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跟著李媽匆匆來到後院,墨青自覺地站在院門外,若有召喚,隨時躍入。
看著踩著椅子把脖子已經套進垂在後院一棵桂花樹上的腰帶倒挽扣中的韓娘,墨菲想起老大夫給自己的名單上就有她一個。
大家一見墨菲來了,緩緩閃開,讓出一條路。
墨菲卻只是冷眼看著,沒有走過去的意思。
「墨爺,您快去勸勸她吧~」李媽有些焦急地看著她的側臉,心里直忐忑,怎麼覺得有些不怒自威呢?比當初第一次見知州大人時還緊張。
「勸哪,」墨菲慢吞吞地點點頭,「是得勸勸。韓娘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了,就去死吧,要知道放棄生命也是一種勇氣,雖然比活著要容易得多。只不過,韓娘太不講究了,就算是死,也應該是死在自家里,死在我這里算怎麼回事呢?做人也好,做鬼也罷,你都是個失敗者,死後也會遭到我的唾棄,因為你不值得同情。」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不明白為何墨爺說出這樣冷情的話。那韓娘臉頰上還垂著淚水,卻也看著墨菲傻了眼。
「覺得我說話不近人情了?」墨菲冷冷地撇她一眼,「那麼你又是如何對我的?是因為我把你請來,以至于你再進不去那個家門了吧。還是說你認為在你掙扎在生死線上時,應該保護你的男人沒有保護你是應該的。你對他沒有失望沒有怨言,所以你甘願去死以全那個男人的名聲。我呸~!其實就是厚顏無恥又貪生怕死,不然早該在被強~暴之前就應該咬舌自盡,既全了你的名節,又為你男人臉上添了光,更為了他日後再娶騰出了位置,找到了借口。你早就應該死了,但想死在我這兒卻是不行的,我會派人把你男人請來,他若不肯,就綁了來,怎麼也得讓他把帶著活氣兒的你弄回家去死。」
墨菲說到這里,竟微微笑了出來,卻令人覺得周身寒涼,一點兒暖意都沒有。「我想救助的,都是不應該死的人,一心求死的你,不配死在這里,因為這是將是重生的福地,你應該受到我們的唾罵,因為你髒了這片福地。一個人,若是連自己的生命都不愛,那她也不配得到別人的關愛。你憑什麼來打擊我想挽救其他姐妹的心?你配嗎?我勸你快些下來,別在這兒嚇唬人,來換取別人同情的淚水。你這樣的人,就是活著也是浪費糧食,也是苟延殘喘,方才我說的,有的人活著,已經死了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你還真是急著對號入座呢~」
「我不是,不是……」韓娘搖著頭,梨花帶雨,瘦得風吹就倒的身子越顫越厲害,「你冤枉我,我沒有……」
「沒有?那你這是喝多了撒酒瘋,嚇唬人玩呢?」墨菲冷眼看她,「還是你覺得自己長得比別人都好,生來就應該過得幸福,是個男人都得當牌位供著你,你有委屈就得有旁人來哄?我勸你,還是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要知道爬得越高,跌得越狠。看你也不像是吃過苦的人,想來也曾是嬌生慣養的,當初也是被你男人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是不是?現在他對你冷淡了,厭棄了,你卻還舍不得以前的溫存,所以你才一直沒那決心去死,也不敢死。可眼下,你喝了點兒酒就覺得自己有膽子去死了,是不是?」
「我再重申一遍,只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像你這種尋死覓活想要得到別人可憐的,也甭想得到我的勸慰。我若來,也只會勸你快些去死,覺得你再多喘一口氣都是一種浪費,是對生命的玷辱,是對父母的不孝。」墨菲緩了口氣,「因為一個不值得的男人跟另一個豬狗不如的男人,你就要去死,全然沒想過父母,你報過生養之恩了嗎?有沒有想過當雙親得知你死後,那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你配得到我的幫助嗎?站在這里的,誰不痛苦?誰不想手刃敵人,喝他的血,抽他的筋?可你……」
墨菲喘了口氣,抬手一指,「你們大家看看,這個人即便比你們當中不少人都年長幾歲,卻是把糧食都吃進狗肚子里去了,還值得你們去關心嗎?因為她的死,輕于鴻毛。當一個人的死,重于泰山,那才叫死得死得其所,才是遵命生命。名節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男人納妾,逛青樓,喝花酒,睡花娘,誰會說他們沒有名節?憑什麼女人要被那兩個狗屁不是的字給栓住了,還要去為了男人犯的錯而懲罰自己,甚至要失去性命?」
