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寒暄幾句,孟紫仙便被入口處的一陣***動吸引了目光去,轉頭去望就笑了,「是梓書姐來了!」
一直意興闌珊的貝鶴鳴這才一震,站直了身子,將目光投向那邊去。卻又不想讓人看出他的在意來,于是再向後退去一步,將身子更深地埋進陰影里。
梓書跟貝鶴鳴之間的關系,一直是秘密。除了菊墨和婉畫這兩個猴兒精的猜得到他們之間有私人的感情糾葛之外,外人是不知道的。孟紫仙只知道梓書在新加坡期間曾經于貝氏供職,孟紫仙便扭頭沖貝鶴鳴說,「貝大哥,我們一起上前打個招呼吧?」
今晚的梓書並非單刀赴會。她身畔伴著器宇軒昂的男子,她的手臂搭在那男子臂彎,隨著腳步,那男子還會小心地伸手過來扶住她的縴腰。兩人的親密已經毋庸諱言,旁人的目光就更是百般艷羨。
貝鶴鳴狠狠啜了口酒就搖頭,「算了吧。溴」
孟紫仙挑了挑眉,只好說,「那貝大哥現在這里喝一杯,小弟先過去打個招呼再過來。」
貝鶴鳴點頭,望著孟紫仙離去。
隔著遙遙人影,看孟紫仙立在梓書和那男子面前,紫仙甚至微微向那個男子躬身;繼而與梓書擁抱。梓書早知道紫仙是菊墨的好友,又猜到一年前孟家那場竊案實則是紫仙在幫忙,于是這一年來跟紫仙的相處也越發好,簡直將紫仙當做自己另外一個弟弟來看待一樣禱。
貝鶴鳴再將目光調到梓書身邊的男子面上去——金煜,省委金書記的公子,誰人敢不識?
一位是省委書記家庭,一位大軍區的首長,這都算是本省最頂尖的家族,早听聞說金家有意與靳家做親,目標是靳家二少靳蘭泉。只可惜靳蘭泉早已情定小老師,拂了靳家的意思;可是如今眼見靳梓書與金煜越走越近,所有人倒也都是樂見其成——靳蘭泉跟金莎莎沒成,金煜若是娶了靳梓書倒也可以代替。不管怎麼,金家總算是與靳家結了親,這就是最要緊的。
眾人都與梓書和金煜寒暄,孟紫仙仿佛與梓書提到了他,貝鶴鳴就看見梓書的目光忽地掠過眾人向他的方向瞟來了一眼。貝鶴鳴就一緊張,很想依舊保持自己慵懶的樣子,卻還是不小心站直了身子。那緊張就像當年在貝氏,第一回走進祖父的董事長辦公室……
不過梓書的目光只瞟了那麼一眼就又錯開去,依舊笑意風華,與周遭的人寒暄。仿佛他不過是一個極普通的存在,能博得她一眼轉眸,卻再沒更多的。
貝鶴鳴心頭無名火起,反倒起身捏緊了酒杯走向眾人中央的他們二人。他先與金煜寒暄,金煜也在各種場合見過貝鶴鳴,便也客氣作答。隨著人群,貝鶴鳴終于站到了梓書面前。貝鶴鳴要努力控制自己,才能不讓自己這一刻的屏息泄露出來。
今晚的梓書穿黑色天鵝絨的晚裝長裙,大V的領子勾勒出她完美的頸子和胸線。她頸子上沒有如同其他女士一般選用耀眼的鑽石,而只是盈著鎖骨戴著一串珍珠。珠子並不大,但是難得顆顆圓潤,有著幾乎一致的大小。
貝鶴鳴幾乎咬牙切齒地想,她穿這樣露,在金煜身邊,金煜只需微微垂眸,就能窺盡她美好的胸線!
許是他的目光有些放肆地滑過梓書的胸線,梓書便察覺到了,雖然沒有說話,已經用凌厲的目光冷冷警告他。她原本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笑容從容,儀態萬方,驟然這樣向貝鶴鳴露出警告的神色來,非但沒讓貝鶴鳴著惱,反倒讓他滿意一笑。
她對他,依舊做不到當做空氣一般不在乎吧?原來心上長刺的,不止他自己。
「貝先生曾經是梓書的老板。」金煜插話過來,手臂環護在梓書腰側,「听梓書說,她在新加坡度過了幾年很愉快的時光,相信是貝先生對梓書照拂頗多。有機會我還要單獨謝謝貝先生。」
便有人湊趣,「不如就在金公子跟靳小姐的婚宴上,請貝先生喝一杯媒人酒吧!」
一呼百應,于是周遭的人便都這樣熱絡地說起來,繼而將話題的重心再轉移到金煜與梓書未來的婚禮上。
梓書便羞紅了臉,「大家說笑了。」
金煜笑得卻更是愉快,「是我不夠努力,應該早點贏得梓書的點頭。」
一眾喧嘩,個個面上都是玉成好事的笑。只有貝鶴鳴覺得手上這杯酒越喝越冷,越端著越沉重.
