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良的問題,錦瀾自然知道答案。那天,她和康熙打的賭,看來康熙倒是守約,果真寫了封情詩過去。可康熙並沒有告訴蘇錦良真相,或許是怕引起誤會,她自然也不該將事實說出來。
可這問起了,該怎麼回答?錦瀾正躊躇間,忽然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大白天的,怎麼窩在角落鬼鬼祟祟的?」錦瀾一回頭,便見福全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御花園的花開得極艷麗,福全立在花下,卻正巧應了那句詩一般︰落花人獨立。可這意境不同,詩是悲的,可人卻是喜悅的。
「你不是見太皇太後了嗎?怎麼會來這兒?」
「皇祖母歇息了,我便先回來了。正巧見御花園的花兒開得艷,便隨便走走,誰知,便在這兒遇見了你。」福全頓了頓,又瞧了瞧蘇錦良,隨口問了一句︰「這位姑娘是誰?」
「這是我的好姐妹,蘇錦良。」
「常听你提起,可你沒說她這麼漂亮啊」福全嘴像是抹了蜜一般。蘇錦良紅了臉,低下頭,福身道︰「王爺見笑了。」福全又笑著瞧了瞧錦瀾︰「看看人家,人長得漂亮,又舉止有禮。哪像你,大大咧咧,沒一點兒正形。這以後誰敢娶你啊」
蘇錦良忍不住回應道︰「王爺此言差矣,奴婢的姐姐雖然對規矩禮儀知之甚少。但聰慧活潑,天真爛漫,相貌自是不必說。又是烏蘭台將軍的女兒,絕不愁嫁。」
錦瀾握著蘇錦良的手,連連點頭,又瞧著福全︰「看見了吧,我妹妹最實誠了。」
福全笑著道︰「果然是個厲害的妹妹,定是被你這個姐姐給教壞了。對了,這麼厲害的姑娘是在那個宮里做事的?」
「辛者庫。」
福全一愣,錦瀾兩忙將福全拉到一邊道︰「你說,有什麼法子可以把錦良從那個可怕的沒有洗衣機的地方救出來呢?」福全早習慣了錦瀾說些稀奇古怪的名詞,面上浮起一絲壞笑︰「你以身相許我就告訴你」
錦瀾氣惱地抬起手便要打,福全連忙躲開。兩人便追打了起來,錦瀾一邊跑一邊叫道︰「人家跟你認真說呢你怎麼沒個正形啊」福全一邊躲閃一邊回應道︰「我也是認真的,誒喲臭丫頭,連本王都敢打」
見福全撲過來,錦瀾連忙撒丫子奔逃。錦良急忙追了上去,不知不覺便跑進了御花園深處。錦瀾穿著花盆底的鞋,踩著高蹺,一步三晃。沒多久,便累得跑不動了。福全故意做出跑不動的模樣,立在離錦瀾兩步的距離。
錦瀾以為福全也跑不動了,便放松了警惕,喘著氣。忽然,福全一個箭步沖了上前,錦瀾躲閃不過,腳下又一絆。兩人便齊齊往花叢里栽倒,隨後而來的蘇錦良伸手去拉,卻也被帶了下去。三人滾做一團,福全生怕摔著錦瀾,一只胳膊護著錦瀾,一不小心踫到了一塊石頭,頓時鑽心地疼。
蘇錦良掙扎著要爬起來,忽然听到一聲斷喝︰「你們在做什麼?」三人俱是心下一驚,連忙起了身,急中出亂,慌亂中,原本整齊的衣服也被掙開了紐扣。
于是,三人衣衫不整地從花叢中起身,頭發被花枝勾著也凌亂了。琪妃和溫嬪赫然立在一邊,身後跟著一眾宮女太監。錦瀾心頭一涼,這次死定了,百口莫辯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爾等三人如何做出此等傷風敗俗之事?」琪妃疾言厲色道。
溫嬪在一旁扇風點火︰「此事必須稟報皇上」
「不必了,鐵證如山。」琪妃一揮手,「來人將這兩個不知廉恥的丫頭拉到慎刑司」
福全擋在兩人面前,正要辯解,琪妃悠然道︰「本宮掌治理六宮之權,懲處兩個宮女,王爺恐怕無權干涉吧?若王爺不服,大可向皇上稟報。」人人都知道福全這個王爺有名無實,只是擔了虛餃,平日里也只是陪皇上消遣而已。因此,琪妃並不將福全放在眼中。
溫嬪頓時覺得心中出了一番惡氣。錦瀾和蘇錦良被帶到了慎刑司,一進門,便見到一個笑意盈盈的嬤嬤迎了出來。蘇錦良急忙往後縮,掙扎著邊往後挪邊叫道︰「求求娘娘,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錦瀾沒來過慎刑司,自然不知道這個地方有多恐怖。可蘇錦良曾經進來過,那簡直如噩夢一般。那個嬤嬤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看著錦瀾和蘇錦良︰「犯了什麼錯?」