一院子的靜寂,只有風吹過樹葉發出輕微的婆娑……
「喝了幾口酒就壯了慫人膽了是吧,」墨菲冷凝著韓娘,「那我再免費告訴你個消息幫你下定決心,然後也不綁你那沒筋骨的男人了,直接把你打包送回去,讓你吊死在自家的房梁上,你說好不好?你,肚子里有寶寶了。我不知道那寶寶是不是你家男人的,但我覺得既然那男人沒半分擔當,你就帶著這個孩子下去做個惡鬼,不管這世上什麼人得罪了你,包括我,你都可以回來報仇了,如果你寄予希望于死後冤魂不散的話。而且你男人再娶的話,你也能吊在上面沒事兒就嚇唬他們玩玩兒,多有意思呀,是不是?」
「你說什麼……我有孩子了?」韓娘把腦袋從那套中退出來,一手撫著小月復,「我真的有孩子了?這是……這是我家相公的……」
「你確定你男人肯認這個種兒?」墨菲下完這味猛藥,心里也沒底兒,但听她這麼一說,頓時有了底氣。
「真的是相公的,我……是破城那夜被……那會兒嚴大夫來請脈時,我還納悶他為何看我的眼神有些難懂,原來是我有了孩子……」
她欲下來,墨菲大聲道︰「別動,我改變主意了,你就在那棵上吊死吧,大不了我把那樹挖了。別來回挪地方了,省得你相公不信那孩子是他的,再費二遍事兒。」
韓娘愣了一下,突然怒了,「我為什麼要死?成親五載,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要好好養大他!墨爺莫非在逼我去死嗎?」
「大家可都看到了,是你自己非要吊死在這棵樹上的,可是我推你上去的?」墨菲見她眼底確實已經沒了死意,卻覺得預防針還得打才行。
「其實,若你那男人不肯認這孩子,你也可以獨力撫養他長大,然後告訴他,他父親是如何的懦弱,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子,又如何地狠心不肯認他,要他去尋生父報仇。」
「我為何要這樣做?我只要我的孩子健康快樂地長大就好了,就算,就算……他爹不肯認他,我也……舍不得他,我要養大他!」
「死很容易,活著卻要難得多了。也許有一天,他會問你要爹爹,你怎麼辦?他問你為何爹爹不肯要他,你怎麼說?缺吃少穿活不下去的時候,你是不是又要帶著他一起去死?那些閑言碎語,你可受得了?」墨菲一步步逼近她,「你說活就活?你想過有一天,你的孩子會不會埋怨你不該生他?那樣的話,你要如何面對他的指責?他的不領情?或許他情願沒出生呢?」
「我我……」韓娘腿一軟,堆到椅子上,有些失神地看著墨菲,「你究竟是想我死,還是想我活呀?」
「你死你活,都是你自己選擇的,只看你有沒有勇氣一直走下去,能不能永遠記住你當初下這個決定時的決心。」墨菲抬手按上她的肩頭,覺得硌手,似乎連心都硌疼了。「你有了孩子,就重燃了生的希望,可曾想過你的父母,因你的厭世也會沒有了生的勇氣?男人若不可心,換了就是,好男人這世上有的是,但父母子女卻是旁人代替不了的。你若真的想活,就讓我看到你的決心吧。」
墨菲回身往院門走,臨出去前,還是回頭,默默地看了一圈,「你們也是,好好想想,若還有更糟糕的情況出現,是不是還有勇氣選擇活下去。今晚都好好地想,我認為你們都不是愚笨之人,我也希望你們將會成為我的得力助手,因為一定還有更多的姐妹需要你我伸出溫暖的手,讓她們感受到生的可貴。」
墨菲扭頭便走,只是一出門便見墨青抓著一個男人的衣領站在那兒。那男人長得白淨,看樣子是個讀書人,只是臉色不太好。
墨菲一擺手,示意墨青押著張三元跟自己走。
回到自己的院子,進到小書房,墨菲坐下,看了眼那男人。
「他就是韓娘的男人,張三元。」
墨青說完拍了張三元一掌,張三元身子一顫,啊了一聲,才怒目而視著墨青。
「你在瞪一個殺敵英雄?你有那資格嗎?」墨菲倒了杯水,慢條斯理地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才帶著壓強開了口。
「啊?」張三元扭回頭看著墨菲,「您就是……墨爺?」
「讀過書?可有功名?」墨菲垂下眼,不是很喜他,但也不會特別反感。畢竟這個年代的男人,十之**都是一樣的想法,覺得女人是衣裳,兄弟是手足。衣裳舊了,沒了可以換,卻不能為了一件舊衣而不再添新的,哪怕當初再喜歡。