梓書對這場面應付得也有些疲憊,便借故去洗手間。
結識金煜是因為金莎莎。當初做《玉華天寶》,梓書跟涅槃合作。梅軒和蘭泉都在日本,涅槃的日常經營工作便由金莎莎負責,梓書不可避免地與金莎莎經常踫面。偶有一次,兩人在外午餐,遇見金煜。結果兩人一談如故,金煜便經常讓妹妹邀約梓書一同出去。再後來,金莎莎借故推月兌,三人行便變成了二人相約。
靳家所有的長輩,甚至是公司的人都已經看出來金煜的追求之意。家中長輩更是合力推動——當初蘭泉沒跟金莎莎好,靳家在情面上已是欠了金書記家一回;如果能從梓書這再找回來,當然是最好的。且金煜是難得的出身高貴而為人不驕的,也是個能入得靳家長輩眼的好青年。
梓書又一時說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來,便這樣被外部的大環境推動著,一步一步與金煜走得近了起來。
可是若是追問自己心中的緣由,梓書不由得望著洗手間的鏡子,嘆了口氣。其實說穿了,不過是將金煜當做一根金光閃閃的救命稻草,放在身邊,便沒有其他的男子再敢靠近;也是想借此絕了與貝鶴鳴的糾.纏吧。
終究與他斷了法律上的牽連,可是他卻仿佛更近地糾.纏了來。鈐印的收購談判,談了一年還沒談出個結果。她以為他會斬釘截鐵,誰知道他反倒玩起蘑菇戰術,兩人不得不因為此事三不五時地踫面,很讓她困擾。
從前是她自己主動選擇了鈐印,如今她倒是隱約有些後悔。就像作繭自縛的蠶,扯住一根線卻只是將自己困住。梓書撫平眉間的皺紋,嘆了口氣,轉身走出洗手間。長長的走廊靜無一人,走廊的燈光也是黯淡的,梓書停了一下,立在走廊窗邊,忍不住想要吸一根煙。
梓書從手袋里抽出女士香煙來,叼在唇上,卻發現忘記了帶火機。
梓書自己都苦笑了。其實她不是忘了帶火機吧,倒好像是在臨來這里前,故意將火機從手袋里扔出去的。那款經典的ZIPPO,實則是貝鶴鳴的,她在新加坡的時候看見他玩火機玩得妙到毫巔,便將他的火機要了來。可是今晚她不想看見他的火機,一如根本不想撞見這個人,于是便將火機給扔了出去。
她素來是個自制的女子,偶爾想要抽煙,卻也沒什麼煙癮;她相信自己今晚不會想要抽煙,于是不帶火機也沒問題的。卻終究還是敗給自己,此時空叼著煙,卻沒有火可以點燃。
于是很羨慕男人。小時候常看見長輩們抽煙,也不是都帶著火的,就算在外頭大馬路上,只需隨意拍著路人的肩頭,說一聲,「哥們兒,借個火。」可是女人抽煙,永遠也沒法子做到這樣的瀟灑。總歸女人抽煙,總是另類吧。
梓書空叼著煙,無奈嘆息了聲,剛想將煙從唇中抽出來,卻不想耳邊「嚓」的一聲,一簇小小火苗便燃著在眼前。梓書微微一震,沒敢回頭。
那「嚓」的一聲,不是現代的火機會發出的聲響,只會是老式的火柴。現今能在中國大陸還使用火柴點煙的男子,早已寥寥無幾。貝鶴鳴卻是一個。他從前收藏火機,卻不是為了點煙,而只是轉動在指尖的玩具。他固執地依舊保持著使用長梗火柴的習慣。
梓書不肯點煙,那簇火苗便也固執地依舊燃燒著。梓書太了解那火柴梗的長度,太知道那火苗燃燒多久就會燃盡,若不吹熄便會燒著手指。那以秒計算的掙扎里,梓書終究還是敗了,轉頭回去,點燃了煙,然後噗地吹熄了火柴。火苗正好到火柴梗的最底部,再遲一點便會燒著那人的手指,可是他閃都不閃。
「怎麼是你?」梓書用力地吸著煙,並不回頭看他,只冷冷問。
貝鶴鳴聳肩一笑,「你希望是金煜?」
「我希望是我一個人。無人打擾。」梓書這才轉頭過來,尖刻盯他一眼。
