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是八字胡的開場白,在他身後還站了個一看就知道是被酒色給掏空了身子的萎靡年輕人。
趙三忌直接把前者給忽略,反而多打量了後面的萎靡年輕人兩眼,後者一副病怏怏的神態,也心不在焉地掃了掃趙三忌,琢磨著他腦子沒有趙三忌來得好使,並沒記起對面的人物。但趙三忌卻是清楚記得這家伙,陳紹,暑假時候在q鎮巴渝食府明目張膽想吃燕青兆豆腐的反面衙內。
八字胡見趙三忌八風不動,漸漸地拔高了剛才的低姿態,然而昨晚的一肩撞和三桿黑幽幽的槍口,多少讓他心底兒有點滲得慌,色厲內茬再次出聲詢問了趙三忌的來意。
趙三忌悠然地小口小口喝著酒,隨著酒吧dj的節奏哼著小曲,典型的一裝b份子,依舊無視八字胡。倒是旁邊已經十瓶啤酒下肚的唐氏壁,迷離著丹鳳眼不住地往八字胡身上打量,末了,扯開嗓門一口酒氣嚷嚷道,是這家伙讓二叔的閨女遭委屈?
趙三忌不動聲色點點頭,他今天過來找茬的動機有點不單純,昨晚礙于金芙蓉和唐暖竹這兩弱女子和從頭到尾就一直充當人肉沙包角色的錢五岳在場,沒敢大展拳腳盡興一回,今天除了睚眥必報外,再就是釣出尊大佛,即使不能勾出泥菩薩這類大凶,但怎麼說也要整出些一流貨色,至少能像李世民那樣的二把手,所以像八字胡這樣的跳梁小丑,入不了他眼。
「不知死活啊不知死活。」唐氏壁借著酒勁唏噓了一把,自言自語補充道,「搞不懂老爺子是怎麼想的,曉得自己親孫女在外受了委屈,昨晚居然楞是屁都沒放一個,鄙視。」
趙三忌蹙眉,問,「他知道昨晚的事?」
唐氏壁回答道,「當然,唐家人在廣州城的一舉一動,他比你父親都來得清楚。」
趙三忌直接忽略了那兩個刺耳的字眼,心底慶幸了一把,暗自揣測到,估計昨晚即使沒有自己橫插一腳,琢磨著唐暖竹也不會真受委屈了,頂多就買個教訓,一念及此,他突然對唐家人也不再那麼憎惡。
「咋整?就在這開打?」唐氏壁唯恐天下不亂,興許這是武痴都有的慣病,喜歡以拳服人。
趙三忌瞅了瞅四周的場地,搖搖頭,道,「場子太擁擠,真想玩醉拳估計這不是個好地方,要耍出去外面耍。」說完率先起身離了席,出門前自是不忘回頭挑釁一直被他當是透明人的八字胡,道,「有多少人馬就帶多少,槍戰械斗隨你挑,如果過了今晚b-f方面還不能站出個搭得上話的,最遲一禮拜,我會讓這家酒吧在廣州城除名,當然,包括泥菩薩在這邊的所有產業。」
八字胡听完這話,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報警。之後回過神,差點沒被自己這個無厘頭的想法給嚇死掉,後來舉一反三,得出的結論是,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仗著有兩把刷子就敢扎進人堆和敵人玩同歸于盡的草莽好漢,幾年歌舞升平的好日子下來,的確把他的賊心和賊膽都給消磨殆盡了。轉身朝陳紹示意道,這件事你就別摻和,該干嘛干嘛去。接著就一個人單獨尾隨趙三忌兩人而去。
對八字胡的單刀赴會,趙三忌始料不及,而一鼓作氣對自己狠灌了十瓶啤酒的唐氏壁,心頭更是冒起了一股無名火,有一拳打在空氣中或棉花處的無力感,嚷嚷道,就你一只三腳貓,咋夠我塞牙縫,快點回去多喚幾個人來,小老爺我技癢了。
八字胡自來熟的訕訕一笑,朝唐氏壁偏討好-性質地點點頭,又朝趙三忌笑了笑,在心底打了一小會兒月復稿,這才道,昨天有得罪趙公子的地方,我願意代表b-f方面賠個禮道個歉,希望趙公子大人有大量,能承了這個情,就此海涵一把,當然,如果趙公子心里消不掉那股氣,那麼我百多斤的肉就擱在這兒,要殺要剮,悉听尊便。說著一昂頭顱,整就一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的英雄豪杰派頭。
撇開一身可以勉強笑傲江湖的武力,剛出社會不久的趙三忌一時三刻明顯接受不了八字胡前後如此巨大的反差,在勾心斗角玩手段這一技術層面上顯然沒有八字胡來得嫻熟,有些措手不及地被狠狠降服了一把,仔細看了看八字胡,又扭頭瞅了瞅唐氏壁,求助的意味頗多,只是後者比他更有當甩手掌櫃的潛質,一個瀟灑的聳肩,雙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受挫的趙三忌思前想後了三五秒,除了感慨晚上沒能叫上錢五岳是一個彌天大錯外,也沒能想清八字胡這會兒的弦外之音,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總不至于就這樣沒頭沒腦一巴掌扇下去?這不是宅心仁厚的自己能干得出的。
