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天下 002

作者 ︰ 這貨不是飄灑

戈爾斯夫是個俄羅斯人-著一頂獵鹿帽,無論嚴寒酷暑;嘴里也常叼著一根據說是花了六萬盧布的天價瓖金煙斗;如遇嚴寒,戈爾斯夫還會披上件圓領披風。他的妻子莫奈卡繆爾曾經打趣說︰「親愛的,如果你手上在添把放大鏡,活月兌就是福爾摩斯。」

當然,玩笑歸玩笑,戈爾斯夫肯定不是偵探,不過與這半黑不白的職業相像的,戈爾斯夫是個走私販。具體走私什麼,他的枕邊人莫奈卡繆爾不知道,但他曾經的盟友,現在的死對頭——俄羅斯的海軍少將泊桑對此可是一清二楚。小至打火機、洗衣粉,大至汽車、石油,戈爾斯夫都有染指。假設戈爾斯夫欲滿于此的話,泊桑或許還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同時兩人也能各取所需,走向共贏。然而自打嘗到了軍火以及毒-品帶給自己的巨額暴利後,戈爾斯夫便逐漸將這份灰色事業的重心放到了這上面。由此,原本一個在俄羅斯黑白兩道上多少有些能量的不正經商人徹底淪陷為了俄羅斯官方四處貼布告通緝的黑幫頭目。

「心懷僥幸的月復黑商人。」莫桑少將曾經不止一次這麼罵過戈爾斯夫。

墨西哥城東北隅處郊區。這地方是個連窮凶極惡之徒都不敢輕易踏足的紅色警戒地帶。說是警戒,倒不是實質意義上的官方警戒,相反,這片地區是瓜達拉哈拉家族的地盤,雖談不上根據地之類的,但光是瓜達拉哈拉這個名頭,便足以讓那些在墮落酒吧、廉價妓院里頭自吹自擂如何驍勇善戰的歹徒們望而卻步,哪怕是世界上二流線上的雇佣兵,比如類似金剛狼那樣的小團伙,想要到瓜達拉哈拉家族的地盤辦點事,首先還得拜山門。所以墨西哥城的東北郊區便理所當然地成了戈爾斯夫的天然藏身地——自打和莫桑撕破了臉皮,他已經不下三次死里逃生,早就厭煩了這種東躲西藏活得有如一只過街老鼠的窩囊日子。直至今天,事情才有了轉機。所以天剛擦黑,戈爾斯夫便迫不及待出門買醉,如果運氣好點的話,興許還能在酒吧勾搭上一個漂亮的女人,然後干些畜生們都期盼的巫山之事。

可惜戈爾斯夫在選址的時候就從根上錯起。

這是一家破敗到不配擁有名字的小酒吧。墨西哥產的龍舌蘭美酒是有,卻被嚴重兌過水,甚至還能喝出一股淡淡的漂白粉味道;女人也很多,可惜除了那個一張嘴開裂到耳根的齙牙女黑人服務員年紀相對小一些外,其他無論是台上賣唱的、或是搔首弄姿艷舞的,多也是小五十的老女人。與東方女性的膚質不同,西方女人一旦到了年紀,皮膚可是相當容易起褶皺,貼切點形容就是,像極了因為兌水過多的面粉團,一拉能拉老長的那種。

戈爾斯夫嘆了口氣,皺著眉頭喝了一口不知該叫自來水兌龍舌蘭還是龍舌蘭兌自來水的水酒,愣神地望著台上賣弄著夸張姿勢的鋼管舞舞娘,雖然那女人要胸脯有胸脯,要有,但戈爾斯夫褲襠下的玩意兒卻是一點膨脹的征兆都沒有。這讓他不得不重新考慮換個像樣點的場地,另外找些樂子。

就在戈爾斯夫打定主意回過神的空當,酒吧門口處進來了兩個黃種人。以他接近兩米的身高打量這兩人,就對方一米八不到的個子,顯然袖珍了些。可歷經五次死里逃生磨礪出來的敏銳嗅覺,戈爾斯夫還是嗅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蛛絲馬跡。比如,那個看似一臉漫不經心的刀削臉男子,一進門便有意無意地把目光落在頭頂獵鹿帽的顧客身上;又比如那個疑似患有多動癥絡腮胡青年,這家伙的表現得更加肆無忌憚——直接摘掉了離他最近的一個老頭的帽子,仔細端詳。

戈爾斯夫挺慶幸這會兒正值嚴冬,尤其還是踫上詭異的寒流,今晚來酒吧消費的伙計大多戴了保暖的帽子,否則擱以往,比如盛夏時候,他這會兒肯定早被槍打出頭鳥了。當下戈爾斯夫做出了個自認為十分理智的決定——他摘下頭上的獵鹿帽,然後起身走向了洗手間方向——想借機躲過這次滅頂之災。

然而老話說得好,聰明反被聰明誤。就在戈爾斯夫邁出第三步的時候,他暴露了。

依舊是那個輕佻的絡腮胡青年,這時酒吧換了一曲慢搖的抒情音樂,所以當這家伙用食指指著自己並夸張叫道︰「**,戈爾斯夫**!」時,戈爾斯夫真切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即使他沒听懂那四個星號是什麼意思。但這並不妨礙戈爾斯夫施展三十六計的「走」字訣。

依照以往逃命的經驗,戈爾斯夫逃命時多往人群里扎。或許這多少會阻礙自己逃命的步伐,可他到底也是黑道出身,那些可惡的雇佣兵們,做事太「-his-mother」的滴水不露了,他深信只要自己被逼到了某個空地上,絕對會有一把架在某處天台的狙擊槍瞄準自己,這樣一來,無論他再怎麼能跑能竄,肯定也有死無生。