「我們沒錯」錦瀾倔強地回應道。蘇錦良卻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我們錯了,求蘇嬤嬤繞了我們」竟是半分也不辯解,直接求饒。蘇嬤嬤笑著看著錦瀾︰「看來,你這丫頭是想要被特別招待一下,才知道我們慎刑司是個什麼地方」
蘇嬤嬤一揮手,兩個力氣極大的太監立刻架起了錦瀾,甩在一張板凳上。蘇錦良被帶到了別處,錦瀾正擔憂著,忽然手腳都被綁了起來。緊接著,一陣亂棍落了下來。
錦瀾頭一次覺得電視劇里那些慘叫是有多假真正挨到板子的時候,一張口便已經失了聲。劇痛從股間直達心肺一般,錦瀾叫喊不出來,八九板下去便昏死了過去。
蘇嬤嬤冷笑著︰「還以為有多硬氣,幾板子就暈了過去。這以後還有的受呢來啊,弄醒她」一盆透心涼的水從頭澆到尾,錦瀾被水嗆醒,便見到一只沾了鹽水的鞭子被抽得啪啪響,那聲音,叫人听了都腿軟
福全顧不得許多,匆忙趕往養心殿。容若正守在宮門外,因之前立功,便升了二等侍衛。福全正要沖進去,被李德全和容若攔了下來。
「王爺這是要做什麼?皇上正在里面休息呢。」李德全阻攔道。
「此事十萬火急」
「再急的事兒也沒有皇上休養身體要緊啊」
「錦瀾出事了」
容若原本還在阻攔著,听聞此話,便稍稍松了力道。福全甩開李德全沖了進去。康熙已經坐了起來,沒等福全行禮便問道︰「你方才在外面說,錦瀾出事了。出什麼事了?」
「回皇上,今日臣今日同錦瀾在御花園中相遇,一不小心摔進了花叢中。卻不巧被琪妃看見,二話不說,便說我二人在做有傷風化之事,將錦瀾關進了慎刑司」
「慎刑司?」康熙自然知曉那是個什麼地方,立刻喚進了李德全,更了衣,便要去救錦瀾。一腳剛踏出養心殿,那邊蘇茉兒便趕了過來,不慌不忙地施禮︰「皇上萬福。太皇太後請皇上過去。」
康熙一心要去救錦瀾,可這邊太皇太後的召喚又不得不去。只得趕了過去,福全原本想自己過去,蘇茉兒瞧出了他的心思,便道︰「太皇太後今兒起來得知王爺也來了,也念叨著想見王爺呢。」
蘇茉兒跟在太皇太後身邊久了,話自然有分量。福全和康熙兩人心急如焚,可也只能前往慈寧宮。
溫如泡了茶行至養心殿,卻見皇上已經離去了。李德全自然跟著,容若守在養心殿。溫如放下茶,便退了出來。卻見小冬子在一旁直跺腳,便上前喚道︰「小冬子。」
小冬子回過頭,見是溫如,便應了一聲,那聲調,幾乎是要哭出來了。
「出什麼事兒了?」
「姐姐被抓進慎刑司了」
連一向沉穩的溫如,听聞此言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所為何事?」
「听說,是姐姐和王爺在御花園做了傷風敗俗的事兒。可姐姐同王爺一起出宮的時候,我也在旁邊瞧著。便是扮了夫妻,兩人也不曾有過親昵的舉動,如何會在御花園公然做傷風敗俗之事?這可如何是好?」小冬子急得直跳腳。
溫如得知了來龍去脈,便寬慰小冬子道︰「皇上對錦瀾那麼好,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皇上和王爺倒是想救,可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蘇茉兒姑姑來了,把皇上和王爺全都叫到了慈寧宮」
容若原本在養心殿守著,卻見一個小宮女和一個小太監在嘀嘀咕咕,便走了上前去。听聞兩人交談,知是錦瀾的好友。溫如一邊寬慰著小冬子,一邊仔細思索了片刻,道︰「你別急。錦瀾這頓罰是難免了的。太皇太後不讓皇上和王爺去救她,便是想要叫錦瀾吃點苦頭」
「這又是為何?」小冬子臉上掛著淚痕,不解地看著溫如。
「你不懂。總之,你的錦瀾姐姐一定會沒事的。」說完便匆匆離去了。容若目光一直隨著這個奉茶的小宮女,想不到小小的一個宮女竟然有如此眼光和見地,當真非尋常之人。
福全和康熙一直到用完晚膳才被放出來,而此時的錦瀾,早已經不省人事。蘇嬤嬤也是需要休息的人,見這丫頭死鴨子嘴硬,索性回去休息,養足了精神,明日再來過。
錦瀾被關在黑暗的屋子里,月光透過木窗照進來。身上到處是傷,青一塊紫一塊,疼痛難忍。錦瀾不明白,為何簡單的事便招致了如此的禍端?難道和朋友玩耍也有錯?
正想著,忽然听到外面一聲輕喚︰「錦瀾錦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