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浩沒來?」
「榮弼呢?榮弼也沒來?」
席間,看著微微低下頭去的三個老伙計,尹相賢長長的嘆了口氣。,,用手機也能看。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離開了這些人,團隊還能正常進行拍攝嗎?」
「拍攝沒什麼問題,主要就是劇組里的一些人已經……」
「我知道了。」韓唯依連忙應道。
果然不出所料,9即將被拆分發賣的消息已經在圈內傳開,劇組凝聚力降低,難免會有人生出異心。當務之急便是盡快簽訂合作條款,好讓人心安定,如若不然,這些韓國首屈一指的團隊第二天便會消失也說不定。
她笑著道︰「各位導演不用擔心,此次合作對我跟林制作很重要,這些情況我們也有了預測,能夠理解各位的難處,而且不會在這方面吹毛求疵。」
「林制作到底什麼時候到?」
韓唯依身邊空著一個位置,自然就是林蔚然。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這人卻還是沒到,韓唯依自然焦急。
她勉強露出微笑,站起身說出去打個電話。到了門外,這才皺起眉頭,電話剛剛接通直接就吼了起來。
「喂!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這種約會也能遲到?」
有行人听到河東獅吼下意識的望了過來,看是韓唯依這樣的美女心下更加好奇。那男人到底是誰?居然讓這樣的女人等。
「我看到你了,不知道這附近居然連燒酒都沒的賣,所以開車開的遠了點。」
「燒酒?這時候你買什麼……」
韓唯依話還沒說完就見到懷抱著紙箱的林蔚然,他把手機夾著頭和肩膀中間,歪著腦袋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居然還沒有歉意的說了句。
「幫我一下,就要掉了。」
看他這副做派韓唯依有什麼氣都要先幫忙再說,她去下林蔚然的手機,怒氣沖沖的盯著他道︰「林制作,你最好能給我一個解釋,這東西為什麼值得你在這種約會上遲到十分鐘。」
林蔚然解釋道︰「十分鐘?不好意思。不知道韓國人有什麼傳統,在中國雙方合作是要喝酒的。」
韓唯依不理解道︰「喝酒?好,合作成功了你想喝多少都行。但是現在八字還沒一撇,你知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情況?」
林蔚然說道︰「除了尹導演之外其他人都沒來?」
韓唯依一愣,心下更氣,說道:「你就這麼希望合作失敗?」
林蔚然笑道︰「看你的樣子人應該來了幾個,那就夠了。」
他走到門前,因為手上不方便,回頭說道︰「我們先進去吧,我這還需要你幫忙。」
韓唯依一陣無語,她呵的笑了一聲,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林蔚然的想法。過去的林蔚然雖然有些無聊,但怎麼也算的上是沉穩老辣,為人處世圓滑,城府也夠深。現在倒好,這家伙居然開始做一些無厘頭的事,有時候更是有些幼稚。
兩人進了門,即便身邊就是抱著一箱燒酒的林蔚然,韓唯依也裝作不認識他。兩人穿過大廳來到一處包房,進門之前她還是不得不提醒了一句。
「遲到就是遲到,多余的解釋一句也別說。」她也不管林蔚然作何想法,直接就推開了門。
席間坐著的三個人都不陌生,除了尹相賢之外林蔚然也都見過,沈在熙,韓國最優秀的綜藝外包團隊導演,如今手下的項目有‘兩天一夜’‘無限挑戰’以及‘家族誕生’。李仁全,電視放送內場包裝團隊導演,曾經參與制作過數部電視劇,還有眾多電視購物節目。
「對不起,我遲到了。」林蔚然先是道歉,這讓韓唯依臉s 緩和了不少,剛想插話把這事兒就此揭過,卻沒想到他又繼續道︰「為了這些東西我可跑了好遠。」
東西?你的這些便宜貨?韓唯依瞬間被噎的想要罵人,卻見林蔚然把那箱燒酒直接放在桌上,土黃s 的紙箱被鋪了紅絨布的圓桌一襯,立刻多了幾分鄉土氣息。
他熟練的拆開包裝,然後直接拿了幾瓶燒酒出來擺在桌上,居然笑道︰「不知道韓國有什麼傳統,在中國為了慶祝合作成功,大家都是要喝酒的。」
他直接打開一瓶,見沒有杯子,便整瓶整瓶的擺在幾名導演身前,就是沒給韓唯依。
他舉起燒酒瓶,說道︰「我希望在座的四個團隊從此後變成一個,然後只有‘我們’的概念。」
他的話字正腔圓,完全听不出是一個中國人。韓唯依看著他仰起頭,咕嘟咕嘟的把一瓶燒酒干下,微微睜大了眼楮。
