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能在子夜時分終于趕回了興慶府,身冷心也冷。那大氅,他說啥都給墨菲留下,只覺得自己情願做那件大氅才好,可惜一番英雄情那人卻不予理會。
大將軍府一陣雞飛狗跳後總算安靜了,潔淨的雪,又紛紛揚揚了起來,將世間一切原罪試圖掩蓋,粉飾太平。
梁永能沐浴完畢,才欲躺下,忽地想起一事,眉頭一皺,讓人把總管找來。吩咐了一番話後,見總管不去辦事反而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便讓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他一個。
「可還有別的事?說吧。」
總管偷瞄了一眼大將軍才垂眼道︰「昨夜質子府進了一撥賊人,將軍府派去的侍衛死五傷三,駙馬爺失蹤,那兩個北宋護衛也不見了。」
梁永能立即瞪起了眼,「知道是誰……」又一轉念,「你且出去說我大發雷霆,不止派人去那邊尋,質子府這邊的事也要查,大張旗鼓地查,明白嗎?」
總管點頭。
「沒移氏這兩天可安分?」
總管依舊垂眼,「昨日午後進了趟宮,約半個時辰就出來了。」
「是太後召見的?」
「應該不是,府里沒收到太後的旨意。」總管抬眼看了梁永能一眼,「大將軍沒有禁足令,夫人出府……所以……」
昨日她進了宮,晚上就出了事……好,好得很。梁永能揮手,「與你無關。知道跟太後說了什麼嗎?」
總管搖了搖頭,「夫人帶的是陪嫁丫環去的。」
「去打听一下,宮里是不是突然多了個人,還有……宰相府上,只問昨夜,其它的不要管。」
「是,將軍。」總管這回轉身走了。
才吹熄了燈火,梁永能就覺得床前似多出一人,隱約有黑影可辨。
「誰?」
「是墨青,請問我家主子在何處?」
梁永能坐起,「她沒事,但也回不來了。等我找到梁繼,再想辦法送回去。」
「你受傷了?發生了何事?我主子是不是也受了傷?傷得可重?」
梁永能對他的敏感有些意外,沉吟了一下,「傷得……倒是不太重,只是不利于行。你可有梁繼的消息?」
「你們遇到老海叔沒?」
梁永能覺得跟他沒法溝通,難道現在不是應該更關心那個失蹤的人才對嗎?「遇到了。」只是這個問題若是不回答,這個阿青似乎還會一直追問。
「我若有二爺的消息自會來請你幫忙的,告辭。」
梁永能只覺氣悶,當初懷疑這個阿青對她似有不同,現在覺得果然很有問題。……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起身趿上鞋子來到外室,竟也無人,倒是屋里多了一絲涼意。
推開沒有關嚴的窗戶,卻見雪地上竟連個腳印都沒有,一溜的平整,只有沙沙的落雪聲。看來這個墨青還是有些真本事的,或許倒是用得上。
墨青本也不是這樣不通情理的人,只是這會兒也正氣盛著。若不是梁永能,她能遭這罪?所以,他不覺得自己如此對梁永能有何不妥,還沒撥劍要殺他呢。當下悄然翻出大將軍府,趕去與白鶴會合,好把她還活著的消息告訴白叔,再想法子打探姑爺的下落。想起姑爺被賊人調虎離山給擄走,氣就不打一處來。
第二天一早,梁太後跟梁乙埋就收到梁永能半夜回府的消息了。據說是單人匹馬回來的,發了好大的脾氣,連夜派出五十府衛去尋人,又詢問了質子府前夜的事。
梁繼還真的在宮里,被梁太後一眼相中,卻還沒吃到嘴兒。
梁太後覺得以前有過的那些男人,跟這北宋長駙馬一比,簡直就是魚目,當天夜里就百般勾引,可惜那人就是不開竅,萬般的不肯。梁太後雖也有自己的驕傲,但越是不能得手的越是勾得心癢難耐。
得知梁永能回來後,梁太後知道,人在自己這里,早晚得讓他知曉,定會來要人。為了個男人,傷了姐弟情分雖是不值,但這個男人實在是太俊俏了,難怪沒移氏巴巴地進宮來說。再者,那個什麼阿問,又是男又是女一會兒就成了北宋長公主弄得這個慣只殺伐的弟弟神魂顛倒。前次為了讓他暗中除去那個女人,還拂逆過自己,此次若就這樣還給他,豈不是太不把自己這個太後放在眼里?乙埋說得沒錯,這個弟弟是得給點兒教訓了,不是一個娘肚里生出來的就是差了一層。想要擁軍自重?哼哼,哪有那麼容易~!
