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鷹派酒會（上）
中南海蕭老所住的院子，房間樣式頗為中古，內部也並不顯得豪華，只是那種帶著滄桑歷史感的古樸莊重卻是任何現代奢華裝飾所不能替代的。
「寧姐，這兩天軍委連續大動作，你也知道吧？」客廳里頭，蕭宸放松地坐在沙發單座上，笑著問蕭寧道。
蕭寧正看著電視里的午間新聞，听了蕭宸的話，很隨意地道︰「知道，你姐夫正在家里抱怨，幾次事情都沒空軍什麼份兒呢。」
蕭宸听了，頓時哈哈笑了起來，姐夫這個人，還真是為空軍著了迷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也正是要多一些這樣的人，咱們的空軍才有前途啊。
所謂軍委連續大動作都沒空軍什麼事，其實也就是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是世元1999年6月17日，經中央軍委批準，人民海軍第一所綜合性大學──海軍工程大學在瀟北江城成立。新成立的海軍工程大學由原海軍工程學院和海軍電子工程學院合並組建而成，是目前全軍５所綜合性大學之一。
第二件事是世元1999年6月18日，中央軍委主席姜恩國簽署命令，組建新的華夏人民解放軍國防科學技術大學。中央軍委決定，在原國防科技大學的基礎上，星城地區四所軍隊院校合並，組建為新的國防科技大學，由軍委直接領導。這是中央軍委為實施科技強軍戰略，加速高素質人才培養，推進全軍質量建設的一項重大舉措。
第三件事情則是世元1999年6月21日，中央軍委發布命令，調整改革全軍院校體制編制。這次全軍院校體制編制調整改革，堅持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完善干部培訓體制，構建新型院校體系，調整院校內部體制編制，走開規模化辦校、現代化教學、正規化管理、社會化保障的路子，逐步建立起適應世界軍事發展和打贏高技術條件下局部戰爭需要、具有我軍特色、可持續發展的軍隊院校教育體制。
三件事情其實都是面對軍校建設上的問題做出的調整，但如今誰都知道，二十一世紀是人才世紀，誰手里有大量高精尖的人才，誰就能引領世界潮流，所以實際上這三件事情，的的確確是大事。
「空軍方面，我听說也還是有大手筆正在準備吧？」蕭宸探了探口風。
「嗯，有是有。」蕭寧對蕭宸自然是毫無戒備地，隨意地道︰「好像我听他說，華夏航空第一集團公司就快重組成立了吧。」
蕭宸微微有些錯愕，他其實是想問大飛機的事情，但蕭寧的回答卻讓他想起來，好像也是，華夏航空第一集團公司似乎就是九九年重組成立的，這家公司也是日後我軍空軍裝備的主要生產企業。
「重組航空工業總公司之後，空軍應該會有相應的動作吧？」蕭宸繼續順著話題問道。
蕭寧卻不是很清楚這些，而且微微有些對蕭宸關心空軍事務感到好奇，看了他一眼，道︰「這我可不清楚，一會兒你姐夫來了，你自己問他好了。我跟他就是，我不亂問他的工作，他也不亂問我的工作，都有保密條例的呢，夫妻也不能例外呀。」
蕭宸呵呵一笑，看了看掛鐘，卻正是十二點左右，他便嘆道︰「今天爺爺不在家里吃飯，怎麼感覺就冷清了許多呢。」
「他們那些老革命老同志難得聚一聚，你還想跟去蹭一頓飯不成？不過今天還真是失誤了，早知道老爺子今天這麼高興，飯都不回來吃，還不如都在我家吃了呢。」蕭寧也有些意興蕭索。