橫豎想不出子丑寅卯,趙三忌索性也不打機關,直白道,「真想息事寧人就把話給撂明白了,實不相瞞,我就一初出茅廬的小菜鳥,同你們這些成精了的家伙打不來機關,費腦又費神,何況你就一只小嘍,不值得小爺鄭重其事的興師動眾。」
八字胡汗顏,不過這一番話確實挺符合他對趙三忌的認知,整就一四處煽風點火沒事惹事的大紈褲,雖然這話說得不留情面,但至少還在自己的接受範圍之內,開口回答道,「如果趙公子不嫌棄,我想跟你。」
趙三忌一愣,這就是弦外之音?他媽的這可不止差了十萬八千里,「為什麼?」
「對一個已經成家事業又有所小成的男人來說,想圖個安穩,還需要原因麼?」八字胡掏出了三個煙,敬了過去,然後又幫趙三忌點上,趙三忌凜然受之,並沒刻意抬手去擋,因為風大,八字胡打了三次才點燃。
「泥菩薩那邊怎麼交代?」趙三忌將直白進行到底。
八字胡緩了緩,搖搖頭。
「當間諜可是一件技術活,你就不怕泥菩薩把你沉尸江底了?」趙三忌到現在總算整明白八字胡的心思,敢情這家伙求幸福安穩是不假,同時也所謀甚大,居然想兩面三刀。
「b-f要出了什麼紕漏,泥菩薩那邊肯定不會放過我,然而晚上這一劫我就度不過,同樣也得遭滅頂之災,橫豎都是死,不如賭一把。」八字胡眯著眼,眼神重新煥發了光彩。
「不就一家酒吧,泥菩薩至于那麼小心眼?」趙三忌好奇問。
「b-f沒明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這件事可沒幾個人清楚。」八字胡含糊地爆了料。
「b-f的事你能全權做主?」趙三忌疑惑道,他晚上可是釣大魚來的。
「哪能,正如趙公子所說,我只是一只跳梁小丑,b-f的掌舵者是曾士奇,我只能在明面上掛掛羊頭,保證酒吧在台面上不被相關部門或相關競爭對手給推到風口浪尖上,真正賣狗肉的是那個家伙,和泥菩薩接頭的,也是他,他才是泥菩薩在廣州城甚至是廣東一省的代言人。」八字胡搖頭苦笑,只是趙三忌沒能體會八字胡的苦從何來。
趙三忌在心底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如果沒料錯,他才是自己想釣的大魚,「能不能約到他?」
八字胡回答道,「行是行,不過要緩上一陣子,前些天他跑廣西了。」
「廣西?」趙三忌狠狠地抽了一口煙,想起了今早單風和的那番話,直覺這事兒不尋常,問道,「知道什麼事嗎?」
八字胡搖搖頭,不確定道,「具體不清楚,不過應該和一個燕姓的女人有關。」
趙三忌心頭一突,燕媳婦?可有一陣子沒她的消息了。之後趙三忌又問了八字胡幾個關于廣西那邊的問題,只是誠如八字胡所說,他就一邊緣的跳梁小丑,能回答上的除了燕姓的女子以及大體事件是和軍火有關外,再也沒能給出更多實質性的猛料。落下了句過些天自己再過來找他後,趙三忌領著這會兒差不多已經要栽倒在路邊躺上一宿的唐氏壁,揚長而去。八字胡欲言又止,看著趙三忌兩人的背影突然咧嘴一笑,開始在心底盤算起了他在明面上了解到的一些有關趙三忌的背景,趙教父的親外甥,貌似光就這個名頭,饒是掰斷了自己十根手指頭去斤斤計較,能抱上這條大腿怎麼說也都不會虧,就是自己在泥菩薩那邊得花些心思去閃爍其辭。
因為唐氏壁喝高了,所以趙三忌是拉著他打的回到的酒店。同時心里琢磨著,是不是該尋個時間考個駕照,到時買輛四輪 轆,今年開回趙家堡過年,也好讓鄉親鄰里們艷羨艷羨一回。就在趙三忌徑自yy著那點小心思時,喝醉了酒的唐氏壁在房間內開始不老實了,一進門就對著電視機里卡通頻道的《火影忍者》,正襟危坐在沙發上先是托著腮幫子看得津津有味,後來不知咋整的又跳到了茶幾上,再到最後,索性直接站起身,有樣學樣的咬破拇指,雙手開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趙三忌听仔細了發現這家伙居然在施展一起大召喚術,想要召喚出蛤蟆仙人,只是即使讓他把地板給拍穿了,也沒能招來一只小蝌蚪。
趙三忌看著對著地板和自己拇指一臉若有所思神情的唐氏壁,哭笑不得,在床頭模出了手機充電器,嘀咕了聲「腦殘」甩門出了去,留下唐氏壁這沒有童年的大男孩在房間內自娛自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