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斯一臉疲憊的出現在自己的公司里,實話實說,索斯現在呆著的這個二層小樓就是他那個什麼見鬼的「紡織業者協作有限公司」的辦公大樓,這座小樓接近德爾尼堡的港口區,周圍全是各種類型的倉庫,周圍的貨運馬車每天跑個不停。喧鬧、骯髒是這個小樓周圍環境的最好形容。索斯和他的合作伙伴很少在這里辦公,實際上公司的股東們實際上各有各的工作。里賓特若夫先生是德爾尼堡著名的酒商之一,索斯本人在成為帝**官之前一直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船運,換句話說就是走私上。唐納先生的主要產業也是在金雀花,他在那里有一個很大的零售公司。還有在德爾尼堡擁有大塊土地和大量倉庫等地產的伍德先生,他們四個加起來掌握著這個公司百分之八十的股份。
除了這些主要的合作伙伴,索斯還有不少商業上的合作伙伴,比如德爾尼堡議員預算審查委員會的拉夫羅夫議員,一個和善的羅斯人,當然他實際上比誰都貪婪。德爾尼堡城管局負責緝私和港口區管理的副局長溫瑟先生。還有很多把錢投資給他的股東,身後可能有共濟會背景的卡麥爾先生,代表金雀花財團的某些隱藏起來的資本。索斯對這些人都心中有數,他的這些商業上的合作伙伴大多都很有用。
拉夫羅夫是議長的人,有這樣一個人在官面上站著可以讓索斯的公司省下很多麻煩。公司有了溫瑟先生站在背後,那麼公司名下所有船只進出港口都不必接受不開眼的檢查。卡麥爾先生可以解決很多碼頭上的小問題,只要有他在,索斯的公司就不必考慮碼頭工人們帶來的小麻煩,同時他也不會缺少運送貨物的勞力。金雀花的那些財團可以替他解決那些公司在金雀花的麻煩。
索斯的公司實際上名下並沒有幾個紡紗廠或者織布廠,這些廠子大多集中在靠近棉花產地的西里西亞行省,公司名下最多的不動產就是各式各樣的倉庫和貨運馬車,貨船。可以這麼說「紡織業者協作有限公司」和紡織業者沒有任何關系,他們只是在和真正的紡織業者「協作」而已。
這個公司的主要客戶是金雀花人,三神在上,金雀花本身是比帝國更大的棉花主產國,不過他們的棉花大多出口到了撒克遜王國,所以金雀花作為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棉花產地,他的國民身上的衣服居然要靠進口的棉布制作,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紡織業者協作公司最大的收益也不是靠給金雀花人賣布頭掙得那些錢,他們最大的收益來自于德爾尼堡海鮮遠洋貿易公司的運費。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地方都會進口棉布,比如南大陸,比如高盧,但是索斯之所以選擇金雀花的主要原因就在于相比其他幾個地方,金雀花提供的走私品更有利潤。如果僅僅從賬面上的利潤來看,索斯的這家公司實際上的主業並不是出口棉布的貿易公司而是一家經營良好的運輸公司。
今天是開董事會的日子,實際上最大的四個股東很少聚在一起開會,他們各自有自己的業務。唐納先生的其他時間主要在各種舞會宴會上穿梭,希望自己可以進入德爾尼堡的核心權力圈子里。里賓特若夫先生大部分時間都花費在自己位于市郊的酒莊里。伍德先生則更習慣去視察自己位于德爾尼堡各地的倉庫,提醒他的工人小心謹慎。索斯在沒有回到帝**官行列之前也主要關注他名下另一家公司的賬目,也就是「德爾尼堡海鮮遠洋貿易公司」的走私業務。
「先生,」鮑爾曼推門進來︰「里賓特若夫先生已經到了。」
索斯點點頭表示明白,鮑爾曼自覺地退下了。
鮑爾曼作為紡織業者協作有限公司的資深經理人之一深知要想在公司做的長久就要學會保守秘密和分清場合。保守秘密很多人都能做得很好,但是鮑爾曼作為總經理的熱門人選有他自己成功的秘訣,他很會分清場合。作為在很多公司模爬滾打過的老家伙,鮑爾曼很清楚公司最大的贏利項目就是給一個賣給德爾尼堡人正統金雀花海鮮的狗屁貨運公司運海鮮。公司里很多有資格閱讀公司賬目的經理人都喜歡討論那些金雀花海鮮可以在那個餐廳吃到。但鮑爾曼卻明白的不談這類有關那個合作伙伴的事情,所以鮑爾曼升值很快。
一個消瘦儒雅的男人走進索斯所在的會議室中,他里面穿一件墨綠色的燕尾服外面罩著一件同樣顏色的大衣,左手拿著一根黑色手杖左手中指上的祖母綠戒指顯得格外發亮,頭上的灰發整齊地向腦後梳去,他幾步走到索斯旁邊的座椅上坐下,若有深意的看著索斯︰「听說我們的將軍要參加影賊公會的拍賣會?」