嗯,像梁繼那樣試了一圈才知道哪件衣服最適合自己,然後只肯穿此一件者,已是少之又少的了。當然,像司馬光那樣的,對這個年代的女子來說就是奇珍異寶了。
那男子見這位墨爺突然發起呆,大有不再理會自己的意思,心里一突突,「學生已經考中秀才。墨爺派人將學生的娘子請了來,學生此來本是欲接她回去的,不想被這位軍爺治住。」
墨菲看向墨青,「你們听了多少?」
「大部分都听到了,你才進去,楊成就帶著他過來了,我就點了他的啞穴。」
墨菲點點頭,「你娘子的話,你也都听到了,有何感想?」
張三元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似想起了什麼,臉色不斷地變化著……
墨菲等了一會兒就不耐了,面露鄙夷地哼了一聲,才看向墨青,「阿青,把韓娘帶過來,讓她當面听听這個男人說出絕情斷義的話,並讓建中過來幫著辦和離的手續,把韓娘的嫁妝都要出來,留著養兒子,以後改嫁也有個傍身的家底。」
墨青抬腳就出去了。張三元卻漲紫了臉皮瞪起了眼︰「墨爺這是什麼意思?」
「怪不得你也只能考個秀才,這麼簡單的話都听不明白。那秀才怕也是你父母掏錢幫你捐的吧?」墨菲毫不客氣地說道。
「誰誰誰說的?那是我自己考上的!」
「瞧瞧,還口吃,怪不得韓娘的腦子不靈光,原來是吃你的口水太多,漿糊了。」
張三元氣得全身直顫,指著墨菲︰「你你你……欺人太甚~!」
墨菲怪哼一聲,「有你厲害嗎?你都能把妻兒逼上絕路了,我可是差你一大截呢。怎麼,想上來撓我呀?借你個膽子要不要?」
張三元手指亂顫,「你你你……怎麼會有你這樣惡毒之人?怪不得之前逼我家娘子去死,我要去告你!」
「我逼她?若是你百般安撫她那顆受傷的心,她會喝了幾口酒就鬧著去死?看她那三寸金蓮,怕是往日過個門檻都得小心翼翼的吧,如今也敢爬上椅子往樹上吊了,你看你多能耐呀?若她不死,再受你些燻陶,過些日子,沒準兒還能蹦上房呢。」
「我我我……我哪里舍得她去死了?」張三元氣得開始在地上直轉圈,「孔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不其然~!」
「喲,你還知道孔子呢?那請問,聖賢說過被強的女子必須去死以全名節嗎?」墨菲譏諷地看著他,「還是說,秀才你把聖賢之書都讀到狗腦子里,記不得了?」
「我我我……」
「哦,原來不是狗腦子,是雞腦子呀,怪不得呢,還是只會亂轉不會打鳴的啞雞,難怪心眼兒那麼小,只顧及著自己的名聲好不好听,全然不理會韓娘內心的苦楚與期盼。就你這樣的,也實在是委屈了韓娘跟你過了好幾年的夫妻。都怪她瞎了眼,怎麼就看上你了呢?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墨菲的腰越來越疼,脾氣也越發的大,這嘴就跟機關機似的嗒嗒嗒地射個沒完。
「要我說,你是舍不得韓娘的嫁妝吧,想必她當初嫁你時,嫁妝也是頻為豐厚的。看她頭上戴的,身上穿得,娘家也定是不俗,所以你才不敢明面逼她去死,暗下軟刀子,逼讓她自己想不開,這樣就算岳丈找上門來,你也有說辭對不對?果然比起陰險,還是你這秀才技高一籌,刀不血刃呢,怎麼就沒派人上戰場呢?沒準兒我們這些拿著刀的都比不過你這玩心眼兒的。我雖舌毒,卻是將她從死路上罵了回來,你這一言不發的卻把她逼上了死路……」
「我我我……我沒有!」張三元突然崩潰地大吼了出來。「難道我心里會好受嗎?我若不曾真心待她,心里豈會難過得吃不下,睡不著?我也恨自己沒那本事,搶不回娘子,可是……可是我能怎麼樣?難道就因為我沒有搶在她前面死掉就應該受到你這樣惡毒的污辱?是不是我死了,娘子就可以不被玷污?如果是的話,我情願當時擋在她身前死去!」
「我我……大軍殺進城後,我听到就跑出去尋她,當時肋骨也是被踢斷了一根的。好不容易找到她時……已經晚了,可我還是把她帶回家……我並沒有不管她呀?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她。」張三元說到這里,放聲悲哭,「我躺在床上幾日起不了身,心想不如就這樣去了也好。身為男人,卻護不得妻,也是不應該活在這世上了,還要面對鄰里的指指點點,娘子她只不定心里也會怨恨我的無用……」
「我為什麼……當初就沒學武呢?」張三元往地上一坐,「像我這樣沒用的……還怎麼面對娘子?」