門外響起皮鞋 地聲音，步伐有力而節奏感極強，蕭寧一听就道︰「好了，你姐夫來了，你自己跟他聊聊，我去看看午餐吃什麼。」說著就站了起來，這時候身材挺拔地張旭江從門外進來，看了蕭寧一眼，微微點頭，然後便朝蕭宸笑了起來，他還未說話，蕭宸已然起身先打招呼︰「姐夫，真準時啊。」
張旭江哈哈一笑，跟走過來的蕭宸用力一握手，道︰「習慣了，你最近好吧。」
「還行吧。」蕭宸笑笑，微微伸手︰「姐夫，坐。」很顯然，在爺爺這里，蕭宸可以算是主人。
「馬上就要七月一號了，這次世紀大閱兵，空軍方面有什麼重頭戲沒有？」蕭宸沒有直接進入話題，卻談起了時下最熱點的一個主題，就是國慶五十周年的大閱兵。七月一日很快就要到來，蕭宸對閱兵的事情雖然比普通人知道得多很多，但具體起來，卻顯然不會有參與了這一任務的張旭江來得清楚，而且這個話題正是一會兒蕭宸真正關心的話題的切入點。
果然張旭江對此比較有興趣，一听蕭宸的問題就笑了，道︰「今年國慶50周年大閱兵，空軍參加的兵種和飛機型號、數量都要創歷史之最。」他揮一揮拳表示力度，然後繼續道︰「空軍徒步方隊和車輛方隊共5個︰由空軍指揮學院組成的空軍院校徒步方隊；由XX飛行學院組成的飛行員徒步方隊；由XX空降軍組成的空降兵徒步方隊；由空軍導彈XX師組成的中高空地空導彈方隊；由空軍地空導彈XX師組成的新型中高空地空導彈方隊。空軍空中梯隊共6個︰第一梯隊由8架國產殲擊機護衛1架轟炸機組成；第二梯隊由國產轟炸機組成；第三梯隊由2架加油機和4架戰斗機組成加油機和受油機梯隊；第四梯隊由國產強擊機組成；第五梯隊由國產殲擊機組成；第六梯隊由國產新型殲擊機組成；第七梯隊由蘇-27戰斗機組成。參加受閱的陸、海、空三軍航空兵共10個空中梯隊，各型飛機132架。跨越50年，我們空軍參加受閱的飛機數量和品種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蕭宸點點頭︰「規格很高啊。」
張旭江笑道︰「那是，今年意義不同啊，世紀之交，五十華誕，怎麼說都要隆重一點。再者，現在我們解放軍承平日久，閱兵就更顯得必要了。」
蕭宸听到這句，便有些嚴肅的點點頭。其實閱兵的意義閱兵最重要的目的是向全國人民展示武力，告訴全國人民國家的安全無虞，同時也展示軍備的成果對國人所繳納的賦稅做一個交代。而如果是一個大國，閱兵的意義就不只這些了，其最重要的目的是向全世界展示武器裝備和必要時使用武力的決心。說白一點，就是向全世界宣告︰我不是好惹的。所以閱兵並不是一件壞事，對有戰爭高可能的國家，閱兵幾乎是必需的。強調和平崛起的華夏，在國慶的時候舉行閱兵尤其必要。譬如任何人看了華共的閱兵大典都會深思，包含超級強權美國在內，這些強權都知道他們如果要和華共作戰並沒有勝利的把握。
有些人就奇怪了，閱兵就能讓外國人知道咱不好惹？就靠那踢幾下正步？
沒錯，踢正步還真就是其中一條讓外國人知道華夏不好惹的因素。
這話看起來很扯淡，因為很多人會問︰踢正步這麼厲害，那美國為什麼不常閱兵？為什麼不踢正步？。但如果你平常注意軍情，答案其實已經在里面了。美國的武器研發和戰術理論都是公開的，對全世界所有國家（包含非常友好的加拿大）假設性軍事進攻的計算機仿真美國都演示過了，還需要踢正步嗎？在全球發行的軍事雜志和軍事論文里，美國的武力威懾其實已經過了頭了，根本不需要用閱兵展示力量，更不需要踢正步。然而最重要的是，美**事是走高技術武器的路，她比任何其他國家都有本錢不強調精神力量，當然不必踢正步，甚至在無形中誘導別的國家也不踢正步。你想想，如果沒有堅強的作戰意志，大家比武器，有誰會是美國的對手？你再想想，1900年的八國聯軍和1950年的朝鮮戰爭，華夏在武器上和西方國家的差距是一樣的。為什麼這兩個戰爭結果會完全相反？所以說，美國並不怕華夏的核武器，也不怕華夏研發的新戰機，美國在這方面擁有優勢。美國真正怕的，是華夏軍隊活泛的戰術和頑強的作戰精神。
