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後院不穩
當天夜里，心情郁悶的蕭宸下榻在ThistleCardiffHotel希斯爾卡迪夫酒店。
黑色奔馳S旗艦轎車左轉進入DeNantes大道。靠著kingsway和Greyfriars路的標識，在第一個路口右轉，穿過下一條交通道，在正對希爾頓賓館對面的交叉點停住，然後左轉，蕭宸看見左邊盡頭是新建中的劇院，舒心此時再一個右轉，希斯爾卡迪夫酒店的停車場就在左邊。
誠實的說，加迪夫這座城市面積不大，建築也各有特色，很容易分清道路和知道自己是在什麼位置，至少不像十幾年後華夏的某些城市，一進市區，到哪里看上去都差不多，總是搞不清自己究竟到了哪個路口，外地人到新城市，恨不得步行出門都帶個車載GPS導航。
希斯爾卡迪夫酒店外部是灰頂白牆，看上去清新淡雅，里面的裝修風格偏溫馨，柔和的米色是主色調。
這里沒有什麼特別的總統套房，只分單人間、雙床房和標準雙人房三類。海蓮娜幫蕭宸訂下的是雙床房，她和舒心另住一間標準雙人房。
福特的生產線是停工放在一邊的，缺人打理，灰撲撲的，蕭宸看了一下午，早覺得需要洗個澡了，走到浴室看了看，還算滿意，這里的浴室以天然石灰石為材質，備有SPA風格的衛浴用品和華夫格浴袍。
蕭宸泡在浴缸中，享受著威爾士的悠閑。
忽然，一個人影在浴室花紋亞光玻璃外閃過，蕭宸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一閃而逝地畫面，他飛快地感到自己頭皮發麻，莫非自己估計失誤，‘鬼城’的人不依不饒地找過來了？
但他沒有停止自己戲水的手，他知道現在這間套房太過安靜，自己戲水的聲音在房間內非常清晰，一旦自己忽然住手，對方很快可以判斷出自己已經察覺到了異常，屆時……蕭宸雖然這一年多來感覺自己行動敏捷、身子極好，但也不覺得自己能夠跟受過特訓的殺手比比殺人手段。
他一邊開著蓮蓬頭，一邊嘴里還哼起歌來。但這一切都是為了掩飾他的起身，他悄然起身，盡量不發出明顯的水響，然後飛快地擦干身子，穿上華夫格浴袍。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浴室的玻璃門，拉出一條縫來，從里面朝外望去，但什麼異常也沒有看見，房間里空無一人。
蕭宸有些驚疑不定，難道自己看錯了？想想也覺得奇怪，自己在浴室洗澡，若真是有殺手，大可以直接進來一腳把門踹開，然後微沖一掃了事。為什麼沒有呢？
他充滿疑惑地拉開門，但卻依舊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腳步極輕，全身緊繃，隨時準備躲避突如其來的襲擊。
「親愛的……少東，你總是這麼緊張嗎？」海蓮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一個嬌柔如水的身子貼在他背上，小聲道︰「嗯……要不要人家幫你放松放松？」
蕭宸本來在她說出「親愛的」的時候，就差點一下子驚得跳起來了，但他的分辨能力很強，對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說明她已經在自己身側了。這個時候蕭宸發現，原來自己也是很多疑的一個人，比如剛才听見海蓮娜的聲音的時候，自己心里的第一個反應是︰她玩無間道！然後听了後面的話才正常下來。
蕭宸一把將幾乎黏在自己身上一般的海蓮娜拉了下來，沒好氣地背著她往床邊走去，嘴里道︰「海蓮娜！這樣的玩笑要少開，你不知道人是可以被嚇死的嗎？？」
