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趙子安是風光無兩的,只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即使他再怎麼盜亦有道,最終卻惹得某些人反感,因此險些遭了滅頂之災。若不是憑借其自身無人能出其左右的功力,估計那會兒早該橫尸街頭。
最後知曉了三舅並不是傳說中的執法者,趙三忌三分失落七分感慨。在車上又和屠晚清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些話題後,趙三忌便在車上眯了眼。一覺醒來,212已經上了高速,瞅了眼時間,臨近午飯。因為沒帶干糧,所以只能吩咐屠晚清在下一個供給站買點能果月復的東西,順便加了點汽油,總共被坑掉了近五百大洋。這讓趙三忌一路沒少嘀咕,看著手里頭的三明治,咬牙切齒。
車子開進廣州城的時候,已經一路霓虹。屠晚清說這地兒他熟,所以趙三忌也就把接下來要下榻的地方交給他打理,但本著勤儉節約的美德,趙三忌吩咐他只要了一間標房,這讓屠爺不禁莞爾,都是趙家的種,比起趙子安那個玩票的大爺,趙三忌一毛不拔的本事強悍得有些不像話。
酒店房間內,洗完澡出來的趙三忌給王繼打過去了一個電話,兩個各懷鬼胎的家伙先是互相打了機關,不外乎都是些探對方老底的醉翁之意。最後趙三忌說現在自己人在廣州。電話里的王繼顯然一怔,緩了半晌回過神,對于前陣子趙子安在廣州城惹出的那些風風雨雨,到他這種層次地位的人多少都能了解些,接著出聲道,廣州那邊最近戒嚴,唐家劉家以及那深不見底的黃家三伙聯手,把那地兒整得如鐵板一塊,他不認為趙三忌這會兒還能從中漁利,要說趁火打劫,顯然也不是時候。
趙三忌笑著道,富貴險中求,冒險就是最大的一筆投資,即使失敗,那也是筆可觀的財富。
王繼在電話里頭罵了一句,瘋子。接著重重嘆了口氣,問,你要怎麼做?
趙三忌回答言簡意賅,只說充分發揮王繼在廣州城的影響力,大至他手下的相士車馬炮,小到那些販夫走卒,暫時無條件的借自己用上那麼一段時間。
王繼是個商人,徹頭徹尾的商人,知道風險和利潤往往成正比,最後咬牙地問了趙三忌的地址,就先掛了電話。
一旁瞅著電視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屠晚清在趙三忌掛掉電話後,起身說下榻的這家酒店有免費的自助晚餐,如果餓的話,可以下樓去吃點。本來還在心里盤算著帶屠爺出去找家物美價廉的小餐館馬虎了事的趙三忌,當然求之不得,當下由屠晚清領路,自己東張西望的也跟著下了樓。
自助餐廳挺開敞,只是這會兒人並不多,可能和時間段有關。餐桌上擺放了不少一些時令的瓜果蔬菜,海鮮和肉類當然也沒少。只是讓屠晚清為之哭笑不得的是,趙三忌面對桌上的山珍海味,楞是一樣也沒動,淨挑他身前那摞差不多有一人高的雞蛋面下手,邊吃邊燙,一副樂在其中的憨厚樣。事後屠晚清看不過去,悄悄挪到趙三忌身邊,小聲說,吃點別的,這些東西不要錢,都算進住宿費里了。
趙三忌細嚼慢咽著碗里的面條,待嘴里的東西吞進肚子了,這才有功夫開口說,天生賤命,粗茶淡飯慣了,晚飯不吃些主食,容易鬧肚子。
屠晚清一愣,突然感慨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王繼吩咐前去和趙三忌接頭的人是個女人,還是個打著燈籠也不好找的美女。
女人敲開了趙三忌的房門後就熟絡地自報了家門,叫金芙蓉,是王繼在廣州這邊的負責人,專業點的叫法是ceo,按王繼的吩咐,今天過來就是想知道趙先生有什麼吩咐。
趙三忌仔細地打量了一身職業得無懈可擊的金芙蓉,除了一張露在外面的臉蛋,以及一雙勻稱的小腿外,再也沒能瞧出太多能讓自己 血的香艷,但秉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原則,趙三忌還是很委婉的贊揚了女人一把,說,「廬山東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九江秀色可攬結,吾將此地巢雲松。想必詩仙李太白眼中的江山美人兒,應當如是了。」
知道金芙蓉名字出處的人不少,此類直白贊美夸獎的也很多,但那些家伙的眼色肯定沒有這會兒自己跟前的年青人來得清澈。淺笑了一把,金芙蓉在趙三忌的示意下很大方地歸了座。
面對楊樹群那美人胚子都能做到坐懷不亂的趙三忌,當下時刻自也不難做到公私分明,點了根紅塔山,夾在手指尖,之後開口問,「王總在廣州市這邊都有什麼產業?」
金芙蓉不假思索回答道「一家傳媒公司,一家金融投資公司,不過兩者規模都不大,還處上升期間。」
「說說傳媒那邊的具體情況。」趙三忌對後者的興趣不是很大,雖說千里之堤毀于蟻穴,但面對唐劉黃三家龐然大物,如果趙三忌想空手套白狼或說硬磕之類的,無異于拿雞蛋踫石頭,結局肯定很慘烈。當下也只能劍走偏鋒。
自打坐下就幾乎沒有過任何動作細微動作的金芙蓉領命娓娓道來,淡紅色的撩人嘴皮子開合間說出了一大串專業數據,從傳媒公司年前的盈虧,到企業之前的方針,以及現在的路線,說道最後,金芙蓉直接從隨身的挎包內拎出了一小沓文件,說是企業未來的走向策劃,以及一些沒少引經論據的可行報告分析,之中的總結有條不紊,井然有序。
半路出家的趙三忌不是那種自學三兩天就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不世出奇才,所以對金芙蓉那一串連珠妙語自然而然的暈頭轉向,只好開口直接問,王繼傳媒在廣州城這邊的影響力怎樣?
