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菁一時怔忡,還以為是自己听錯了,于是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諶瀚神色淡然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我說,除非你替她嫁過來……」
文采菁的臉唰的一下紅了,是羞的也是氣的。
她深吸了兩口氣,雖好不容易按捺住心里頭翻騰的怒火,說話的聲音還是微微有些變調︰「你是說讓我替她嫁你為妾?」
「不錯。」諶瀚點點頭で。
不錯你個頭。
文采菁氣紅了臉,有種想要掀桌子的沖動。要她嫁他做妾?做夢。且不說她根本不屑為妾,就是他想要娶她做正妻,她都不樂意。
「看侯爺這玩笑開的……」她僵硬的扯了扯嘴,笑笑說,「侯爺可是名門貴勛,哪是我一平民小老百姓能高攀的上的。含」
諶瀚卻不以為然,還煞有介事的來了一句︰「沒關系,我不介意。」
他令堂的,你不介意,我可介意的很。
文采菁在心里頭月復誹著,面上卻依舊掛著笑︰「侯爺就被拿小女子開玩笑了,小女子可是會當真的。」
「你當真好了,我不介意。」
你他令堂的……
文采菁狠狠咬了咬牙,看著諶瀚道︰「侯爺當真?」
諶瀚點頭︰「絕無虛言。」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我就沒銀子,要銀子就沒我,只能二選其一,你要銀子還是要我。」文采菁一氣之下,走了一招險棋,她就不信了,以現在安平侯府捉襟見肘的現狀,他會選她不選銀子。
果然,諶瀚一听她這話,立刻仔細思量了起來。
文采菁立刻松了口氣,她猜的果然沒錯,不過這種被人當東西似的拿出來跟銀子對比做衡量,讓她覺著多少有些憋屈。
諶瀚想了一陣,似是沒得出什麼結論來,于是問她︰「以姑娘之見,姑娘和銀子哪個更值錢些?」
「當然是……」文采菁就要月兌口而出,心念一轉,忙住了口,再看諶瀚,唇邊含著的一絲狡猾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斂去,渾身不由微顫了一下。該死,又差點落進他的陷阱里頭。
「當然是什麼?」諶瀚看著她輕挑了一下眉,好整以暇的環起了胳膊。
「當然是沒法比的,我是人,銀子是俗物,如何能比得了?」文采菁笑笑說著,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家伙真是蔫壞蔫壞的。
諶瀚卻故意曲解她的話︰「既然姑娘認為銀子跟你是沒法比的,那我就選姑娘而已……」
「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文采菁頓時氣急。
諶瀚卻是完全不把她的話當回事兒,還在繼續道︰「反正得了姑娘,我也不愁拿不到銀子。」
文采菁臉上虛假的笑容再也掛不住,沉了臉,怒氣沖沖道︰「別做夢了,就算得了我你也拿不到銀子的。文家所有的銀子都是我父親,以後是我兄弟的,沒我的份。」
諶瀚卻不以為然︰「只要你進了安平侯府,我還會怕你父親不肯掏銀子嗎?」
文采菁眉頭一緊,看著他怒聲罵道︰「你卑鄙無恥。」
諶瀚臉皮厚,面不改色︰「謝謝夸獎。」
「你……」文采菁氣的狠狠咬牙,又不知道該罵他什麼好,別開頭不說話了,心里卻是深刻體會到了一句話的含義︰人至賤則無敵啊。
見她說不話來,諶瀚自知已佔了上風,自然不會放棄如此絕佳的機會,繼續纏上來道︰「我什麼?怎麼不繼續往下說了?」
「我沒什麼好說的了。」文采菁沒好氣的說著,頓了片刻,始終覺著不關心,看向他,再次問道︰「你當真非要把人抬進去?」
諶瀚深深看了她一眼,說︰「人是一定會抬的,可到底抬哪個,現在就等你一句話了。」
「抱歉,我文家雖不是什麼豪門大戶,可是為妾,我不屑,我爹爹也不會答應。」文采菁正色看著諶瀚說,「這事兒是絕對不可能的,侯爺無須多問了。」
諶瀚若有所思看了她片刻︰「你當真想清楚了?」
文采菁果斷道︰「已經想的不能再清楚了。」
「就算可能因此家破人亡也無所謂?」諶瀚忽然問。
文采菁听著心頭一緊,看著他的眼神中迸出一抹厲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諶瀚面上依舊淡定無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文采菁皺了一下眉,忽然想到什麼,問︰「是不是文叔明跟你說了什麼?」