不過看樣子乙埋那邊應該得手了,不然他怎麼一個人回了大將軍府?若不然,也不會連夜就派人出去找,定是不死心,還沒找到尸首。乙埋也是,不說跟自己過個話兒,那個阿問,究竟死是沒死?
「太後,北宋那位駙馬爺求見。」貼身侍女進來稟報,打斷了梁太後的沉思。
梁太後美目一閃,抬手讓那侍女過來,附耳低語了幾句,「去吧。」
那侍女會意地轉身出去。
不多會兒,梁繼走了進來。連著兩天兩夜擔心墨菲會遭不測,讓他有些心神不寧。如若不然,自己也不會被擄到西夏皇宮里來,那無恥的太後也不會那樣的對待自己。
他還不知那黯然神傷卻讓那絕好的容色平添了幾分淒楚,瞧上去我見猶憐似,瞧得梁太後心火大盛。
「太後,請容許在下離宮回府,我家殿下若回來不見我,定會……」
梁繼的話還未說完,梁太後就咯咯一笑,「梁駙馬不用擔心,怕你家長公主已經回不來了,你就安心地留在宮里陪哀家吧。」
梁繼听得心頭大震,「什麼……怎麼可能?!」
梁太後挺了挺豐滿卻已微垂的雙胸,走到他身前,看著這個雖俊美卻也是第一個敢拒絕自己的男人,櫻紅的唇一翹,「傻郎君也不好好想想,不然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哀家若不是听說了……豈會特意讓人把你救了來?」紅艷艷的指甲慢慢爬上梁繼的胸口,輕輕一按,準確地隔著衣物點了點那珠果。
梁繼失神地退後一步,「不,這不可能……」身子顫得如篩糠,臉色也慘白一片。
「郎君不用難過,哀家會對你好的,要什麼有什麼,那個長公主,哀家也是見過的,雖說膽子倒是挺大的,不過長相嘛,可就一般了。只要你陪好了哀家,哀家保你駿馬得騎,高官得做,要錢有錢,要勢有勢……」梁太後又貼了上去,輕摟著那窄腰,一手滑向身後下方,另一手大膽地撫上小梁繼,「好人兒~」
梁繼猛地一把推開她,失神地桃花眼直直地瞪著,「不,我不信不信……她那麼強悍,一定不會有事的~」
梁太後這十多年一直過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日子,對梁繼的幾次三番回絕已經是耐足了性子,這下子被推得狠了些,差點兒沒摔倒在地。當即翻了臉,站穩後上前掄圓的巴掌,啪地狠狠煽了他一下︰「敬酒不吃吃罰酒!不過是長得有幾分姿色,哀家也舍得多疼疼你,卻如此的給臉不要,你當哀家是什麼?跟那個阿問還真是一丘之貉。」
梁太後連喘了幾口粗氣後陰狠地一笑,「反正那人是回不來了,死在外面了,哀家再給你個機會。來呀,把東西呈上來~」
侍女托個銀盤走了進來,上面有兩個杯子,金銀各一只,里面都有液體。
「這里有二杯好東西,金的那個,裝的是九霄玉露,上好的助性之物,持久且不傷身,你喝了,好好陪哀家一回,哀家就原諒你剛才的無禮。」
梁太後高傲的看著他,雖然梁繼比她高,但卻似站在雲霄藐視著他一樣。
「另一杯里也是個好貨,喝了後,你這輩子就廢了,不過男人做不成,倒也可以當半個女人,哀家可以把你賞給那些喜歡好龍陽的臣子。當然,還可以留在宮里,做個總管什麼的,哀家時時看著,倒也賞心悅目。你選吧,哀家給你一柱香的時間。一個是前途似錦,日後你就是想要嬌妻美妾,哀家也可以賞你。另一個嘛,做好了也不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只不過做得再高,也是個太監,呵呵……」
