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翻著手中的書,左看右看都覺得無滋無味。以前有錦瀾在的時候,她總能說出些奇奇怪怪又頗有道理的見解來。這幾日不知怎麼了,他日日去華胥台,卻總是錦瀾那個小姐妹帶來消息,說是沒空。她都在忙什麼?便是去太皇太後那兒,也總見不著她。
正想著,卻見李德全快步走了進來,眼角帶著笑意︰「皇上,錦瀾求見。」康熙幾乎要跳起來,但在奴才面前不能表現地太明顯,壓抑著,只淡淡揮了揮手︰「召。」
錦瀾挪進了屋子,心中苦惱著該怎麼委婉向康熙表述自己的來意。李德全知趣兒地退了出去。錦瀾苦大仇深地瞧著盤腿坐在榻上的康熙,心里盤算著,會不會說了來意之後,康熙會直接抬起一只手捏死自己?
正想著,康熙忽然抬起了手,錦瀾立刻炸了毛,不會這麼邪門兒吧?好在,康熙只是幽幽地道了句︰「過來。」錦瀾哆嗦著走了過去。同康熙相處這麼久,她已經徹底了解這個月復黑男的本質。
「瀾兒,你這一陣子倒是比朕還忙啊。」康熙面上帶著溫和卻陰測測的笑。錦瀾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一會兒不知又是怎樣的尸骨無存了
她挪了過去,康熙忽然一把拉住錦瀾,只輕輕一拎一甩,動作一氣呵成。錦瀾就輕巧地被甩在了榻上,北京的冬天干寒異常,而暖閣里不但地是暖的,榻上更是暖和。只是錦瀾還沒來及感受這暖意,就被緊隨而來的康熙壓住了。
錦瀾瞪大了眼楮,慌亂道︰「小小小玄子,光光天化日的,你想想做什麼?」問完錦瀾就後悔了,以前老覺得電視劇的女主說這話很傻,如今自己竟也說了這麼傻的話。康熙嘴角牽起一絲冷笑︰「朕覺著,你這丫頭頗有朝秦暮楚的嫌疑。為防萬一,朕想直接把事兒給辦了。然後去皇祖母那兒來一招先斬後奏」
說著竟伸手去解起錦瀾的衣裳來,錦瀾繼續腦殘了下去︰「住住手我我會叫的」康熙忍住笑意,沉下臉︰「你倒是叫啊,到時候宮里鬧得沸沸揚揚,朕就是不辦事兒,你也逃不了了」
錦瀾立刻收了聲,果然每次斗法,都以她的慘敗告終啊但一想到太皇太後的囑托,若事兒辦不好,即便是以後成了妃嬪,太皇太後定然也會生了嫌隙,如此日子便不好過了。錦瀾只能心一橫,低聲道︰「皇上要是這麼做,裕親王會傷心的」
康熙愕然住了手,原本他只是想逗錦瀾,順便瀉瀉連日來的火氣,卻不料引出了這句話。裕親王對錦瀾的意思,康熙自然瞧得真切,兩人也時不時在這件事上明爭暗斗。但康熙向來覺得,女未嫁,他和自己的哥哥偶爾爭一爭也無傷大雅。而這一切也都是建立在他對錦瀾勢在必得的基礎上。
可如今這句話,倒像是她為福全拒絕了他康熙松了手,一只手撐在錦瀾身側,目光直落在面前姣好的容顏上︰「此話何解?」
康熙一正經起來就說古文,錦瀾想起身解釋,卻被康熙輕輕一點,又倒了下去。只能躺著瞧著康熙,卻不敢看他的眼神︰「上次太皇太後在小全子面前提起我和你的事兒,小全子好像誤會太皇太後要將我指給他,為此還歡喜了許久。結果太皇太後得知此事,便對我讓我自己處理好這事兒,若你和小全子兩人有任何嫌隙,我怕是怎麼死都不知道了。」
康熙這才松了手,又好氣又好笑地總結道︰「所以,你這只裝著吃喝玩樂的大腦想不出法子了,就跑來找朕解決來了?」
錦瀾癟著嘴,包了一汪眼淚可憐兮兮地瞧著康熙。到底是英雄難過沒人關,康熙拉起錦瀾,兩人勾肩搭背坐著。這事兒康熙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向來是他看上的女人,娶了就是。別人哪敢有什麼異議?可這畢竟是自己的哥哥,皇祖母的親孫子,傷了感情也不好。如此想著,不禁也皺起了眉頭。
瞧見康熙愁眉苦思的模樣,錦瀾忍不住撲哧一口笑了出來。想不到千古一帝的康熙也有被難住的時候見錦瀾沒心沒肺地笑,康熙癟了癟嘴:「笑什麼?莫非你真的想嫁給福全?」
「如果是呢?」錦瀾故意氣他。
康熙捏著錦瀾的耳朵︰「你信不信朕現在就把事兒給辦了?」錦瀾連忙求饒︰「疼疼疼,松手,我想到法子了」康熙這才松了手。
