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召開緊急會議,焦總一上來先劈頭蓋臉對我好一番聲討,連日來來無影去無蹤,無組織無紀律,我連連俯首認罪。
會議的主題無非是薛平和崔西塔萬眾矚目的婚禮。探子傳回消息,合璧這次和ht鑽研到一塊兒去了,撞了策劃案。娛樂圈早就傳遍了,薛平夫婦小賭怡情,所以合璧這次同樣把婚禮所在地選在了賭場,真是都算得上循規蹈矩了。
可問題是,ht瞄準的不過是澳門葡京,而人合璧,一竿子直接給你杵到拉斯維加斯的維恩俱樂部去了。
我的副手露西秦掛著兩只黑眼圈︰「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人家支持國貨?」
我一拍巴掌,附和道︰「說不定哦。惚」
焦總可不好糊弄︰「換方案,馬上給我換!」
散會後我立即致電莊盛︰「我說,你們合璧可是忘本了啊?光中西合璧的你們還吃不飽嗎?」
莊盛春風得意︰「哇哈哈,我的沁啊,他姓薛的可早入了美國籍了,所以他們是我們分內的事兒啊。溫」
我耍陰招兒︰「想想當初他對單喜喜的不公,你還真打算親自服務于他?」
莊盛硬生生換了話題︰「咱媽有消息了嗎?」
「說不定在電視上看到我戰勝你這個前男友,她會回來給我慶祝的。」我掛了電話。
周森遲遲不打來電話。我一邊將隨身物品向皮包里劃拉,一邊交代露西秦︰「去他們的小賭怡情吧。轉去挖挖他們的新聞,呵,說是找補個難忘的回憶,可我說炒作才是真的。我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
露西秦張開雙臂擋在我面前︰「頭兒,你這又是要上哪啊?」
手機響,一條短信。可還不等我按下按鍵,趙熾就打來了電話︰「畢心沁,我今天走,給你短信看到沒?」
我悵然︰「拜托,你也得容我工夫我才看得到啊。幾點?我去送你。」
露西秦還保持著相撲的姿勢。我矯健地從她手臂下鑽了過去︰「本來是要去火車站候命的,但先得去趟機場了。」
趙熾一上來就給我來了個擁抱。我發自肺腑地︰「真有那麼……一點點舍不得你啊。你幫了我太多。」
「還可以更多的。」
我打斷他︰「到那邊有什麼打算?還是會化身正義的使者吧?」
趙熾解月兌似的撓了撓頭︰「你說我有沒有做生意的頭腦?正義的擔子太重,算了。」
我擎高手機,臉湊在趙熾旁邊,吆喝著他一塊兒喊了聲「茄子」,拍下了我們唯一一張照片。我遺憾地︰「在一起的時候總想不到將來會有不在一起的一天,所以總不記得拍照。趙熾,我們婚都結過一次了,愣是沒留下一張結婚照,在後海的畫像也被你當場就扔了。後來我們也沒少帶著我媽游山玩水,可怎麼就愣是不記得拍照呢?」
趙熾拆穿我︰「嘴上說的是我,真正遺憾的卻是周森吧。你連張他的照片也都還沒有。」
「切。」我撇了撇嘴。
趙熾還沒完沒了了,二度擁抱我︰「還沒找到阿姨我就走了,你不會氣我吧。」
「說什麼呢,怎麼會。」
「那等找到她,帶她一塊兒去找我。奧克蘭是帆船之都,那兒有你想象不到的美麗的港灣,你只當旅行也好,也許去了你就會想留下。」
我在趙熾的臂彎里一邊連聲附和著,一邊調出剛剛拍下的照片。見了鬼似的,不,是比見了鬼更可怕,鏡頭從我們後方奔流的人潮中,捕捉到了許諾的身影。遠遠地,她佇立著,呈出細細窄窄的一條。
我猛地掙開趙熾,向那個方向尋去。
趙熾的意外並不亞于我。只有許諾是從容的,干練地向我們走來。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即便是許諾,也措手不及了。
人潮突然***動,有人大喊了一聲「抓小偷」,隨後一名小個子的男人上了發條似的橫沖直撞,手中一把尖刀明晃晃的。人們下意識地抱頭鼠竄,本來的麼,見義勇為雖值得提倡,但為了些身外之物而冒身體發膚的危險,也不見得有多明智。