「總之,你這樣的美人,哀家可是舍不得放手的。」梁太後扭身坐下,「冤家,這可不是哀家逼你,誰讓你長了這張臉呢?」
梁繼早已閉上的眼忽地睜開,冷冷地直視著梁太後,「若我毀了這張臉,太後會放我離開嗎?」
梁太後見說了這麼說,他還是想要離開,玉臉一冷,「若真是那樣,你就等著被男人騎吧。哀家雖不想對你用強,但你也別太不識抬舉了。想不到那個阿問倒有些本事,竟讓你痴心一片。你卻不知道她當初來興慶府時是怎樣的,哀家那時便看出來那素來只懂打仗的傻弟弟看上她了,哪怕以為是男子,也不顧家中夫人的阻止,一路護送……」
梁太後洋洋自得地問︰「哀家那弟弟一向直性,若不是得了手,豈會如此上心?你再來看,當初她可是親手相贈此二物的,那樣的女子,你至于對她深情不悔嗎?」說著,把個精巧的匣子打開,露出一只紫晶一只暖玉的寶具,竟是當初墨菲送與範越的那兩件。
梁繼身子一晃,雙眼漸漸失去光亮,「不不,娘子不會的,媳婦不是那樣的人,你是故意搗毀她的~」
「冤家,哀家可是頭一次這樣喜歡一個男人~」梁太後得意地端起那金杯,「來,小冤家,喝了這杯,哀家好好疼你……」
梁繼呆滯地看著那金杯漸漸送至唇邊,突然一把打落,「不,娘子一定沒事,她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就算,就算……」桃花眼一閉,墜落兩顆晶瑩,「我就是做鬼也是她的人~」再睜眼,一把抓起銀杯仰頭倒進嘴里……冷冷地瞥著梁太後,「我對你沒興趣。」
「你……哼!」梁太後阻止不及,玉臉一沉,「真是爛泥一堆,來呀,把這個廢物拖下去賞給……」
外面一陣喧嘩,梁太後火正旺,「誰呀,拉出去砍了~!」
梁永能大步沖進來,「太後姐姐好大的火氣……咦,你怎麼在這兒?」
梁繼扭頭見是他,瘋了一樣地撲上來,一把抓住他的領口,「我家娘子呢,我媳婦呢,你把她帶哪兒去了?」
「好弟弟,你就告訴他實話吧,那個女人再也回不來了,是吧?」
梁太後咬牙切齒地瞪著梁繼的後腦勺,「就算你已經是個廢人了,也別想出這個宮門~!」
梁永能一驚,這才注意到梁繼慘白的臉,又掃到地毯上有兩只空杯,一只金一只銀……
「你喝了什麼?」他瞪著梁繼。心說他若是死在這兒,阿問定會恨自己一輩子,努力再多也白費了。
梁繼卻用力地搖著他,「媳婦呢,我媳婦呢,她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回不來了?」
梁永能有心告訴他實話,但太後姐姐也正盯著自己,于是目光有些閃爍,琢磨著要怎麼暗示他才好。不料梁繼突然臉色轉紫,「你還我……」撲地一口血噴了梁永能一臉,隨後眼一閉向後倒去……
梁永能嚇了一跳,抹了把臉再一看,梁繼已經直挺挺地倒在地毯上不動了,臉色鐵青。
「哎……還不去快去叫太醫?」梁永能這會真的心跳了,沖旁邊也傻了的侍女怒吼道。
梁太後腿一軟,倒在臥榻上,半晌才一臉嫌棄地哼道︰「真是晦氣,這一大早的……你來干什麼?」
梁永能半蹲半跪在地毯上,手指壓在梁繼的頸側,「姐姐給他喝什麼了,怎麼毒性發作得這樣快?」
「什麼毒?」梁太後撫著胸口悻悻地說︰「是能變成太監的藥。真是個蠢的,白長個精明的臉蛋兒……這好看的男人果然腦子都不夠用。」
梁永能听了卻心底竅喜,這可不怨他,他可是得了信兒就沖進宮來的。可到底晚了一步,……只差那麼一步。這人一定得送回去,必須送回去!