其實照戈爾斯夫的這種想法也沒錯,雇佣兵嘛,有一種說法就是殺手,既然是殺手,那身份肯定見不得光。只要有點腦子的,任誰也不想把自己暴露在陽光底下當政府啊、另外殺手集團的標靶,所以他們幾乎很少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人操刀子謀殺。可惜戈爾斯夫這次錯了,就像他先前主動摘掉獵鹿帽然後把自己那頭地中海暴露在獵食者眼皮底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戈爾斯夫除了錯誤地估計唱詩團不按常理出牌,他還錯誤地估計唱詩團此行的目的——此時三郎並不想要他性命。

然而恐懼向來容易叫人喪失理智,然後干出一些因為有著強烈求生欲而自不量力揭竿而起的蠢事——身處百來見方同時熙攘人群的小酒吧,戈爾斯夫眼見逃月兌無望,再次自作聰明,仗著自己的身高優勢以及年輕時從陸戰隊里學來的丁點皮毛格斗術,轉身朝著身後對他緊追不舍的刀削臉男子揮出砂鍋般大小的拳頭。這種反客為主出奇制勝的手段若擱在普通人身上,那效果鐵定是立竿見影。不過這種花拳繡腿若要用來對付曾經把家安在西西里地下斗獸宮賺取生活費的刀削臉身上,顯然太過門縫里看人了。

戈爾斯夫甚至沒看清刀削臉男子是怎麼躲開自己這含恨一擊,他只覺用力過大,一拳打進了空氣而差點沒把自己弄月兌臼。等到他反應過來想要再次絕地反擊時,自己已被一柄精鋼剪刀卡住了脖子,與之照面的卻是那個輕佻的絡腮胡青年。至于那個刀削臉男子,不知何時已然落座在了他先前坐過的那張酒桌處,並悠然地品著自己方才還沒喝完的自來水兌龍舌蘭,一臉無事人的淡然神情,朝著這里隔岸觀火。

正如開篇時的第一句話,「一個社會最傷心的現象無過于正義的淪亡。」在東方那個遙遠的共和國度,跌倒的老人都扶不起了,何況在墨西哥這種罪惡之城?

戈爾斯夫壓根就沒想過朝舞池里那些癮君子求救,而後者也符合他的期許,空出了十來見方的場地,成圍觀狀。甚至還有不少臉部刺青的混子拍手叫好,嘴里附和叫囂道︰「a-kongfu,good!good!」

而似乎是投桃報李,絡腮胡青年也微笑著鞠躬朝周圍致敬,看似享受極了這種舞台上的光環。

但坐在酒桌上的刀削男子顯然不這麼想,以前在西西里地下斗獸宮賣藝實在是因為生活所迫,被逼無奈。否則就他的冷性子,怎麼可能讓人當猴甩。他起身招呼了絡腮胡青年,示意他將戈爾斯夫架出酒吧。而還沒認清情勢的戈爾斯夫似乎料定了心中的猜測,硬挺著身子不挪半步,同時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鏗鏘道「我現在可是瓜達拉哈拉的家族成員,伙計,如果你們把我殺了,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話不說還好,或許戈爾斯夫還有望多活幾分鐘。然而他話音剛落,眉心立馬挨了一顆子彈,毫無懸念地當場死亡。

這倒霉悲催的打醬油孩子。

刀削臉男子對此始料不及,皺著眉頭將目光望向了左後方角落的一處燈光死角的黑暗地帶,抿了抿嘴唇,表示不滿。

而比起刀削臉男子的淡定,這會兒耳根傳來一陣火辣辣疼痛的絡腮胡青年當下造反了︰

「狗日的賭徒,你他媽別以為你是女人老子就不敢打你!」

話畢,絡腮胡青年一個兔起鶻落,用手上的精鋼剪刀擋住了一顆1.5倍于音速飛來的子彈。子彈撞在了剪刀上,改變飛行路線,折射進了圍觀人群,射殺了一個因為听到戈爾斯夫那句「瓜達拉哈拉家族成員」而蠢蠢欲動的玫瑰刺青黑人。

繼戈爾斯夫之後到玫瑰刺青男之死,期間不過短短兩個呼吸時間。待得圍觀的人群反應過來,現場立馬陷入了混亂。

但這並不妨礙賭徒和絡腮胡青年決一死戰。後者在躲過了黑暗角落里的賭徒點射來的三顆子彈後,終于欺身到了賭徒身前。

賭徒可不是三郎這個變態,近戰一直是她的薄弱環節,而賭徒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有意拉開兩人的距離,從黑暗中轉戰到了光明處。可絡腮胡青年有如跗骨之蛆,粘著賭徒不放,半分鐘下來,他已經逐漸佔據了上風,雖然被賭徒用子彈擦破了兩處手臂,但他也在她身上留下四個刀傷,即使彼此都不致命,可如若這樣繼續下去,賭徒鐵定比他先掛。

又過了一分鐘,此刻賭徒身上已經掛彩九處,其中有一刀絡腮胡青年是扎在她的小月復處,血流汩汩。

「夠了!」

自打兩人開戰後便一直冰冷著臉色的刀削臉男子終于沉聲喝道。

令行禁止,刀削臉男子在唱詩團一直有這種威望。

「虎子哥,你原諒我了?」

賭徒捧著血流不止的小月復,貓著身子抬起臉色蒼白的腦袋,那容貌,赫然是六年前的範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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