「我那個妹妹你也見過,各方面條件自是不必說。若能將她和小全子說合到一起,豈不是兩全其美?」
「可你那個妹妹是罪臣之女,如此可能會委屈了福全」
「罪臣之女怎麼了,又不是她犯的罪。」錦瀾滿不在乎道。康熙忽然正色瞧著錦瀾,問道︰「瀾兒,你知道朕喜歡你什麼嗎?」。
錦瀾撓了撓頭︰「喜歡我偷東西給你吃?」康熙嘆了口氣,將錦瀾攬入懷中︰「朕就是喜歡你的傻,你的率真。這偌大的宮里,只有你對朕的一顆心是最單純的。」
「那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錦瀾壞笑著瞧著康熙,伸手捏著康熙的下巴做調戲狀︰「我就喜歡你這張小白臉,一顆麻子都沒有。」康熙頓時滿頭黑線,自認識起,這家伙就成天念著麻子麻子,也不知她從哪兒听說的。
兩人打鬧了一陣子,便勾肩搭背坐在榻上嘀咕了起來。半天,錦瀾從西暖閣出來,神采奕奕。李德全進屋瞧著康熙,也是精神抖擻的模樣,忍不住掩嘴偷笑,常說小別勝新婚,果然不錯
福全作為閑散王爺,自然時常得以被召入宮陪康熙賞畫下棋。他踏入西暖閣,同容若打了個照面。上次一同行事,兩人關系也近了一分。但前些日子听聞,容若最近好似惹了些桃花。那個叫縈柔的姑娘竟尋到京城來了
在瞧容若的神情,果然十分疲憊,惹上不該惹的桃花果真也是件鬧心的事兒,索性自己一身輕
福全進了里屋,忽然愣住了。康熙,錦瀾和錦瀾那個***竟都趕著趟兒似地擠在了這西暖閣中。一番禮節過後,康熙上前拉了福全的手︰「朕記得,年前瀾兒同你似乎定了個約,說是一同月下對影。朕覺著,獨樂樂不如眾悅悅,不如今個兒晚上,咱們四人尋個清靜的去處,一同月下飲酒賞梅作詩可好?」錦瀾在心里默默補了句︰「還有相親」
蘇錦良紅了臉,心中不無興奮。福全心中卻在計較著那句「瀾兒」,叫得何其親密。他難道不知道錦瀾已經快指給自己了嗎?但面前之人到底是皇上,福全按下心中不悅,笑道︰「皇上有興致,臣自當奉陪。只是不知這宮中何處是個清靜地兒?」
錦瀾笑道︰「我們先在這兒賣個關子,今晚再告訴你。」說罷同康熙對視了一眼,兩人默契一笑。如今,錦瀾和康熙每一個親密的舉動,都叫福全看著血液灼燒,她是他的,福全咬著牙關。
晚上,錦瀾幫蘇錦良仔仔細細打扮了一番,便出了門。蘇錦良心下歡喜,隨著錦瀾快步走著。兩人進了御花園。
忽然,錦瀾停住了腳步,一拍腦袋︰「誒呀,我忘了拿東西了。你先過去吧。」
「可我不知道在何處呀?」蘇錦良瞧著錦瀾,心下有些焦急。錦瀾忽然從袖中取了一只帕子︰「蒙上眼楮,只會有人帶你去。」
蘇錦良疑惑地接過帕子,雖是一頭霧水,卻仍是照做了。果然,一只手伸了過來,寬厚暖和。蘇錦良扶住那只手,憶起嫁給吳世璠的那一日。
也是這樣一雙手扶住她,在她不安的時候給她安慰和鼓勵
錦瀾穿著花盆底,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狂奔到福全身邊,伸出手。福全也蒙了眼楮,握住了錦瀾的手。甫一觸踫到錦瀾的手,福全便笑了起來︰「錦兒,你在賣什麼關子?」在稱呼上,福全不想輸給康熙。
錦瀾不答話,心下卻一驚,她和福全從未牽手,如何他就這麼篤定是自己?
福全被蒙上了眼楮,可那熟悉的香卻飄入鼻息。她曾在他府上住過些時日,那枕上留下的幽香,卻許久不散他時常會去那間屋子躺一會兒,仿佛她在他身邊一般
冬日的寒風吹著,這只手輕巧縴柔,仿佛毫無力氣,卻叫福全安心。這麼多年的汲汲營營,苟且活著,每日小心翼翼仰人鼻息。也只有這只手教他安心。
不知行了多久,福全終于停下了腳步。手要抽走,福全連忙捉住,卻手一松,讓那只手滑走了。但就在同一剎那,手又回到了他手中。福全這才安心了下來。
面前那人的手微微有些躲閃,福全幾乎可以想見錦瀾羞怯的面容。他搖了搖頭,錦瀾那個神經大條的丫頭,怎還會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