海蓮娜卻並不怕他，笑嘻嘻地跟了過來︰「我的少東可不會被嚇死，你太勇敢了，懷疑我是殺手，卻還敢偷偷模模地出來。」她看見蕭宸坐在床邊的單沙發上，一點不客氣地往那寬大柔軟的扶手上側身坐下，留給蕭宸一個極具吸引力的S型曲線，繼續道︰「不過少東，你的做法可並不對哦。你剛才最好的辦法，是從浴室口爬出，從旁邊我們的房間進去，尋求我們的保護；如若不然，你則應該偷偷地手腳並用，爬上你浴室開門處的房頂，等殺手進來的時候躍下，將他壓住，趁機奪槍……當然，這要一定的身手，不過我想以少東的身子健壯度和柔韌度來說，是可以做到的。」
蕭宸老臉一紅，卻懶得理她，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心，問道︰「為什麼突然出現在我這里？」
海蓮娜撅嘴道︰「人家想找人說話聊天也不行嗎？」
「行，但我認為你跟舒心會更有共同語言一點，跟我……有什麼好聊的呢？」蕭宸有些隨意的道。
「少東，你怎麼能這樣說呢，為了跟你聊天，人家可是特意掌握了一手新鮮材料哦。」海蓮娜的眼楮眨了眨。
蕭宸斜睨了她一眼︰「什麼材料？」
海蓮娜道︰「您現在願意跟我聊天了？」
「我本來就說了︰行。」蕭宸看著她道。
海蓮娜朝蕭宸這邊挪了挪，豐滿的感覺已經坐到了蕭宸的大腿上一般，她輕輕扭了扭，立刻讓那小腰看上去更細了，這才滿意地看了蕭宸一眼，道︰「有兩個消息，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您要先听哪個？」
蕭宸看了她一眼，道︰「先听好消息。」
「嗯？？」海蓮娜有些好奇︰「為什麼您會先听好消息呢？我以為一般人都會選擇先听壞消息，再听好消息呢。」
蕭宸看著她的在自己旁邊扭啊扭，一下子忍不住，伸手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已經夠郁悶了，先听個好消息放松放松。」
海蓮娜被蕭宸打了一下，好像吃疼一般驚呼了一聲，然後媚眼如絲地看著他，撅嘴道︰「少東~~您怎麼舍得這麼用力呀？……」
這海蓮娜原本就生的嬌媚，如此嬌聲嬌氣地語氣說得蕭宸心里一陣蕩漾，差點跟出一句「一會兒你會讓我更用力」來。
他轉過臉，深吸一口氣，道︰「快說。」
海蓮娜嘻嘻笑道︰「嗯，其實少東還是喜歡人家的對不對？」
蕭宸白了她一眼，沒說話。
海蓮娜眨眨眼︰「好消息是，您的祖父，已經知道您在英國遇刺的事情了。」
「什麼！」蕭宸大吃一驚︰「我爺爺知道了？什麼時候的事情？——這還叫好消息？？」
海蓮娜嘻嘻笑了起來︰「當然是好消息了，您的祖父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對此十分震驚，不過……他的判斷可能有些偏差，所以……」海蓮娜賣了個關子，忽然住口。
「所以什麼？？」蕭宸皺眉，嚴肅地問道。爺爺可不比尋常人，他的任何一個動作，甚至隨便一句話，都是可能造成很大影響的。
「所以，華夏的特工們最近可能要忙乎一段時間了。」海蓮娜一點沒被蕭宸的嚴肅嚇住，依舊巧笑嫣然。
蕭宸愕然愣了愣︰「特工們？？……這消息你是怎麼知道的？」
海蓮娜道︰「董事長剛才打電話來告訴我們，讓我們轉告給您的。」
「小姨怎麼說？」蕭宸皺眉問道。
「您的伯父很嚴肅地打電話求證了這件事情，然後勃然動怒，說‘一幫跳梁小丑，也敢欺我華夏無人’，然後他轉達了您祖父的意思，說讓我們花海立刻跟鬼城月兌離接觸，這件事情從現在開始，移交給他們處理了。」海蓮娜聳了聳肩。
蕭宸深吸一口氣，他這一刻腦子里亂紛紛地，撓了撓頭，心里有些不安。爺爺為什麼這麼做呢？難道真是判斷錯誤，以為這次事件不是一起商業或者說遺產糾紛事件，而是外國某權謀集團對華夏蕭系甚至對華夏政府的挑釁？
又或者，爺爺其實沒有誤判，他只是單純地要殺雞儆猴？
海蓮娜見蕭宸有些苦惱，不禁勸道︰「少東，其實您何必想這麼多？您爺爺這樣的大人物，經驗多豐富呀，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意圖，您有何苦一定要深究他的想法？您大可以這樣想︰刺殺您的人，很快就要遭到報應了。不是嗎？」
