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麼麻煩,先離開再說!」梅西截斷付慶蕊的話頭,扶著牆咬牙起身道︰「動作快,再來些喪尸,咱們就得交代在這里!」
看著自己的傷腿,孫萬峰無奈道︰「開車肯定是不成了,咱們怎麼走?」
梅西的臉頓時垮了下來,他把這茬兒給忘了,三人中,只有孫萬峰會開車。
「我……我有駕照……」衛寧很清楚三陪女的經歷很難被普通人接受,為了生存,自然不放過任何表現自己的機會,面對三人有些將信將疑地目光,她吞吞吐吐地補充道︰「以前這些混蛋嗨高了,經常讓我去買藥,打出租不方便,象我們這樣的上門服務,都會開車……」
「你會開車?你的車呢?」孫萬峰追問道。
被田詩詩扎了一刀,再面對年輕女孩,這位不良中年真是怕了,忍不住刨根問底。
「堵在小區里了……」
「走吧,有話回頭再問。」梅西催促道。
無形中,梅西的話就是最終決定,四人不再廢話,趕緊收拾一下旅行包,利用診所里找到的拐杖充當代步工具,互相攙扶著向診所門口模去。
大難不死,運氣還算不壞,四個人順利上車,衛寧駕駛著出租車,開向松花江公路大橋。
經歷了這些變故,眾人都很清楚,沒有一輛皮實耐用的好車,想要順利逃生,無疑是痴人說夢,孫萬峰早前提到的那間修車廠,就成了眾人下一個目的地。
行使在橋上,開闊的視野與靜靜流淌的江水讓四人多少松了一口氣,衛寧終于被女人的好奇心所左右,小心翼翼地問道︰「付姐,你說的麻煩是什麼意思?」
「假設使人變成喪尸的是某種在空氣中傳播的病毒,那麼,咱們沒有變成喪尸的主要原因是……」付慶蕊停頓了一下,肯定道︰「溫度!」
溫度?
付慶蕊不給三人提問的機會,直接道︰「出事之前,我在實驗室內,有空調,孫師傅在出租車里,也有空調吧?」
梅西有些恍然地附和道︰「對,沒錯,我忘記關空調了,所以屋子里比較涼。」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可是,咱們的麻煩在哪里?」孫萬峰疑惑道。
「我們也中了病毒……」
嘎吱!!!
衛寧手上一抖,出租車直接向橋邊沖去!嚇得她猛打方向盤,趕緊踩死剎車!
梅西顧不得訓斥衛寧,搶著追問道︰「你認為低溫降低了病毒的發作速度?我們遲早也會變成喪尸?!」
揉了揉撞在靠背上的額頭,付慶蕊苦笑道︰「沒那麼淒慘,不過咱們身體也會產生一定的變異,雖然不象那些變異喪尸變化的那麼快,我確信大家的生理功能都會產生改變,至于這些改變是好是壞,還有待驗證。」
孫萬峰能把電腦游戲玩到職業競技的程度,腦子當然不笨,接受新事物很快,卻依舊有些無法贊同付慶蕊的觀點,皺著眉頭點上一根煙,沉聲道︰「證據。」
付慶蕊苦笑,隨手指前方最少二百米外的一輛車,回答道︰「那輛車的車牌是︰黑973。」
其余三人眯縫著眼楮努力瞄過去,除了大概看出是輛車的輪廓,別說車牌,車型都未必能確定,衛寧不用催促,直接啟動出租車向前開。
隨著距離拉近,三人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付慶蕊說的沒錯。
單純的大學女生沒有注意到同伴三人在情緒上的變化,完全沉浸在習慣性的推理分析中,繼續道︰「……變異的速度多半因外界刺激有所改變,我猜想,疼痛,失血,情緒激動,都會加快身體的變異,我的視覺變異就是受傷後,在喪尸追趕的時候產生的,其實不僅僅是視覺,听覺也有提升,相比視覺程度不大……」
事實擺在眼前,付慶蕊的話梅西卻半點都沒听進去,其實他已經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比早前更加強壯靈活,甚至恢復速度也快了許多,只是不去探究原因,下意識地回避罷了。現在事情已經擺在明面上,梅西的腦袋里頓時雜念叢生。
自己到底是人還是喪尸?以後會不會徹底喪尸化?身體的變異會不會穩定下來?讓自己更強?這些能力最終會消失嗎?
