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夫的藥很有效,戀雪當夜就發起了燒來,急地夏陶淵連夜請了大夫,所有的癥狀都與風寒相似,大夫也只能開些治風寒的藥,只是這藥吃下去一點效果都沒有。
戀雪一連病了兩天,夏陶淵便再也坐不住了,原本覺得五日後送戀雪進太子府,可是如今這個樣子,計劃自是泡湯了。夏陶淵親自去找了太子,太子請了太醫給戀雪把脈,滋補的藥更是如流水般送到了夏府。
一時之間,整個燕京都在盛傳夏家的嫡長女要嫁于太子為庶妃的消息。
「夫人說的是,為夫為思思準備了五千兩銀子,雖說這為妾是不用嫁妝的,但思思若想要在周王府里站穩腳跟這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就將這一份嫁妝都換成銀子好了。」夏陶淵如今也沒了法子,太子如今自身難保,他自不會再將戀雪送進太子府了。為今之計他的希望也只能放在思思的身上了,但願思思能夠討周王的歡心,那樣他才有重新起復的可能。
戀雪只喝了兩口粥便吃不下去了,喝了幾天的藥,連舌頭都是苦的,哪里還能吃得下東西,這次風波過後,也不知道要養多久才能養回那水靈靈的面色。可麼州王。
榮安堂書房里,先是瓷器落地的聲音,接著便傳來夏陶淵暴躁的呵斥聲︰「連茶都端不好,要你這種奴才何用?」
等到了七月下旬的時候,戀雪便停了黎大夫開地藥,那遷延了大半個月的風寒也漸漸的痊愈了,夏陶淵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可是他的歡喜也就持續了三天,八月初,燕京的朝堂出了一件大事。「夫人,娘答應公中出兩千兩用作思思的陪嫁,另外三千兩為夫得自己想辦法,你也知道現在家里的情況,因為受了太子的牽連,京中的兩間鋪子也暫時關了,家里現在可以說是入不敷出啊!」夏陶淵皺著眉頭哭窮。
楊媽媽無法,只得跟了進去。
大朝之日,文景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申飭了太子,並暫時收回了太子手上的所有權利,勒令太子閉門思過。
那丫鬟忙不迭的起身退了出去,夏陶淵正了正臉色道︰「夫人想要說什麼?」
趙蓮心面上亦是一滯,道︰「老爺,我來跟你談談思思的事情。」
小翠憂心忡忡的端著才熬好的粥進房門,戀雪的拖延計劃並沒有告訴小翠她們,因而幾個丫頭也不知道戀雪是因為吃了黎大夫開的藥才會病的。不過這黎大夫的藥也著實厲害,這些日子戀雪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發著低燒,才短短幾日,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那蒼白的臉配上有些干裂的嘴唇,簡直就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
趙蓮心忍不住在心頭翻了翻白眼,受太子牽連,這能怪得了誰。
「之前他說不看好周王也不許我多貼補思思,如今他翻身的機會可就在思思頭上了,我倒要問問他打算給思思準備多少嫁妝?」趙蓮心說著便推門進去了。
榮安堂的書房並不大,用一架多寶閣將屋子隔成了兩間,趙蓮心進去的時候,那個惹怒夏陶淵的丫鬟正跪在地上磕頭哭泣求饒, 聲只听地人心頭發悶,而夏陶淵板著一張臉,眼里透著一股子焦躁之氣。
曲州一帶的百姓知道此事後憤怒異常,上萬言書請求聖上嚴懲不貸,而文景帝亦毫不手軟的斬落了一大批涉及此案的官員,一時間燕京里頭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戀雪的身體有些無力,說實話這生病的滋味還真是不好受,不過還有幾天,等到曲州的事情揭露出來,太子所受的苦會比她多上十倍。zVXC。
「老爺,之前您不是戀雪若是進太子府就給她準備一萬兩銀子的嗎?如今橫豎戀雪是不用進太子府了,不如把這一萬兩銀子給了思思吧,畢竟這有銀子才好辦事嗎,如思思能夠早點得了周王殿下的寵愛,這一萬兩銀子不是很快就能回來了。」
趙蓮心臉上的笑容更加盛了,微微有些得意的說道︰「老爺,這三千兩銀子是不是少了點,如今這些首飾衣裳的都不便宜,加上周王府的下人也要打點收買,咱們總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女兒,您說是不是?」
如果不是老爺這個做父親的太過狠心,將小姐關在祠堂里一夜,小姐又怎麼會這麼嚴重,小翠恨恨的想著,看著戀雪越漸消瘦的臉,更是心疼萬分。
曲州府衙的一名連姓小吏狀告曲州知府貪贓舞弊,以這件事為開端,曲州河堤決堤一案也被擺上了台面,要知道曲州是大周朝發大水次數最多的地方,治理惠水一案被提上多年,文景帝撥下大量款項治理惠水,修建河堤,可是曲州依舊年年發大水,才建好的河堤更是擋不住氣勢洶洶的惠水,那居住在惠水兩邊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
戀雪住的小跨院里這幾日一直充斥著一股子濃郁的藥味,屋子里時不時的傳出咳嗽聲。
「你來干什麼?」夏陶淵心情不好,自是看什麼都不順眼,這出口的話便有些沖了。
「老爺——」
太子一黨犯了這麼大的過錯,周王自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言官彈劾的奏折如雪花般飛如御書房,買賣官職,拉黨結派,就算平日里的一點小過錯都被無限的放大,一時之間,太子一黨人人自危,夏陶淵更是連夜遞上了病假折子,歇在了家里。
可是這上天顯然也看不過去了,如今太子幾乎成了大周朝的罪人,就算夏戀雪再進太子府為庶妃,那也比不上周王府的一個貴妾,更何況趙蓮心相信以自己女兒的手段,加上那份救命之恩一定會成為周王最寵愛的女人的。到時不知道老爺會不會後悔不認這個女兒呢?