「里賓特若夫閣下,」索斯臉上帶著玩味的笑意︰「娶個帝國貴族太太是不是會增加生活壓力啊?」
「那怎麼會呢?」里賓特若夫拉開座椅坐好︰「你見過瑟曼了?」
「的確是個值得信任的人。」索斯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交到里賓特若夫手里︰「分紅。」
「還不到分紅的時候吧。」里賓特若夫接過信封放進大衣的內兜里︰「到底有什麼事?」
里賓特若夫一直認為自己的才華更適合做一個政客而不是酒商。當初他第一眼看到索斯的時候,他還沒有听那個從帝都逃跑出來的年輕人信心滿滿的講他的致富計劃,他就認為這是一個天賜的機會。當時里賓特若夫認為就算是這個年輕人經商失敗了他也可以憑借這個年輕人和帝國真正的掌權者——居魯士的軍事貴族們搭上關系。最後里賓特若夫果然利用索斯的身份和帝國的幾個家族搭上了關系,最近也剛剛迎娶了一個守寡的帝國貴婦。
「最近人財兩得啊,」索斯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不僅在自己的名字里加了一個馮,還娶到了有錢的帝國貴女,文森斯特家族的莊園不錯吧?」
「還好,」里賓特若夫笑著回道︰「要不是老弟引見,老哥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啊。」
「哪有我什麼功勞,都是您會選擇罷了。」
「這次提前分紅,不是因為有什麼事情吧。」
德爾尼堡現在的緊張局勢都在明眼人眼中一清二楚,里賓特若夫心里明白得很,帝國這次是要和德爾尼堡翻臉了。他可不是那些整天上街游行的小年輕,帝國大軍名聲在外,這一次他決定把寶壓在帝國這一邊。
「倒是有點事要和大家一起參詳參詳。」
「先看看今天的報紙。」里賓特若夫從大衣里掏出疊得整整齊齊的一打報紙,「你們動作不小啊。」
「啊?」索斯接過報紙草草掃過標題。
德爾尼堡晨報,《兩名議員遇害,背後隱現帝國黑手》
「這是怎麼回事?」索斯驚訝地說︰「誰在栽贓我們?」
「栽贓?不是吧。」里賓特若夫打開報紙指著里面的詞句說︰「你看看這里,‘據悉這兩位議員均為城市監察委員會的成員,聯系城市管理局現任局長的履歷和近期離奇出現在德爾尼堡市郊的帝**團,我們有必要提醒當局某些可能禍及德爾尼堡全體公民的事情發生。’,說得多好啊,連我都開始擔心了。」
「如果我是你,親愛的里賓,」索斯笑著說︰「我會把自己的財產轉移到暴民找不到的地方去,我負責任的告訴你將來可能發生很多我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比如?」
「比如你心愛的酒莊被憤怒的德爾尼堡市民燒毀。」
「那可太糟糕了。」里賓特若夫笑著說︰「那麼將來我能得到什麼補償嗎?」
「或許有,或許沒有。這可說不清楚,我只能告訴你我的管家已經把家里的古董和藝術品裝上了船。」
「船?」
「我們忙了一晚上,貨運馬車在家里進進出出,金銀器皿,寶石,昂貴的古典家具,都運上了‘和諧號’。」
「和諧號?你的那艘走私快船?」
「是私人游船,我的朋友。」索斯笑著說︰「作為謹守自己原則的帝國貴族,我和走私那種骯髒的生意可不沾邊。」
有行動啊?里賓特若夫很清楚帝國在進行著某些行動。昨天太古船行的紅女士找他領了五十桶麥酒,紅女士當時的意思是這些東西是作為帝**隊的補給征用的,所以也就沒有付錢只是寫了份文書。里賓特若夫相信憑借自己和索斯的關系可以輕松的在將來把這些好處繞回來。
各**隊都喜歡給自己的士兵們補充一些酒精飲料,特別是那些遠離家鄉在遠方作戰的士兵更需要酒精來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經。里賓特若夫還听說茱蒂正在通過手下的各種渠道為帝**隊尋找補給品,已經有不少德爾尼堡報紙猜測帝**隊已經陷入缺乏補給品的困境之中。里賓特若夫也這麼看,他相信帝國會在補給品消耗光之前和德爾尼堡人決戰。索斯是目前帝**隊在德爾尼堡數得上的高官,他很想從這位朋友身上弄清楚帝國具體的計劃。
「這麼說很快就要動手了?」
「你很想知道?」
「那是自然,而且我知道你們的後勤系統已經出了問題。」
「已經進來的五千部隊的確是缺乏補給。」索斯平靜的爆出這個大內幕︰「即使是最樂觀地估計也不相信我們還能在撐上三天。」
「已經到了這樣的情況?」里賓特若夫雖然不是軍人,但他也知道吃不飽飯的部隊是不可能勝利的。
「我們很快就會發動會戰,」索斯眨眨眼楮︰「帝國已經委任陸軍總軍需官興登堡上將擔任總指揮官,超過五萬大軍正在集結的路上。」
「這麼多?」