蕭宸苦笑道︰「也只能如此了。」他模了模頭發，問道︰「壞消息呢？」
「您的搭檔，鼎清區的區長張先生，他似乎並不贊同您做汽車，最近多次在公共場合發表了與您意見相反的言論，而且頗有市場。您的秘書黃先生打來電話，詢問您何時返回華夏。——抱歉，我問一個個人問題︰您和那位張先生，究竟誰是區長？」
蕭宸嚴肅下來，張邦成不贊成？這倒真是個不小的問題。他微微皺眉，解釋他和張邦成的關系︰「華夏的行政要受到黨的領導，黨政不完全分家，我是黨內干部，張區長作為區政府主要領導，同時在黨內是我的副手。你一定要知道這其中的一般關系的話……通常來說可以歸結為六個字︰我拍板，他去辦。」
海蓮娜吐吐舌頭︰「您好輕松啊。」
蕭宸一愣︰「我怎麼輕松了？」他一下子恍然過來︰「你以為‘我拍板，他去辦’我就輕松了？你可知道，事情是我決定下來的，萬一他辦不好，我是要承擔決策失誤的責任的，所以在他辦事的過程中，我還要在一邊看著。同時，我需要看著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這些事情最後都是由我拿主意，同時也是由我負責……我能輕松嗎？」
蕭宸這番話，其實也是真真假假各有幾分。支書固然在拍板以後要對事情負責，但有很多時候，具體交代下去的事情下面沒有辦好，支書其實是不用個個都擔責任的。在更多的時候，支書最多有個「督導不利」的領導責任，而下面的人辦事不力，才是主流。
一句話，黨是不會錯的，錯了的肯定不是黨。所以有人說支書最好做，因為他可以「萬事都能管，一樣不負責」。把支書做成蕭宸這樣，也算是「自討苦吃」的一種了。
蕭宸說完，海蓮娜半懂不懂地哦了一聲，想想又問道︰「那您現在打算怎麼辦？您的手下好像要叛變呢。」
蕭宸忍不住笑了出來，張邦成雖然是自己的副手，但更多的應該稱之為搭檔、同志，哪里算是手下，叛變二字就更扯淡了，他又沒有投敵，怎麼算‘叛變’？再說就從權謀關系上而言，他也從來就不是自己的人。
「看來，我這後院還是不穩啊，是該回去了。」蕭宸淡淡一笑。
幾乎與此同時，鼎清區召開了一次常委會，會議商討了關于幾家經營不良的國有企業進行企業改制的方案，商議並決定了今年春節期間的各項事務安排，以及其他事宜等。這次常委會的一大特點是︰區委支書缺席，由區委副支書、代區長張邦成召集召開。而在會議上，最大的交鋒在于張邦成提出的一個重振國有企業的計劃，該計劃的主要內容是扶植這幾家曾經有過一段輝煌但現在舉步維艱的國企，為此區財政將需要拿出高達七千多萬的資金對他們進行如更新設備、補發工資、提高員工待遇等。
「1992年召開的黨的十四大，在華夏經濟體制改革史中的地位不亞于1978年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黨的十四大正式提出建立市場經濟體制和國有企業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目標。以此為標志，華夏的國有企業改革不再限于經營權的調整，而是深入到產權制度層面，它的主流是以股份制改革為主要內容的現代公司制度建設。
三年過去了，我們的國企產權改革進行到現在，已經成為華夏經濟發展繞不過的一道彎。許多同志認為這場大討論，表明我們的國企改革又一次處在關鍵時刻。我同意這個看法，但是我認為並不能因此讓改革減緩，終止甚至逆轉。」
張邦成這一次可能是他第一次在常委會上主動談及經濟，從他的發言來看，他是做了一番準備工作的。
「所以我的意思是，給予這些企業更大的自由度，給他們必要的經濟和權謀條件，以此讓這一批企業起死回生，這也是緊跟精神的嘛。因此我認為這筆錢是有必要花的。」
張邦成此言一出，常委會上一時寂靜無聲，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