孫萬峰的感受和梅西差不多,腦袋里也是一團漿糊,只有衛寧相對冷靜一些,畢竟她的經歷有限,學識不高,又在開車,還來不及想這些問題。
擦過兩具蹣跚行走的喪尸,出租車剛下大橋,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梅西突然一愣,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出幻覺,趕忙指著半空大叫道︰「那是什麼?」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半空中有一團火紅的光團,拖著一條黑煙,正在緩慢落下。
「好像是信號彈。」孫萬峰推測道。
看樣子,信號彈出現的時間不短,只是眾人都在考慮付慶蕊的推測,又將注意力放在路面上,拖到此刻才發現它的存在。
付慶蕊舌忝了下自己的手指,伸出窗外測風速,迅速測算道︰「應該是從太陽島上發射的。」
「太陽島上有人幸存?」衛寧小心翼翼地確認道。
「老百姓可沒地兒找信號彈去,多半是軍隊。」孫萬峰見多識廣,面露喜色道︰「過去看看!如果是解放軍,咱們就有救了!運氣好,坐上直升機離開這里!」
「等等!」梅西回過神兒,遲疑道︰「感染病毒的事情……」
「哎呀,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孫萬峰的受傷時間不長,還沒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什麼異常,自然心存僥幸,希望自己沒有受到感染,也少了些顧忌,勸道。
「也對!要是能月兌身,總比開車走高速穩妥的多!」梅西咬了咬牙,點頭同意道。
能得到解放軍的救援自然最好,兩個男人達成共識,付慶蕊也沒意見,衛寧很知機的在路口右轉,拉著同伴穿過太陽島前方的引橋,向煙霧彈大概的發射地開去。
說起來,只要喪尸不會聰明到開船渡江,太陽島還真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整個島嶼四面環水,只有三處橋梁與外界連通,而且橋面都不寬,每座橋只要安排兩名士兵駐守,帶上兩支步槍與足夠的彈藥,完全可以抵擋喪尸的侵入,如果再加上一挺班用機槍,來多少變異喪尸都是盤菜。
由于太陽島的正門無法駕車進入,廣場上游蕩的身影看起來也不象是在巡邏的解放軍,衛寧直接將出租車開向可以行車的江岸引橋,剛爬上緩坡,橋對面傳來喇叭聲。
「出租車馬上減速,空擋滑行,重復一遍,出租車馬上減速,空擋滑行。請不要做出任何沖動行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衛寧依言減速。
付慶蕊掃了一眼,低聲道︰「沙包壘成的掩體,兩挺機槍,能看到十個人,都穿著防護服。」又仔細看了看對岸的草叢,疑惑道︰「那邊好像趴著兩個人,好長一支槍,不知道在做什麼。」
孫萬峰補充解釋道︰「觀察員和狙擊手。」
梅西干笑了幾聲,道︰「都別亂動,保持安靜,這時候被當做喪尸打死,那就太冤枉了。」
距離沙包二十米,眾人下車,自有戰士去處理出租車,沒等梅西說話,迅速跑來幾個戰士將他們架起,不由分說按在擔架上,抬起就跑。
「被喪尸咬到沒有?頭暈麼?想不想喝水?」配給梅西的軍醫听聲音是個女的,隔著防護服,看不出多大,跟著擔架小跑,說話卻很連貫,只是有些甕聲甕氣。
梅西渾身上下都是繃帶,他也確實是受傷最重的一個,自然受到重點照顧,抬進帳篷後馬上受到了‘隆重招待’,檢查意識,局部麻醉,清洗傷口,重新縫合……
一系列處理工作完成,梅西赫然發現自己變成一個大粽子,脖子以下幾乎所有的地方都包了繃帶,渾身彌漫著各類藥品的味道,最讓他郁悶的是,一回到安置他們的行軍帳篷,他的右手和左腳立刻被手銬靠在行軍床上。
很顯然,救治是一回事,防止幸存者喪尸化,又是一回事。
或許是多次受傷,身體恢復速度加快,梅西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麻藥功能正在迅速消退,痛癢感逐漸增強,好在他的傷口多數不深,常年的體育訓練也讓他習慣了各類傷痛,梅西的表現最多就是咬咬牙,還不至于痛出聲來。
衛寧受傷較輕,最先回到帳篷,正躺在梅西左邊的行軍床上,發現梅西攥緊拳頭,關切道︰「疼的厲害麼?要不要叫護士?」
梅西搖頭道︰「不用,醫生用過藥,疼勁兒很快會過去。」
「疼了就喊兩聲,老弟,不丟人。」半靠在梅西對面那張行軍床上的中年男人啞著聲音勸道。
不等梅西再開口,這位略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自我介紹道︰「趙和毅,哈爾濱極地館商場經理。」隨後指了指他旁邊或坐或躺的幾個人,繼續道︰「這幾位是我的同事,采購員王鐵軍,保安孫浩、楊興才。」
「哈爾濱極地館?我上個月剛去過,北極熊好可愛哦。」衛寧已經洗掉了滿面濃妝,此刻顯露出小女兒態,勉強有幾分清秀的味道,離美女還有著遙遠的距離。
趙和毅苦笑道︰「現在誰還顧得上北極熊,要不是解放軍救我們,哥幾個肯定困死在極地館里。」
梅西沒有接話,腦海中閃現出極地館,低溫,病毒發作速度等概念,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付慶蕊的推理,看來真的是低溫救了他的命,不然……
梅西正在胡思亂想,帳篷門掀開,付慶蕊與孫萬峰先後被抬進帳篷,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一名軍官。
沒穿防護服的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