,伸手溫柔地拉緊小個子女生身上的披風,讓其裹得更嚴實一點,低頭親了親對方的小臉頰,緩聲道︰「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是我親愛的老婆,和他們不同,再說你感冒了,坐頭等艙會舒服一些。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被裹得露不出嘴巴的小個子女生聲音模糊︰「不……我不是擔心你搞不定,我是擔心無辜的其他人……」
這廝外號可是叫嗜血判官呢,要是惹毛了他發起飆來,保不定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
男人回過頭來,將幾張全印尼最為豪華的SPA會所消費票據以及浪漫豪華晚餐的清單傲慢地扔在人家工作人員面前!
工作人員莫名其妙地撿起來一看……不禁愣住!
這些,這些居然是全印尼最豪華會所SPA的消費清單!
而且,天啊,他們每晚都會去消費!這個SPA可是相當于一張頭等艙的票價了!最夸張的是,他們居然連續一周,每晚都去做SPA?!
這,這,這也太浪費了吧……
工作人員幾乎要暈倒了……
男人的口氣十分平淡,卻充滿了威嚴和傲慢感︰「你覺得……能在這家會所連續消費了七天SPA的客人,有可能乘坐經濟艙旅行嗎?」
工作人員有點冒汗︰「這個……難,難道是航空公司出票的時候搞錯了?您原本訂的是頭等艙嗎,客人?」
男人不爽地冷哼︰「你說呢?」
工作人員已經汗津津︰「非……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估計是總部的訂票系統出了誤差,之前也有過累類似的情況……這這,我們一定會盡快修正的。非常對不起,我們的失誤給您添麻煩了……這個,呃……作為補償,我們會給兩位免費升級到頭等艙,並附贈一次豪華套餐,如果還有什麼要求請盡情提出……真是非常對不起,對不起……」
男人已經不再听了,轉身一邊調整著裹著小個子的披風,一邊扔出一句漫不經心的話︰「行了,你可以退下了。」
用的,是標準的英文和貴族的口吻!
工作人員有點兒汗顏……
長吁了一口氣,一邊在心中暗罵著昏頭腦漲的訂票系統,一邊得意著自己果然手腕靈活,應變能力超強!二十年「貴賓室矛盾協調王」寶刀不老金槍不倒!圍觀的新人以後都學著點啊學著點……
另一邊,連指責都沒力氣了的林若琪,小聲的對姬烈辰說︰「你太壞了!居然面不改色地扯這種沒譜的謊……」
而且,居然成功了!
某位少爺一臉淡然︰「我怎麼會做那種事?我上面的哪一句話說謊了?」
林若琪回憶了一下……忽然滿腦袋黑線!
狡猾,是狡猾者的通行證!
無恥,是無恥者的墓志銘!
雖然姬烈辰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可林若琪卻是有點兒黑線了。
撇了撇嘴,看了看候機廳里的時鐘,還有幾分鐘就要登機了,想著一會兒在飛機上不方便去洗手間,她懶洋洋地起身準備去洗手間。
沒想到上個洗手間這麼短短的幾分鐘,倒霉的事也能在她身上發生。
當時,她在洗手間里磨蹭了很久,因為一直被姬烈辰裹粽子般裹了一層披風,她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困難了,本來想要把披風解開,姬烈辰又不讓。于是,她只得躲到洗手間里,把披風解開了大口大口地透氣。
從小格子間里出來時,林若琪擰開水龍頭,呼了一口濁氣,用雙手捧著水刷刷地洗了個涼水臉,覺得人舒服些了,這才抬起頭來。
水珠還掛在臉上沒被擦干,林若琪的雙眼半睜著,恍惚間從鏡子里看到自己身後正站著一個女人的身影,仿佛正伸手探向她的後頸……
條件反射性地就想要尖叫,可惜一個字都沒來得及出口,就被那只手死死地捂住!
