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斯萊有些畏懼的看著那個白發老人,他也听說過那個近乎謎一般的銀狐。金斯萊有些緊張的握緊了雙手,他調整一下情緒開口說︰「殺了他,就能把帝國和德爾尼堡上層的矛盾激化的更厲害一些,我們就能獲得的更大的生存空間。」
「屁話,」中年人惱怒地說︰「我們暗殺的人少嗎,還是你覺得德爾尼堡上層的商人和帝國貴族都是傻子?只要殺了他,用不了兩天帝國就能查出是我們干的,到時候德爾尼堡對我們的打壓只會更加厲害。」
金斯萊諾諾的說︰「我只是覺得這次的事跟以前的不一樣……」
中年人哼了一聲︰「管好你自己的嘴,你覺得大家都是傻子麼?這樣做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處。」
等到中年人說完,那個老人笑著開口說︰「暗殺那個少將的命令是我下的,你是不是想說我愚蠢呢,小石頭?」
中年人趕忙致歉說︰「我沒有那個意思,我……」
老人沒有對中年人說什麼,帶著鼓勵的笑意對金斯萊說︰「你覺得哪里不一樣呢?」
金斯萊顫巍巍地說︰「我們以前殺的人和這個人不一樣。」
金斯萊看著老人鼓勵的眼神說︰「我們以前暗殺的帝國貴族是給德爾尼堡找麻煩,我覺得這個人德爾尼堡議會的那些商人也想殺他。」
老人點點頭︰「以前那些死在我們手上的人和這個人不一樣,」老人覺得有必要和自己的手下解釋一下︰「有個數據你們可能不知道,那
位窮兵黷武的威廉陛下現在欠金雀花那些銀行一大筆款子,所以他需要一筆錢來救濟。」
老人似乎為自己的老對手惋惜一聲︰「可是這位戰士拔劍四顧能搶到錢的國家要麼已經被他搶的家徒四壁,剩下的國家他更是沒有實力去
搶。」老人抬起頭對著中年人說︰「于是這位大帝就把眼楮放在了德爾尼堡上,他這回拼了命也要把德爾尼堡吞到肚子里。」
中年人好奇地問︰「德爾尼堡那些商人難道不知道威廉的打算?」
老人哼了一聲︰「別的事情咱們這些窮棒子可能比他們知道得多,但這錢上的事情那群商人絕對比咱們清楚得多。」
中年人不解地說︰「那他們就不想想辦法?」
老人回答了他一個問題︰「為什麼改變這個世界是我們共濟會的責任?」
「啊?」
「因為我們從不妥協,」老人閉著眼楮︰「那些商人們怕了,自從赫爾穆特不妥協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放棄了。現在他們認輸了,他們再也不
敢打仗了,再也不敢對帝國說不。」
話一說完,老人睜開眼楮︰「帝國人把軍隊開進了德爾尼堡,這些懦弱的商人一個不字都沒有說出口。赫爾穆特那場漫長的戰爭打斷了霍亨
佐倫皇室的骨頭,也打斷了德爾尼堡人的脊梁。」
老人哂笑一聲︰「那些小商小販不敢對帝國人動手,但是如果我們把帝國伸進德爾尼堡的手砍斷那些家伙也應該是樂見其成。」
老人還有一點沒有說,擊殺一個魯登道夫家族中保皇派的核心成員絕對是包賺不賠的生意。真正的高手只需隨便撥動一下琴弦就能讓整個交
響樂變了味。殺死一個萊因哈特絕對可以對整個帝國產生一點小小的影響,而這點小小的影響在老人的操控下絕對會變成驚濤駭浪。
金斯萊看著低頭哂笑的老人。這就是那個近乎無所不能的銀狐嗎?看來也不過如此啊。
老人似乎是笑累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笑著對中年人說︰「小石頭,跟我來說幾句話。」
說完老人向倉庫門口走去,「小石頭」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老人走到門口,看著倉庫門前那條骯髒的小巷說︰「瑞克,你在這里多長時間了?」