而按照一般慣例，像華、俄這種大國舉行閱兵大典，所有外國的武官和記者都會雲集，他們看兩樣東西。一樣是有沒有新武器出現，另一樣就是作戰意志。前者表現在車輛方隊，後者表現在徒步方陣。以華夏的國情和軍事傳統，軍人的作戰意志要比武器來得重要。華共建國以來從一九四九年的開國慶典到一九五九年的建國十周年，每年都舉行閱兵大典，總共是十次。然後連續二十四年沒有舉行國慶閱兵典禮。直到1984年華共中央恢復閱兵，建國三五周年的國慶日，鄭南巡在**舉行了第二次閱兵典禮。1984年的國慶閱兵是華共建國以來規模最大、裝備最新、機械化程度最高的大閱兵，這次閱兵的**是華共戰略導彈部隊首次向全世界亮相。然後大陸的國慶閱兵又斷開了十五年。在今年，華共中央決定在國慶典禮上舉行規模龐大的閱兵典禮，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九九九年是二十世紀的最後一年，也是華夏人民共和國建國五十周年，所以閱兵規模特別龐大，號稱是「世紀大閱兵」。是的，這個「世紀大閱兵」受閱官兵一萬一千人未必是空前，但是受閱的各型裝甲車輛、作戰飛機和各式導彈是人類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展示。
事實上在閱兵典禮上，華夏具有先天優勢，那就是**廣場。這是全世界最大的廣場，遠超過任何國家的首都廣場，包含莫斯科的紅場。所以要比場面的壯觀和氣派沒有任何國家能跟華夏比。華夏人多、解放軍的兵多，紀律又高，所以「世紀大閱兵」氣勢逼人是一定的。說實話全世界都不必在這方面跟華夏別苗頭，贏不了的，沒有任何國家贏得了。
「我听說，大飛機項目擱置以後，空軍內部，重啟計劃的呼聲很高？」蕭宸感覺氣氛已經醞釀得差不多了，便開口問道。
「大飛機啊……」張旭江輕嘆一聲，點點頭︰「呼聲是很高啊。」
蕭宸看了看他，卻見他揉了一下眉心，道︰「王老那里，經常都有我們空軍的一些將領、校官去探望，希望他老人家能再次站出來，向中央提議，但是目前……都有難處啊。」他閉了閉眼楮，忽然又睜開，精光一閃︰「不過，再怎麼難，我們也不會放棄，沒有大飛機，沒有大航母，泱泱華夏怎麼好叫大中華？是吧蕭宸？」
蕭宸面色肅然，緩緩點頭。
張旭江口中的王老，正是王大珩先生。早在1986年3月，時任華科院技術科學部主任的王大珩與陳芳允、楊嘉墀、王淦昌三位科學家一起，聯名向中央遞交了一份《關于跟蹤研究戰略性高技術發展的建議》，即後來產生廣泛影響的「863計劃」。這份建議書由王大珩起草，定稿後又由王大珩給鄭南巡等中央領導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信。僅僅兩天後，鄭南巡就對這份建議作出了回應︰「此事宜速作決斷，不可拖延。」此後，他便一直是大飛機項目進言的領軍人物之一。
張旭江見蕭宸同意，大為欣慰，大飛機計劃耗資甚大，他其實頗為擔心一些「政客」們覺得這是在浪費錢，拿著大把大把的錢打水漂。尤其是現在國內的發展正值高速膨脹，但基礎設施的建設也是如火如荼，可以說全國各地都差錢，航空方面一下子要投入那麼大的項目，很有可能就是夭折在這批「政客」手里。