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鼻而來,林若琪根本沒來得及看清身後的那個女人是誰,就被放倒了……
林若琪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晚上了。
第一個反應是︰糟糕,錯過頭等艙飛機了!(妞,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先擔心一下自己的安全問題啊?)
然後,才是注意到自己是被仿真情侶手銬給銬著的。
頓時有些黑線了,這個劫持者還真是想得出來,去哪里找的情侶手銬……
于是,林若琪懷著僥幸心理使勁掙扎了一下,期望這情侶手銬夠劣質,好讓她不那麼費勁就可以掙月兌。
可惜,未果……
劫持者顯然是沒注意到她落了一件披風,或許壓根兒就是覺得那披風礙手礙腳,所以林若琪現在的衣服穿的是有些單薄的,再加上昏睡過去那麼久了,感冒的癥狀更加劇了。
吸了吸鼻涕,林若琪這才想起要打量一下劫持者。
首先看到的是大得詭異的月亮,然後,是一張熟悉的漂亮臉龐。
準確地說,這張臉孔是最近才熟悉起來的。白得仿佛陶瓷的臉龐在烏黑的頭發映襯下,陰冷森森,配上小巧的涂上了嫣紅色的唇彩,薄唇更顯冷艷,在巴厘島的月夜里仿佛沒有生命的精致女圭女圭一般,既詭異又駭人!
巴厘島?巴厘島!
林若琪似乎驟然意識到自己正身處的環境,往四周張望了一下,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這里,是海邊!
她愕然地抬頭看了看天空,怔住。
巴厘島的月亮看著跟其他地方不同,大概是處在赤道附近又空氣靜好的緣故,空靈的月夜里月亮總是大得離譜……這麼說,她人還在巴厘島?
怎麼辦?姬烈辰呢?他一定是早就發現她的
「醒過來了?」對方挑眉,神情帶著一絲冷漠。
林若琪微怔,足足頓了五秒之久才喃喃地低問︰「是你?文霜!」
雖然早就直覺文霜身上有一股致命的危險氣息,可實在沒想到她會綁了自己……
林若琪錯愕地打量著文霜身上的那套清潔工制服,想必她一定是打扮成清潔工的模樣混進了機場,再將她偷偷迷暈之後,帶出了機場……
文霜看她林若琪正在打量著自己,微微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依舊淡漠。
似乎看出了林若琪的迷惑,她面容平靜地反問︰「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要這麼做?」
林若琪郁悶地小聲喃喃,答非所問道︰「為什麼我總是這麼倒霉……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綁架?下一次能不能換點兒別的花樣?連女人也要綁我,我有那麼值錢嗎?」(妞,沒辦法,誰叫你現在是個俏貨呢?你不倒霉,大家都不習慣唄。)
站在旁邊的文霜見她嘴里小聲嘟囔著,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頓時就氣結了。
一邊從腰際抽出一樣東西,一邊輕哼︰「別臭美了,我之所以冒這麼大的風險挾持了你,並不是看在你林若琪有多值錢,而是因為你對于某個人來說很重要。有你在,我可以和他交換條件。」
林若琪看見文霜正擺弄手里的東西,仔細一看,仿佛是槍!
轉念又不以為意,文霜看起來那麼嬌弱,再說她手里那把「槍」那麼小,說不定是把玩具槍用來嚇唬嚇唬她而已。
誰知,下一秒,文霜的舉動就讓她立即打消了這樣的猜測……
只見文霜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那只手,握著那把看似玩具槍的家伙指向林若琪左手側某個未知的區域,輕輕的一聲「砰」響過後,遠遠的黑暗中隱約有一顆小樹枝應聲從樹上掉落……
林若琪這下算是明白了,原來那玩具槍根本就是真的,而且還被裝上了消音裝置!對方完全有能力隨時隨地不知不覺地殺了她!
老天,她到底是想要干什麼?