太醫很快地過來了,給梁繼扎了幾針,不一會兒,他長出一口氣,眼皮下一陣轉後,睜開了眼。
太醫起身,說是氣急攻心,需要靜養,正欲開藥,梁永能擺手,讓他下去了。
「太後姐姐,這人還留著養眼玩?」梁永能故意這樣問。
「帶走帶走,」梁太後厭惡地揮著手,「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要死,回去死吧。」
「是,太後。」梁永能二話不說,伸手撈起他,快步走出去。
直到出了宮門,上了馬車,梁繼才似緩過神,直愣愣地目光轉到梁永能的臉上,「我媳婦……」
梁永能撩簾往外看了看,才壓低聲音︰「她只是受了些傷,我讓人先送她回北宋了,這才回來,然後知道你出了事,就馬上去救你了~」
梁繼渾身一顫,面白似紙,痴痴地盯著一處,半晌才喃喃道︰「真的?沒事就好,她沒事就好……」一向有神的雙眼漸漸散去最後的光芒,臉色竟有了幾分灰敗。
梁永能心頭一顫,張嘴便說︰「她本不想走,只是傷得太重,……她想見你最後一面。」
梁繼死灰一般的眼恢復了一絲亮,遲疑地轉過去盯著梁永能,「不是沒事嗎?你騙我……」
「騙你做什麼?若不是她逼我回來救你,你以為我會舍得離開她?她都傷成那樣子……」梁永能一想到那腫得跟什麼似的腳脖子,那青白的小臉,心頭就一痛,都怪自己大意,帶了那麼幾個人就出來,不然的話,也許她會沒事。
梁繼認真地盯著他,覺得那樣痛惜的眼神不似假的,才轉開眼,喃喃道︰「也好,反正是生死相隨~」
梁永能被那生死相隨四個字唬了一跳,卻被梁繼眼底的認真震撼了。這人……竟是真的生出死意了。
以前只是覺得男人長成他這樣,除了招災也做不了別的,阿問定也是被他的美色所迷,現在才覺得自己似乎昏了,人家竟是生死相隨。
「送我,送我去,我求你……」梁繼突然坐直,瞪大眼,似乎那眼珠都能瞪出眼眶一樣,死死地抓住梁永能的小臂,「她在等我,在等我……」
梁永能不忍了,有心說出實情,卻怕梁繼會受不住崩潰,只好壓下心頭一抹愧疚,「好,別急,我送你。」
「現在,現在就去!」梁繼幾乎歇斯底里,吼得脖子上青筋直蹦,「她等得辛苦,現在就去!現在!現在!」
梁永能說不出拒絕的話,第一次對這個一向在心里定位小白臉的男人升出一絲惺惺相惜的感覺。「好,你別急,我們現在就去追。」聲音竟柔和多了,然後吩咐外面的車夫直接出城。
還未出城門,車簾一挑,一前一後進來兩位,正是墨青跟白鶴。好在梁永能的馬車甚大,突然多出兩個也不顯擠。
墨青吃驚地看著梁繼,「二爺這是怎麼了?」
白鶴也倒吸口冷氣,怎麼瞧著姑爺似渾身罩著死意?