但蕭宸的態度卻讓他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他心里並不覺得蕭宸對大飛機在軍事方面的意義有多少了解，但他知道蕭宸對經濟工作十分在行，所以心中一動，立刻把大飛機在經濟上的意義扯了出來，向蕭宸兜售︰「我們華夏正面臨著國內民航市場快速成長和未來對民機的巨大需求。據美國波音公司預測，未來20年，華夏還需要購買民用客機2100∼2400架，價值高達1970億美元。從現在的發展看，這一預測可能還是比較保守的。資料顯示，與購買飛機配套的培訓、維修以及航材備件等，所需費用相當于購機費用的數倍。更重要的是，我們不能把國內市場拱手予人又受制于人，這也要求我們盡快研制出自己的大飛機。」
蕭宸笑著點頭︰「我知道，我完全贊成大飛機項目，不論是民用還是軍用，這筆錢都是該用的。就像當年搞原子彈……現在我們也要有當初**搞原子彈那樣的決心來搞大飛機。」
「啪！」張旭江猛一鼓掌，頓時把蕭宸引為知己，大聲道︰「說得好！華夏不能永遠沒有大飛機，不能永遠沒有航母，就如同當年不能沒有原子彈一樣！」
「哎哎哎。」蕭寧的聲音傳了過來︰「嚷嚷什麼呢？這可是中南海，不是咱們那小窩里頭！」蕭寧說著，身影從門外進來。
張旭江頓時微微有些尷尬，干笑一聲︰「沒事，說得興起而已。」
蕭寧白了老公一眼，坐了下來，朝蕭宸問道︰「小宸，你跟他說什麼呢，弄得這麼興奮？我在外面盡听你們在這兒什麼航母啊，什麼原子彈的？現在可是和平時期……怎麼著，中央打算武力收回寶島了？」
蕭宸也被蕭寧的調笑弄得苦笑起來︰「寧姐，你這玩笑開得……中央就算真有心思武力收回寶島，那也只有爺爺知道，我哪知道啊。」
「那你們說啥呢？」蕭寧看了張旭江一眼︰「說說看？」
張旭江倒也不介意，道︰「就是我上次跟你提到過的，大飛機的問題。我一直覺得政……呃，地方上的文官們可能不會怎麼贊同大飛機計劃，想不到蕭宸很贊同，所以一時高興。」
蕭寧哦了一聲，奇道︰「地方上的官員干嘛不贊成？我倒是覺得中央的一些人可能會制造一些障礙還差不多。」
張旭江是個很好的空軍將領……預備將領，但顯然對復雜政治的了解程度不如自小生長在政治家庭的蕭寧蕭宸姐弟，一時就有些愕然。不過蕭寧卻沒有解釋的意思，很快轉過話頭︰「我知道了，明天晚上的酒會，是不是就是你們這些鷹派開始聚在一起‘大展鴻圖’的時候了？」
張旭江臉色一紅，蕭寧這話里顯然有些調侃的意味，他自知自己在政治思維上不是蕭寧的對手，悻悻道︰「商量一下總是好的，機會不會降臨無準備之人。萬一日後大飛機項目重啟，我們也好盡快行動起來。那批海軍的家伙們，想航母不也是想瘋了？」
蕭寧笑了笑，倒也不再反駁，只是想了想，道︰「我陪你去吧。」
張旭江頓時錯愕了一下，看了蕭寧一眼，之間她雖然面色淡然，卻很顯然不是開玩笑，頓時高興起來，用力點頭︰「好！」
蕭宸在一邊笑道︰「寧姐都有興趣，不如我跟玉靈也湊個熱鬧吧，姐夫，我可進得去不？」
張旭江頓時大喜︰「那當然，那當然，求之不得啊！」
蕭宸呵呵笑了起來，蕭寧卻在一邊瞪了蕭宸一眼，蕭宸全無回應，只是沖她笑，蕭寧也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在蕭寧看來，蕭宸此時就跟這批少壯派的軍官走近，可能並非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