後知後覺的林若琪終于警覺起來,這才發現事態的嚴重性……
「救我姐姐,才是我的目的。讓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嘗到失去心愛的女人之痛,才是我要的!」文霜的眼神陰冷,嘴角的笑容殘忍。她現在這副樣子,實在跟之前撒嬌乖巧的那個漂亮女孩兒聯系不起來。
雖然剛認識她那會兒,林若琪也隱約覺得她身上有股子特別的味道,但從沒有把她往壞處想。可眼下,文霜挾持她的事確實讓她難以置信了。
「干嗎一臉驚訝地看我?」文霜瞥了一眼林若琪,「你以為我真的只是個愚蠢的伴,只會供冷如風玩弄嗎?哼,是我曾經的確很愛他,也甘心被他玩弄,甘心只做他的伴……可是,自從姐姐被他送給了魏浪後,我就再也不會那麼傻了……」
這下,林若琪倒是真的懵了。
伴……
這個詞她听得懂。顧名思義,不是夫妻,只是作為床上的伴侶,換言之就是性伴侶……
原來,文霜不只是冷如風的義妹,還是他的伴啊……
只是,她不懂的是︰她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
林若琪搖了搖頭,不喜歡文霜這樣妄自菲薄的言語。
雙手環臂,文霜捋了捋被海風吹亂的長發,垂下眼簾輕聲道︰「本來我們倆一直過著很優越的生活,我和我姐的感情從小就很好,大學最後那一年因為我爸迷上了賭博,把家底都輸了個精光,我和我姐整天就被那些要債的人追著打……他們威脅我們倆,要拉我們倆去抵我爸的賭債,後來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在酒吧里遇到了冷如風,就決定一起跟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海風吹得太大,文霜說到這里不由自主地抱著雙臂,將自己圈得緊緊的,「我知道這是**,可是沒辦法……我們倆就是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最初,我們倆只做他的貼身女佣,後來之所以做了他的伴是因為我們倆心甘情願……我知道這很傻,可成為他的女人那一刻,我是真心覺得幸福滿足,我想我姐也是這麼想……」
林若琪蹙了蹙眉間,听著這樣晦澀的故事,心里也不自覺地沉悶起來。
「我們心知肚明,他不會愛上我們,更不會娶我們,所以我們一直都很听他的話,乖乖做自己該做的事,扮演自己該扮演的角色就好……只要他對我們好,有沒有名分也無所謂,再說,與其和別的女人共有一個男人,那倒不如這個女人就是自己的姐妹……所以,我們一直都相安無事處。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有一天我姐犯了個天大的錯誤……」
林若琪抬頭,疑惑地問︰「你姐?她……犯了什麼錯?」
文霜扯了扯挽至臂彎處的衣袖,細白的手指捏得緊緊的,大概是因為想到了傷心處,她緊咬住自己的嘴唇,好半晌才幽幽道出︰「我姐她……懷孕了。」
「……」林若琪心里一涼,大概猜到些什麼。
她想了想,試探性地小聲道︰「所以,他……怎麼說?」
沒想到她這麼試探性的一問,引來文霜的憤怒,捏緊的拳頭關節更加泛白,牙齒幾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隱隱可以看到有一絲血沁出嘴皮。
文霜仿佛一點痛感都沒有一般,平靜地舌忝去,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道︰「也不知道我姐跟他怎麼說的,冷如風竟然把她送給了魏浪!那個魏浪,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畜生!跟了他,還不如直接殺了她,更何況她還懷有身孕,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麼狠心把姐送給了魏浪!再怎麼說,我姐也是因為太愛他了啊,他怎麼能這麼無情無義呢!」
話說到此,文霜失控地狠狠跺了跺腳!突然回頭,緊抓住林若琪的雙手,激動地有些顫抖︰「你知道嗎?我姐昨天給我電話,她說她小產了,以後都懷不上孩子了!她才二十一歲耶,以後的人生她要怎麼過?!」
她咬牙切齒地說著,嘴里滿是控訴,「他冷如風為什麼要這麼做?憑什麼?憑什麼要把一個真心愛他的女人送給了別的男人?!我那麼求他,求他讓姐姐回來,哪怕不做他的女人,只做他的家僕也好,可是他說不能!他說不能!他憑什麼?」
憑什麼?