只可憐了我和許諾,本來正陷在仇人相見,分外眼明的狀況中,所以再見了那「外人」,反倒反應不及了,眼睜睜由著他沖向我們之間的縫隙。
下一秒,趙熾護住我閃倒在地。我悶哼一聲,而他還在反復檢查我,問我有沒有受傷。
尖叫聲達到了頂峰,其中卻不包括許諾的,即便,明明是她正手捂住月復部,而鮮血正汩汩地沖破指縫。她只是盯住我,說不清道不明的恍惚。
那男人被制伏在地,嘴里討饒著︰「我是第一次,我是第一次!饒了我吧!」
有人叫了救護車。趙熾放開我,去到許諾身邊,直到這時許諾才支撐不住,緩緩下滑,可她還是拼盡了僅有的一把力氣,推開了趙熾,這才倒了下去。趙熾面無血色,跪在她的身邊顫抖︰「許諾?許諾!」
許諾別開臉︰「死不了的。我……就是來送送你,你別多心。」
許諾痛楚地皺了一下眉頭,僅僅是不由自主地一下,然後便對我頤指氣使地下了命令︰「打給周森。」
我惟命是從,哆哆嗦嗦地對付著手機。這一場意外的工夫,三通未接來電,通通來自周森。我一不小心,又打開了之前那條未讀短信。竟然不是趙熾發來的,天曉得他那條發去了哪里。竟然是周森發來的︰她買了一張去烏魯木齊的火車票。
我撥回給周森,一張嘴就哭了︰「機場,我們在機場,許諾的血快流干了!」
救護車帶走了許諾和趙熾,我像條小尾巴似的巴在其後時,許諾鄙夷地說︰「滾下去。」
我只好另行開車駛向醫院,車內的廣播本來就是開著的,交通台播放著我的尋人啟事。女主播倒是字正腔圓,照我的要求足足實實地播報了三遍。我一拳捶在喇叭上︰你在這北京的交通台嚷嚷三百遍,怕是人烏市人民也不痛不癢。
我在醫院門口等到了周森。他一下出租車,我直接撲進他的懷里,險些將他撞倒。「到底怎麼回事兒?」周森揉搓了幾把我的腦後,讓我安定。
「有個小偷,暴露了,所以喪心病狂了,」我斷斷續續地回憶,「他拿著刀子,本來……本來趙熾應該保護許諾的,他不應該保護我的,可那刀子扎進許諾的肚子了,就這兒,血就從這兒向外冒。周森,你知道的嗎?許諾她是趙熾的心上人啊。」
周森穩住我的肩膀︰「我知道的,從他擔任安家家紡法律顧問的第一年,我就知道的。當初給你安排人選並不是容易的事,只有趙熾合適。畢心沁,我有我的私心,我知道他對許諾多年的情意,所以我僥幸也許你們沒那麼容易情投意合。可一旦……一旦你們……,他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愛人。拋開他和許諾的那一層關系,他是值得我信任的人,一直以來他幫安家家紡解決了許多棘手的問題,許諾設計我,他一樣被蒙在鼓里,還有那場官司,也是他的優秀幫我將刑期降到了最低。」
我賣力消化著︰「我們……我們先進去吧。」
我走得太急,而周森拽到太用力,以至于我又重新撞回了他的懷里。
周森前所未有的認真,將近是在警告我︰「趙熾他的確不應該保護你,我之前給過他太多機會了,可你還是選擇了我,不是嗎畢心沁?」
我被動地點了點頭。
「那麼,就算今天他在許諾和你之間選擇了你,危難之下表露出了什麼,你對他也只能心存感激,不能再有什麼其它,懂嗎?」
我愈加一頭霧水︰「其它?其它什麼?」
「比如動心。」周森眼眶一蹙,這便是實打實的警告了。
我急得直跺腳︰「動心?我整顆都給了你了,還拿什麼動啊?肝脾胃行不行啊?」
手術室門口沒有趙熾的蹤跡。護士說傷者已月兌離生命危險,那男人剛剛走掉。這時趙熾給我打來電話,說已在返回機場的途中了。他更改了航班,一副非走不可的決絕。
手術室的門仍緊閉著。
我不打算再等,對周森告辭︰「我在這兒她會情緒波動,才縫合了別再又崩了,所以我還是先走吧。我媽去烏魯木齊,一定是要轉去伊犁,可她也一定還沒到伊犁,不然老李那邊不會沒消息。我擔心死了,我得馬上去烏魯木齊。」
周森在我的額角短暫地吻上一口︰「去吧,至多兩天,我把這邊處理一下,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