金芙蓉再次答非所問,趙三忌和王繼兩人的關系她不清楚,直到現在她還一味認為自己跟前的年輕人是王繼下放來的欽差,屬視察民情來了。道,傳媒公司下屬有兩家雜志社,接著又是那一套商場的官方說法,從盈虧講到弊病,然後總結,最後又朝趙三忌說了兩家雜志社的未來發展方向。直接把叼著煙吞雲吐霧的趙三忌再次給整蒙。
對著金芙蓉這樣標致的女人,公私分明的趙三忌雖然時下沒有太多把她圈圈叉叉的雜念,但一听這閨女這麼能繞,說一點火氣也沒有顯然不現實,待金芙蓉把話說完,趙三忌再次重復了一次問題。
金芙蓉不解,可人在商場漂,即使再怎麼平步青雲,察言觀色的本事多少還是有些,坦率問,趙先生說的影響指的是哪方面?
趙三忌回答道,在廣州城百姓中的影響。
做事一向謹慎的金芙蓉擰著兩道好看的柳葉眉,思索了片刻,回答時依舊不改數據控的風格,論述道,娛樂周刊那邊的雜志在廣州年銷量過五百萬冊,平均下來每周能售出十萬冊,在廣州這地方肯定算得上主流雜志,所以對百姓的影響力說不高可能性倒也不大,至于另外的一家金融雜志,業績倒是差了些,畢竟在那板塊,有太多珠玉在前,想要做大做強而又不爆點實質性的猛料,很難。
「有沒有帶娛樂周刊的樣本?」娛樂周刊的紅火出乎趙三忌意料,本想兵行險招在金融方面的社會輿論上花點小心思,但這會兒卻是改了主意。
「沒有,不過酒店樓下的報刊亭就有出售,趙先生要的話,我現在就去買本。」金芙蓉回答道。
趙三忌的不懂憐香惜玉有悖于金芙蓉所認知的男人,本想客套一句,不料這年輕人卻也不推月兌,點頭答應了下。無奈,金芙蓉之後只好支支吾吾說,「身上沒帶錢,不知道趙先生能不能……」
趙三忌听藍未央這敗家仔說過,這年頭真有錢的大款和小妞,出門從來不帶現金在身上,因為他們所消費的價格,要用現金買單的話肯定得一麻袋一麻袋的整,刷卡居多,類似湯公子的那情況,絕對是異數。當下他很大方地從褲兜里掏出一沓閃爍著耀眼光芒的rmb,大學剛畢業那會而曾經在銀行實習過一小段時間的金芙蓉輕而易舉地估模出了那一小沓人民幣的數目,三萬大洋,有多沒少。這讓即使面對華爾街崩盤也能面不改色從容應對的金芙蓉張大了小嘴,當然冷靜過後也不至于別有用心地去揣摩趙三忌暴發戶與否,只覺得這趙先生端的有趣。
趙三忌從里頭抽出了一百大洋,之後想起了曾經在酒吧里見識過的一些事,把錢遞給金芙蓉後,豪爽開口道,「剩下的就不用找,當是辛苦費。」這話一出口,趙三忌又突然想起了大前天自己在帝豪夜總會發生的一件小糗事,開口補充問,「忘了問了,那雜志一本多少錢?」
這會兒一心只想找個地洞鑽的金芙蓉卻歪曲了趙三忌的意思,臉紅脖子也紅地回答道,「十五塊,還剩八十五能打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