林若琪默然。
的確,自己的人生憑什麼要別人來主宰?
她真是沒想到,原來冷如風是這樣的一個男人……
雖然,她從來就沒看好過冷如風,可也沒有覺得他有多麼得壞,至少,到被文霜挾持之前……
可眼下,連她也覺得冷如風真是冷情得可怕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對雙胞胎姐妹其實挺悲哀。
可她不敢說出來,只是靜靜地听文霜發泄,她想這個女孩子大概也是悶在心里太久了,或許好好發泄一番心里會舒服一點的……
也許是得不到聆听者的回應,也許是發泄累了,文霜在海風中站了一會兒,索性緩緩坐在石岩上,裹緊風衣,抱著膝蓋,扭頭默默地看著天邊無垠的夜色……
良久,輕飄飄的聲音,從那一側傳來,「我小的時候,曾經夢想成為一名音樂老師,而我姐的夢想則是成為一名空姐。希望各自有著自己的事業,有著自己的愛情,然後順順利利地結婚生子,有著各自幸福的小家庭……」
林若琪轉頭定定地看向文霜。
其實,文霜並沒有她表現的那麼壞,有這樣夢想的她,心底里一定有著柔軟的一面,只是這柔軟的一面不知不覺中被畸形的愛戀給生生消磨掉了……
林若琪突然開口道︰「其實,你這些夢想還是可以實現的,只要你鼓起勇氣離開冷如風,假以時日一定能實現。」
「離開他?」聞言,文霜突然一怔。
停頓了一下,她緩緩轉過頭來,眼神嘲諷,「你以為是我離不開他嗎?呵……說的也是,憑我現在生活的狀態,確實沒有辦法理直氣壯地說自己能離得開他……」
林若琪被對方的眼神刺得臉紅了一下,重新低頭……她說錯話了嗎?哦對了,大概是因為她還放心不下自己的姐姐吧。再說,真要是愛著一個男人,能說離開就離開嗎?換成是她自己的話,能辦到嗎?
林若琪在心里幻想了一下這場景,要是自己能狠得下心不理姬烈辰的話,怕是早就離開了盧登堡了吧……
是啊,愛情總是盲目的,執迷不悟的……
獵獵夜風,寒瑟吹過……
兩人陷入沉默,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驀地,文霜突然冷哼一聲︰「你是在同情我嗎?」
林若琪看看她,想了想,老實回答︰「我也不知道。」
對方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略有些憤怒地回視她︰「這算是什麼答案!」
林若琪撇撇嘴,說道︰「沒辦法,我沒經歷過你和你姐經歷的事,畢竟體諒不了你的憤怒和絕望。可是冷少還有那個魏浪對你們姐妹倆做的事的確很過分,我可以理解你報復的行為。但若說是同情……說實在的,從個人立場上來說,我看不起你,但同情不起來。」
文霜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憤憤地道︰「看不起我?」
下一秒,她突然哈哈笑起來︰「林若琪,你說話還真是老實,從來沒人說過看不起我……會老實說看不起我的,你是第一個。更何況是在這種對你絕對不利的情況下。」
林若琪立刻覺得冷汗直流……
也對,按照一般故事情節發展,她現在應該露出悲天憫人的表情,充分展露一下自己的同情心才對,至少應該安慰安慰文霜,這樣文霜說不定被瞬間治愈,搞不好會懷著感恩的心放她一馬之類的……神啊!我的嘴怎麼這麼矬?!
