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瀾回營帳,心中想著此次遭遇的刺殺。加上上次那一次,兩次都頗為蹊蹺。錦瀾只覺得,好像三人的行動都被了如指掌。
天色暗了下來,溫如正在屋子里刺繡。她抬眼見了錦瀾的模樣,頓時嚇了一跳。錦瀾這才察覺,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破爛了,胳膊上還有些擦傷,看起來像是在野地里打了滾回來的。
「發生什麼事了?」
錦瀾剛想把發生的事兒全都說出來,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這件事兒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沒什麼,玩野了。」錦瀾換了衣服,擦好藥酒,癱倒在床上。
溫如做了些糕點,拿給錦瀾。溫如手巧,做出的糕點也十分的精致。錦瀾拿了一塊,剛想塞嘴里,卻又停住了。她翻了個身,撐著下巴看著溫如道︰「姐姐,你願意跟別人共享一個夫君嗎?」。
「天下女子皆是如此,為何不可?」
錦瀾頹喪地把頭埋進了枕頭里,感情人家根本不覺得這是個問題。以往,錦瀾把康熙當朋友的時候可沒這些煩惱,他愛睡哪個老婆睡哪個,跟她沒半毛錢關系。可如今錦瀾翻了個身,惡狠狠地想︰索性就不該開始。
換做平時,錦瀾問了些沒頭沒尾的問題,她半數是回應了便不再出聲。但此次,溫如忽然一反常態,出言道︰「錦瀾,你有心上人了?」
錦瀾回過身看著溫如,目光閃爍。「那便是有了。」
「皇上還是裕親王?」
「是小玄子」
溫如嘆了口氣︰「若是以往的錦瀾,我只會恭喜她。因為她從待人從不真心。但如今的你不一樣。」
「為什麼不能真心?」
「錦瀾,你不明白。帝王之業是多沉重的負擔,每一個成為了帝王的人,他本身都不再是人。他的一切便也都依附在這個身份之上。而你一個普通的宮女,如何去愛一個身份?」
「可我喜歡的是小玄子」
「世上沒有小玄子,只有咱們皇上。你若想在**為自己和家族謀一個好前程,姐姐恭喜你,有事也會幫你。可你若是想和相愛的人相守,姐姐只當從此沒了你這個妹妹。姐姐言盡于此,听與不听,在你。」
錦瀾長嘆了口氣︰「姐姐說的,我都懂。姐姐放心,我不會嫁他的。」溫如只是愛憐地撫著錦瀾的長發,不再言語。
第二日便是正式圍獵的日子,周圍站滿了士兵,守衛極為森嚴。康熙端坐在正南方,下面列了兩排大臣和各地汗王。錦瀾和溫如兩人侍立兩旁。康熙下首第五人是一個中年男子,頭頂一只飛碟一樣的帽子,蒙古人打扮。讓錦瀾注意的倒不是這個中年男子,而是他身後那個年輕的侍衛。那叫一個正太啊年紀輕輕,可五官十分俊秀,看得錦瀾幾乎要流口水了。
一些巴圖魯和各部各旗的佼佼者都騎上了馬,躍躍欲試,希圖在康熙面前表現。李德全牽來康熙那匹棗紅色的馬,錦瀾一見到這匹馬就開始頭暈。那感覺跟暈車差不多。
康熙騎上了馬,瞧了瞧周圍的人,心中也是躍躍欲試,不想被這些人比了下去,尤其是在錦瀾面前。不過,圍獵這事兒,宮女們自然沒有參與的份兒。錦瀾瞧著康熙意氣風發的模樣,稜角分明的臉幾乎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帥
待康熙的馬兒行得遠了,一幫汗王大臣們便放松了下來,離了位置,四處交談起來。錦瀾和溫如兩人也松了口氣,和李德全一起聊起天來。這一等就得半天,不聊聊天還不得無聊死。
三人正听著錦瀾講笑話,忽然一人拉了拉錦瀾的衣袖。錦瀾回過頭,是那個小正太。錦瀾立刻眉開眼笑地看著小正太道︰「這位小哥,有什麼事嗎?」。錦瀾忍住了想上去揉正太小臉的沖動。
「我家大王讓我來問問,姐姐叫什麼名字?」
「你家大王誰呀?」