梁永能看著直勾勾地盯著車頂棚的梁繼嘆口氣,「我進宮時晚了一步。」
白鶴連忙上前模著梁繼的脈門,疑惑地問︰「怎麼似有內傷?」
梁永能隱晦地來了句︰「不止。」然後就不吭聲了。
一連猛追了三天三夜,終于在最後一站攆上商隊。看得出來,老海子為了墨菲,真是連命都豁出去了,便是梁永能那四駕馬車也追得如此吃力。
墨菲看到幾乎奄奄一息的梁繼大吃一驚,立刻看向梁永能,眼底隱含埋怨。
梁永能只得把委屈壓在心底,抱歉地說自己進宮時晚了一步,若是夜闖皇宮就沒事了,倒讓墨菲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在老大夫醫術確實不錯,把了下脈,就往他嘴里塞了兩丸藥。有墨菲在跟前,梁繼幾乎無知覺地把藥嚼了咽下,痴痴地看著墨菲,眼皮眨也不眨地流著淚,跟沒有盡頭似的。
老大夫嘆口氣,一針扎下去,梁繼眼一閉昏睡過去。梁永能這才把實話道出,墨菲當時臉色就青了。冷冷地哼道,梁太後果然至賤無敵,婬邪無恥。說得梁永能臉上火燒火燎的,覺得沒臉見人。
倒不是為了太後,而是為了自己曾有過的齷齪之心。覺得自己竟不敢再以坦蕩來自詡了。
老大夫連忙表示異議,說毒性雖有卻不是很大,應是吐出來不少。假以時日,定可調養過來,令一群男人臉色好了起來。畢竟雖然這事沒發生在自己身上,卻都頗有同感。梁永能便想起梁繼吐自己一臉血的事,說了後,墨菲難過得眼圈都紅了。也讓梁永能的心一涼再涼,又覺得這事做得正對。若是沒嚇得他吐血,沒準兒這男人根真就沒得救了。
雖然梁永能一再想把自己的馬車留給墨菲,墨菲卻堅決不收,並堅持讓他回轉。再怎麼說,兩國也才剛剛結束戰爭,他若在大宋邊境出了什麼事沒準兒又挑起爭端。
辭別了梁永能後,商隊只用了大半天的時間就趕到宋境,二個時辰後到了蘭州城外,竟意外地見到了種師道。
原來他是自熙州過來出公辦的,被蘭州知州請來幫忙一陣子,正打算回返。
知州送了一輛舒適的大馬車,老海子也與墨菲告別,並把老大夫紀老爺子托付給墨菲,就帶著商隊離開了。他還有自己的事,那些不能曝光的事,還要暗地里去做。
于是墨菲帶著梁繼,紀大夫,墨青白鶴,在種師道的陪同下往熙州前進。
梁繼竟是一直睡到了熙州才清醒過來,人自然是又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肉肉,又飛了。墨菲感嘆,似乎命運總是拿自己跟梁繼開玩笑,生怕會胖成肉球,所以隔三差五就讓兩人抖掉一些。
墨菲第一時間把紀大夫的話轉給梁繼听,梁繼沒受住這刺激,吐了一大口血,不過精神卻是好多了。果然,男人最致使的傷就是……做不成男人,甭管能不能用上。這就跟女人生孩子一樣,能生而不生是一回事,想生卻不能生就是另一回事了。人世間的事就是這樣矛盾,傷不起呀。
紀大夫私下里找到墨菲,跟她說雖然第一口心頭心解了大半的毒性,但這第二口卻要了他半條命,怕是折了不少的陽壽,讓墨菲有個心理準備。墨菲愣了一會兒才追問,還有多久好活,紀大夫說以自己的醫術,十年應該不成問題,再多就不敢保證了。
墨菲久久後嘆了口氣,十年就不少了,要知一場戰爭過後,千千萬萬條命就那樣隨風而逝了。紀大夫默然,幾十年的滄桑令他看透了生死,不想她小小年紀竟也有如此覺悟。思前想後了一番,跟墨菲直言,老家應已無親人,不如就隨他們回去,一來厚著老臉養老,二來也方便時時為梁繼調整。墨菲自然是千恩萬謝,並承諾先陪紀大夫回老家看看。
在熙州盤恆了數日,知州雖是舊識卻因墨菲的不良于行,也不好太頗打擾。紀大夫補全了要用的藥後,一行人又啟程,往東京汴梁出發。
雖一路前行,墨菲卻有意地多了解一些當地新法執行的情況,速度就有些慢,加上還回了趟紀大夫的老家,等回到汴梁時,已經是五月天,春暖花開了,然而汴梁的天,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