竟然還直言說看不起人家……
林若琪正後悔自己的嘴矬,那邊文霜繼續道︰「說起來,我對你也沒什麼好感!」
花落,她瞥了一眼林若琪,「因為我知道冷如風想要的人是你。一開始都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姐妹倆會成為冷如風的固定伴,自從見到你我就很容易明白了。外形上看,我們很像……」
說著,文霜緩緩走回來,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林若琪的身形,仿佛她沒有穿衣服似地,用犀利的眼神審視她︰「長長的黑發,大大的黑眼楮,嬌小的仿佛為發育完全的幼(和諧)齒型少女體形,力量單薄,身子嬌小,聲音稚女敕,會用怯懦的眼神看人……唯獨這一點我和你不太像。」
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自我剖析,林若琪只覺得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文霜的話還沒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林若琪一眼,「……在床上的時候表現得更直白,他有時候會叫錯名字,而且有時候做夢也會叫你的名字。每次叫你的名字時,感覺更激烈,更瘋狂……他會下意識這麼做,大概是因為想對某個跟我們很相似的人做同樣的事想得快瘋了吧?或者應該說,是我們跟某個人很相似?」
文霜伸出一只手,輕輕捏住林若琪的下頜,左右看了看……
林若琪渾身僵硬……
「冷如風很直白,他從來沒有否認過只把我們倆當作替代品。沒有人喜歡當別人的替代品,我會討厭你很正常。」不屑地瞥了一眼林若琪,文霜的臉看起來比之前更冰冷,「反正對我來說無所謂了,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救我姐文雪,既然他不答應把文雪從魏浪那里要回來,那我只好用這一招了。」
說著,文霜吹了吹槍口,仿佛那上面真的沾上了灰層一般。
「你是備用的棋子。」
文霜站起來,俯視著林若琪。也許是長發被她扎起來的關系,也許是眼神的關系,此時的她看起來更像是個帶點殺氣的女殺手……
「冷如風很想要你,姬烈辰似乎也挺寵著你,所以你有價值。如果不成功,你就是交換的籌碼。如果成功,那麼直接把你給了冷如風,我就和我姐一起離開他,這樣一來,姬烈辰即使要追究也只會找到冷如風而不是我。」蹲下來拍拍林若琪的臉,文霜略帶威脅地輕聲道,「你乖一點,交易之前我不會動你一根汗毛。」
那真是……貼心啊。
林若琪苦笑。
驀地,她想起了什麼,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這麼做,一會兒姬烈辰就要來了,如果他比冷如風先趕到這里,你的行徑就全敗露了,我老公他一定會找你算賬的。」
「不可能!」文霜呵斥道,「帶你出來的時候我做了完全的準備,他是不會找到你的。」
林若琪撇了撇嘴,嘟嘟囔囔地道︰「因為他在我身上裝了追蹤器的。」
「什麼?!追蹤器?!」文霜驚詫地追問。
林若琪輕聲笑了笑,歪著腦袋裝出一副輕輕松松的狀態︰「對,有追蹤器。這下你該明白了吧?不管你這個地方有多難找,我老公也會找到我的。」
文霜有些慌神了。
但她只是片刻的驚恐之後,又迅速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將槍收起來,從腳上穿著的靴子內里掏出一把小刀,冷著臉向林若琪走近。
看見她一步一步逼近自己,林若琪全身忍不住顫栗起來!
「你,你要干什麼?」
已經警告過她了,難道她還要孤注一擲嗎?
前一番話當然是處于一種計策,那麼說無非是想要讓文霜知難而退,而且她只說了有追蹤器,並沒有說清楚追蹤器是瓖嵌在皮膚里的……
可林若琪萬萬沒有想到這樣會激起了文霜的怒氣。只見對方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向自己節節逼近,林若琪怔住了,一剎那間想不出丁點兒的對策!
看得林若琪汗毛直豎!