「十年前,」瑞克笑了笑︰「我和您一起來到這里,然後就一直在這里為組織服務。」
「你很好,」老人滿足地說︰「當初跟著我的年輕人中有很多都不在了,他們倒在了世界各地,能活到現在的都是足夠幸運的家伙啊。」
瑞克同樣感嘆道︰「是啊,這些年太不容易了。所有的掌權者都是我們為敵,我都不相信我能在這里和您再次見面。」
老人略帶哀傷地說︰「漫長的斗爭讓我們失去了太多的同志,我看著他們就那樣一個個消失在了夜色里。一聲承諾、一句口號,哼,這就是
一個鮮活生命的代價啊。」
「這是為了主義的付出,」瑞克臉上帶著一種聖潔的光芒︰「這是我們為了解放全世界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啊。」
老人忽然一下子老了很多︰「你真是這樣想?」
「是啊。」
「你在德爾尼堡十年,名下的財產多了三萬第納爾。這就是你為了解放全世界付出的代價嗎?」
「啊……」瑞克听到老人的話眼前一黑,他很清楚這只銀狐的性格,只怕自己的生命走到盡頭了吧。想到高加索對待敵人時那如嚴冬的殘酷
無情,瑞克仿佛連呼吸都要停止了。不行一定要想個辦法搪塞過去。可經驗告訴他任何謊言在這個老家伙面前都毫無意義,最好的選擇就是以
實相告。他結結巴巴地說出了實話︰「嗯,我……」
「不必說了,」老人頹唐的擺擺干枯的手臂︰「我走了很多地方,也經歷了很多事情。你放心,我不會懲罰你的。」
瑞克心頭的大石落地想說什麼話來表示忠誠。
老人枯瘦的手指點在瑞克眉心︰「你該慶幸這些錢只是貪污所得,要是來自別的方面,你就要小心了。」
瑞克感受著老人手指的冰涼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我從羅斯西亞到神聖帝國來,這一路上……」老人失望地搖搖頭︰「許多原本堅定的戰士都腐化了,把組織準備的物資拋售到黑市上去,
讓同志們為他一個人干私活,甚至有人為了錢為秘密警察刺探我們的機密。」
瑞克看著無助嘆氣的老人忽然眼楮一酸︰「大人……」
「不必說了,」老人苦笑著說︰「我能理解你們,為組織奉獻這麼多,自己收取一點利益又怎麼樣。」
瑞克沒有說話,但老人的話說到了他的心里。瑞克當初也是德爾尼堡法學院的優秀學生,他本來可以在商行里謀取一個不錯的位置舒服的生
活著。但是他在學院里接觸到了共濟會的思想和主張,這個前途一片光明的青年被這些公正平等的思想深深吸引,毅然決然的加入了共濟會。
在後來無數個艱難寒冷的夜里,瑞克也時常幻想如果自己沒有成為共濟會的成員會是怎樣的輕松啊。那個她或許會陪伴在自己身邊,我們一定
會有很多孩子。每到周末自己一定會帶著家人去舍爾河畔釣魚、野餐、穿著考究的服裝品著甘醇的美酒。
但是人作出決定哪有挽回的機會?瑞克只能繼續自己的生活。
「世間如棋局。」老人將冰冷的手縮到袖子中︰「我們不過是局中人而已。這些年你們這些人都不容易啊。」
見老人沒有追究的意思,瑞克略微感到有些輕松。
「你不容易,那是因為你放棄了理想,」老人的聲音毫無感情︰「如果你還是當初的那個少年就不會有失去什麼的感覺。瑞克,你老了。」
瑞克緊張地握緊拳頭。
「別緊張,你老了,我不是更老嗎?把那兩萬第納爾交到總部,剩下的算是這麼些年來組織對你的酬勞了。多事之秋,我可不希望你們出什麼紕漏。」
瑞克沙啞地回答道︰「是。」瑞克擔憂的看著老人,這次事情過後,自己還能在這個位置待多久?
老人極目望向遠方,那里有一支帝國步兵正在向德爾尼堡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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