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忌曉得碳頭的擔心,在進宿舍門口那會兒給了他一個「看我怎麼收拾你」的眼神,碳頭當下樂了,腆著臉喚了聲虎子哥,整得懷里的美人兒一愣,碳頭耳語道我們哥兩的默契你不懂,女孩對此嗤之以鼻。
黃躍和湯顯兩犢子見趙三忌遲遲不歸,心中嘀咕三郎可能放他兩鴿子,湯顯笑說要不咱爺倆整點面包,晚上就這麼糊弄過去得了。黃躍起初死活不肯,但眼見天色漸黑,也只有意興闌珊起身穿戴好衣服,嘴里自是沒少叫囂要給三郎好看。湯顯則是八卦道三忌該不會又去找唐大美女唐輔導員了吧,畢竟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突然被人橫插一腳,凡是總得講個先來後到,更何況三郎那神經質的犢子,雖然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但可不是大方的角色。黃躍難得厚道了一回,笑說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湯顯反駁道那丫不都跟你學的。兩頭牲口又開始掐架。
趙三忌率先推門而入,剛好見著黃躍這牲口掐著湯顯的脖子,一副有如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的不共戴天模樣嚎啕大叫,這讓站在寢室門口的碳頭兩人一陣錯愕,碳頭暗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虎子哥丫的寢室也太生龍活虎了些。
一瞅趙三忌進門,同黃躍掐架就沒佔過上風的湯顯馬上求援道「三郎,快過來幫爺一把,踹死這王八羔子。」黃躍聞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絲,在他看來欺負湯顯這犢子還不跟玩兒似的,騰出一點閑工夫,朝趙三忌罵道「你丫的終于曉得回來了,哥兩還以為你放我們鴿子呢,正準備出去買面包充饑,說吧,晚上咋整?香格里拉還是阿里山飯店,哥隨意,晚上你做東你是老大。」
日了,開口就是香格里拉和阿里山,黃躍也太他娘隨意了。
趙三忌不理會這兩活寶,招呼著碳頭兩人進門,這才記起忘了問這個準弟媳的名字,尷尬地捏了捏鼻子,碳頭對趙三忌的一些小動作知根知底,笑說「鐘婕敏,哥你就和我一樣喚她小敏就成。」女孩依在碳頭的懷里,朝趙三忌一笑後便徑自打量起他的寢室,感覺中要比碳頭他們的寢室要干淨簡單很多,至少沒有太多拌腳的箱箱櫃櫃,她雖然是個拜金女人,但同時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否則憑碳頭的智慧怎麼也看不上一頭求包養的金絲雀。
牆角,湯顯正沒有絲毫形象可言地被黃躍壓在身下狂毆,黃躍揮汗如雨的同時口中沒少念叨「叫你罵哥八卦,叫你罵哥八卦。」待听到碳頭的聲音還有鐘婕敏襲人的香水,才曉得寢室來了客人,一向以翩翩佳公子自居的黃躍立即回復了一身瀟灑模樣,他人本來長得就不差,加上有心故作瀟灑,還真有點人模狗樣的意思,湯顯從牆角艱難爬起,對黃躍自是沒少打擊,丫的叫你裝,等哪天和爺玩游戲了,非得整得你丫個求爺爺告女乃女乃。黃躍則很大方的不做計較。
黃躍好歹也是圈子里混大的,除了平日里燒錢的吃喝玩樂沒少精通,識人交友方面還是很有一手,說難听點就是直腸子,這在他和趙三忌還有湯顯相處上不難看出。趙三忌把碳頭和鐘婕敏介紹給湯顯兩人後就收拾桌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大都一些自己鬼畫符的字帖。鐘敏婕眼尖,一下子瞧出了趙三忌掛在脖子上的血琥珀不是尋常貨色,像她這般年紀便喜歡逛珠寶店的不多,尤其珠寶這類玩意兒,能玩精的人更是鳳毛麟角,又瞅了瞅地上一雙類似休閑風格的fendi皮鞋,讓她暗自咂舌,萬兒八千的東西她沒少見,但即使花錢如燒紙的主兒也不帶這樣就讓一雙好鞋上落滿煙灰,至于湯顯的書桌表現得更是可圈可點,就差沒整捆整捆地把rmb往桌上擺,筆筒里至少不下五根頂尖鋼筆,大都走奢侈路線,貴到沒邊兒,桌上那塊閃爍著耀眼光芒的rolex,更是囂張地彰顯了這大暴發戶的嘴臉,但鐘婕敏就不在乎,在這不笑娼笑貧的年代里頭,有錢吊就大。相比起湯顯這大暴發戶,黃躍表現還算中規中矩,一款casio運動表,衣服鞋子大都也是些時下小年青鐘情的耐克或阿迪,只是這騷包桌上ck、蘭蔻的男士香水倒是不少。鐘敏婕突然對碳頭口中的虎子哥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現在的二代還真他媽的二,沒事干嘛盡玩些扮豬吃虎的把戲,俗話說人以群分,不是一類人斷不會尿到一壺去,看兩人隱隱有對趙三忌惟命是從的苗頭,鐘婕敏暗嘆好險,幸好來之前碳頭一直囑咐小心行事。只是,她卻想岔了。