她本不該把這件事告訴給文霜的,頓時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貿貿然把追蹤器的事說出去,就算對方是個女人也不應該掉以輕心……
文霜的表情冷得駭人,那樣子哪里像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年輕女子該有的表情,沒兩步就沖了上來,開始抓扯林若琪的衣服。
「在哪里?不是說有追蹤器嗎?在哪里……」文霜一邊拉扯著林若琪的衣裳,一邊嘶吼著。
驀地,撲哧一聲響……
文霜扯掉了林若琪身上的一塊襯衣布料,露出林若琪的肩膀,那一抹嫣紅的烈焰印記鮮明地映入眼簾。
那抹嫣紅,在黑漆漆的夜色中泛出詭異的紅光……
此時此刻的林若琪絲毫沒想到文霜會做出極端的又殘忍的事情。文霜的那副表情,還有手里的那把冰刃,仿佛想要從林若琪身上剜下一塊肉似地,狠狠地瞪著她的肩頭。她的眼楮紅得仿佛能滴出血,寂色瞳眸閃著狡黠的光芒,指甲殼深深地陷入了林若琪柔女敕的肌膚內,痛的林若琪幾乎暈厥過去……
拉扯布料的動作頓住,唇邊一抹冷笑稍縱即逝。
文霜的眼里升起一股騰騰殺氣,冷冷地說道︰「林小姐,恐怕得讓你忍著點兒痛了!」
林若琪身子一僵。她竟然看出追蹤器在她肩頭的烈焰印記里?(妞兒,也就你比較笨,人家可比你聰明著呢)
顫巍巍地轉過頭去,驚駭地問︰「你……想要干什麼?!」
對方的臉看起來依然美麗絕倫,可那眼里的殺氣卻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文霜微彎唇角︰「雖然剜去這麼一塊高科技設備挺可惜的,可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聞言,林若琪心里猛地一抖。
文霜這是……要在她林若琪身上剜上一刀,把那「烈焰」印記剜去嗎?!
老天,她瘋了嗎?!
林若琪大駭︰「你住手!文霜,你不能這麼做!你這樣做,我老公更不會放過你的!」
「哼,等到他找到你再說吧。」再次冷笑出聲,森冷的話從粉女敕的櫻唇里吐出,「橫豎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決不允許任何人打亂我的計劃!」
話音未落,文霜拿著刀刃的那一只手變驟然舉起,鋒利的刀尖眼看著就要落下去!
林若琪驚恐萬分,本能地閉緊自己的雙眼……
「啪——」
「啊——」
一聲突兀的槍響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過後,林若琪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並沒有任何痛感,抬起頭來一看,是文霜正抬起手臂準備刺向她的那只手腕中了槍!
鮮血,從女人本就縴細的手腕一滴一滴流出,文霜痛苦地扭曲著,歪坐在石岩上,額頭、臉頰、鼻梁都是汗,手腕劇烈地顫抖著……
林若琪惶恐地回頭,原處一個高大的男人舉著槍緩緩走進。
竟然是……冷如風!
「文霜,你不想活也就算了,連你姐的命也不想救了嗎?!」
熟悉的聲音涼薄而出,文霜轉頭,整個人如雷轟頂一般怔住。
冷如風的聲音,對于文霜來說就像是刻在生命里的一場冰雨,听得多了,從來沒有暖的時候,但是卻也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冷颼颼的,穿腸而過,幾乎要將她立地凌遲。
「風……」
旁邊的林若琪不自覺地將目光轉向文霜身上,發現對方的臉色早已如同一張白紙,不知道是因為手腕上正大量失血導致,還是因為心中恐懼使然……
「文霜,你都跟她說了些什麼?」
這聲音,這面龐,這語氣,令人听了如墜冰窟。
「你應該知道那把槍,我從來都是隨手攜帶!從你偷偷拿走它離開酒店,就應該知道我會很快找到你!既然有膽量這麼做,就應該會考慮到有什麼樣的後果。在我還沒有做最壞的打算之前,立刻給我趕快收手!不要逼我像處罰你姐那樣處罰你!」
不容忤逆的冷然,不容違抗的霸道!