火柴盒還在貝鶴鳴指尖,他手指修長,捏著小小紙盒的樣子,真是好看。梓書不由得想起午間新聞,又有一間傳統的火柴廠倒閉了——不是經營不善,是時代淘汰了它。梓書更不由的想起,在新加坡的星空下貝鶴鳴說過,他要將所有的火花都收集起來,印刷出版。
小時候貼在火柴盒上的畫片就叫「火花」,成為類似郵票的一種收藏品種,成為那個年代小孩子們心頭的一抹記憶。梓書當時听見了就拍手說好,說出版業與其浪費紙張去印刷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不如做一點這樣的事情。
那時貝鶴鳴轉頭向她望來的目光,灼灼如山間飛舞的螢火。梓書錯覺仿佛就有一根一根的火柴點燃,漾起溫暖的小小火花,就在他的眼底。
然後那晚,他吻了她。
梓書努力閉了閉眼楮,趕走那不合時宜浮起的記憶,只面對此時的現實,「貝先生無事不來。請說吧,我抽完這根煙,就要回去。」
貝鶴鳴眯起眼楮望梓書吸煙的樣子。坦白說,他並不喜歡看女人抽煙,可是梓書是個例外。梓書抽煙的樣子,冷漠、孤單,卻有一種刻骨的迷人。
「我想知道,你曾經如何向金煜提起我。」貝鶴鳴的手指微微一緊,捏得火柴盒都沙沙地響,「金煜說過,你跟他講述過新加坡的那幾年。你只說了我是你老板,或者說我對你照拂頗多?」
貝鶴鳴心里有奇異的念頭,像是火柴燃燒之後的那種微微焦糊的味道,「我敢打賭你一定撒了謊。你不敢告訴他,我與你的真實身份。」他更走進一步,西裝的扣子都貼住梓書的手臂,仿佛就連它們都能感受到她皮膚的盈白與柔軟,「你應該告訴他,我除了曾經是你的老板,更是你的——丈夫。我們共處的空間不只是辦公室,還有——我們的床。」.
「你無恥!」
梓書氣得輕輕顫抖起來,「我們之間的關系,沒有你說得那麼不堪!」
貝鶴鳴聳肩,「有沒有不堪,只有你我兩人知道。我只是在替金煜著想︰他那樣的身份,總歸要求身邊的女人要開誠布公吧?我更無從想象,原來靳家的孫女兒就是這樣滿口謊言的麼?」
「你住口!」梓書霍地轉身,恨不得要將手中的香煙按到貝鶴鳴面上去一般,「你想吵架,那沖著我一個人來。不要牽扯金煜,更不許侮辱我的家庭!」
「哦——」貝鶴鳴恍然大悟般,「這樣愛護男友,愛顧家庭,真是個好女人。這樣宜室宜家的,怎麼會天天只想著——離婚?」
雖然走廊無人,終歸是公眾場合,梓書只能盡力按捺,放低了聲音說,「貝鶴鳴,你不要胡攪蠻纏。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你別忘了。」
貝鶴鳴黑瞳更深,「你是想提醒我,空當了你的丈夫,卻從沒享受過身為丈夫的福利麼?」她的體香幽幽而來,她盈白的皮膚讓他暈眩,再想著這樣的她卻依偎在別的男人身邊,他便怒不可遏!
「靳梓書,想要與我徹底結束糾.纏?可以。只是你總歸要讓我拿回我該得到的……」他喘息,手指輕輕沿著她手臂滑動,「靳梓書,給我我想要的;否則我就將你我的關系告訴給金煜。」
「你妄想!」梓書氣急,霍地揚手要打來!
他竟然這樣無恥,她從前怎麼沒看穿過!
手腕卻被貝鶴鳴順手捉住,他的黑瞳在走廊幽暗的燈光下亮得驚人,「梓書,你抽的煙是我最喜歡的味道。你今晚忘了帶火機,我卻忘了帶我的煙。我既然幫你點了火,你總歸該幫我嘗一嘗這煙草味兒……」「貝鶴鳴,你要干什麼!」梓書還沒吼完,就被貝鶴鳴推到牆上。他的身子就囂張地壓擠了下來,將她的手都控制到頭頂去,蠻橫地落下唇來吻她。
他的唇不由分說擠入了她的唇,他的腿也為了控制她而擠進了她腿之間。他西裝上的扣子壓疼了她的皮膚,梓書整個被他包圍住,無處可逃!.