「你以為他會跟我說什麼?」諶瀚反問。
文采菁看著他微眯了一下眼,面前的男人一臉淡定,竟是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
「不管他跟你說了什麼,他跟你承諾的事情是絕不會發生的,你若不想被利用,最好還是不要答應他。」她冷冷說。
「你又知道他跟我承諾了什麼?」諶瀚饒有興致看著她,輕挑了一下眉問。
文采菁瞥了他一眼道︰「他跟你承諾了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過,他畢竟是我三叔,我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說完,她便站起了身,告辭道︰「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沒有別的事情,先告辭。」說著,轉身就往門外走。
諶瀚若有所思看著她,並不攔她。
有了宋霜天這個好榜樣,胡八和澹台興哲也忍不住好奇的將耳朵貼上了門板,仔細听里頭的動靜。
讓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里頭竟然會爆出這麼一句又一句勁爆的話語,听得他們既興奮又緊張,臉都漲紅了。
可是听著听著,里頭突然沒了動靜。
三個人同時一怔,詫異的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又使勁往門上貼近了耳朵。
這會兒,他們才乍然听到,里頭有腳步聲向門口靠了過來,是有人粗出來了。因為那聲音極輕,讓他們一時沒有挺清楚,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已經「吱嘎」一聲被打開了。
三個人同時驚了一跳,急忙閃身跳開,假裝什麼都沒有听到。
可是跳的不巧,正好有小二送菜進過來,擋了一下他們的路,把他們攔在了離門一步以內的距離中。
文采菁打開門看到他們三個字,奇怪的先問了一句︰「你們站在這里干什麼?」三個人的笑容都有些僵硬,還是宋霜天左顧右盼見另外兩人死活不肯搭話,才看著文采菁尷尬的笑了笑說︰「文二姑娘,跟我大哥已經說完話了?」
「不錯。」文采菁冷冷說。
「談的怎麼樣?」宋霜天立刻有些不迫不及待問。
文采菁冷冷瞥了一眼雅間里又悠哉喝起酒來的諶瀚,沒好氣說︰「跟他簡直對牛彈琴。」說著,便很快跟他告了辭,帶著澹台興哲走了。
宋霜天听了意外的挑挑眉,看看看她,再轉頭看看屋子里頭正喝酒的諶瀚,無奈的勾唇笑了笑。
諶瀚見了,輕喝了一聲︰「還杵在外面做什麼?還不快進來。」
宋霜天笑笑,一腳快進了門,卻突然頓住了,想起了什麼,看著諶瀚飛快道︰「我很快就回來……」說完,一轉身很快追著文采菁的身影,奔下了樓。
這時,文采菁已氣呼呼的下了樓。
青杏剛將幾個新出鍋的菜裝進食盒,從廚房走出來,正好看到文采菁和澹台興哲從樓下下來,便笑著招呼了一聲︰「姑娘……」
文采菁抬頭看了她一眼,陰沉的臉色一時沒有轉換過來︰「菜都竟齊了?」
「是。」青杏意外的看著她不太好的臉色,奇怪的問︰「怎麼啦,姑娘,誰又惹你生氣了?」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個賤人。」文采菁怒氣沖沖罵了一句,沖門外示意的一點頭道︰「既然都已經齊了,我們就回去啊。」說著,自個兒已快步往門外走了過去。
青杏見了,急忙追上去,可是手里的食盒有些沉,勉強往前跑了兩步後,被那重量拽的差點往前跌了過去,幸虧澹台興哲眼疾手快,幫她拎住了,才沒有出事。
「這沉,還是我來拎吧。」澹台興哲便順勢將那食盒拎了過去。
青杏感激的看著他笑笑,緊追兩步跟上去,看了一眼牽頭文采菁的背影,小聲問他︰「上頭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把姑娘氣成這樣?」
澹台興哲神情尷尬的模了模鼻子,有些為難道︰「這個……你還是自己問姑娘吧,我說不好……」
青杏點點頭,快步追了上前,一直追出了門,才靠近,然後便听文采菁口中喃喃自語的咒罵著︰「賤人,諶瀚你個死賤人,竟然要姑女乃女乃做你的小妾,做你的大頭夢去吧,下輩子都別想……」
青杏听著一臉驚詫,也忍不住擔心,大庭廣眾之下,這些話若是被人听到了傳到安平侯耳朵里,那可就糟糕了。
可是,很不幸,依舊有人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