黃躍和碳頭是兩桿名副其實的大煙囪,兩人打一見面後談到抽煙的問題上,便心生相見恨晚的感覺,這讓一向以準煙民自居的湯顯在一旁蛋疼不已,暗下決心一定要惡補相關方面的知識,至少下次他們再談論起六十年代問世的cohiba古巴雪茄是多麼稀有珍貴時,自己也有插嘴的見地。黃躍見難得有在除了暴力方面打擊湯顯的機會,下嘴更是毫不留情,同碳頭感慨道當今世下偽煙民居多,以為自己煙齡大了多抽了幾口煙就自覺了不起,殊不知抽煙的真正境界如同品酒,還得靠味蕾品味個中真諦,而其中滋味斷不是那些吸煙都不懂得過肺的家伙可以理解的。碳頭新人,不曉得黃躍的指桑罵槐,深以為然點頭附和,湯顯為之氣結,想不到這一向一根筋兒的主兒居然還對自己開學那句「爺從小學那會兒就開始吸煙了」的話耿耿于懷,自己那時候不就是被發小慫恿抽了一口,至于這麼小心眼麼。當下暗道以後寧可得罪趙三忌這真小人,也不再惹黃躍這只偽君子。
趙三忌並不是個邋遢的人,雖然平日里也有不穿盡最後一套干淨衣服就絕不清洗的懶惰作風,但好歹在分類上還是很清楚,至少他沒有把干淨衣服和穿過的衣服混作一堆,等到最後卻反復換穿一堆髒衣服的習慣,所以收拾東西很快,也就四五分鐘左右的樣子。
學院距離x市區有點遠,舟車勞頓也要四十幾分鐘的路程,所以趙三忌很認真的勸了黃躍一把,借著天色已晚的由頭,晚飯就湊合在校門口的大排檔解決,至于香格里拉、阿里山之類的,等哪天三郎賺大錢了,到時候再補上。黃躍正和碳頭勾肩搭背大侃特侃香煙,听聞趙三忌竟把自己隨口胡謅的話當真了,哈哈笑道說「也不知道三郎真窮假窮,不過能請哥幾個上大排檔,我們就已經受寵若驚了。」
一行人風風火火殺將出了校門口,找了家海鮮大排檔坐下,而被碳頭一路冷落的鐘婕敏,卻沒有不滿的心思,反之有點雀躍,打眾人一坐下,便殷勤地給一干人等端茶遞水,像極了賢妻良母,碳頭看鐘婕敏的表現,感覺倍兒有面子,趙三忌卻是玩味一笑,打離開趙家堡個把月來,第一件學會的事便是察言觀色,畢竟他也不想哪天自己真不知好歹了,捅出個連趙子象也無法處理的大婁子。
海鮮大排檔老板是個有些年紀的憨態女人,人有些發福,臉蛋倒是白皙,卻沒有林青虎老娘的那股徐娘半老味兒,典型的一農村村婦。見著湯顯這一群老主顧大駕光臨,隨即眉開眼笑,端起笑臉把菜單遞上,笑道今個兒娃兒幾個吃些什麼,老娘今天高興,給你們個八八折優惠。
趙三忌聞言也跟著眉開眼笑,蚊子肉再小也是肉,能省多少是多少,但並不代表他在點菜方面就斤斤計較,請客圖的就是個開心,同時一定程度上也不能寒酸,何況還有碳頭的媳婦兒在,雖然對這女孩他沒什麼好感,卻也樂得給碳頭做個面子。
湯顯還算老實,點了道同安封肉後便不做聲,反而是黃躍這犢子,宰人的時候堪比在巴渝食府那會兒的小白,難得三郎這家伙請客,不讓他掉點血,還真對不起了自己的良心。碳頭曉得趙三忌一向節儉,笑著同黃躍勸到多了浪費,先這樣,等待會兒菜不夠吃了再叫不遲。
黃躍則笑道「怕啥,三郎節儉得很,吃不完的東西都會打包的,不算浪費。」
趙三忌還沒學會社會里頭的那套死要面子活受罪,聞言後很實誠道「兜里就七百塊,你看著辦。」
黃躍听了干脆放下手里頭的菜單,朝守在旁邊的老板道「那就整桌五百塊錢的套餐,菜做得細心點,還有先來兩箱啤酒」又朝碳頭問道「你媳婦能喝不?」鐘婕敏沒等碳頭發話,便說「能喝一點。」碳頭有些不悅。
當然,最後黃躍自是沒忘了「兩瓶倒」的趙三忌,末了還特意吩咐了句來瓶可樂幫這犢子殺殺-精,省得天天晚上待宿舍聊色-情電話。
對吃喝沒怎麼講究的趙三忌和湯顯對黃躍的反客為主早已習以為常,所以並不介意,可卻把一門心思都放在研究105寢室誰是帶頭大哥的鐘婕敏整得一陣糊涂,難道真正的款爺是這位貌似一臉人畜無害的黃帥鍋?
現實的女孩,現實的酒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