冷如風那張俊臉,冷冰冰的,而他的語氣仿佛在裁決著文霜的錯誤一般,說話時狠絕的態度仿佛要置文霜于死地的樣子。
文霜的心一下子就崩塌了,所有做好的心理建設,在此刻潰不成軍……
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哭過,她也有她的驕傲,她也有她的矜持,縱使她只是伴,但她還有自己的尊嚴。
然,在此時此刻,她卻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用了……
「你別過來!」文霜大喝一聲,刀子瞬間架在了林若琪的頸脖處!
遠處的冷如風果然足下一頓,沒有移動步伐,凌厲的鷹眼死死地盯住文霜手里的那把刀,生怕自己稍稍挪動一步,那刀子就會劃開林若琪嬌女敕的脖子……
林若琪大氣也不敢出,一抹口水卡在喉嚨里卻不敢往下咽!
「冷如風,事已到此,我根本就不在乎你要如何處置我了……呵呵,我在乎的只有我姐!當初我那麼求你,你都不救她,現在我綁了你心愛的女人你就急了?既然你這麼緊張她,我又怎麼可能傻到放了她?她現在是我手里的底牌,沒有了這張底牌,我知道我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顫抖著,疼痛著,文霜的眼楮里滿滿全是無法抑制的淚水。
鋒利的刀子抵住林若琪的脖子,因為憤怒,也因為恐懼,微微發抖……
是的,她知道走到這一步,自己的下場一定會很慘,但她不怕,只要能救出姐姐,自己怎樣都無所謂!
「既然知道會很慘,那你還要這麼做?文霜,你怎麼就這麼傻?你傻得也真是太極品了!」
咆哮出聲的,竟然是林若琪。
這下,文霜反而懵了,被林若琪莫名其妙的怒罵聲給震得目瞪口呆。
其實,林若琪還沒說完,下一秒,就听見她旁若無人般繼續破開大罵。
「為了同一個男人,你和你姐還愛得死去活來的,根本就是自作自受!你是,你姐也是,冷如風說要把她送給那個什麼浪,她就真的去伺候那個畜生了?她腦子里是缺了根筋嗎?哦對了,你剛才有問過我,是不是在同情你對吧?」
微頓,她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好,我告訴你,我根本就不同情你,也根本不可憐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有句老話叫做‘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在我看來,你和你姐都是可憐可悲又可恨的人!自己的人生憑什麼要男人來主宰?就不能骨氣一點兒嗎?還為了同一個男人搞得人生一團亂,根本就是你們自己活該……」
仿佛罵累了,林若琪喘了口氣,又繼續罵︰「如果我是你,我才不會鳥這麼一個男人!沒有他,我會活得好好的,活得有聲有色的,活得更精彩!」
啪——
響亮的一巴掌瞬間扇光了林若琪的激昂斗志!
她被這一巴掌打蒙了,半晌,緩緩轉過頭來,看見淚眼婆娑的文霜死死盯著自己。
「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你以為我不想這樣嗎?你以為我姐不想這樣嗎?可是,我們試過了,做不到!我離不開他,我姐也離不開他!沒有他的世界,我寧可不要,有他的世界,即使再灰暗,我也願意留下!」
「……」林若琪張圓了嘴,臉上火辣辣的疼,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沒有他的世界寧可不要,有他的世界即使再灰暗,也願意留下……
這,是一種何其痛苦的愛戀……
為了愛,願意妥協,願意犧牲,願意放棄……
那麼,她選擇這麼做,就說明她終于死心了。既然心已死,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林若琪忽然有些理解文霜的想法了,又仿佛無法全部理解。
總之,心情糟糕透了……
恰在此時,不遠處漸漸伺機靠近的冷如風一個凌厲的掌風劈下來,不偏不倚正中文霜執刀的手, 當一聲響,刀子落在了石岩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啊——」
兩只手都受了傷,文霜痛得滾落到冰冷的石岩邊,她蹣跚地爬起來,孤寂嬌弱的身影在海風中仿佛隨時會被吹倒一般……
看得林若琪心里也忍不住的抽痛!