「紫仙,看見梓書姐了麼?」
孟紫仙四處找不見貝鶴鳴,正在納悶兒,忽然看見急火火從外頭奔進來的趙旗珠。趙旗珠已經臨近畢業,開始實習。她放棄了幾家待遇不錯的公司,卻選擇給梓書當起了助手。
當初听說趙旗珠這樣的決定,孟紫仙也只能嘆息。趙旗珠暫時找不見菊墨,可是只要能跟在靳家人的身邊,總歸會再見著菊墨。一年前菊墨失魂落魄地回到美國去,竟然都忘了要給趙旗珠一個明白的交代。
「有個急件,要梓書姐親自簽字才行,我這才找到這兒來。」趙旗珠一臉的紅撲撲,「紫仙你說我不會太唐突了吧?」
紫仙搖頭,「沒事。剛剛梓書姐還在,有可能是去補妝了。你喝點飲料稍等,我去幫你問問。」紫仙替趙旗珠端過一杯果汁來。
趙旗珠咬了咬唇,終于問,「紫仙你最近跟菊墨聯系過沒有。他,好不好?」
趙旗珠這樣一問,紫仙也心頭油然而生悵惘,「他依舊是往常的性子,在網上說話看似少年不知愁。可是我知道他不好。」紫仙也想丟下一切,去美國,可是菊墨不答應。菊墨總是能找到一大堆事情來拜托給他,他便不忍心拂了菊墨的意思,便一件一件辦妥了。
「哦。」趙旗珠垂下頭去,「……紫仙我想問的是,他有沒有,問起過我?哪怕一句?」
紫仙有些為難,卻還是溫潤微笑,「其實,有的。菊墨拿到梓書姐又做的新書,也知道你在給梓書姐當助手,說那書做得很好,定然有你的助力。」
「是麼?」趙旗珠笑起來,可是眼里卻盈盈有了淚。開心他還記得有她這個人,卻難過他說起她的時候只是提及公事,「那太好了。謝謝你,紫仙。」
「那你跟格格好不好?」
紫仙又怔忡住,「啟櫻她,也有好些日子沒與我聯絡過。」一年前是孟家的協助,才會讓波.波落網,于是啟櫻在恨菊墨的同時,也恨了他。紫仙都明白.
美國。
菊墨一臉懊惱地盯著杰森。杰森是他高中同學,今天跑來看望他。杰森就也看見了約瑟芬,一天相處下來,杰森坐在廚房的桌子邊一邊喝水,一邊就開始瞎揣度菊墨跟約瑟芬的關系了,「你肯定跟她睡過了!」
「哎你胡說什麼啊!」菊墨真是要撞牆了。
高中畢業的時候,男生們有個party,說要結束處.男時代什麼的。結果那個晚上杰森跟好幾個男生都跟自己的女朋友做了,只有菊墨和幾個實在不受女生待見的男孩兒沒有。大家就以美國人的思維來嘲笑菊墨,說他是膽小鬼。他長得這樣帥,又這樣受女孩子歡迎,卻還是處.男,簡直說不過去嘛!
對于杰森這樣的美國男孩兒來說,他對關心的反倒是菊墨終于在這一年里「鼓起雄風」沒有。
「你就別害羞了。」杰森壞笑,指著在房間里忙來忙去準備晚飯的約瑟芬,「她跟你獨處在你們家啊!天啊,就你們兩個,想做什麼都很自由啊!再說,她的身材這樣正點!」
「別胡說!」菊墨囧死了,又怕杰森的大嗓門被約瑟芬給听見。
杰森喝著水就樂,「憑我這個過來人的經驗,她對你一定也有意思——她看向你的眼神,都不一樣。小子,她想要你,我跟你保證!」杰森說著還一拍菊墨的,「去啦,去跟她睡!她這麼好的身材,功夫一定棒透了!」
「啊你別鬧了!」菊墨一向自詡自己身子里住著六千年的老魂靈,所以反倒對這個年紀的少男該有的生活有點不嫻熟。他的美國朋友們整天就談論這樣的話題,他真是沒辦法做到跟他們一樣,「我不喜歡她,不可能跟她上.床。」
杰森的眼楮就一亮,「你們真的什麼都沒有?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想跟她上.床,你不介意吧?」
菊墨就仿佛被門板拍了一下似的,有點愣怔望杰森,「你想追求約瑟芬?」
杰森聳肩,「我也不喜歡她那張臉,可是我喜歡她的身材。她的目光也好像很渴望的,所以就玩玩兒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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