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冀撇開眼,眉心隆起,不去看床上躺著的人,在這時候,他是不想讓自己的情緒有半絲泄露的。
「除了你,還能有誰能笨成這樣?人家好好的,一點事兒沒有!」
「哦,是麼?那就好。」
「爸媽也剛走不久,你呀,趕緊好起來,別讓大家跟著你操心了!這麼大個人,怎麼就不讓人省心吶!」滕冀一副老成的口氣,搖頭嘆息。
滕曼剛剛恢復點力氣,也沒那麼多力氣去跟他爭辯,干脆大眼一閉,權當听不見了!
溫行昀瞟了眼如釋重負的滕冀,這小子那點表面功夫,若不是滕曼這會兒沒什麼精神,是怎麼也能看出不對勁兒來的。
「小曼,你好好休息,在我小叔回來之前,你給我趕緊活蹦亂跳的從醫院出去!」溫行昀深深看了她一眼,「別讓我們擔心。」
溫行昀出門之前,叫上了滕冀。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找了個僻靜的吸煙區,一人燃起一支。
「說吧,你瞞了我什麼。」這是質問而不是疑問。小叔不在,滕曼就歸他管,任何她的事情,他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滕冀自知這家伙的手段,今天他若不說出點什麼來,定然也是會去查,到時候,事態不好控制,就難說了!光是想想唐婉婉那牛皮哄哄的背景,得……
「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別怪我沒提醒你,真的。」滕冀的頭頂煙霧繚繞,朦朧而看不清楚。
溫行昀第一次覺著,這小子,原也可以有這樣一本正經的時候!說明,事態嚴重。忽而有些心煩氣躁,摁滅了手中的半截煙,交叉起十指,擺出一副聆听的姿態來。
「知道唐婉婉這個人麼?」
溫景之一愣,唐家在京城也算是十分特殊的家族了,據說,唐家人都十分的內向,行事卻愛高調,黑白兩道都對之忌憚幾分,人脈之廣,根系之深,令人莫測。
唐炎就是唐家目前當家的外孫子。當年那一架,若不是溫滕兩家的實力不容撼動,只怕——不過,後來唐炎自己的罷手,也讓他至今都很是擔憂,他是沖誰呢?滕曼?
「你就直說她和唐炎的關系吧!」這樣,才便于他做出分析。
唐炎?滕冀倒是還沒想到這一層關系,心下又沉了幾分,「血緣上沒關系,不過,論輩分,她應該是唐炎的舅媽才對。唐憲是她的丈夫。」
唐憲,不是早死了麼?又冒出個唐婉婉,什麼人物?溫行昀心中的疑惑更甚。
滕冀看出他的不明白,只是點到為止,「別計較那麼深入了,也別去查,你只要記住唐婉婉這個名字,有關于她的,都不要去響應,否則,你小叔和我姐的婚事,就告吹!我可不是聳人听聞,這有關我家的私事,我只能跟你說這麼多。」
溫行昀緩緩點頭,「你是說,跟滕曼撞車的那人是唐婉婉?」
「嗯,不過她沒事,一點傷沒有。」滕冀這樣說來,語氣卻並不輕松,反而讓人听著沉重異常,他一向是沒心沒肺的慣了,乍然這樣嚴肅,讓人很不適應。
既然滕冀他捂著不肯說,溫行昀也不好多問,只是他那句「你小叔和我姐的婚事,就告吹!」還是震撼了太大,想著自家太後那邊還築著壩,政審遲遲過不了,不要說是小叔了,就是他這旁人,都開始擔心起來。
南京那邊的軍演,總算是傳來消息,說是這幾天就能結束,完了之後便是總結報告。溫行昀思慮再三,還是將滕曼這邊的情況,簡短的給小叔做了下匯報……
晚間的時候,滕曼正在喝粥,這些天,她一直都沒有胃口,安玉素沒法,只好變著花樣的弄給她吃,今天煲了白粥,弄了點清淡的小菜,期望她能多吃點。
「這醫生也是的,不是說沒什麼大礙麼,這都一點不想吃東西,光掛水有個什麼用場?看看你瘦的,小臉就巴掌這麼大了!要麼,我們換家醫院試試?」安玉素伸手,心疼的輕撫她下巴,看這下巴尖的!
滕曼無奈的笑笑,見天兒的躺在醫院,沒病也憋出病來了,沒有體力消耗,哪有胃口吃東西?
「媽——」故意的拖長音,嬌嗔的小模樣別提多招人疼了,「我沒事兒,真的,頭也不暈了,好好兒的了,您就跟爸爸說說,讓我出院了吧!」她當真忙著呢,工作室眼看就可以起步了,她這一進醫院,又得拖。
「不成!腦震蕩你以為是鬧著玩兒的,弄不好要落毛病的,多觀察兩天,確定不會有什麼情況了,我們才能放心。」安玉素在這一項上面,還是挺有原則的,撒個嬌就想出院吶?
正說著,騰家父子開門進來。
滕曼心頭暖暖的,這一傷,還別說,真是傷的值。她和父親之間的關系倒像是一下增進不少。
騰遠山每天都會過來看她,話雖然不多,可從臉色到看她的眼神都透著關切,還有令滕曼一直都不敢承認的父愛!是的,就是那她一直渴望的父愛,雖然他藏得很深,可是在滕曼看來,這個在官場上打滾了幾十年的老江湖,能有情緒泄露,簡直比天下紅雨還要奇觀了。
一進門,騰遠山便上前查看了一番她額頭的傷口,那細致的神情,仿若在端詳一個珍寶。見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和周圍的色澤無異,才很放心的去給她削隻果。安玉素和滕冀很有默契的打算退出去,讓父女倆單獨相處一會兒。
方一拉開門,就見溫景之弓著腰,雙手撐著大腿,在大口大口的喘氣,汗液從他的額際顆顆滴落,墜到地面上,已經暈開了一小灘!
「景之!?」
「小叔?」母子倆同時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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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小叔回來嘍!