「文霜,你小心點兒!那邊是懸崖……」
她大喝,想要提醒文霜。
這時候,冷如風已經跟上前來解開了林若琪手上的手銬。林若琪遠遠地看見文霜顫巍巍地站在懸崖邊,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跟著文霜搖搖欲墜的身子,懸到了懸崖邊……
冷如風並沒有注意到文霜的不對勁,眼里心里全身林若琪。
「若琪,你有沒有怎樣?」
他邊問邊月兌上的夾克,想要給林若琪披上。林若琪拂開冷如風的手,不想讓他靠近自己。冷如風皺著濃眉看看她,沒說話,徑自幫她把襯衣扣好。
如此細心的神態,如此小心的呵護,看在文霜眼里,痛在她的心上……
這一刻她信了。
真的相信了。
原來,冷如風不是無情無義,只是他的情全都給了林若琪!
她信了,徹底信了……
信得五體投地,信得心服口服,卻也信得撕心裂肺!
「呵呵呵呵——」文霜仰頭淒楚的大笑,很少掉眼淚的她,卻忍不住的淚水迷蒙。抽噎好幾聲,抹去淚水,目不轉楮地看著冷如風。
鮮明的輪廓,硬朗的眉宇。冷如風的帥,不僅僅呈現在他那張冷酷凌冽的俊臉上,更多的是歲月積澱下來的睿智和犀利,一種內外兼修的霸氣凌然。
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格外的養眼。他不經意間露出的笑容,能讓她痴迷好半天。她想,大概姐姐也是這麼想的吧。
只可惜,他很少笑,在她面前他幾乎沒有笑過……
她愛慘了這個男人,可她的愛沒能得到一丁點兒回報,哪怕是一絲絲溫存都沒有!
還有姐姐,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不曾施舍過半分半毫的溫暖,這樣的男人,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冷如風,你就這麼愛她嗎?愛到別人對你的愛,你絲毫看不見?」文霜質問道。
復又笑了,含著眼淚,笑得淒美。
她知道冷如風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所以她從來就沒有哭過,尤其是在他面前。可這一回,卻不管不顧那肆意橫流的淚水,滂沱在她美艷的臉上……
這話是說給冷如風听的,可她的眼楮卻是定定地看著林若琪,眼底盡是絕望,盡是期哀……
是的,沒有退路了,冷如風定是不會輕饒她的,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姐姐文雪……
再次凝眸看向眼前這個男人,咬了咬牙,淡定地說道︰「風,事到如今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但我只有一個心願……你要是不答應,就算是死,我也會盯著她!」
「你敢!」冷如風咬牙切齒地從齒間溢出兩個生硬的字。
復又覺得不妥,他微頓,稍稍放柔和了語氣道,「文霜!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文霜心里很涼,「回去?冷如風,你是打算把我弄回去好好算一算賬的嗎?」
冷如風微頓,蹙眉承諾︰「只要你不再胡來,我就既往不咎,你姐那里我也會好好安排的。」
聞言,文霜反而冷嗤一聲,譏誚道︰「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
「信與不信隨你,」話到一半兒,冷如風微勾薄唇,「你覺得現在處于劣勢的,是你還是我?」
「……」文霜語遏。
他說的沒錯,此刻處于劣勢的自然是她!
文霜張口結舌地看著眼前這個冷漠的男人,他那張從一開始她認識他起,就一直冷漠著的俊臉,即使再帥氣,此刻也都顯得刺眼極了!
她恨透了他的冷漠,恨透了他的涼薄!
文霜死死地盯著冷如風,臉上是寫不盡的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