「帝國已經被德爾尼堡的若即若離磨得失去了耐心。」說著索斯聲音放低小聲道︰「從宮廷里傳來的小道消息,威廉陛下自覺時日無多,他決定在自己回歸三神懷抱之前完成人生最後一次功業,統一德爾尼堡。」
里賓特若夫倒吸一口涼氣,他不是為將來這場即將發生的大戰將禍害多少德爾尼堡人民而悲傷,而是害怕自己的財產被將來戰爭中憤怒的市民毀滅而心痛。
「你手里還有別的船沒有?」
「當然有啊。」索斯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你要用嗎?」
「裝什麼啊?」里賓特若夫道︰「我也得搬東西啊。」
「想用這個事發一筆嗎?」
「怎麼掙?」
「要是動手肯定有不少貴族在德爾尼堡的利益受損,法拉親王那套豪宅我看就保不住了。」
「所以一定會給財產受損的人補充這些損失。」
「一點就透啊。」
德爾尼堡一旦回歸帝國,那麼那些手上掌握著巨大財富的德爾尼堡上層就是最大的犧牲者,帝國的高層貴族們正磨刀霍霍的等待著這只肥羊。
「到時候你把這權力爭取過來?」里賓特若夫看著索斯︰「咱們借機多報一些,賺一筆?」
「這才是開始,」索斯笑著說︰「肯定還會有不少逆產,比如議長大人他們家族的積蓄,這是一定要充公的。」
「所以,如果我們能從未來的這場盛宴中分到一杯羹。」
「你打算怎麼做。」
「辦個銀行。」
「銀行?」
「將來會有很多賬目上的事情要處理。」
社會是有規則的,吞並德爾尼堡肥羊的財產不是簡單的掠奪。帝國權貴要想吃的漂亮就要講究技巧,而講究技巧就需要洗錢,銀行結算等等不同的方式把這些沾著鮮血的錢洗得白白淨淨香噴噴。這就需要一個熟練的會計,一個賬戶,還有一群心狠手辣的強力部門成員。
里賓特若夫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開口說︰「不僅僅如此吧?」
「德爾尼堡的這些財產會有很多人盯上的,我們要做的是替他們洗白,銀行就是這麼來的。」
里賓特若夫點點頭︰「可是有很多人會盯著這次洗白的機會發財,我們怎麼搶得先機?」
「我听說腓特烈皇子最近急用錢,」索斯閉上眼楮道︰「據說將來他是第一任德爾尼堡總督,我們銀行的第一筆業務就是借錢給他怎麼樣?」
「不錯。對于剩下兩個……,我是說唐納和伍德。」
「老規矩,」索斯的臉上帶著里賓特若夫熟悉的笑容︰「有錢大家賺,但是咱們兩個定決策。」
「這樣啊,」里賓特若夫笑著說︰「我很期待今天的會議能達成共識。」
一定會達成共識的,索斯心里補充,這樣的故事在過去三年中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今天也會一如從前。
索斯決定開辦銀行也不是心血來潮,他雖然號稱是德爾尼堡最有影響力的紡織品商人之一,但是和其他同樣擁有這個名號的人相比他更像是個中介。他名下沒有一家紡織工廠,他最大的物質資產就是幾艘登記或沒有登記的快速船只。在格魯曼的整個財富系統里,他在德爾尼堡最大的不動產就是名下的房產和幾個倉庫。
另一個世界的資本家們告訴索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的掙錢法門就是用錢生錢,而用錢生錢的極致就是金融業,雖然索斯同樣是個毛頭小菜鳥,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可能除了那位近乎無所不能的達芙妮小姐大家對新生的金融業還沒有什麼概念。就算是在索斯眼中最接近後世財團的金雀花財團也不過是傳統的產業鏈條集合而已。至于後世米英鬼畜那些雇佣私人軍隊的財團估模還要幾百年才能出現在這塊大地上。
很快那位一直臉上泛著酒紅的唐納先生和圓滾滾的伍德先生都出現在會議室里,然後紡織業者協作有限公司的會議就像以往一樣掌握在酒商和憲兵的手里進行著他們兩人關心的議題。
兩三個小時之後,掌握著絕對優勢的酒商和憲兵就說服了他們的伙伴,一個名為「德爾尼堡商業銀行」的小型銀行就獲得了唐納先生和伍德先生的接受,並且身為金雀花人的唐納先生拍板在金雀花的重要港口紐波特開設一個營業點以方便來往德爾尼堡和金雀花的商人們。
同時擔任董事會主席的格魯曼先生發放了本季度的紅利,並且隱晦的通知了幾位朋友帝國即將對德爾尼堡動手的通知。
結束和商業伙伴的會面之後,索斯快步離開這座屬于自己公司名下的小樓。自己能為帝國所做的布局都已經完成,剩下的就等著德爾尼堡人自己反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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