小正太指了指那個頭頂飛碟的汗王︰「那就是我家大王——準葛爾王。」
「葛爾丹?」錦瀾月兌口而出,溫如連忙拉了拉錦瀾,直呼名諱可是大不敬。錦瀾自知失言,連忙掩飾著問道︰「你家大王問我一個宮女名字做什麼?」
小正太紅了臉︰「我家大王說,姐姐是天上的明月,理當落在我們準葛爾大草原上。」
「小哥,你回去回你家大王。若他真覺得我是天上的明月,理當掛在天上。」錦瀾笑著回應道。小正太應了聲,變回去稟報他們大王去了。葛爾丹又同小正太耳語了幾句。
小正太巴巴兒地又跑來道︰「大王說,月亮獨耀黑夜,未免孤寂。不知姐姐可願與驕陽相伴,同耀世間?」
若不是看在小正太的面上,錦瀾才懶得搭理這個中年怪叔叔。「回你們家大王,日月同輝乃是天有異象,除非日出西方,月出白晝,否則絕無可能。」小正太雖然不明白錦瀾的話,卻還是傳聲筒一般把話給遞了過去。
葛爾丹一掌拍在桌子上,臉色鐵青。李德全低聲道︰「錦瀾,你這話回應得也太絕了點,一點不留情面。這個葛爾丹可得罪不起,先是弒兄登上了王位,新近又殺了自己的叔父,擴了地盤。乃是皇上心頭大忌啊皇上如今籠絡著,可別得罪了才好。」
不多時,小正太又跑了過來,喘著氣道︰「大王說,之前是他失言。天朝的明月只有皇後一人才堪比,姐姐只是浩瀚星辰中的一顆。大王說他願做這摘星之人。」
錦瀾早就不耐煩頭頂飛碟的葛爾丹的糾纏,正沒好氣,忽而又想起李德全的話。只得回復道︰「大王所言極是,我便是一顆微弱的星辰,只有掛在天上才能發光,若是落下凡塵,光輝便不再了,到時也變成俗物一件。大王若真喜歡,遠遠看著便好。」
溫如聞言,撲哧一口笑了出來。小正太撓了撓頭,不懂他們這打的什麼啞謎。抬腳便要跑,錦瀾忽而叫住了小正太,笑道︰「小哥,你叫什麼名字?」
小正太回過頭,對上一雙燦若星辰的雙眼,明眸皓齒,一笑間如繁花盛開,不由得痴了,呆呆地回應道︰「烏葉清平。」
「我叫錦瀾。這話是對你說的,不必轉達給你家大王。」錦瀾調皮地眨了眨眼,小正太傻笑了聲,回頭向葛爾丹跑去。錦瀾瞧著葛爾丹頭上的飛碟都要起飛了,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溫如笑道︰「想不到,妹妹年紀輕輕,拒絕起人來,卻像個老手。」
「姐姐你笑我」錦瀾伸手去抓錦瀾,溫如閃過身躲在李德全身後,拿他當擋箭牌︰「妹妹害羞了,難道被姐姐說中了?」
李德全無奈地心想︰可不就被你說中了麼,連皇上都給拒絕了。
眼瞅著皇上也要回來了,李德全和溫如兩人兩忙下去準備起差點來。錦瀾代表太後來的,自然沒多少活計。只是心中擔憂,昨天那幫人還沒有捉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動手。會不會埋地雷啊?錦瀾搖了搖頭,這年頭哪來的地雷啊
不多時,康熙意氣風發地回來了,帶去馬匹上掛了一堆獵物。尤其是那頭結實的雄鹿,尤為扎眼。康熙將武器丟給身邊人,宣布道︰「今日狩獵便到此為止,都回去準備準備,今晚各位只管來盡情宴飲」
眾人都告了退,康熙拉著錦瀾進了屋子。一邊更衣一邊得意地瞧著錦瀾道︰「朕今日的收獲如何?」
「不錯,今晚有肉吃了記得留塊肉給我啊。」這宮里生活太沒油水了,都講究養生,作為肉食動物的錦瀾,早就盼著能大吃特吃了。
康熙微嗔著敲了敲錦瀾的腦袋︰「就掛記著吃」錦瀾吐了吐舌頭。
晚宴很快到來,下午打到的野味很快成了盤中餐。錦瀾一臉痛苦地瞧著這幫大臣和汗王們吃得開心,自己只能站在一旁空流口水。忽然,錦瀾覺得少了什麼。抬眼四處張望,才發現少了福全。
她忍不住靠近康熙,嘴唇不動,但口中卻發了話︰「皇上,裕親王不會是為了逃御前表演,不來了吧?」
「要到最後一日慶功宴才是御前表演,不急。」康熙也不動聲色回應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