五千兩其實並不算少,畢竟如今夏陶淵的收入可不比當初在通州任職時,夏家三房未曾分家,夏陶淵的收入是要上繳公中的,按著家規,夏家的姑娘出嫁,嫡女出嫁的嫁妝規格是三千兩,庶女則是兩千兩,夏思思只是投靠的孤女,夏家便是給上一千兩的嫁妝也算是心善人家了,夏陶淵說出這五千兩便是要貼補上自己的私房錢,當然他也是指望著夏思思在周王府能夠放地開手腳。
「小姐,吃點東西吧,這粥奴婢熬了很久的。」小翠將托盤放到一邊,扶起戀雪說道。
如今鬧將開來才知道曲州知府將那治理惠水的銀子扣下,中飽私囊,文景帝大怒,直接將曲州知府判了凌遲處死,更令青衣衛搜查曲州知府的府邸,沒想到在密室里搜出一本名冊了,里頭都是跟這件事有關的官員。
趙蓮心搖了搖頭道︰「他心情不好,那是因為站錯了隊,明明思思已經靠上了周王,他還想著將夏戀雪送到太子府去,甚至不惜打壓思思,說什麼周王名不正言不順,現在好了,那個名正言順的惹了禍,他為了躲禍不得不在家里歇著,心里頭不甘心就拿下人出氣。」趙蓮心說到後頭不免有了抱怨之意,這倒也不能怪她,實在是夏陶淵脾氣太壞了,這兩天已經連著打了兩個丫鬟,攆了三個婆子了。
楊媽媽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趙蓮心勸道︰「大老爺的心情不是很好,不如等一下再進去吧!」
夏陶淵聞言神色微動,提腳踹了一腳那跪倒在地上的丫鬟,沒好氣的說道︰「好不快滾,不中用的東西。」
「老爺,這思思雖然只是為妾,但那里是周王府,如今周王情勢大好,思思若是在周王府得了寵,老爺若想要再出仕那不是一句話的事,你又何苦如次焦躁呢!」趙蓮心笑著說道,她的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得意,夏陶淵一直抬舉著夏戀雪,因為夏戀雪是他的嫡長女,因為夏戀雪身份尊貴,所以太子開口便是要讓她為庶妃,而思思拼了命卻也只是貴妾。
夏陶淵每日里早晚都會來看戀雪一趟,兩日前他便從禮部調到了戶部,太子答應他的事已經做到了,可是戀雪的病一直不好,他的心也是揪在那的,更深恨自己那晚為何不忍一忍,非得將人關進了祠堂,現在好了將戀雪折騰成這個樣子,若真出點什麼事,他可拿什麼回報太子啊!
原本勢均力敵的兩個黨派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夏陶淵更是悔地腸子都青了,當他從禮部調往戶部的時候,他的頭上就明明白白的扣上了太子一黨的帽子,原本以為自己搭上豪華游輪,沒想到轉眼間這游輪就沉沒在即。
「可是這一萬兩銀子有七千兩是戀雪母親留給她的,為夫並沒有多補貼給她啊!」
「老爺,如今咱們家的希望可都在思思的身上了,姐姐留下來的東西拿也是夏家的,難道幫襯夏家不應該嗎?」趙蓮心的意思很明確,既然家里沒有那麼多的錢,那麼呂氏的嫁妝也能貼補思思,要知道現在可是思思好了,夏家才會好,夏家好了,夏戀雪姐弟倆才會好,所以這嫁妝理所應當的可以給思思。
夏陶淵哪里不明白趙蓮心的意思,衡量了一下利弊關系便道︰「就按夫人的意思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