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腆著一張灰蒙蒙的面孔由著單喜喜在上面涂紅抹綠,一時間不敢動彈。單喜喜倒是連珠炮似的,問我「喜愛」的地毯顏色該是復古還是簡約,什麼時候該發布招聘啟事,伊始階段該不該賠本打折,廣聚人氣,萬一門可羅雀,不出本年就草草收場又該如何是好。
我伸手擋了擋她的口沫橫飛,敗下陣來︰「我哪里懂這些?」
莊盛瞬移過來,諂媚地︰「喜喜小姐,我懂,我懂啊。」
我和單喜喜默契地將莊盛視為透明。單喜喜將鏡子舉到我面前,我乍一看便馬上捂住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可再細看看,倒也別有一番精神抖擻。
我被單喜喜拖上出租車。「摩爾莊園。」單喜喜是對我說,也是對出租車司機說。
我略知一二了。單喜喜和我肩抵肩坐得緊緊的︰「那地方你熟的,要不是去參加婚禮,我才懶得多寬多遠地去吃那口烤肉。另外你也別僥幸了,要是咱們同學的婚禮,我也不會打扮得烏鴉似的。今天的主角是孔昊。」
我和單喜喜在車上便進行了一番肉搏,而單喜喜率先將百元大鈔塞給司機,還說不用找了,于是我們還是如期抵達了目的地。下了車,我拔腿就跑,而單喜喜穩準狠地扯住我背後的絲帶,我膽敢再多跑一小步,她就敢讓我晚節不保。
我硬的不行來軟的︰「單喜喜,你何苦揭我瘡疤?」
單喜喜從頭到腳替我整理儀容,話說得鏗鏘有力︰「我揭的不是你的瘡疤,而是他的老底。」
我貓在單喜喜背後入場,在簽到處單喜喜從小皮包里模出兩份紅包,算作連我的一同奉上。對方拆開一看,其一是腳氣膏一支,另一份則是優惠券一沓。我也當場看傻了眼,單喜喜對我得意洋洋︰「怎麼樣?極具個人特色吧?」
場內高朋滿座,一支金發碧眼的樂隊正在引吭高歌,一旁還有位魔術師正在候場,工作人員忙忙碌碌,說是餐會結束後還有雞尾酒會。我萎靡︰「孔李兩家的個人特色,是高級。」
單喜喜不屑︰「不過是表面功夫。」
高級如孔昊,西裝就像是他的第二層皮膚,他駕馭得游刃有余。而李真在銀燦燦的晚裝里,明月似的,將我和單喜喜襯得像是兩朵妖怪作怪前的黑雲。我潑單喜喜冷水︰「咱們來晚了,他都已經是她的人了。」
單喜喜不可思議︰「你該不會以為我是來帶你搶人的吧?不晚,剛剛好,要的就是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不,不是煮熟,我要它煮糊。」
王墨是後來者居上,在我和單喜喜與孔昊都到了避嫌的地步,他反倒榮升座上賓,可座上的他郁郁寡歡,夾了一筷子菜有半筷子掉在了襯衣上也渾然不覺。我意外,還當是他夜夜笙歌,人被榨了個干,這時單喜喜卻沒頭沒腦地說了句︰「看來她已經走了。」
「誰?」今天的我無知得可以。
單喜喜夸張地聳聳肩︰「王墨的那個她唄,你沒看他一個人來的?他的那個她這會兒八成已經在la,游玩在好萊塢星光大道上了。」
我恍然大悟︰「對,我知道她申請去洛杉磯進修,王墨讓孔昊幫她寫了封推薦信。可是……你也知道?」
單喜喜同情地看了看我︰「被蒙在鼓里的人是你。他孔大翻譯何德何能,自命清高就能推薦別人的前程?真正寫推薦信的人,根本不是他孔大翻譯,而是他未來的岳父,李真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