桌上,除了林蔚然之外誰都沒有動那瓶燒酒,今天原本只是洽談合作的一些細節,完全沒有敲定的意思。但听林蔚然這話,似乎喝了這酒,合作的事情便說定了。
沈在熙看了眼尹相賢,除了那位走掉的主攝像之外,他本身也是極其優秀的攝影師,肩上的、手上的、水下的,凡是和攝像搭邊的東西,就沒有他沒玩過的。李仁全同樣看向尹相賢,室內錄音原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兒,那人走了便走了,再找一個也不是什麼難題。
唯一的問題就是信任,在這個多事之秋,突然跑出來的林蔚然不能讓他們認同。但現在,從那一瓶完全下肚的燒酒中,他們似乎可以看出林蔚然的誠意。
一聲輕響,林蔚然把空了的燒酒瓶放回在桌面上,他吐了口酒氣,臉s 微紅著,一雙眼楮清澈透明。
尹相賢盯著他看了會,然後伸手拿起酒瓶,對著瓶口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咕咚咕咚,一瓶燒酒很快就見了底。
李仁全、沈在熙見狀,相視一笑,隨後如法炮制。
無論白酒、紅酒還是什麼洋酒,對男人來說這些辛辣的液體只是酒,只要不是借酒澆愁,那它就是個好東西。哪怕廉價到買上一箱也用不了多少錢,但它始終是酒。
燒酒一箱有二十四瓶,席間有四個男人,原本是沒人六瓶的平均分配到後面也是亂了套,最後幾人也只是知道箱子見了底,窗外的天s 也完全黑了下來。
店門外,好不容易送走了三位導演的韓唯依快步向停車場的方向走去。這一段飯是她進圈內以來吃的最詭異的一頓,席間完全沒人說什麼合作的細節,但卻比商談了整整三個小時之後做出的決定更讓她心里踏實。
難道這就是男人的世界?
韓唯依不懂,也不想懂。
果不其然,一開始什麼都沒吃就干掉了兩瓶燒酒的林蔚然已經生活不能自理,看著在路邊拼命干嘔的他,韓唯依花費了好大力氣才克制了裝作不認識他的沖動,走到他身後保持一段距離,嘴上更是用刻薄的語氣問道︰「高興嗎?」
「高興。」林蔚然說完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席地而坐,帶著滿身酒氣。
「有那麼高興?」韓唯依只覺得他不可理喻。
林蔚然呵呵的笑了兩聲,讓人一听便知道是醉了。
「韓唯依,首爾對你來說是什麼?」
「問這個干什麼?」韓唯依為皺著眉頭,可不想在這和一個醉鬼說這種話題。
「不干什麼,只是我想說。」林蔚然扶著身邊的垃圾桶站起身,跌跌撞撞,頭重腳輕。
「首爾對剛到這的我來說是角斗場,一個位置或者兩個位置,五個人,走三個或者走四個。有人被其他人趕走,有人被我趕走,有人想要趕走我卻被別人趕走,最後我留了下來。
然後,首爾是捷徑。
你可能不知道我學習很好,雖然沒上好大學,但我的老師跟我說我和那些名牌大學的學生不差什麼。其實老師教的都一樣,關鍵在于我們能學到多少,我學一切東西,拼了命的把他們裝進我的腦子里。但是只這樣還不行,因為有些東西我是學不到的,因為我的老師也不知道。所以我來了首爾,想要走條捷徑。」
韓唯依問道︰「現在呢?」
「現在不知道,不過肯定是個讓人高興的地方。你不知道我為了現在到底等了多久……」
林蔚然高興的說著,行為語氣都像極了醉漢,在異國他鄉被壓抑了整整三年,他的想法和做法都只能是被動的應對,有一朝終于可以突破屏障,真正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兒,他心中興奮可想而知。
「……跟這些團隊合作,你肯定以為我是有什麼計劃吧?其實沒有,把這些人聚集在一起要做什麼,長遠的計劃,長遠的格局……我看不到那麼遠,我不是預言家也不能未卜先知,但我知道這是個機會,所以我做了。」
韓唯依不解問道︰「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林蔚然想了想道︰「不知道,可能我需要一個能說這些話的人。」
「我?」
「還有一個,但我不想讓她知道這些。」
韓唯依抱起雙臂,收起面對林蔚然時經常帶著的嘲弄笑容,問道︰「代價多麼?」
林蔚然的笑臉突然僵住,聲音中帶著些許苦澀道︰「多,如果那個是代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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