看著還抽嗒著的張三元,墨菲嘆口氣,「不會武,不是你的錯,救不下妻子,也不能全怪你,我也不是希望你去死,可是這些話,你有對韓娘說過嗎?你有乞求過她的原諒嗎?你只知道自己難過,可曾想過韓娘面對你的冷臉時,會怎樣的心如刀割嗎?可你太過自私,無視她對你的祈盼,最終絕望。其實,你最在乎的,是怕別人指著你後背說你娘子怎麼怎麼樣吧?你怕沒臉見人,怕人家笑話你。」
「不用否認,若這些都不在乎,你還會任由韓娘一天天消瘦,一天天的沉默下去嗎?就因為你的自私,所以你看不到她的痛苦。你敢不敢承認,也曾有過若她回不來就好了的念頭?」
張三元怔怔地看著墨菲,愣住了。
墨菲哼了一聲,「你可有勇氣否認這句?」
「人無完人,沒人要求你做到百分百,但是做為一個男人,就一定要有擔當。你可想過,若當初真的以死擋在韓娘的身前,她可舍得你去死?或許,她情願自己被搶走也不願那些人傷到你,願為你擋去死劫而不後悔。然而,你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寒了她的心,才令她有了輕生的念頭。其實,你只要簡單地說一句娘子我們好好過日子,她就會有勇氣活下去了,可是你卻沒有。那樣嬌弱的一個人,卻連死都不怕了,為什麼?她若想死,早在**之前就會想法子自盡了,又何必在掙扎無望中忍受那屈辱?那是因為她舍不得你……」墨菲深深地嘆了口氣,「情深似海,大概就是如此吧~」
張三元愣愣地想了一會兒,突然失聲大哭,「娘子,我對不起你……是我沒用……我才該死……」
墨菲起身,留下哭得全神貫注的張三元,推開門走了出去,卻愣住了。
韓娘死死地捂住嘴,身子顫抖地被李嫣摟著,其他姐妹也都站在院里默默地流著淚,偶爾響起幾聲倒吸氣……
墨青見她出來,用心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垂下頭,往她身後一站。
墨菲又愣了一下,後腰處貼上兩團溫熱,持續地釋放著,令她若折的小腰頓時緩解了不少。心頭一暖,往旁邊陰影里挪了挪,然後有些無賴地往後一靠,抵上墨青的胸膛,無聲地嘆了口氣。
「墨爺,我要接娘子回……娘子?」張三元突然跑了出來,卻僵立在門口看著哭成一團的韓娘。
除了李嫣被韓娘抱住不得動,其余人皆下意識地轉過身去……
墨菲眼底一黯,她們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關嗎?也是,那才是最難的,若是容易也就不會在這之前死了十來位了。
張三元終于顫著雙腿,搖晃著走到韓娘身前,張著手,沙啞地說︰「娘子,跟我回家可好?」
韓娘掩著嘴泣不成聲,卻微微搖著頭。
「娘子,都是為夫不好,你……你原諒我可好?我都听到了,娘子已經有了我的骨肉,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好不好?」
「……不,已經回不去了。」韓娘哽咽地又搖頭,「我忘不了,你又真能忘了嗎?我們……和離吧~」
「不不,娘子你怎忍心?」張三元欲去拉她。
韓娘後退一步,死死地拉著李嫣的手,「不……若是你之前說個一句半句,我會感動死,就是做牛做馬也會甘之如飴,但現在,我被墨爺罵醒了。我……不會跟你回去了……」
「為什麼?娘子,這是為什麼呀?」張三元不敢相信一向溫柔可人的娘子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韓娘回頭,看著姐妹們的背,「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墨菲欣慰地笑了,雖只在唇角上染了淡淡的笑意,眸底轉暖。
「姐妹們,我們回去吧。」韓娘拉著李嫣,一步一步地往院門走去,雖依舊搖曳,但墨菲卻看到了那堅定的腳步。
「娘子……你怎樣才肯跟我回去?我絕不與你和離!」張三元大聲地喊道。
韓娘微微一停後又繼續走了,「我會直接向官府提出的,三郎也回去吧,不要在這里胡鬧。」
張三元失神地看著韓娘離去,良久才回過頭,「墨爺,你說過,只要我說,她就會原諒我的……」
「那是之前,在她需要你的時候。」墨菲站在屋檐下的袖廊里,依舊靠著墨青,動也沒動。「若你還有此心,就回去想想,如何讓她再次接受你。若是覺得放不下男人的所謂自尊,也就不用來了,只等官府的傳召來辦和離的手續吧。」
「這到底是為什麼呀?」張三元失落地大叫。
「再這樣亂吠,我就讓人把你丟出去~!」墨菲身子一動,站好,「阿青,送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